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知,于峰不是左撇子。”
“那第二种解释呢?”
“第二种解释:他是在下意识地抵挡一把迎面刺过来的刀子。”
“开什么玩笑!”我感觉我的心揪成一团,“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谁是凶手,谁是受害者?”
“所以我才说莫名其妙,眼前是一团乱麻。我想,也许从于峰入手能理出一些头绪,所以就找来了当年的案卷。”秦思伟在一个很旧的牛皮纸口袋里翻了一会儿,递给我一张照片,“看看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如何。”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看起来也就20出头吧。脸上化着面具一样的浓妆——浓得化不开的眼影,夸张的假睫毛,突兀的口红,头发故意弄得乱糟糟的,典型的街头小太妹形象。只是那一对猫一样的眼睛,让我猛然顿悟:“甘泉!怎么回事?”
“很惊讶是吧?她叫甘宁,于峰当年的女朋友。”
“她跟甘泉什么关系,姐妹?太像了!”
“甘宁就是甘泉。”刘剑翔苦笑着说,“要不是指纹比对,打死我也不相信她们是一个人。也是多亏了这份旧案卷的材料很齐全,而且保存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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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他的ID叫“刺客”(24)
“可是我曾经问过甘泉,她对‘刺客’有没有什么印象,她却一口咬定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前男友。”秦思伟把照片收起来,“事实上她和于峰姐弟6年前就认识,而且交情不浅。”
“如果甘泉承认认识于茜姐弟,就很难不牵扯出她不怎么光彩的过去。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亲爱的老公听到这个新闻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我混乱的头脑里逐渐出现了一点亮光,“看来这就是于茜那笔钱的由来。”
“你认为……于茜借机勒索?”
“想想于茜的处境——在股市赔上了全部积蓄,丈夫的背叛更是雪上加霜,对于一个年近三十、没有学历、没有技能的女人来说,未来的惨淡可想而知。如果说她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我绝对不会感到惊讶。”
“有道理。”刘剑翔的目光落在地板上,似乎在自言自语,“于茜拿到钱后把存单交给了弟弟,因为对她来说于峰是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而且,她可能想在离婚后和弟弟一起生活,这笔钱就是他们的基本保障。那么于峰会不会是想独吞这笔钱杀死了姐姐呢?之后,他觉得不够稳妥,于是又对可能知情的其他几个人下了毒手。”
“可是钱是以于茜的名义存在银行的。”秦思伟的语气带着一种强烈的否定意味,“于茜生前没有遗嘱,所以按照遗产继承来说,于峰最多能得到一半,另一半应该归靳宇航所有——他们毕竟还没有离婚。对于峰而言就这么杀了姐姐实在是得不偿失,至少他可以事先骗姐姐写个遗嘱吧。希颖,你说呢?”
“我只是觉得如果是为了钱,他不应该表现出那么强烈的仇恨。他对我说的那些话,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栗。所以我在想,于茜的死也许是原因而不是结果。”
“原因?结果?”两个大男人迷茫地看着我,“小姐,能不能用白话解释一下?”
“我认为如果说甘泉对于茜而言是一座金库,那么于茜对甘泉而言就是一颗随时可能让她万劫不复的炸弹。她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就是用钱堵住于茜的嘴,但这显然是个无底洞;第二种就是孤注一掷,让对方永远闭嘴。在我看来,甘泉绝对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女人,否则她也不会爬到今天的地位,因此她一定会选择后者的。”
“你是说于茜的死是甘泉策划的?”秦思伟的脸拉得老长,“那么于峰的行为就是复仇了?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先杀死方欣和肖艳萍?转移警方的注意力?”
“依我看,如果于峰要导演一出ABC谋杀案给姐姐复仇,他应该选择几个完全不相干的女人才对。”刘剑翔的两条浓眉拧在一起,“事实上,他的做法不仅让我们逐步理顺了这些人复杂的关系,还让甘泉有了警觉,否则他也不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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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他的ID叫“刺客”(25)
“一方面于峰确实小看了甘泉的能量,另一方面,很难说方欣和肖艳萍是否无辜。你们还记得方欣的骨折、甘泉的证词和肖艳萍的诊断书吗?”
沉默。
许久,秦思伟怏怏不快地说:“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杀人犯。如果说甘泉是为求自保对于茜痛下杀手,方欣和肖艳萍有什么必要同流合污呢?再说,甘泉那么有钱,何必自己动手,雇个职业杀手不就行了?”
“你要搞清楚,有钱的不是甘泉,而是她老公。我想她根本想不出任何理由向梁成默要一笔钱去买凶杀人。她给于茜那十万还是靠偷偷变卖珠宝得来的呢。方欣让于茜帮她炒股,结果赔了本,所以她是有动机的。甘泉要独自实施杀人还是有困难的,如果她需要一个同伙,方欣是合适的人选。至于肖艳萍,我认为她是在不太知情的状况下被拉下水的。这个人性格比较软,容易被利用。”
“你指的是那份诊断书?”
