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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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几重-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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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太难了,他没有属于解语花的那种坚强与决绝,也就因此,他隐约明白了为什么二爷最疼爱的徒弟是解语花,为什么二月红一代奇人,死后家道却慢慢没落下去。
可是这也不是晚香玉的错。
他们三个聊了一段时间,便各自散去,这个晚香玉,很美,只可惜他的心早已经满满的盛开着那支解语花。
此后荏苒流光,互不牵挂。

七年,足足有七年后,解语花去了草原,一去不返,黑豹子一个人呆在解家的老宅,夜阑风寂,孤灯人独坐,说不尽有多少悲伤。
他去了长沙,是为了救他,可是等他赶到,却看到解语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搂在怀中,神智已经不清醒却还是温柔的笑着,他知道他输了,要多彻底有多彻底。
黑眼镜把解语花留在了长沙,黑豹子一个人回到北京,却还是在解家老宅,他早已习惯了这里,早已习惯了解语花的偏院外面本应属于管家的那个小院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酒,可那一夜他喝的酩酊大醉,他仰躺在院子里,任冰凉的青石地冷透了他的骨髓,他仰望着璀璨的星,喃喃的叫着解语花的名字。
直到他感觉到一个轻暖的怀抱。淡淡的香气,那是解语花身上的香,恬雅又不优柔,他被人半拉半抱着,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到床上。
因为那淡淡的香气,迷乱之间,他一把搂过对方,便要吻上去,却在这一瞬间被挡开。
残存的理智只听到淡淡清冷的声音:“我是晚香玉。”
黑豹子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怀中人推开,那人似乎很瘦,被推的一个踉跄后背撞在墙上,黑豹子死命的揉眼睛,那个人影才慢慢的清晰。
晚香玉的脸色很苍白,白的好像他的衣服,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夹杂着漠然与悲伤,他平静地看着黑豹子,那目光感觉很冷也很远。黑豹子也看着他,哑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晚香玉道:“为了你。”
黑豹子怔住:“为了……我?”
晚香玉淡淡笑笑:“不可以?”
黑豹子看着他,只感觉根本说不出话:“你……”
晚香玉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跟我走吧。”
黑豹子道:“不。”
晚香玉的眼底浮起一抹奇异的悲伤眼色,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何必如此,花爷不会回来了。”
黑豹子道:“那你又何必如此?”
晚香玉沉默许久,道:“我哪里不如他?”
黑豹子道:“没有哪里不如他,只是,你不是他。”
晚香玉笑笑,眼神又变得很淡:“也许这就是命吧。一场羁绊,都是命中注定,咱们谁也逃不掉。”
黑豹子看着他依然是这么清冷的模样,安静的离开了解家的老宅,不知道为什么,心猛然疼到窒息,却不是为了爱。
几番痴缠一场秋风索寞,再多情深不过无可奈何。

又是多少时光悄然转过。
巴乃,老九门新一代门人重聚,黑豹子如期而至,一同的还有解语花和晚香玉,那次以后,晚香玉和黑豹子再没有什么交集,直到他下斗,黑豹子再次去找解语花却被黑眼镜驳回的那个夜。
黑豹子与霍家老大并不相互信任,彼此虽然表面上结盟,住所之间,也很有一段距离。
是夜,足音轻响,黑豹子抬头同时,晚香玉已经走了进来。不同与往日的气定神闲,晚香玉的白衣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容颜也很是憔悴,黑豹子警觉的回头看着他,晚香玉却只是笑笑,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黑豹子。
“我在斗里受了重伤,估计活不过明天了,这东西是我拼命换出来的,给你。”
黑豹子怔怔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半份战国帛书:“你……”
晚香玉的神色还是那么的凛冽清淡:“我准备了一份假的。这个,可以给你保命,没准你还可以凭借着它,和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一起走一程。”
黑豹子呆住,晚香玉淡淡笑笑:“我是个戏子,我常想,相比师傅的传人,一个家族的统领,我更适合做一个纯粹的戏子,我更在乎的,是我这一辈子究竟有没有真正的活过,而你让我知道我真实的存在着,爱着。虽然爱而不得,但对我也未必不是一种满足。”
黑豹子怔怔的看着晚香玉,这个和四年前那个夜晚一样完全变了样子的晚香玉,几乎失却了言语的能力,晚香玉道:“我知道,我活不过明天,可是我会尽量帮你,如果我能,我哪怕拼死,也要帮你除掉几个竞争对手,不过这都不重要。今夜一别,再相见,恐怕就是九泉之下,渡那三千忘川,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忘了他,更不知道你会不会忘了我,但是我等你。”
他看着黑豹子,转身走向帐外,然后又回头,清冷的月色下,这样的身影宛若遗世独立,晚香玉看着黑豹子,忽然的就笑了,笑着,就唱了起来。
“忆自从征人战场,不知历尽几星霜;惟愿来世得相伴,再相见忘川河畔。”
——这本是《霸王别姬》中的戏词,晚香玉却改了后面两句,他唱着,转过身去,清瘦的被映在月光下显得这般苍凉。
这便是黑豹子与晚香玉相见的最后一面。
而黑豹子永远不会知道,晚香玉也永远不会了解的,命运的玩笑,就是他那夜的好意险些害死了自己所爱的人的挚爱。
不过这些都并不重要,后面的探险毋庸赘言。
时光的指针一转,已经到了黑豹子面对死亡的那瞬间。
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疼痛,面对着活噬而死的苦刑,黑豹子选择了自杀。
那只要一枪而已,非常的简单。
短暂的刺痛,然后黑豹子再醒来,才发现自己已不知身处何方,可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死了,死在了镇仙陵里。
远远地看去,满目苍茫,悄怆幽邃,只有寂寥幽冷的河流,潺湲而下,河边还站着一位老妪。
黑豹子犹豫着,走上前去,那老妪并无想象中凶神恶煞模样,他问:“这是哪里?”
