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还像刚才那么样,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打发出去了!”
捧墨黑着脸,看着陆富贵,却又不回嘴,只是闷着头一个人生闷气。陆富贵也不理他,自己一个人抱着肩坐在车辕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偏偏就是不和捧墨说话。
捧墨哼了一声,“砰”的一声猛地甩上门。陆富贵冷眼瞧着,低声嘀咕:“现在这样的光景,连个连进马车的院子都没有……唉,这人世啊,真是说不清楚……”
不知道陆富贵和捧墨闹的那一出,于清瑶缓缓走进院中,才绕过影壁,已有人迎了上来。
“哟,我就说今个一早怎么喜鹊一直叫呢!原来是妹妹回来了……”沈盈盈笑着,可目光却是一直往后面看:“怎么,妹夫没陪你回来?”
“他有些事情……”于清瑶淡淡笑着,眼角一扫,瞥到正往这边赶的于重山又顿住脚步,竟是没有打招呼,直接转入了书房。嘴角勾起,她暗暗发笑,却只装作没有看到。
拉了沈盈盈,哪管她是不是笑容有些发僵,她只问道:“说是母亲身体不适,可是真的严重?”昨个儿去传信的人,她隐约记得是大房的人。或许,这事儿,沈盈盈也并不知情。
果然,她一问,沈盈盈就敛了笑,神情间颇有几分怨色。“母亲的身体……清瑶,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眶你。母亲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不过,大夫说了,只要母亲安心静养,不操劳,不费心,那这身子总会养好的。”
于清瑶闻言,听得出沈盈盈话中有话,却不说破,只顺着她的意思淡淡道:“可是,母亲如今身体大不如前,还需好好静养。只是,以后咱们于家,就要劳三嫂多多费心了!”
沈盈盈一听她这话,立刻就笑起来。对于清瑶闻弦音知雅意,大为满意。“嫁进于家,我就把自己当成于家的人。再说这么多年了,早已亲得不能再亲。我又怎么能看着母亲操劳呢?二妹也是知道的,我这个性子,就不是看得惯亲人受苦的……”
沈盈盈这样说,于清瑶自然也是笑着奉承,两人正说得热切,却突听外面一声惊叫。接着,便有喝斥之声:“打死你个没长眼的奴才!竟敢在爷面前拿架子……”
还站在院中的两人都是吃了一惊。沈盈盈还未说话,在她身后的文竹已经指使小丫头跑出去看。
想是那守着门的捧墨也是慌忙打开门往外看了,只听得他在劝:“唉哟,五爷,您和这老奴才质什么气呢?可别伤着您的手……”
于清瑶扬起眉来,暗想刚才那一声惊叫,听着倒有些像是陆富贵。难道竟是他……
转目看向雪儿,见她眨巴着眼,仍是懵懂之态。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声。这要是柳絮,哪里还要她这样使眼色。
不知是于清瑶冲雪儿使眼色,被妞儿瞧见了还是怎么的,妞儿忽然迟疑着道:“听刚才的声音,好像是赶车的陆大叔啊!”
沈盈盈闻言,怔了下,忙冲文竹使眼色。还不等文竹有所反应,外头却已有人大步而入。一面走还一面恨声骂道:“这些下贱的奴才,真都当于家就此翻不了身了……”
一抬头,看到于清瑶,于钰怔了怔,脸色才缓了下来。“二妹回来了……”
于清瑶笑着施了一礼,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的于钰,虽然面容仍是俊朗,可是却再无之前那般斯文温和之态。乍一看,竟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听他的声音,看他的人,暴躁好似武夫一般。
“五哥,可是陆富贵冒犯了你,我这就叫人去训斥他……妞儿!还不去替我骂醒陆富贵,叫他进来给五爷射罪。”
妞儿应了声,忙往外跑。
于钰虽没拦着,可沉默片刻,却还是摇手道:“罢了,二妹难得回来,就这样吧!”说着话,竟也不和沈盈盈打招呼,直接往里走去。
沈盈盈脸色不大好看,却仍强笑着和于清瑶道:“妹妹别生你五哥的气。他最近不好过,许是又在国子监那边受了委屈,这才一大早就又回来了……我就说,大姑奶奶何必再费那个心,硬把他留在国子监呢?咱们家现在这般光景,那些个人还不踩上几脚怎么舒坦呢?!”
于清瑶心中微动。想想于钰在国子监的处境,不由在心底叹息。之前她来时,没看到于钰,就知道他仍留在国子监了。也是,现在这时候,雪中送炭的到底是少……
她正想着,沈盈盈突然俯近身来,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呢吧!五弟他那门亲事
第六十九章 与其相瞒不如坦诚
听到沈盈盈的话,于清瑶转过头看她,看着她故作神秘的表情,心里倒有些说不出的怅然。难道白家那头反悔了?“可是五哥的亲事又有什么变故?”
