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啦?”武小飞得意地冲她挤了挤眼,“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告诉你什么?”秦艳假装没听懂,反问武小飞。
“咳,表姐,咱俩在一起玩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以为你有心事能瞒得了我吗?”武小飞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这样可太见外了!”
看到武小飞有些生气,秦艳叹了口气,有些迟疑地说:“小飞,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是……是我……”
“到底是什么啊?”武小飞看着秦艳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急得抓耳挠腮,“你倒是说啊,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可你要是不说我怎么帮你啊?!”
秦艳皱眉思索了一下,咬了咬牙,脸上带着些神秘,低声说道:“小飞,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
“我知道了,什么事啊,这么神秘?”武小飞奇怪地看着秦艳,秦艳则走到她的房间门口把门轻轻地合上,这才转过身,一脸忧虑地对武小飞说:
“我们学校出了件大事!”
泄露
“哦?”武小飞一听到秦艳说学校里发生了大事,兴趣立刻来了,“什么……”
“你别打断我的话,”秦艳一脸郑重的神色,语气十分严肃地对武小飞说:“我告诉你,这个事情学校已经尽量封锁消息了,所以你不要外传,再说,传出去了对我们学校的影响也不好。而且……”
秦艳想到了几天前班主任老师说的话,她继续说道:“而且也许会给我惹麻烦的!”
“知道了,你快说吧……”武小飞不耐烦地嘟哝着。
秦艳沉吟了一会,似在考虑该怎么开口。
夏日的傍晚,夕阳西下,那一轮血红的落日恰巧正对着她房间的窗子。她看了看窗外,血色的斜阳映照在她的眼睛里,渐渐地弥漫成满眼的血色……
房间里异常安静,安静得渐渐生出些诡异的气氛,就在武小飞快要憋不住了开口催促她的时候,秦艳抿了抿嘴唇,缓缓地开口说:
“从哪说起呢,简单来说,其实就一句话——”秦艳心惊胆战地看着武小飞,快速而清晰地说:“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死了,死在了教室里。”
说完了这句话,秦艳仿佛大大地松了口气似的。
“那又怎么样?”武小飞有些奇怪表姐的大惊小怪,他一脸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死在了教室里吗?兴许是突发心脏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疾病……”
“不是!根本不是那样!”秦艳忽然有些激动地打断他:“要是那样我还会说这是大事吗?要真的是什么心脏病发,学校会对外封锁消息吗?”
听了这话,武小飞点了点头,觉得秦艳说的有道理,是自己太性急了。他瞥了一眼秦艳,表姐反常的神色,让他觉得这件事一定还有下文。
果然,秦艳接下来说的话,让武小飞顿时觉得从脊梁骨里窜出了一股凉气。
她惊魂未定地用一种低沉的有些发颤的声音说:
“我亲眼看到了……那个老师死在了第四解剖教室里。警察勘察了现场以后说——是他、是他自己用解剖刀割下了他的……他的两个耳朵,然后又用刀切开了自己的颈动脉!鲜血,鲜血喷得满地,满墙……满教室都是!” 。。
训示
“乘客您好,前方到站……”汽车售票员报站的声音,把武小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武小飞调整了一下坐姿,心不在焉地看着车窗外边飞速向后倒退的树木继续出神。
每次他想到当时的情况,秦艳惊恐的表情和颤抖的声音就仿佛浮现在他的眼前,回响在他的耳边,至今令他记忆犹新。
后来秦艳告诉他,事情发生以后,警方封锁了现场,经过调查,得出的结论是自杀。因为考虑到这样的事发生在学校里,对校方和学生的影响不太好,所以警方跟学校达成协议,尽量把事情隐瞒过去。
如果不是当时正好轮到秦艳所在的班级在隔壁教室上课,如果不是秦艳班上的一个男生率先发现了那个老师倒在了血泊里,他的惊叫声吸引了她和其他几个同学过来查看,那么秦艳和其他同学也不会亲眼目睹这一触目惊心的惨景。
虽然校方极力隐瞒遮掩,但是这样恐怖的事情怎么能瞒得住呢?不出一个月,消息还是在学生之间不迳而走。
为了稳住学生的情绪,避免消息对外泄露太多造成不好的影响,校方还专门派他们的班主任老师同当时在场的学生们谈了一次话。
而让秦艳感到更加疑惑和不安的却是当时谈话的内容——
“各位同学,想必你们大概也猜到我这次叫你们来谈话的目的了。我就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了。关于第四解剖教室里那位不幸身亡的老师,警方已经认定他是自杀。”班主任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他们一眼,特别在“认定”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仿佛在暗示他们不要对这件事有什么怀疑。
“学校的意思呢,当然不希望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但是发生这样的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所以……学校也能理解目前学生们中间流传着的,不利于我校的言论。当然了,这不表示学校认为是你们散播出去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各位,”班主任的语气越来越严肃,脸上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表情继续说着,“你们算是这件事的证人,而且你们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力,校方希望你们的言论符合一个学生该有的……规范!”
