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地图是在巨佛体内或是在千佛殿发现的,以后者可能性居大。而古格地宫与巨佛间的通道是并没有挖通的,只是被炸弹炸了开来,那么,那张地图是如何从古格地宫到巨佛体内去的呢?
方新教授提出两条假设,第一是福马在古格地宫中取得其中一张地图后,再次找到了地底峡谷入口,并探索了整个巨佛,地图就被遗失在千佛殿后来被本发现;第二种假设是,那地图原本是在千佛殿正中那千手祭坛上的,后来被人取走一张,然后放置在古格地宫中,可是这样一来,福马曾经找到的地图从何而来,就无法解释了,不管怎么猜测,都感觉到极不合理。两张地图出现的地方看似只有一墙之隔,却相差了数百年,而专家偏偏得出了极有可能出自同一张狼皮的结论,令人费解。
卓木强巴昏迷期间,亚拉法师也已经将他们三人的遭遇告诉了大家,大家都为多吉的事情感慨不已,说他虽然思想比较传统保守,但确是一名血性藏族男儿。
但卓木强巴不知道的是,在他昏迷的第二天,另外发生了一些事情。
这天,方新教授与巴桑去接受手术,吕竞男一直在为处理相关情况忙上忙下,病房里除了昏迷的卓木强巴和敏敏,就只有岳阳、张立和亚拉法师。三人谈论着在倒悬空寺的经历,当岳阳得意地说出自己在那骨堆中捡到一块小铜牌时,亚拉法师马上义正词严地命令他把赃物交出来,那必须得归公。当岳阳嘀咕着摸出那块小铜牌时,亚拉法师眼睛一亮,噌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一蹿就跳到了岳阳的床上,哪里还有半分大法师的尊仪。
岳阳还在嘟囔着解释:“我知道这些东西都该归还国家,我又没说要,只是拿着玩两天……”
亚拉法师早一把抢了过去,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一双眼睛绽放出精光,呼吸也急促起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认为它的价值如何?”亚拉法师冷不丁地发问,随后便盯着岳阳。看得岳阳心中发虚,他才解释道:“这是一块金嘎乌,你看好了!”
说着,亚拉法师拿起铜牌掀了两掀,也不见他怎么动作,那铜牌就“嗒”的一声打开了,原来是个小铜盒。接着,法师用手指轻轻一捻,竟然牵出一串长三厘米、宽两厘米的金箔,那些金箔首尾相连,折叠在一起,每张都用镂刻手法雕琢了各种佛像造型,佛像神形兼备,栩栩如生。
岳阳叫道:“哇!我拿了这么多天,没想到这小铜盒里还有这样的机关?”
亚拉法师更正道:“是金盒。你不要小觑这方嘎乌,与它同类的金嘎乌,如今全藏找不出五个。在以前的制度中,这可是堪布以上的身份才有资格佩戴的。”一说到这儿,亚拉法师不由愣住,心道:“这只是岳阳随手从骨堆中捡到的,就象征着这样的身份和地位,从那录像中看到的,尸骨中的法器何止上百,那每一件,都应以国宝论啊,它们所代表的,是一段消失的历史。难道说,那枯骨山中,埋葬的都是圣教里的核心教徒?万能的摩醯首罗,为什么,要让你的信徒承受如此巨大的灾难?”
法师又想起了立在千佛殿前的无数肉身活佛,那些活佛,如果出现在外面任何一间寺庙之中,那座寺庙马上就会成为法寺,用至大法寺,那可是肉身活佛啊。可是在那圣炼堂中,那门旁所矗立的肉身活佛竟有数百之众,那些都是圣教里的先辈高人化腐朽为神奇的见证,就连那么混乱的场面,也没有人惊动那些肉身佛,可如今……
亚拉法师从悲思中醒来,发现岳阳神情怪异,追问道:“你还拿了什么东西?交出来。”
岳阳嗫嚅道:“本来还有一块小铁片,但是在那个有摆锤的大殿被磁铁吸走了。”
“是什么样的铁片?”亚拉法师神色又严肃起来。
“是很薄,下面有个十字。”“不是十字,是万字,应该是万字。”“呃,上面有个兔头,反正有两个耳朵很长的,像是个动物。”“或许我们看的方向不对,应该横着看?”“你别打岔。”岳阳和张立两人连比带画,将那块铁皮描述清楚了。
当听到岳阳说那是个兔头时,亚拉法师心中已经了然,但他不动声色道:“或许是某种法器吧?那个宗教有很多地方我们都不了解,包括他们的神佛和法器。”
岳阳道:“不,不像法器。我在很多尸骨旁边都看到了那种铁片,而且上面有符号,我感觉那些符号是不一样的。”
“那你看来会是什么呢?”亚拉法师问。
岳阳道:“如果非要我说,我感觉那有些像代表身分的腰牌。”
亚拉法师从床沿旁站起,摇头道:“不会的,据我所知,宗教是不需要腰牌那一类东西的,我更倾向于法器,许多虔诚的信徒都会将法器随身携带的,像这个嘎乌。我先把这个东西拿给吕竞男看看,你们看好强巴少爷和敏敏小姐。”
'岳阳的惊人发现'
亚拉法师走出病房,张立对岳阳道:“瞧,我说那东西没什么意义吧。”
岳阳摇头道:“宗教不需要那种东西,如果不是宗教呢?”