她刻意把声音压低了,可是沈盈盈却没有压低声音,反倒拔高三分,大声道:“也是没法子的事!咱们于家现在这般光景,怎么好意思拖累人家白家呢!更何况,人家说得清楚明白,似这样不忠不义不孝的人家,不敢高攀!”
所谓不敢高攀,也不过是不愿被家到中落,削爵获罪的于家共患难罢了。可这样在大义面前,倒是谁都不好指责白家。说不定,还有些卫道士会顺势对明理大义的白家好好颂扬一番呢!
“五哥想必心里不大好受……”前世里,于家获罪时,五哥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所以倒没有退亲这一出。可现在就……
于清瑶有些记不清楚前世里,五哥到底是怎样的遭遇了。事实上,最近几天,她对前世里的事总有些恍惚。似乎那真的只是一场梦,时间太久了,就记得不太真切。虽然还记得那些大事,可是像五哥婚事这样的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到底五哥最后是娶了哪家的姑娘?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五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离了京城。在那城后送别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一直到她死都没有再见过……
就在她心中叹息时,外头有人自影壁后踉跄着奔过来。却是陆富贵,一瘸一拐地跑进来。不郑易里只是脸上有鞭痕,就连衣上的衣服也被抽破了几处。捂着脸,他见了于清瑶就哭起来:“太太,刚才小的真没开罪五爷。因为不能把车赶进院子里来,所以小的就守在门口,在车辕上坐着打盹,根本就没有瞧见五爷过来。实在不是有心怠慢……谁知五爷连不说,夺了小的鞭子就劈头盖脸一顿好打……”
睨着他,虽然知道陆富贵应该不是存心怠慢,可是于清瑶却还是冷喝道:“你这还是有理了是吧?不好好当差,在车上打盹?!还真好意思说出来……亏得是五爷大度,不和你一般见识。要不然,我定严征不怠。”缓了一缓,她冷笑道:“也罢,不让你吃皮肉之苦,就罚了这个月的月钱罢了。若再有这样的事情,不打断你的狗腿!”
被于清瑶厉声喝斥,陆富贵又羞又愧,待听到罚了月钱,更是张嘴就要说话。还是雪儿猛地一声咳嗽,他才苦着脸应了一声。
沈盈盈在旁瞧着,忽然笑道:“原来都说二妹是个没主见的。可我看这回做了主母,还不也是这样能干……”
“让三嫂见笑了。我又怎么比起了三嫂呢!如今管这么一大家子,才真是让三嫂受累了……”于清瑶笑笑,不打算再和沈盈盈绕着圈子说话,直接就道:“三嫂,我去探一下母亲……”
沈盈盈瞥了她一眼,点头笑道:“母亲和大嫂她们现在搬到后院里去了,我叫文竹陪你过去吧!”
搬到后院,怪不得沈盈盈刚才的声音故意叫得那么大,是怕人听不见?而且,后院里不是供着祖先牌位的吗?那就算搬过去,想来田氏也不可能住在正房里了。难道是住在厢房?想来田氏大概这辈子都没有住过厢房吧?
心里想着,于清瑶的心里泛上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不是同情不是怜惜不是心疼。却的确是说不出的怅然。人生太多的变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都不在你的预料之中。而更可悲的是,哪怕你多么想把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却仍有太多的无奈……
不知沈盈盈是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于家的大小事务,还是最近和田氏的关系已经坏到连表面功夫都不杨做。到最后,陪着于清瑶去探望田氏的,到底还是文竹。虽然一路上,文竹有意无意地说主子近来事情太忙,可是于清瑶却只是微笑不语。
田氏如今果然是在厢房住。正房那宽敞的祠堂如今紧紧地关着门,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却仍让人觉得森阴阴的。因为祠堂格外的高大,所以这两侧的厢房也就显得很是阴沉,光线不足。
还未推门而入,已先听到里头传来田氏的声音。“不是说钰儿回来了吗?怎么他还不进来?”咳嗽着,田氏的声音仍旧是沙哑的,混浊得好似喉头一直哽着口痰似的。想是这些天,身体根本就没有调养过来。
“五弟这会儿大概在书房里看书呢!老太太也不用太惦记了。”孟慧娘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之意,虽然是在为于钰解释,听来却并不显柔和,完全不让人信服。
似乎是在拍着床板,田氏的声音里带出几分恼意:“我就知道,你们到现在还是存着小心意,生怕我藏着掖着些休己偷偷给了钰儿!你们也不想想,好歹你们都是成家立业了,只钰儿一个还没把媳妇娶回来……白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好歹也是官宦人家。你们这些兄嫂,总还是要帮衬着兄弟,莫让白家太看轻了他……”