班主任铿锵有力地强调了“规范”二字。然后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这几个学生,似乎很满意他们默不做声的态度,他继续说:
“你们都是聪明的学生,前途无量,不要因为一些‘细节问题’影响自己的前程……”说到这里,班主任的脸上露出一抹公式化的微笑:“这是校方的意思,你们……都听明白了吧?” 。 想看书来
疑惑
秦艳的疑惑和不安,源于班主任所转述的校方对他们的训示。
很明显地,那训示字里行间都带了威胁的意味。如果仅仅从害怕学校名誉受损这一点来看,似乎不足以解释校方安排这次谈话的深层含义。
这次的谈话,更多地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校方对于这次事件的态度甚为谨慎,而且力图隐瞒。对于他们这些所谓的“证人”,安抚和威胁并用,更加显示出校方似乎极力想掩饰什么。
秦艳和同学们当然都如班主任所说,是“聪明人”,他们此后都绝口不提这件事,即使有人问起,也一概含糊带过。慢慢地,这件事就仿佛真的过去了。
但是秦艳的心里却始终存在着阴影,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阴影没有消失,反而在心底逐渐扩大——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白斌,是她们家以前的邻居,小时候他们还一起玩耍过,后来白斌他们家搬走了,两个人就没有再见过面。
这一天,秦艳很意外地在X医科大学里遇到了白斌,这才从白斌口中得知,他也毕业于这所大学,现在是C县县医院的副院长。
白斌同秦艳寒暄了几句,然后话题自然转到了学校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上。
秦艳以一贯谨慎的态度,想含糊其词一笔带过,但是白斌说了一句话,令秦艳心底的阴影终于转化成了深深的疑惑和恐惧。
“秦艳,你不用感到难以启齿,其实我都明白,”白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学校肯定是想极力隐瞒,所以不让学生谈论这件事,但是……唉……”
白斌叹了口气,他的欲言又止,令秦艳感到有些蹊跷。“白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秦艳紧紧地盯着白斌。
白斌沉吟了一下,迅速地瞟了一眼周围,低声说道:“其实,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以前也……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你记住,不要去第四解剖教室,不要接触与第四解剖教室有任何关系的人!”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记住就可以了。”白斌打断秦艳。不等秦艳继续追问,他急匆匆地又说道:“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你可以去C县县医院找我。你多保重!”
说完,白斌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恐惧
白斌的态度,无疑说明了自杀事件和第四解剖教室有潜在的联系。这更加从侧面证明,秦艳心里的疑惑并不是她自己的胡思乱想。
秦艳回想起横尸教室的那位死状甚是恐怖的老师,又联想到学校、老师的态度,觉得这次自杀事件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
但是秦艳只是个学生,就算她心里有疑惑也无可奈何。况且学校的意思已经向他们几个目击者表示得很明白:最好聪明地闭嘴,否则就吃不了兜着走。
“我真想退学,我害怕……”秦艳用胆怯的眼光看着武小飞,以这句话为她说的这件事做了个结语。
武小飞一反常态地严肃了起来。他沉默地伸出手握住秦艳的双手,感觉到表姐的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武小飞安慰似的握紧了秦艳的手,说道:
“别说傻话,你那么努力地考上了这个学校,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一定要坚持啊!”
