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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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血-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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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感觉告诉我,貂儿就在不远的地方,只要一直跑下去,就能看见她。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只有5分钟,江阔天忽然大声喊:“在那边,东方,她在马路对面!”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穿过马路跑过去。   
  我站住了。   
  马路对面的小店里,一个女孩正慢慢地走出来,白色的衣服一尘不染,一头长发梳成光洁的麻花辫,她疑惑地望着我们,当看见我时,面容仿佛四月的晴空,缓缓地舒展出一朵明亮的笑容,她朝我招展着手臂:“东方。”   
  貂儿!   
  我低声叹息了一声,赶紧朝她跑过去。   
  在这一瞬间,她的面色骤然改变,指着我左边大叫道:“不……”   
  江阔天已经跑到他身边,他朝我看过来,面色也是大变,对我大吼一声:“小心!”   
  我迷惑地看着他们,一黑一白的人影在阴郁的天空下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在这黑白二色面前变得喑淡了。   
  当我顺着他们的手指朝左边望去时,一辆货车的巨大面孔在一瞬间占据了我的全部视线。   
  我感到自己像鸟儿一样飞了出去。   
  这其实并不痛苦,只是周围的东西都仿佛消失了,天地间好像只剩下我自己,没有一点画面,却有无数的声音,很多人慌乱地走来走去,发出无意义的说话声,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这样的混乱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我很快便恢复了意识,当我睁开眼睛时,四周已经密密麻麻地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江阔天和貂儿蹲在我身边,我发现自己原来躺在马路上,便挣扎着要起来。   
  这一挣扎,蓦然一阵剧痛从全身各个部位传来,我忽然感到喘不过气来,即使张大嘴像鱼一样呼吸,氧气也还是不能进入鼻腔。   
  “他的脸色不对!”江阔天盯着我对貂儿道,他看看远方,焦急地说,“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貂儿一直在盯着我看,她没有哭,脸上露出一种沉思的神情。   
  呼吸越来越困难,思维却异常清楚,许多事情在脑海里掠过,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住在乡下外婆家的事情,那一片碧青的天空,鸟飞过时不留一点痕迹。如今我躺在城市的路上,穿越围观者的肩头朝上望去,天空中乌云密布,灰蒙蒙的,沉重得几乎要压下来。   
  天空中的乌云果然落了下来,它们无比沉重地掉落到我的眼睛里,四周的一切都看不清了,我竭力睁大眼睛,也只望见一些模糊的影子。   
  “不行了,他的瞳孔扩大了!”江阔天的声音中似乎带上了哭腔。   
  貂儿在哪呢?我始终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忽然一阵浓郁的香气飘起,四周的人发出一阵惊呼,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人惊异的景象。   
  那股香气越来越浓了,渐渐靠近了我,使得我更加不能呼吸,我侧过头去想要避开,却被一只手捉住了头,一些黏稠的液体流进我的嘴里,我模糊地吞咽着,吞了两口,忽然清醒过来,猛然转头甩开那只手。   
第106节:死亡(4)     
  视力又恢复了,我看见貂儿跪在我面前,一只手腕上不断朝下淌着血。   
  我吃惊地看着她。   
  她在做什么?   
  貂儿面色惨白,麻花辫仿佛也有些凌乱了,她默默地将淌血的手腕朝我嘴边递过来,几滴鲜血落到我嘴边,幽香扑鼻。   
  我惊呆了,脑子里蓦然浮现出不久前江阔天从网上找到的资料——“如果一个吸血鬼打算令一名人类变成吸血鬼,必须将自己的血液给予对方,被吸食者接受吸食者的血液,两种血液融合才有可能变成吸血鬼。”   
  我不由剧烈地颤抖起来,想要推开那只手,却一点力气也没有,那血似乎有麻醉作用,我感到睡意袭来。   
  “拿走。”我费力地说,“貂儿,你别害我。”   
  我这话让貂儿的手猛一哆嗦,灼热的血淌到了我的脖子上。她朝后缩了缩身子,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刺伤了一般,呆了一呆,她又颤抖着将手腕递到我嘴上。   
  血像小溪般一路流入我的腹中,我脑海里掠过那些死者僵硬不朽的尸体,一股强烈的恐惧攫住了我。   
  “老江,”我沙哑着嗓子喊道,“别让我吸血!”   
  江阔天跪在我身边,面色急剧变化着,宽阔的胸膛激烈地起伏,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我不能眼看着你死。”   
  “别……”我的声音被奔流的血液所阻挡。   
  我愤怒地看着貂儿,她望着我,眼睛里是复杂的表情。   
  “我在救你,”貂儿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反光,“我怎么会害你呢?”   