“不是宗教是什么?那些佛像、壁画、殿堂,你都看到了,虽然和我们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张立道。
岳阳道:“可是那十八座用来修炼的倒悬空寺,你不会忘记吧。教官说是那个神秘宗教用来修行的,你觉得,为什么那个宗教的教徒要接受那种残酷的锻炼方式呢?”
张立想了想道:“你这样一说倒也是,虽然我听说过很多宗教有不同的苦修法门,但那好像只是制造身体上的痛苦,这个宗教,好像是想把人练成武林高手的样子。嗯,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像少林寺那样的宗教,以武道来修佛道?”
岳阳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昨天晚些时候我问过方新教授。你可知少林寺为什么那么多武僧?据传少林嵩山山高林深,以前少林僧人习武是为了防止强盗,直到十三棍僧救过李世民之后,少林武学才大力发展起来的。在历史上,少林寺僧人也几度成为朝廷之外一支特殊的军事力量。那么这个神秘的宗教,他们练武的目的又何在?”
张立道:“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练武?”
“为了战争!”岳阳肯定道,“撇开所有外在因素不谈,需要每天接受超强度训练,将体能和反应力提升到极限的,在古代,只有那些随时都会上战场的军人。同样,那种残酷的地狱式训练方法也只对军人有用,因为在战争上如果没有足够的战斗力,只会成为己方军友的拖累,如果这样,倒不如让他们死在训练的地方,不能通过训练,就没资格上战场。还有,如果是军人,那些铁片作为腰牌就没有问题,那是在军队中识别身份的唯一标志,它背面的符号就相当于我们今天的军人编号,每一个人都有唯一的编号,这样可以防止敌方间谍混入!”岳阳一面说,一面伸出食指不断点头,对自己的发现感到振奋。
张立瞠目道:“如果真是军人的话,那些军人的身手不是比我们还要厉害?那还不无敌了!哪有这么夸张!”
“无敌?光军!”岳阳又想到了更远,他兴奋地拍着床,对张立道,“亚拉法师提过的,无敌的光军!或许,我们看到的正是那支光军士兵的遗骸。如果光军的士兵都是经过了十八座倒塔的训练,他们在那时候的战场上当然能以一敌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整支光军,就是吐蕃王朝在一千多年前训练的一支特种部队,他们当然该无敌,谁敢争其缨?”
张立道:“可是,按亚拉法师提供的说法,那支光军应该是带着四方庙的财宝,一起去了帕巴拉才对啊?”
岳阳道:“不,两者并不矛盾。那个地方,如果是作为秘密训练基地的话,那么,已经通过考核的士兵,就不需要再待在那里了,里面死的,或许只是光军的教练员和预备役成员。你还记得吗?亚拉法师说过,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支光军突然同四方庙的珍宝一起消失了。如果说我们在倒悬空寺看到的那些尸骨真的是光军的残骸,那么你认为,光军突然离开他们要守护的吐蕃王朝,会不会与倒悬空寺里的那些尸骨有着某种联系呢?”
见张立一副好像有所觉悟却又抓不住要点的表情,岳阳进一步点明道:“想想我们发现那些尸骨的经过吧。纳南塔的洞窟入口处被填了十几米的夯土层,而倒悬空寺的地理位置呢,那千米巨佛临崖而建,在它上面,是数千米的土山,下面,也是几千米的深渊,深渊下或许还有湍急的暗河,唯一的出路在峡谷的另一侧,最近的倒塔也与它相隔三四百米,没有铁索根本无法过来。但我们去那里的时候,那从来没被人打开过的通道内,铁索却早就被人斩断了。还有巨佛口中那两扇大门,那是莫金他们用烈性炸药生生炸开的,说明什么?说明那大门是被牢牢地堵死了的,尸骨最多的地方,正在那扇门的后面,那种大门被堵上,岂是人力所能推开的?”
