第5章
你问我传歌是不是真理,我问你,什么是真理?
那些传歌是按我的吩咐从我哥哥留下的卷轴和笔记里抄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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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黑沉岛·沦落(13)
我哥哥嘱咐过我们要记下所有发生过的事情。
现在许多卷轴已经被毁掉了,还剩下什么呢?
姐妹们根据我的吩咐编写的歌词,
这就是真理,比真理还要真的东西,
历史不也如此?人类不总是在编织,改写着每一个故事吗?
………〃阿丽妲卷书〃
几个小时后苏伦回来了。他半带嘲笑地扬起眉毛,打量着久违的清洁。随手在打扫过的木桌上放下几个布包裹。〃在阿亢厦,特别是在像珀穆这样的外围社区,大家通常买了食物,坐在火坑边的社区公用长凳上吃饭。但是我们在家里吃,免得让人查问起来难堪。〃
格琳双手抱膝,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粗制滥造地准备着晚餐。
在盖瑞克的船上,格琳就已经决定一切主意自个拿,但现在却发现这个世界实在太麻烦。一路经过的阿亢厦住宅区动摇了她的信念:自己能不能独立地找到回家的路呢?麻烦的是她唯一可依靠的人就是苏伦。苏伦曾救过格琳的命,可他难以预测,难以捉摸;偶尔他与她的老师温德有些相似,她让感到困惑;他的态度和行为模棱两可,让她不解。
在空中滑翔时,她还真地相信过他,依靠过他;着陆后,他的表现也很令人满意。但是在船上,在进入阿亢厦人的洞穴住宅区后,他又是另外一付样子,索然乏味,装腔作势。对此,格琳烦透了。
〃向飞云队卫队长报到去了,〃苏伦一边说,一边在火炉旁伸了伸四肢。〃我耽误了卫队今天早晨的操练仪式,必须得去解释清楚。一件烦人但又不得不做的事。因为这个失误,在未来的几天里,他们又罚我多做好多事情。〃他瘪了瘪嘴,〃见我难受的样子,他们竟高兴得忘了问我为什么耽误了仪式。〃
格琳皱起眉头。在船上时,苏伦就因为不能及时赶回阿亢厦而揪心,兴许她确实误解了他的真诚。
〃或许因为你不了解我,无法判断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周围的人都说我喜欢有伴儿,但实际上我是个孤独者。〃 他嘲弄式地笑了笑。〃你的沉默引诱我多说话,因为如果愿意,人总是习惯于扮演会话里的一个角色,和会话里的另一个角色相呼应。因为你不能讲话,不能担当起会话中的另一个角色,我就失去了呼应者。我好像同自己呆在一起,陷入了自言自语的危险。〃
屋外传来一阵遥远的叮当声。苏伦忽地站了起来,穿过厅屋,来到皮革门帘前,怒气冲冲地瞪着外面。格琳大吃一惊。从就坐的地方,她可以望见远处几堆发光的火,那肯定就是苏伦提过的社区篝火坑。透过门帘的缝隙还有其它的火光在洞穴壁上游动摇曳。
〃德拉卡在呼唤人们参加她的皈依大会,〃苏伦喃喃低语道,〃朱拉斯将和她一道回来。不知道他是否知道阿贡已经离开了伊龙岛。〃
格琳想到了德拉卡。记得在船上时,盖瑞克船长就跟艾瑞丝讲,说格琳可能是德拉卡派来的间谍。这个同时拥有间谍和皈依者的女人究竟是谁?还有,谁会使没精打采的苏伦如此的愤怒?记得先前苏伦就拒绝谈论这个话题,格琳决定不再提及,至少,不能直接提及。
苏伦回到坐位上,〃我想你现在仍然回忆不起你是谁,对不?〃他边说边搓擦眼睛。
格琳冲动地点了点头。
苏伦渴望地探过身去。〃什么氏族的?〃
格琳立刻就后悔刚才不该点头,用手势表示她只回忆得起一点点。
〃如果你的记忆已经开始回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恢复。你的声音明天或者后天就能恢复。如果你有家族,或许他们可以给你寄回家的路费。如果他们不能这么做,我会帮助安排,为你找点什么工作。这样钱赚够了,你也可以回家。
〃不过,如果,万一你回忆起你是标枪女,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还是可以在矿场找到工作,然后赚钱离开阿亢厦。在矿场工作的工人都来自凯尔托各地,都是些沉没寡言的人,没有人会问你难堪的问题。〃
格琳急忙站起来,用手势表示她坚决想要当矿工。她需要工作,需要钱,但不愿别人向她问问题。
他疑惑地瞪眼瞧了瞧她, 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想不出你干吗想去那里打工,可能你还不太清醒,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会为你给矿场的监督写个条。凭借它,你可以全面参观了解矿山。我确信参观后你会重新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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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黑沉岛·沦落(14)
他从袋子里掏出一条小木片。他用根在一个小木片上写了些符号。〃拿着,〃他边说边把小木片递给了她。〃上面写清了你的情况,我请求他们带你参观矿山。〃
格琳吃惊的发现他的信竟然是用英语字母写成的,字迹倾斜得厉害,字体花哨华丽。这世界的居民不仅说英语,还写英语,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说真的,在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她可以自由呼吸空气而不窒息,随便饮水吃东西而不中毒,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惊异?这世界怎么会既像她自己的世界,又如此的不相同呢?