  然而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幽香的血液终于慢慢麻醉了我,只有愤怒和恐惧,像火一样在我心里熊熊燃烧。   
  一直到我失去知觉,依旧还在燃烧。   
  ……   
  似乎是在一瞬间后我便醒过来了,但是一看表,却已经是上午10点,距离车祸发生的时间是两个小时。   
  “你醒了?”我刚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江阔天的脸悬在上方俯视着我,四周是雪白的围墙和床位,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周围。   
  这是在医院里。   
  那阵香甜的幽香在我嘴里萦绕不去,我在第一时间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呻吟一声,闭上了眼睛。   
  我本来应该已经死了,却没有死,那么我现在究竟算是什么呢?   
  貂儿又是什么呢?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江阔天焦急地问。   
  我朝他摆摆手,慢慢地坐了起来。   
  全身每一处地方都很舒服,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下地走了走,一切都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真是神奇的血啊。   
  “貂儿呢?”我问。   
  “她走了,”江阔天紧紧盯着我,“你恨她吗?”   
  “我不知道。”   
  “如果不是她,你在当时就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认为我应该感谢她吗?”我苦笑着问他,同时照了照挂在墙上的镜子。镜子里的那张脸看起来并不像吸血鬼的脸,面色十分红润,我张开嘴看了看,牙齿也没有变长,看起来一切正常。   
  可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其他喝了那种红色液体的人,在没有变化之前看起来也是正常的。   
  “你当然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说。   
  江阔天点点头。   
  在貂儿给我吸血的时候,有些我们一直不明白的问题便豁然开朗了。   
  那种红色液体是香的,貂儿的血也是香的,两种香气完全一样,而那种红色液体,已经被证实是一种动物的血制品。   
  所有喝了红色液体的人都会死,他们的尸体表现和吸血鬼一样,在他们生前,一切病痛和伤痕都消失了。   
  而貂儿,也用她的血,在瞬间挽救了我的生命,我的身体上没有留下车祸的痕迹,我仔细检查了一番,连我原来旧有的一些伤疤,也神奇地消失了。   
  那么,那种红色液体还能是什么呢?   
  貂儿,她就是那个患了绝症的小姑娘,在三个月前,她的病突然神奇地好了,世界上没有这么神奇的药,她的痊愈,当然来自于那种红色的液体。   
  ——“如果一个吸血鬼打算令一名人类变成吸血鬼,必须将自己的血液给予对方,被吸食者接受吸食者的血液,两种血液融合才有可能变成吸血鬼。”   
  一定是这样,就像貂儿救我一样,她同样吸取了其他人……应该是其他吸血鬼的血,这才活了下来,但是她自己吸了那种血以后,会变成什么呢?   
  她的血已经可以救活我,她是什么,当然不用怀疑了。   
  我吸了她的血,我又是什么呢?   
  不久前我还对俞华之充满警惕,仅仅因为他有可能吸了吸血鬼的血;那么,现在我的确是吸了这种血,别人又会不会害怕我呢?   
  心头的恐慌如潮水翻涌,我连忙走到窗前,猛力呼吸几下新鲜而冰冷的空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第107节:死亡(5)     
  窗外是医院忙碌的人群,就是在这些白色的人群中,我认识了貂儿,我本来以为那会是幸福,但是现在,却感觉像一场噩梦。   
  自从我回到三石村后,貂儿的种种反常表现一一浮现在我眼前,让我呼吸急促,不能自已。   
  有一件事猛然跳了出来,让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梁波。   
  江阔天说梁波的尸体是在火车站附近被人发现的,死亡时间是昨天上午12点,我忽然想起,昨天上午12点左右,我给貂儿打电话时,她电话里传来的钟声……在南城,只有火车站那口大钟才能发出那样洪亮巨大的钟鸣。   
  这么说,梁波死的时候,貂儿也在火车站。   
  这又意味着什么?   
  我越想越是心乱,许多事情已经清晰明了,我却无力继续将它们一一揭示出来。江阔天听了我的分析之后,还想说些什么,被我粗暴地制止了。   
  “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我烦乱地说。   
  “你怎么办?”他担心地看着我。   
  我怎么办?是啊,我怎么办呢?   
  貂儿又怎么办呢?   
  是不是应该用十字架将我们钉死才对?   