张立吃力道:“你,你是说……”
岳阳道:“是阴谋!关闭大门、斩断铁索、填埋入口,是为了确保没有一个人能活着逃出来,他们做得非常彻底。而且,我也想不出,除了阴谋,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一支拥有如此强战斗力的预备部队彻底消灭!”
“那,是谁策划的阴谋呢?”张立道。
岳阳苦笑道:“这个,恐怕连神仙也不知道答案了。或许是对吐蕃政权不满的间谍,或许是光军的领导与吐蕃最高统治者政见不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里面的人,确实死得干干净净,一个都没能逃出来。如果基于我前面的推论正确的话,那么在一千多年前,倒悬空寺的突然变故,与光军离开吐蕃,说不定它们真有某种联系。”
“有没有什么证据呢?”张立问了个傻问题。
岳阳不悦道:“没有。说实话,这所有的推论,都是我凭空假设的,你完全可以当我一个人在这里胡言乱语。”说完,白了张立一眼。
张立长叹一口气道:“一千多年前,倒悬空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岳阳没有答理他。过了一会儿,张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推论很有可能,但这,也太难让人接受了吧。而且我觉得吧,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说他们还有宗教信仰,那到时候宗教和吐蕃政权,他们到底听谁的啊?咦?你说,会不会就是宗教和吐蕃政权之间闹矛盾了,所以才导致了阴谋的发生和光军的离开呢?说来听听嘛,我知道你的分析最有道理了。”
岳阳道:“我们没有证据,只不过在这里凭空猜测而已。”
张立道:“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我知道从倒悬空寺回来之后,你心情很糟糕,是不是与在十相自在殿里遇到的那个人有关?我当时听你大声叫什么杰?虽然后来教官没有追究这件事情,但在那种情况下,你竟然会克制不住自己大喊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岳阳忽然轻松道:“哪有什么事,你多心了。”
张立道:“我们是不是兄弟?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我会看不出来?虽然回来后你一直故作轻松,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但是你笑得很勉强。那个叫什么杰的是什么人?你们以前认识的?他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你这么恨他?”
岳阳笑不出来了,咬牙切齿道:“这件事,你不要管,如果还拿我当朋友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请你允许我保留自己的秘密,就算帮我一个忙,也不要告诉强巴少爷或其他人,好吗?我自己会处理这件事的,总有一天……”他的手突然握紧了床单,似乎要将什么捏得粉碎!
张立见岳阳说得坚决,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他了,于是劝解道:“会不会认错了?当时的环境那么暗,我们又都很紧张。”
岳阳只回答了六个字:“化成灰,也认得!”
亚拉法师找到吕竞男,将金嘎乌递给她道:“岳阳说,他在巨佛口中的三重殿内发现了光军的徽标。”
吕竞男道:“哦,他怎么说?”
亚拉法师道:“他还不确定他看见的是法器还是某种身份标志,但他坚持认为,那种东西像是腰牌。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光军与我们说的神秘宗教有所联系了,或者认为光军就是我们说的神秘宗教。”
吕竞男道:“可是,那不是迟早都要告诉他们的吗?”
亚拉法师道:“但问题在于,这个岳阳的侦察能力太强了,我担心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一些对我们,特别是对你不利的事情。”
吕竞男道:“岳阳是我训练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在侦察和分析方面,他的能力早已经超过我了,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亚拉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要想随便找个理由让他离开,恐怕不行。”
亚拉法师道:“为什么?”
吕竞男道:“在这次出发前我才得到一些信息,还来不及向亚拉大人您汇报,岳阳他来这里,极可能还有另一个使命。”
亚拉法师惊愕道:“你是说,上面不太信任你?”
吕竞男道:“可能吧。毕竟我的宗教信仰,在上面不是什么秘密,我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负责训练这支业余考察队的吗?”
亚拉法师道:“你认为岳阳是从什么时候得到的新指令?”
吕竞男道:“应该是加入特训队的同时就得到了。”
亚拉法师暗自心惊,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吕竞男道:“他是学这个专业的,当年我花了很大工夫教会他这项技能,在任何环境中,不让任何人对他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