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这三次试验,大概可以知道,从番椎火车站到香椎电车站,若接普通步伐来走,
需时六分钟到七分钟之间。
——水果店老板看到从火车站出来的男女,是在九点二十四分。公司职员在电车站
看到的男女,乃是从九点三十五分电车下来的乘客,其间相隔了十一分钟。如果两人所
见的是同一对男女,那么他们从火车站走到电车站用了十一分钟之久哩。
这个问题到底应该怎样解释呢?鸟饲重大郎开始思索。为什么这一条慢走只消七分
钟的道路,他们却用了十一分钟之久——
想到这里,公司职员的话重新浮现在脑际:“这对男女从后面追过我,走得很快。”
对了。要是快走的话,不用五分钟就够了。相隔十一分钟,作何解释才对呢?
①中途有事,例如购物。
②水果店老板看到的男女,和公司职员看到的男女,并不是同一对?
这两种情况都可以讲得通。
第一种情况,可能性甚大。第二种情况则可以解释清楚,为什么时间隔得那么远。
而且,目前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两处所见的男女必然是同一对。相同的地方只是男人都
穿大衣,女人都穿和服。谁也没有看见他们的面孔,谁也不记得他们的衣服的花色。
要是这样的话——重太郎想到这里,又重新盘算。
如果佐山牢一和同时是一对,那么,似乎是公司职员所看到的那一对。女人所讲的
那旬话深深地抓住鸟饲重大郎的注意力。
可是,如果一定说坐火车来的那对男女就是另外一对,却也证据不足。因为第一种
情况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想至此处,重大郎干脆把这两对男女是否就是同一对的问题
会在一旁不理了。
既然得不到结论,他也就从博多回家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晨到警察局,已经有两封电报在桌上等待他。
他打开了第一封:“宪一曾时常到博多出差。佐山。”
然后又看第二封:“秀子从未到过博多。”
这是重太郎昨天在香椎火车站打出去的两封电报的回电。一封是佐山宪一的哥哥打
回来的,一封是本名桑山秀子的阿时的老母打回来的。
照此看来,佐山宪一经常出差到博多,对于当地地势一定颇有了解,阿时则似乎完
全没有到过博多。
鸟饲重太郎的眼前浮现了两个黑影,一个是那个说“这地方可真静啊!”的女人,
一个是那默然不发一言,加紧脚步直奔海岸的男子。
四
上午,鸟饲重太郎做了一件事情。
他从警察署出来,搭乘市内电车前往箱崎,从那里步行到赛车场前的车站。这列电
车直通名叫津屋崎的北岸港口,香椎电车站正好是中途站。
天晴气朗,是冬天难得的好天气。
重太郎向站长室递出名片。
“不知道有什么事指教?”身子又肥、脸又通红的站长向他问道。
“二十号夜晚二十一时三十五分开到香椎电车站的电车,是几点钟从这里开出去的?”
重大郎说。
“二十一点二十七分。”站长立即回答。
“我想同当晚在站口收票的人谈谈,现在不知在不在这里?”
“好吧,”站长叫旁边的助手查看。从值班表一查就查到了,助手立即去叫人。
“有什么事情吗?”站长在等人时候问道。
“是啊,有一点。”说着,喝了口茶。“很要紧的。”
年轻的站员来了,直立在站长面前敬礼。
“就是他。”站长对重太郎说。
“是吗。真打扰你了。”重大郎面向年轻的站员。“二十号夜晚二十一点二十七分
的电车,是你收票吗?”
“是,是我值班。”
“那时候,有没有一对男女乘客,男的二十七八岁,穿大衣,女的二十二四岁,穿
和服?”
“啊呀,”站员眨眨眼说道,“穿大衣的人可多了,是什么颜色的呢?”
“是深紫色大衣,茶色西装裤。女人穿的是灰色防寒大衣,虾茶色和服”。重大郎
把死尸的衣服复述了一遍。站员拾头上望,迟疑了半天。
“实在想不起来了。我当时只顾得收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没有注意旅客
的相貌。站门一打开,一边收票,旅客就陆续进入月台去了。”
“那么,当时旅客情形乱不乱呢?”
“也就是三四十个人,和平时一样。”
“近来女人多穿西装,少穿和服,能够仔细再想想吗?”
“再想也想不起来了。”
“你再仔细思索一下。”重太郎坚持问道。
可是,那站员皱着眉头,怎样也找不出头绪。
重太郎突然想起一个办法。
“当时收票时,有没有你认识的旅客?”