于清瑶目光忽闪,转目去看在身边跟着的文竹。文竹意会,便悄声道:“老太太还不知道那事儿呢!我们太太不敢当着老太太的面说,只怕她老人家……”
虽然文竹没有说下去,可是于清瑶却是明白过来了。当下,也不再多说,示意文竹帮着通报一声。
文竹才叫了一声“老太太,二姑奶奶给您请安一来了”,门里就传来脚步声。
撩帘而出的锦绣。才几天没见,脸上就明显凹陷了一块,再不显从前的丰润秀丽。见了于清瑶,更是格外的献媚:“二姑奶奶,老太太一直在等着您呢!您快屋里请……”
于清瑶笑笑,并不答话。进了屋,四下一看,却不由怔了怔。这间厢房,不只是阴暗,而且甚是狭窄。小小的厅,和内室也没什么隔断,一脚迈进来,就能直接看到里面的床。和田氏从前住的房间不能比较,甚至比之前住在前院的那间正房也是不能比的。
觉得有些挤,于清瑶直接叫雪儿和妞儿出去外头候着,自己却往里头走去。
照旧是孟慧娘在病床前侍候,见了于清瑶,牵起嘴角,便算是打了招呼。于清瑶也不在意,笑着俯近身,问好:“母亲,女儿来看你了。”
目光在于清瑶脸上一扫而过,田氏的神情很是冷淡。许是还记着之前她说过的那些话,并不愿太搭理她。
于清瑶只作不知,仍柔声笑道:“女儿带了些补品,回头叫锦绣炖了给您补身。女儿听说,您的病还需要静心休养……”
她的话还没说完,田氏已经冷笑:“是你三嫂告诉你的?可是,我这病要静心休养,管不得太多的事的……”虽是同样的话,可是她的语气中却是充满了嘲弄之意,显然对沈盈盈所谓的大夫之言不以为然。
于清瑶只是笑,却没有再顺着田氏的话接下去,转过头看着孟慧娘温言道:“听说两日之后,就是大哥、大嫂启程之日……”
“什么启程之日?”孟慧娘还没有说话,田氏的声音却是尖利起来:“你不要混说!”
于清瑶皱眉,还没有说话,孟慧娘已经俯下身道:“母亲,大妹妹还没有到呢!”
她这么一提醒,田氏的声音就低了下来,声音里带出一丝怅然与凄伤:“清琼还没有来啊?慧娘,清琼她……”一语未毕,已先流泪,似乎心中难过到了极点。
于清瑶在旁看着,心知田氏此刻的心情大概也很是复杂。她就算不是聪明人,这会儿也猜得出田氏今天同时叫回两个女儿所为何得了。只是,大概不只是她,就连于清琼也是要让田氏失望的吧?
“大嫂,今天大姐也会来探望母亲吗?”看孟慧娘点头,于清瑶便淡淡问道:“我听说昨个儿恭平王府有些事……大姐还能过来吗?”
孟慧娘慌忙回头瞥了眼田氏,见她虽然竖起耳朵听,可却仍显茫然。就抬眼示意于清瑶上外间说话。
于清瑶瞥了眼田氏,也不说话,果然跟着孟慧娘往外走去。其实又没什么隔断,就算是到了外面,可若高声说话,田氏也应是能听到的。
“清瑶,有些事,莫要当着母亲的面说,你也该是知道的……”孟慧娘把声音压得很低,田氏听不清楚,就撑着身子大声喝问:“你们说什么呢?恭平王府里有什么事儿?”
于清瑶远远地瞥了眼田氏,轻笑道:“大嫂,你们总是这样瞒着母亲也不是个事情。要知道一会儿她大概还是要求大姐出手的。这个时候,大姐到底能不能帮我那兄长,难道你心里会没底吗?”
孟慧娘沉下脸去,并没有答话,可看表情分明根本没有报任何希望。
看着她,于清瑶淡淡笑道:“与其你们这样一味瞒着,倒不如就这样告诉母亲。眼下大姐是个什么处境,我又是个什么处境,于家又是什么处境……这样,也省得母亲还报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了。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大嫂!”
第七十章 便无奢华也是生活
田氏一连叫了几声,眼见两人只是面面相觑,却没人回头答她的话,心中发急。连声叫嚷,只叫着锦绣过来扶她,偏这会儿锦绣却不在屋里。心中焦切,田氏撑起身,想要坐起,可不想久卧在床,身子发虚,竟是一头自床上栽了下来。
听到“扑通”一声,孟慧娘和于清瑶也是吃了一惊。扭头去看,惊见田氏跌倒在床,不由大惊。也顾不得说别的,两人慌忙跑过去。一面去扶田氏,一面大声叫人进来帮忙。站在外头的几个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几人七手八脚把田氏扶上了床。
田氏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等缓过神来,才喘着气骂道:“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现在我这老婆子是真的信了这句话了……”甩开孟慧娘的手,田氏泪流满面,哭道:“你们一个两个的,现在都不把我这老婆子放在眼里了!好,好……你们翅膀都硬了!个有个的打算,我这个老婆子说话也不当用……”
可巧锦绣正好捧了温茶过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