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和二婶对视了一眼,心里也有些惶惶不安。
母亲是昨天才咽气的,这才过去一天,而且,现在正值十月份,天气不冷不热的,怎么尸体忽然间的缩水这么厉害。
而且,这会儿的母亲看上去,就像是死了很多年一样。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闪出来,我身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随后,我转头看了看刑义。
刑义沉着脸,神情很严肃,皱眉看了看眼前的情况,随后他突然蹲了下去,将手伸到了盖在母亲身上的白布上。
二婶吓的说不出话,我也是眼皮子一跳:“你……”
不等我说出来,刑义对视摇摇头,示意别大惊小怪的,随后他慢慢掀起了母亲脸上的白布一角,瞄了一眼。
他背对着我们,身子恰好挡住了我们的视野,示意我和二婶都没有看清是什么状况。
随后刑义将白布盖好,站起来,神情依旧很沉定,对二婶儿道:“婶儿,没事,这是正常现象!”
说着,他暗暗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着出去。
这时候,另一个同门的大婶儿来,二婶有了伴儿,脸色也好了些。
我和刑义则是一起出了灵堂,外面二叔还在跟那些人商议,我们也没打扰,直接出了院子,到了外面的小树林旁边。
看着周围没人,刑义站住脚步,神情复杂的看着我:“要是我猜得不错,我知道你母亲是怎么回事了?”
我心里直跳,听到这话,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刑义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神环顾了下我家房子的四周,缓缓道:“说真的,要算起来,你母亲应该几年前就该去世了?”
我顿时一愣,看着他的目光不解的同时,心里多少有些不悦,冷冷道:“这话怎么说的?”
见我的脸色,刑义摆着手:“我知道这话听着不入耳,不过却是事实,刚才你母亲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身子四肢以及里面的器官,快速的萎缩,这不是违反常识么?”
我看着他,心里忍不住嘀咕:自从认识你,我身边那件事儿正常过?
心里这么想,我也知道,他是实实在在的在帮我,就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义拍了拍额头,似乎在脑子里想着什么词,好让我能接受,最后他缓缓的说道:“昨天我跟你说过,当时看了你家的房子,发现有人很早就在你家里布了一个阵法,是为了帮你家!”
我点点头,刑义又继续道:“现在看来,布阵的那人帮助的目标,就是你的母亲!”
我愣住了,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
刑义呼了口气,索性靠在一棵树上,解释道:“你母亲刚才的种种迹象,按我以前的经验来说,她的命寿应该是早就结束了,偏偏有人布了阵法,给她续了几年的命,然而命数一到,她也就…。。这也是为什么,好端端的你母亲会忽然离世!并且,刚去世,身体就迅速的枯竭……”
听到这儿,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不过有些地方,似乎有些牵强。
咽了下吐沫,我愣愣的看着他:“为什么有人要给我母亲续命?”
“这我怎么知道?”刑义摇着头,目光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我,随后说道:“或许是因为你呢?”
“因为我?”我更加的迷惑。
刑义似乎也有些不确定:“我只是猜测,你想,你自己本身就很特别了,凡事都有缘由的,为什么,你会是半阴体?容易遭受阴邪的东西?”
我有些哑然,随后刑义又说道:“这些你就想知道,是为什么?”
一时间我脑子里有些乱,蹲在那里,抱着头:“可是,这些跟我母亲续命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刑义说着,走过来,边想边说道:“想要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却是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可是你想想,你父亲走得早,家里就剩下你和你母亲,咱们打个比方,若是十年前,你母亲忽然离世了,你现在会是这个样子么?”