无法回答这些问题,格琳只好把它们撂在一旁。她伸手拿起苏伦放在桌上的小木片,接着又从包里抽出了另一块,小心翼翼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尽量模仿苏伦的字体风格,倾斜花哨。
〃你会写字!〃苏伦高兴了。〃格,格琳,格琳娜?〃
她兴奋地点点头,埋头又写。可是,外面传来的声响很快又把苏伦吸引了出去。
好几小时过去了,苏伦还没有回来的迹象。格琳清理出了一块地方,在地板上安了个铺位,她太疲倦了。
早已身心疲惫的她本应上床就入睡,可她睡不着。双眼凝视着眼前的黑暗,明白如果她回到原来的世界,把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告诉人们,肯定会被当作疯子。然而她才没疯呢,或许疯与不疯只是取决于看问题的角度,从某一角度看上去完全正常的人,从另一角度看可能就不太正常。格琳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然而她愿意去面对,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即使不能起任何作用,至少也可以见证发生的事情。
……
第6章
七颗行星中; 唯有母性之国凯尔托
集其它所有行星的精华为一身,被造物主选来哺育生命:
它那炙热的湖泊是距离卡陵达最近的火焰之域阿里德赠送的礼物;
它的上空红砂风飞扬回荡,声声与赤红之地达尔的荒滩共鸣;
它那磷光泛泛的河水焕发着光明之域卓里克的幽默智慧;
它那层层山峦覆盖着冰心之国洛丽的寒冰;
它那广袤的大地嵌缀着从陨石之星加德飞来的罕见魔石;
它的夜晚渗透着阴影之星德拉喀的微妙精细。
………俊麒灵之传歌
生命是潭深水,漂浮在水中的她分不清楚自己真的是在水里,还是做梦在水里。
兴许我是只被淹死的蝴蝶,她这么想。
累了,她让自己一直朝下沉去。 这样朝下沉去,真是太容易了。 然而某种东西却使她双脚踢水,重新回到水面,回到空气和生命。她现在必须做某件事情,尽管暂时记不起究竟是什么事。
暂时驱散了忧虑,她又一次放松。
她似乎已经漂浮了许多小时,时而踩水,时而漂浮;怪诞而支离破碎的思绪合着乐曲在大脑里晃动冲击,记忆杂乱无序,毫无意义。 她已经苏醒,获得新生,诞生在黑暗的水里。她的大脑如同一只旧蛋壳,光秃秃的毫无特色。
她记得入水时全身都穿着衣服,当时她不得不这样做, 发生的一件事把她从岸上赶进了水里。衣服紧紧裹住了她的身体,她拼命地要踢掉挣脱它们,可身上那一丁点力气犹如沙漏里的沙子,正一点点地被耗尽。 她心里明明白白,如果再向前游,没有人救助的她已经回不了岸了。但是她依然一如既往,义无返顾地往前游,拼命地张大眼睛,寻找月光撒下的光斑。
她在找什么?
她不知道,只记得冰一般冷的海水。可是眼下她甚至感觉不到冷,只有一种遥远的疼痛。 看不见岸边; 她准是在不省人事时被海浪推到了很远的地方。 海水很平静,周围空旷无物,就像她的记忆,是的,她漂浮了很远。 黑暗正在渗透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将她注满。
很快我将会被淹死,她告诉自己,死亡的可能性却一点也激发不起她的兴趣。 兴许就这样去了………记不起任何人的名字,记不起任何一段生活,也没有多大损失。唯一残存的一点记忆就是黑暗中的寒冷; 谁会去惋惜这么点损失?
你太悲观了。。。 头脑漂浮出一个姑娘的声音。
她太疲惫了,无力设想出究竟是谁的声音。 横竖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她都要死了,反正都是孤单一人。
想到孤单,心里慢慢有了些变化,好像是些对立的,未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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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黑沉岛·沦落(15)
她再次感觉到自己正朝着月亮游去。一小段乐曲飘然进入她的记忆,是那么的悦耳,又是那么的忧愁。 她整个的灵魂似乎都在努力,要挣脱海水的拖拽,去追随那首乐曲。 然而乐曲很快就消失了,她呆呆地品尝着余音留下的凄凉。是因为在这段短短的黑暗生活里,那片小曲带来了像彗星一样的光明?