老妪抬头,竟有种难以言说的慈祥:“孩子,这里是幽冥,三千忘川。”
三千忘川?
死亡,本就是一种痛苦的剥离,多少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剩下刻骨铭心的记忆,那句“三千忘川”,好像是记忆的一个断层,却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让黑豹子的心倏然抽痛。
老妪回身,让出一个小小的暖炉,里面正煲着一锅汤,老妪取出一只白瓷碗,盛上一碗递给黑豹子:“来一碗吧,孩子。”
黑豹子接过:“这是……?”
老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应该知道的,这是孟婆汤。孩子,我看你模样,也是为情所累之人,喝了它,再刻骨铭心的记忆,也不过化成一个淡淡的影子。”
黑豹子拿着这碗汤,心里不住的闪过解语花的脸庞,真的要忘了他么?
这么多的心动,这么多的心痛,真的舍得么?
孟婆笑的意味深长:“或者,淡忘,会是一个更好的开始。就算到下辈子还爱着,你就能得到么?”
黑豹子沉默许久,仰头喝下。
孟婆汤,很暖,但有种淡淡的苦涩。
黑豹子有一种昏眩感,再次清醒过来,大脑一片空白,他尽力的去想,去想,脑海中人的相貌,却依然模糊不清。
只记得轻扬的水袖,清秀的容颜,和那悠悠的唱腔。
只记得他所爱的那个人,是一个戏子,一个与众不同的戏子。
黑豹子对孟婆道了谢,走上三世桥,转过弯,看到忘川河畔,翩然白衣少年,清秀俊雅,孤傲凛冽。
他转过头,看着黑豹子。
黑豹子看着他,心中不知怎的,倏然涌上千般柔情。
“是你么?”他问。
白衣少年的眼中,顷刻间盈满了泪水。

【番外NO。7惜环】←完结篇
吴邪的家里有一对儿家传的玉环,吴邪并没有怎么见过这对儿玉环,只在小时候,看见爷爷把玩过它们,只记得那玉是温润的白色,既如凝脂,又如牛乳,后来吴邪虽然做了古董商人,却再也没见过那么好的一对儿玉环。
那时候,吴老狗曾经慈爱的拍着小吴邪的头,对他说:“等你长大了,要成亲了,这对儿玉环,就送给你心爱的那个姑娘,这可是咱们家的传家宝贝,你可要好好收藏。”
吴邪曾无数次想象那个姑娘的模样,是长发飘飘素白衣裳,还是素兮娆媚婉兮清扬,只是他总是想不到,长大以后他面临的会是这么个状况。
和黑眼镜,小花,胖子三个不能永远在一块儿,三个人在一起又混了几天之后,因为小花的家事,吴邪的生意等诸多原因,三拨人终于还是各自散伙,小花带着黑眼镜回了长沙,胖子呆在北京,吴邪则带着闷油瓶去了杭州。
吴邪时常想,假如可以就这么一直安分的跟闷油瓶呆在杭州多好啊,西湖美景,三潭印月,夕阳金顶,了此余生。
可是现实总是比理想要冷酷不知道多少。
一天上午,正是好时光,吴邪正在古董铺楼上给闷油瓶泡茶,楼下忽然传来王盟的声音:“老板,有电话!”
吴邪答应了一声,就下楼去接,闷油瓶也跟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吴邪的神色变化。
吴邪拿起电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种职业化的微笑。
“喂,妈。”他看着吴邪脸上绽开一种属于小孩子的温柔。
“啊?回家?我过年回去呗……就这几天?一起过中秋节?哈哈,好。”吴邪还是带着那种微笑。
“什么?我不要。哎哟你别说了,这事儿我会自己处理的。行行行,到时候再说吧。”吴邪的表情变得有一些僵硬,草草道别就挂了电话。
闷油瓶看着吴邪:“怎么了?”