我完全呆在那里,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
现在我大学毕业,刚找到工作,按照他说的,十年前,我还在上初中……要是母亲忽然走了,我当真是无依无靠了。
虽说二叔对我不错,父亲走后,也一直把我当做自己亲生的一样,可是毕竟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叔毕竟是叔。
想到这些,我暗暗的吸了口气,一想到母亲,又是一阵的悲痛。
“唉……。”刑义长叹了一声,说道:“这就是为人父母的苦心,你母亲当时肯定知道自己的命数,所以就请人给自己续命,好一直供养你成人,等你有了自立的能力,她也就放心了,唉……”
说完,他又是一声叹息。
我听着心里满不是滋味,刑义说的这些,似乎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情况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
“你的意思,我家里的阵法和我母亲身上发生的这些,全都是为了我?”我将头埋在那里,哽咽的说道。
刑义没有回答,伸手按在了我的肩头,以示安慰。
我不再说话,蹲在那里,脑力回忆着这些年,自己一直在外面上学,很少回家,实在想不出,母亲为了我,到底受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黯然心伤了一会儿,二叔在院子里喊了我的名字,似乎有什么事儿要说。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和刑义回了院子。
村里的几个老者都走了,见我进来,二叔有些责备的说道:“你跑哪儿去了,刚才商议的时候找你你不在。”
我挠着头:“这些事情,你安排就是了,我只管服从!”
二叔瞪我一眼,不过神情没有丝毫生意的意思:“服从也得到场,不然一些规矩你要是不懂,等明天出殡闹出了笑话,咱家在村里还有脸没?”
我赶紧点头,诚惶诚恐。
随后二叔给我讲了第二天出殡的细节,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一一的说了。
我仔细的听完,牢牢记下。
随后,时间不早了,我和二婶换了班,守后半夜的灵,第二天清早的时候,才得了空,躺在床上休息了个把小时。
天刚亮的时候,二叔把我叫了起来,一脸的严肃。
外面的门口,殡仪馆的车已经来了,二叔要在家管事儿,所以只能二婶和我陪同去火葬场。
一想到今天之后,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我心里就压抑的难受,看我神情恍惚,刑义也跟着上了车。
灵车的后箱关了门,里面黑漆漆的,只能从前面的驾驶舱投进一丝的亮光。
母亲静静的躺在中间,我和刑义二婶,分坐左右。
车子在乡间路上颠簸,谁都没说话,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我心里一半是伤痛,不过这会儿,看着眼前盖着白布的母亲,想到她此刻的样子,心里多少还有些毛毛的。
那种心情很复杂,既亲切又畏惧,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有些坐立不安。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殡仪馆。
工作人员讲母亲抬下车的时候,不知道谁不小心弄掉了白布的一角,看到母亲面容枯槁的样子,几个人当场都倒吸了口冷气,看着我和二婶的眼色,都怪异了起来。
似乎他们在想,这人是死了多久了,现在才拉过来。
不过毕竟是干这份工作的,尸体见得多了,也都见怪不怪,很快的,母亲被俭装陈放在大厅里,做了个小型的告别仪式,最后被推进了后面的走廊。 我哭的浑浑噩噩,几乎就要晕过去,最后被二叔和几个婶子拉了起来。
随后,我进房间换了衣服,戴上了婶子给我扯好的孝带,坐在一旁,精神恍惚的看着周围的人忙碌,看到母亲的灵位摆在那里,心里满不是滋味。
刑义也跟着出去帮忙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坐在一个桌上,我只顾着心里沉重,也没在意,只觉得刑义神情异常的沉重,似乎有什么心事。
吃过饭,我蹲在屋后的树林边上抽烟,想一个人静一静。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我回过头,正是刑义。
刑义蹲下来,看了看我,叹口气,说了一句二叔之前的话:“你也不要太悲伤了,很多事情,都是命数,强求不来的!”
我愣了下,随即苦笑着说道:“什么命数,我只是心里疼,我妈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盼到我长大成人,她却……”
刑义沉默了,没有说话。
我呼了口气,闷闷的抽了一口烟,这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他说道:“我觉得有些奇怪,三天前,我给母亲打电话,听她的语气好好的,怎么忽然间的……”
听到这话,刑义皱了皱眉:“什么时候!”