她的想法随即被一阵猛烈的颤抖淹没了,手脚完全失去了知觉,寒冷看来已经彻底渗透了她的肌肤,骨骼,正在冻结她的骨髓。
忽然间眼前一亮,疲劳的大脑里亲切地显现出前方隆起的陆地。好一阵,她才说服自己那决不是生命弥留时出现的幻觉,当真是陆地!
对她来讲,陆地又有什么用处呢?还不如海市蜃楼呢。 由于寒冷和深陷水中,她四肢麻痹, 只有嘴和部分的脸还露在海面上,她就要被淹死了,尽管海岸就近在咫尺。 音乐,生命的嘲讽,接下来就是死亡。 生命尽管很短,可是还是有好多磨砺。
她放松身体,放弃挣扎,让极富魅力的海流轻轻地牵引着她的双脚,下沉,大海将静静地吞没她。
这里没有音乐,一种奇怪的想法溜进她的心里。
随后她听见一匹马的嘶鸣,这声音证明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水中哪会有马的嘶鸣。 模糊的思绪里又飞快闪过一缕记忆 :有人曾谈起过马跃入海之事。 那是不是她进入海水的原因呢? 要找什么呢?
马的嘶鸣再一次传来,最后竟升级成为气泡翻腾的尖啸声。 她本该本能地挣扎着回到水面,以逃避可怕的、折磨神经的怪声,然而她的躯体却不听使唤。 整个海里都充斥着那匹即将被淹死之马的尖啸,震耳欲聋,好像不是一匹,而是上千匹,全世界的马都在这里折腾,嘶鸣。
她张开嘴,想吞入海水,可是一只手猛地封住了她的口唇。 她感觉到自己被拉回到水面上,并且被粗暴地翻过来躺在水面上。 咳,呛,喘气,拼命呼吸,她感觉有一手臂一边钩住她的下巴,一边奋力向岸边游去。
天上漆黑一片,密密的乌云盖住了月亮,她看不清是谁托住了她,但肯定是个男的,手臂上满是疙疙瘩瘩的肌肉。 他一定留有长长的指甲,她感觉它们都陷到她的肩膀里去了。 他不知疲倦地拖着她向陆地游去,直到她双脚触到了水底,然后又把她拉出水面,拖到岸上湿砂地里。由于夜色太暗,除了能看清他宽宽的肩膀,和被海浪弄乱的缕缕光溜溜的长发外,她看不见其它什么。
〃您还行吧?〃他问到,声音带着一种怪异的咆哮,直刺她的听觉神经。
她试着开口,然而口唇麻木不听使唤。 此时,云层散开了,先前看不见的全部都显现了出来。
如果她还能够发声,她早就尖叫起来,她的救助者不是人类! 一头湿漉漉的的黑毛发从脑门典型的V型发尖梳向脑后,垂散在裸露的人类肩膀上;脑袋两边长着一对小巧的黑毛耳朵; 躯体、口唇、鼻子和上颌都跟人类一样,然而眼角却向上挑,眼球带有金猫的虹膜;食肉动物般的尖齿在丰满的双唇间闪闪发光,看上去像人类与某种山猫的杂交动物。
这时,她才看见它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的面孔。
〃怎么会掉到水里?〃它的声音好像很吃惊,却震耳欲聋,再一次刺激着她的听觉神经。
这是一场梦,她告诉自己。
〃我们两个都在做梦,女士,〃它温柔地说道。
它的口唇并没有动,是在用心灵感应与她交流。难怪她的听觉神经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她似乎感觉到它是一个雄性。他俯身向前,把嘴巴压在了她的口唇上。 隔着柔软的口唇她感觉到了牙齿的尖锐,闻到了血腥味。 她不知道那是它的血还是她自己的。 她的口唇抖动着,温暖逐渐回到口腔,缓缓进入咽喉,好像喝下了温暖甜蜜的大补药。
〃现在你能说话了,〃它在心中对她说道。话声再次给她带来一丝绞痛,也使她回忆起了那匹马。
〃你救了我。〃 她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能让它离开吗?〃那些话似乎来自她内体深处的某部位,她意识到即使她说了,也让人听不懂。
然而那生物缩回了手,怪异的金眼燃烧着痛苦的火焰。它仰头悲嚎,声声悲鸣都尤如铁锤痛苦地敲击着她的大脑,震颤着她全身的骨头,这种感觉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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