“是啊,”秦艳仿佛对着武小飞说,又仿佛喃喃自语:“怎么能放弃呢,可是……可是……我,我忘不了我看到的那个景象!我好害怕……”
武小飞拍了拍秦艳的肩膀,极力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好了,表姐,你还是学医的呢,怎么胆子这么小?不要再想了,警方不是也说了,是自杀事件吗?今天都怪我,一直追问,以后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恩。”秦艳顺从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秦艳仿佛回过了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我在你心里的形象都毁了吧?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像男子汉的时候!”
“咳!我本来就是个男子汉!”武小飞听到秦艳的话,怪叫一声以示抗议。看着秦艳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笑着戏谑道:“不过你啊,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形象可言,哈哈哈!”
“去你的!”秦艳毫不客气地捶了他一拳。
同武小飞说了这件事以后,秦艳整个人都仿佛轻松了许多。武小飞临走的时候,秦艳拉着他的手,感激地对他说:“小飞,谢谢你,现在我心里仿佛终于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轻松多了。就像你说的,从今天起,我要把这件事彻底忘掉,毕业以后当一个好医生!”
到达
汽车忽然停下了,乘客们纷纷下车。武小飞把思绪从回忆里抽离,看了看车窗外边,汽车已经停在了Y城的长途汽车站。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是中午时分。
武小飞下了车,立刻掏出手机给秦艳打了电话。
“喂,是秦艳吗?猜猜我是谁啊?”武小飞装出一副油腔滑调说道。
“我是,你是谁?”
“都说了要你猜啊!嘻嘻!”武小飞嬉笑着。
“你……你是小飞?!”到底还是秦艳了解他,迟疑了一下,就猜到了是她这个爱开玩笑的表弟。秦艳的声音里带着惊喜问道:“你怎么来Y城了?”
“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呗!”武小飞嘴甜地说。
“切,少来了,”秦艳在电话里一点也不买帐似的嗤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啊!小时候跟我玩,哪次不是惹我生气啊!对了,你在哪啊?”
“嘿嘿,”武小飞干笑一声,“我刚下汽车,在长途汽车站呢。表姐你下班了没啊?我不认识去你们医院的路啊,你来汽车站接我吧?”
“你说你吧,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秦艳数落了他几句,又不放心地交代道:“我们快下班了,你别乱跑,就在那边等我一会吧,我一会就过去。”
“嘻嘻,好的。你别急,我等着你。”
武小飞挂断电话,开始在心里暗暗盘算——当初是自己答应表姐不说出去那件事,而且也是自己说要表姐忘记那件事,不要再提起那件事,现在可怎么办啊?
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武小飞有些发愁地挠了挠头,该怎么跟表姐开口重新提起那件事呢?
试探
武小飞琢磨了半天该怎么和表姐开口提那件事,但是眼看半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毫无头绪。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武小飞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秦艳正站在不远处冲他招手:“小飞!”
看到秦艳开心地笑着,朝着他走了过来,武小飞也咧出一抹笑容,朝她挥了挥手。心里暗想,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还没吃午饭吧?”秦艳说,“走吧,表姐请客。”
“哈哈,好啊,改善生活了!”武小飞冲表姐抛了个飞吻:“我最爱你了,表姐!”
“哼,”秦艳佯装生气,“得了你,少给我灌米汤,要是你真像你自己说的那么想我,怎么过了快一年也没见你来看过我!”
“我这不是来了吗?”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打了个的士直奔Y城最繁华的市中心。
秦艳带着武小飞进了Y城比较有名气的一家饭店,两个人坐定以后点完了菜,开始闲聊起来。
“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肯定不是单纯地来看看我。你有什么事?”秦艳直截了当地问武小飞。
“哎,还是表姐你了解我。”武小飞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我还真是有点事……”看到秦艳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可我也是真的想来看看你的!”
顿了顿,武小飞试探地说:“你也知道,我去年准备高考没有时间。这不,我今年考上大学了,就抽空来看你了。对了,你知道我考到哪里了吗?”
“恩,我听说了,听说你考上了……”秦艳从武小飞脸上别开了眼光。声音忽然低了下去,“X医科大学。”她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眼睛垂了下去,盯着桌子上的茶杯,似乎又想起了过去的事。
武小飞看到秦艳的表情,索性开门见山地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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