“就是那天从苏颖家回来,晚上*点的样子!”我思索着说道。
说这些的时候,我忽然想到,当时自己打电话说要回来,母亲虽然有些高兴,可是却显得很平静,换做以前,她不是这样,肯定会要激动的絮絮叨叨说一大堆,偏偏那晚上她的话很少。
难道她知道自己……
我不敢想,也不敢这么乱想下去。
顿了一会儿,我和刑义回了院子。
这时候,舅舅和舅妈都出了灵堂,跟我打了招呼就走了,按照规矩,他们会在三天后下葬再来。
我一脸沉痛的跟他们告别,返回灵堂后,二叔让婶子给刑义准备房间,他怎么说也是客人,我们要守灵,他不用。
婶子走后,屋里就剩下我和二叔,房间点了拉住,没有开灯,显得有些阴暗。
我看着躺在那里的母亲,此刻她脸上盖了白布,身上穿着体面的寿衣,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的抽动。
二叔在一旁不住的叹息,好似在感触什么。
我忍着伤痛,低声问道:“叔,我妈是怎么走的?”
二叔看我一眼,说道:“你妈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有点小病小痛的都是忍着不说,大前天你婶子来窜门,就看她脸色不好,问她是不是病了,你妈说没事,结果第二天就病倒了。”
“怎么忽然就病倒了?”我皱眉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
二叔呼口气:“还不是小毛病攒出来的?”说着,他又叹息了一声,继续道:“我请来的镇上的医生,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出来,最后你妈说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没有几天活了,她还让我先别告诉你,说你就快回来了,还想着能见你最后一面,哪知道……”
说到最后,他神色黯然,依然说不出下文。
听到这些,我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二叔拍着我的肩头:“你别难过了,今早上打电话的时候,你妈还清醒着,谁知道过了中午就不行了,你妈她……嗯,你放心,你妈走了,还有我呢,以后就把二叔当成自己家。”
他忽然转开话题,我感到情况似乎没那么简单。
母亲走的很蹊跷,而且,二叔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偏偏不告诉我。
我性子急,这会儿更是忍不住,问道:“二叔,你是不是有些事还没告诉我,我妈走到时候,就没给我留下什么话?”
二叔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玄子,我知道你心里迷惑,有些事不是叔不跟你说,只是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先把你妈的事儿办了要紧,等忙完了,我再慢慢跟你说!”
他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是不安,还要再问,这时候,二婶进来了,看了看我们,就坐在了灵柩旁边。
二叔趁机对我点点头,走了出去。
这时候,刑义走了进来,陪着我坐了一会儿,一时间,屋里谁也没说话,烛光轻轻的摆动,显得很寂静。
刑义坐了一会儿,就回房休息了,看我神情依旧悲痛,二婶有些心疼的说:“玄子,你要是累,就先去睡会儿吧,我在这儿看着呢!”
我摇摇头,心里这会儿有些执拗,就想着多陪母亲一会儿,其实心里知道,就算是我坐在久,母亲也不会再起来跟我说话了,我只是找不到一个宣泄的方式,想以这样的方式,让心里多一份的慰藉而已。
见我没站起来,二婶暗暗叹息一声。
我寻思了下,想着之前二叔的话,就低声把刚才我们的谈话和二婶说了,最后问道:“婶儿,我叔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二婶看着我,神情复杂,又似乎不忍心骗我,最后说道:“他不告诉你,是为你好,我也知道一些,等你妈安然入土,他就会告诉你的!”
我直接无语了,二婶都这么说,那就肯定,母亲临走之前,肯定交代了什么,而且是跟我密切相关的。
眼下这情况,今天肯定是问不出来了。
我闷闷的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二婶就让我先回房休息了。
刑义住在我的房间,二婶也就是在我的房间,给他准备了一个床铺。
进去的时候,刑义已经睡着了,我也没有开灯,衣服都没脱就躺了下去。
脑袋沾上枕头,意识就模糊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间我眯着眼醒了过来,房间里还是黑乎乎的,天还没亮,心口异常的发闷,之前看到的那个阴煞黑影,这时又静静的出现我的心口处,昏暗中,我好似看到两个掩藏在黑暗里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
我一动也不能动,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要被它挤出来了一样,想张口喊旁边的刑义,偏偏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就在我感到自己快窒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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