“这倒有。”
“好,你知道姓名吗?”
“是平时的朋友,所以姓名和住址都知道。不过只有三个人。”
“那就很好了,请说出来吧。”
重太郎把站员说的姓名和注址都记录下来,道了声谢,便走出站长室。这三个人都
住在电车线沿线。他搭上电车,分别在和白、新宫、福冈三个车站下车。
住在和白的人这样说。“我坐在前面那辆车上。有两个穿灰色和服的女人。一个四
十岁左右,一个二十六七岁。可是,似乎都是附近公司放工的妇女。没有看到穿深紫色
大衣的男人。”
重太郎从口袋里取出阿时的照片给他看。
“那个年轻的穿和服的女人,是不是就是她呢?”
“不对,相貌完全不同。”
第二位住在新宫,当时坐在后面车上。
“穿和服的女人?啊呀,可记不清楚了。也许有一个。我困得想睡宽。没有汪意到
有穿深紫色大衣的男人。”
重太郎取出两名被害者的照片给他看,答称完全记不清楚了。
最后那位住在福冈的乘客这样说。
“我坐在后辆车。有一个穿和服的女人,对,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灰色和服?”
“颜色记不起来了,防寒和服差不多是灰色的。也许是吧。她一直同旁边的男人讲
话。”
“男人?怎么样的男人?”重太郎觉得有了头绪,连忙耸起肩膀问道。
“看样子是对夫妇。男的四十多岁,穿的是碎白点花纹和服。”
照例把照片拿给他看,答称不对。有没有穿深紫色大衣的男乘客?记不清楚了。—
—结果,希望能找到佐山与阿时间乘电车的证据的重太郎,毫无所获,折返博多。
重大郎劳累不堪地回到警察署,探长立刻站起身来招呼道:“喂,鸟饲君。东京警
视厅来了人,正在等着和你见面呢!”
探长旁边,果然有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微笑着坐在那里,从来未见过面。
……
第五章 第一项疑问
一
一看见鸟饲重大郎就带着笑脸站起来的这个男子,也就是刚过三十岁。身量不高,
倒浪结实,双颊通红,生得一副娃娃脸,两条浓眉,一双大眼。
“是鸟饲探员先生吗?我是警视厅侦缉二科警司三原纪一。你好。”他露出一口白
牙,满面笑容,递过名片。
一听是侦缉二科,鸟饲马上就直觉到,这个人是调查情死的候补科长佐山事件来了。
侦缉一科一向负责暴行犯,二料才是负责谋杀犯的。
目前,东京正在调查××部的贪污事件,报纸上登载得如火如荼。佐山所属的那一
科正是事件的中心。现在,已经有一名与佐山同事的候补科长被捕。一星期以前,又有
和该部有密切关系的民间团体的首脑两人被扣押。事件看样子还有更多的发展。警视厅
侦缉第二科就是负责侦查这事件的。
“我是来略微调查一下在本地情死的××部候补科长佐山宪一事件的。”刚在椅子
上坐稳,三原纪一开口就说明了任务。“探长已经大致讲清了经过。材料也都齐全了,
多得你们的帮忙。”
果然,桌上已经摆满了现场状况的照片和尸体检查报告等等文件。
“可是,鸟饲先生,听说你对佐山的情死有些疑问?”
鸟饲瞥了探长一眼。探长吐着烟圈说:“鸟饲君。你前些日子发表过一些意见。我
对三原先生说了,他很发生兴趣。你再详细谈谈吧。”
“是啊。探长先生刚才提到你对佐山情死事件看法不同,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专
候阁下回来。”三原的圆眼睛里发出光辉。探长的脸色则极复杂。
“哪里,所谓看法不同,只不过是还有几点不大清楚,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鸟饲考虑到探长在座,说得吞吞吐吐。三原立刻追问上来。
“猜测也好。就请你谈谈吧。”
鸟饲没有办法,只好把火车餐卡“客人,一位”的饭票的事提出来。刚想把自己的
女儿所讲的爱情和胃口问题说出,话到嘴边,还是吞回去了。
“原来如此,这个着眼点倒也有趣。”三原点头微笑,像个外交家似的,态度很温
和。
“那张饭票还保存着吗?”