吴邪懊丧的道:“我妈让我中秋节回家。”
闷油瓶道:“长沙?”
吴邪道:“对头。关键是她要给我安排相亲!”
闷油瓶不说话了,相亲的意思他是明白的,过了许久,他才道:“你去吧。”
吴邪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笑:“我是要去,但是,咱们两个一起。”
闷油瓶呆了一下,看着他,吴邪道:“说了要一直走下去,怎么可以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放弃。”
一天后,两人已经来到了长沙。
话虽然说的满,可吴邪的心里还是很忐忑,到了长沙,他先给小花打了一个电话,那边响了几声才接。
“小三爷,这么快就找我?想我了?”
“你别扯淡。”吴邪道,“我来长沙了。”
“哟,那我叫上瞎子给你接个风怎么样?”
“用不着,我有正经事找你。”吴邪道,“我妈要给我相亲。”
“我忽然就有点同情你了。”小花道。
“我不需要你同情,我需要你给我点建议。”吴邪道,“我把小哥也带来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我爸我妈接受不了这个。”
小花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你还是有话直说,毕竟如果你已经决定了要和哑巴共度一生,你家长早晚会知道,你肯定做不了假结婚这种事,再说你和哑巴的感情是有基础的,我觉得,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吴邪听着,微微皱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让我明说。”
小花道:“对。还有一点,你,还有哑巴,都绝对不能动摇。”
吴邪点了点头:“我明白。”
小花在那边笑了笑:“等着你的好消息。”
吴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烧香保佑我吧。”
挂下电话,他看着闷油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小哥,走吧。”
傍晚时分,吴邪带着闷油瓶回到家里,按下门铃,听到妈妈熟悉的声音的时候,心跳频率达到了峰值。
妈妈打开门,笑盈盈的道:“小邪,回来啦!哎……这位是?”说着,她的目光已经转向了站在吴邪身后的闷油瓶。
“呃……妈,这是张起灵,我朋友。”吴邪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哦。”吴妈妈的表情有一秒钟的错愕,毕竟眼前的年轻人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不过既然儿子带他一起来,那么肯定两个人是不错的朋友,自然也要对他好一点,“来来来,小张,请进。”
闷油瓶对吴妈妈点了点头,跟在吴邪身后进了屋,吴邪四处张望一下,确认没有七大姑八大姨或者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姑娘等着他以后,才算是稍微安下心来。
吴一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冲着吴邪笑了笑,目光便看向闷油瓶,吴邪不知道怎么,觉得老爸看闷油瓶的眼光有点奇怪。这时候吴妈妈已经去厨房盛饭,一边盛饭还一边埋怨着儿子,带朋友回家,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一会儿,菜饭盛好上桌,吴邪和闷油瓶坐在一起,吴一穷坐在闷油瓶边上,吴妈妈则坐在吴邪身边,一开始,几人也没有什么寒暄,只是简单地吃吃喝喝,闷油瓶自然不会提出话题,吴邪心里则还想着一会儿怎么办,吴妈妈平素是个安静的人,而吴一穷也一反常态的安稳。
菜过五味,吴一穷回身从橱柜里取出一瓶酒来,给闷油瓶倒了一杯,然后给吴邪,自己也倒了一杯,道:“咱们,干一杯。”
饮尽杯中酒,吴一穷沉吟了一下,道:“小邪,说实在的,爸爸妈妈这次叫你回来,不只是为了过节,也是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既然你把小张带过来,想必你俩也是互相知根知底的朋友,我们也就不拿小张带外人,咱们四个,今儿就在这儿好好聊聊。”
吴邪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吊儿郎当的老爸,此刻竟有点儿二叔那种洞若观火的味道,让他有一点紧张。
吴一穷抿了一口酒,道:“小邪,这几年下斗,有没有碰上什么事儿?”
吴邪嘴里的酒险些一下子就呛出来,爸爸怎么会知道自己偷着下斗的事?三叔肯定没那胆子跟爸爸说,看来老爸也不想自己想的那样,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
吴一穷看着吴邪的眼神变化,道:“儿子这么聪明,当爹的也不能是傻子,总之,小邪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该安分成家,以后就别再下斗了,好么?”
吴邪看着父亲,点了点头,可在这一刹那他忽然就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开口,就将被爸爸彻底的牵制住话题,便道:“放心,不会了,说起来这事儿还很复杂,我也跟你们说一下,让你们看看儿子这些年走了哪些地方。”
看吴一穷点了头,吴邪便简略的讲起了自己这几年的倒斗经历,只是那些阴谋被他简化,只剩下了惊险刺激的斗内经历,当然,他没忘了仔细的讲述他和闷油瓶之间的事,闷油瓶和他怎么认识,闷油瓶怎么在斗里保护他,闷油瓶怎么拼了命救他。
唯独隐瞒了“爱”这个字。
虽然吴邪尽量的简化了故事,可是因为几年来的经历确实曲折,等他讲完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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