  “老王刚才打电话过来,他们已经找到一个吸过红色液体的人,正要给他做个实验,也许可以找到办法让你……”   
  “别说了,”我疲倦地挥挥手,“让我一个人待一会——我想回家去。”   
  江阔天犹豫了一下:“好吧,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我们再没有多说,他不时从镜子里打量我,我也没有心思跟他说话。   
  我脑海里反复出现那样一副图画:貂儿穿着白衣服,脸也是白色的,她憔悴可怜地望着我,将自己的血朝我嘴里送,一边喃喃地告诉我她绝对不会害我。   
  每当想到这个画面,我的心中就一片混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恨貂儿吗?   
  我不恨她吗?   
  我真的不知道。   
第108节:三石村的故事(1)     
  三十 三石村的故事   
  回到家才发现衣服上沾了几团血迹,闻了闻,香气扑鼻,是貂儿的血。   
  那种触目惊心的红色和芬芳,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猛然攫住了我的咽喉。我用力咽了咽,赶紧将这件衣服换下来,在厕所里点火烧了,将灰烬冲到下水道里,看着黑色芳香的灰烬最后消失在水中,这才吁了一口气。   
  其他衣服上没有发现血迹,但是我也全都换了下来,放了好几倍的洗衣粉搅动着。   
  屋子里弥漫着那种挥之不去的香气,我打开所有的门窗,用排风扇朝外猛力鼓风,想将这种气味赶出我的屋子。那气味却仿佛已经成为屋子的一部分,始终若有若无的飘荡着。这让我感到恐惧,我不知道这香气究竟是来自貂儿的血,还是我自己的血也已经开始变化了。   
  身体上仿佛到处都是那种香气,我仔细地洗了个澡,又喷了点平时很少使用的古龙水,这才勉强掩盖了那种气味。   
  但是我知道它还在屋子里,像一个幽灵,随时准备跳出来。   
  这样折腾了一番,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我泡了一碗方便面吃着,方便面浓烈的辣味直扑脑门,暂时驱散了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的那些事情。   
  正吃着,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我刚拿起电话,对方便急切地道:“东方记者吗?”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   
  “是我。”   
  “我是李长善,还记得吗?”   
  “啊?李村长?”我蓦然坐直了身子——三石村的村长,他找我有什么事?   
  “东方记者,我找你好久了。”李长善急急忙忙地说,“我得快点说,不能在外面待久了,你听我说,别打岔。”   
  “好。”我说,将一支录音笔打开放在话筒边,“你说。”我预感到他要说的话,跟三石村的秘密,以及所发生的一切,有着莫大的关系。   
  李长善说得很快,说的内容也很长,难得的是几乎没有什么重复啰唆的地方,跟我当初对他的印象一样,精明而干练。  
  我的预感没错,他说的的确是关于三石村的事情   
  三石村一直是个闭塞的小村子,几十年来没出过什么大人物,当梁纳言从那个小山村走到南城,并成为一方医学权威时,全村的人都引为骄傲。梁家在村里的地位也变得举足轻重,村里大事小事总是喜欢找梁家的人商量。   
  两个月前,梁纳言忽然回村了,同行的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大约八九岁模样,名叫宁儿,据说是他的患者。宁儿很文静,平时不喜欢说话,好像对梁纳言很畏惧。   
  梁纳言一回村,便向村里提出要建一个实验室,据说是为了研究一种新药,为了取信于村民,他甚至用那种药治好了村里几个长期瘫痪的病人——那种药是一种带着异香的红色液体。   
  那些患者吃了药之后,没几天就完全恢复了健康,村子里的人再无疑问,很快便同意将村里最大的屋子祠堂改建给他做实验室。   
  改建工作刚刚开始,就到了丰收庆祝的日子,全村的人都去吃喜酒。梁纳言带着宁儿也参加了,吃到一半时,忽然起了大火。从现场的情况看去,几乎全村的人都死了,只剩梁纳言、宁儿和几个村干部,他们当时正站在外面讨论实验室的事,只受了点轻伤——发现火起来之后,大家拼命救火,无奈天气干燥,火很快便将祠堂烧塌了。遍地都是重伤者,看情形是根本活不了了,有的只剩几口气吊着,随时都会断气。   
  在这个时候,梁纳言做出了让其他人大吃一惊的事情——他抓过宁儿,掏出一支注射器,从她的手臂上抽出一筒血,命令那些轻伤的人将这血给伤者吃。李长善也是轻伤的人之一,他和村里的人对梁纳言的行为感到不解,甚至有几分恐惧。梁纳言见人们不信任他,便先将血给自己的亲属喝了,那个眼看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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