“事出情死,又没有犯罪行为,一切物件已经在家属领尸时领回了。”探长在一旁
说明。
“是吗?”三原的眉目间显得有些失望。“饭票的日期的确是一月十四号?”他问
鸟饲。
“就是那一天。”
“那一天正是佐山和‘小雪饭庄’的女招待阿时在东京车站搭乘‘朝风号,列车出
发的一天。”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记事簿。
“这是我抄录下来的“朝风号’列车时间表。东京开车是在十八点三十分,二十点
热海,二十一点一分静冈,二十三点二十一分名古屋,早晨两点钟大阪,到大阪时就是
第二大十五号了。所以,饭票上的十四号,证明吃饭时间最迟也要在二十三点二十一分
的名古屋,这是当天的最后一站啊。”
鸟饲一边听,一边了解到三原的话的用意。这样说来,这个人的看法也和自己是相
同的。
讲到这里,三原对探长说道:“现在就去现场看看吧。我不敢打扰你,就请鸟饲先
生带路,好吗?”
探长带着毫无办法的脸色,表示同意。
二
上了电车,三原警司对站在旁边的鸟饲重太郎说道:“怎么样,那位探长好像不大
高兴似的?”
鸟饲苦笑,眯着眼睛靠近了他。
“到处都是一样啊。我倒认为你的想法不无道理。既然在探长面前讲话不方便,所
以才请你带路,离他远些。”
“那么,到了现场再谈吧。”鸟饲领谢了三原的好意。
从赛车场前直坐电车到香椎电车站。从车站走向现场,不用十分钟就到了。
来到海岸,三原先欣赏景色,晴朗的天空为海滨增加了春天的色彩。岛屿和海湾都
笼罩着薄雾。
“这就是着名的玄界滩吗?来的时候,我在火车上就看到了,亲临其境,仔细欣赏,
果然不凡!”三原远眺着大海。
鸟饲带领他先看了发现死尸的地点,并且将当时情况一一叙说清楚。三原从口袋里
取出现场照片对比着观看。不时点头。
“地面都是石头地啊。”三原张望四周。
“对了。你看,那边才是砂地,这里都是石头。”
“那么,什么痕迹也留不下了。”三原不知想起什么,自言自语。
“现在,就请鸟饲先生谈谈你打看法吧!”
三原说完这句话,便离开现场,拣了旁边一块大石头,两人并肩坐下。下午的阳光,
暖暖地照在大衣的肩膊上。在旁人看来,这两个人不过是在晒太阳。
“首先要提到火车餐卡的‘客人,一位’饭票……”鸟饲开始说出他的看法,讲了
过去的疑问和理由,又终于把女儿所说的“爱情和胃口问题”说了出来。
“所以,我总觉得,是不是佐山一个人搭乘那班火车来的呢?”
三原自始至终怀着极大的兴趣倾听着。
“这的确有意思,我也觉得有些道理。”三原转动着眼睛说道。“可是,在东京车
站上有目击着亲眼看到两个人上车啊。”
“是有人看到,所以,是不是可以假定阿时在中途某一个车站下车了呢?”鸟饲说。
“就这样假定吧,如果她下车,”三原又从口袋里把记事簿取出来:“饭票是十四
日的,火车在二十三点二十一分到名古屋,所以是在名古屋或者名古屋以前下的车。一
般火车餐卡都是二十二点就不卖东西了,照此推算,阿时不是二十点在热海下车,就是
二十一点一分在静冈下车了。”
“说得对,大致差不多。”鸟饲本来也似乎有这样的判断,现在听到三原把自己心
里的话说出来,不觉连连点头。
“好极了。日子相隔虽然多,效果如何虽然无从知晓,不过,立刻到热海和静冈车
站和旅馆去调查,总是有好处的。何况,一个单身女人的事,调查起来要方便得多。”
三原说到这里,问道,“此外还有什么线索吗?”
“佐山住在博多的一间名叫丹波屋的旅馆里,从十五号开始,一个人直住到二十号。
十五号是他从东京来到博多的当天。”
鸟饲于是又把佐山化名营原在旅馆等待外来电话,二十号夜晚八点钟有女人打电话
找菅原,佐山听了立即外出,当晚就情死的材料介绍出来。
三原热心地听到这里,插言说道,“知道佐山化名的,当然还是阿时。两个人一定
在事先商定化名的了。”
“我也这样想。所以,这就解开了一个疑团。”
“什么疑团呢?”
“前几天,我总认为佐山和阿时是一起来到博多的,后来阿时不知又去了什么地方,
现在,听你分析之后,我也觉得一定是阿时在中途下车,后来才来到此处。换句话说,
阿时是在十四号那天,在热海或者静冈下车,让佐山先走,自己在二十号才到博多。到
了之后,就打电话到旅馆,而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