“我猜测——因为没证据所以只是猜测,甘泉和方欣合谋杀害了于茜,但是中间出了问题,导致方欣的手臂受伤。为了避免警察的怀疑,方欣找到肖艳萍开了假的诊断书。如果说肖艳萍完全没有察觉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她是属于凡事息事宁人的类型,再加上已经作了伪证,就等于上了贼船,也只好明哲保身了。但是后来,于峰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具体是什么线索恐怕我们已经无从得知了,认定姐姐是被这几个女人害死的,就开始化身为‘刺客’实施报复,而他的职业为他的计划提供了便利。”
“结果却赔上了自己的小命。”
“所以我说他小看了甘泉的能量。方欣和肖艳萍相继被害以后,甘泉一定想到了是于峰所为。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把他除掉永绝后患。”
“你认为于峰的死是甘泉策划的?”
“我只是不明白,这一次行动‘刺客’为什么没有像前两次那样,提前通过QQ给我信息。我认为那是他仪式中的一个部分。所以一定有什么事情让他改变了计划。至于甘泉具体是怎么做的,我还没有很确切的想法。”
“如果甘泉已经计划好除掉于峰,为什么还向警方寻求保护,那样不等于把自己暴露在警察的眼皮底下?”
“所谓恶人先告状,我想她很清楚,没有确切证据,警察不会兴师动众地保护她的。她只是用这种方式确定了自己受害人的基调,为后来的正当防卫埋下伏笔罢了。当然她也是兵行险招,一方面杀死于峰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另一方面失手杀人也是要承担责任的。但是她已经别无选择了,而且作为受害人,借助社会舆论和她老公的钱以及关系网,把事情摆平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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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他的ID叫“刺客”(26)
“最毒妇人心!”刘剑翔的脸上阴云密布,“听起来有道理,但是我们需要证据,而且上面已经在催促结案,恐怕没有时间了。”
“可是法医不是已经提出异议了吗?”
“这回是你小看甘泉,确切地说是她老公的能量了。”秦思伟无奈地说,“除非有新的证据,而且要抓紧时间。”
五
一场暴雨过后,空气中的燥热和知了恼人的欢歌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了。窗外的天空开始呈现出秋天特有的湛蓝和高远,又到了郊游的好时候。然而我的日子却过得沉闷没有生气,情绪几乎到了失控的边缘。
“这太离谱了!”终于我按捺不住,把桌上垒得老高的材料猛地推翻在地板上,“你们公安局又不给我薪水!”
“小姐,气大伤身啊。”秦思伟手脚麻利地把地上杂乱的卷宗整理好,“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专案组解散了,我和剑翔都被派了新的任务,所以只能靠你了。别生气嘛!”
“是啊,是啊。”刘剑翔把一瓶从我家冰箱里搜出来的果汁塞到我手上,“来,喝口水。你这么有正义感,一定不希望真凶逍遥法外吧?”
“你们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叹了口气,“其实我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了,可是都结案了,还有意义吗?”
“只要能找到有力的证据,就有机会推翻以前的结论。”秦思伟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快说说!发现什么了?”
“我这几天重点看的是于茜的案子,因为我只要弄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其它的问题就好解决了。”我翻出一张做笔记用的、已经写满字的复印纸,“首先是凶器。‘刺客’——也就是于峰——作案的工具是扳手和电线。于茜的案子里,在现场的草丛里找到了一个扳手,不过上面没有检验出血迹。法医认为于茜头部的伤口是有尖角的铁器——比如羊角锤——造成的。至于颈部的勒痕……是比较宽的带状物造成的。”
“比较宽的带子?”刘剑翔皱起眉头,“皮带?”
“我不这么想。”我摇摇头,“你们可能没有仔细看过案卷,在于茜的身上找到了少量的羊绒纤维,宝石蓝色,领口附近比较多。可是于茜身上穿的是白色毛晴混纺毛衣和灰色粗花呢大衣,都没有羊绒成分。”
“也就是说,羊绒可能来自凶手?”秦思伟低声说,“领口附近最多……”
“是腰带。”我随手抓起一支红铅笔,在纸上重重地写下这两个字,“所谓比较宽的带状物,我认为是一条羊绒大衣的腰带。”
“听起来有道理。不过大衣的腰带……似乎不像一件像样的凶器。不是吗?”
“嗯,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漫无目的地在纸上涂鸦,“谋杀是孤注一掷的行为。凶手在策划的时候往往考虑的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成功,因此很少有人会刻意地选择两件凶器。所以,腰带可能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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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他的ID叫“刺客”(27)
“意外?你是说,凶手原本想一击致命,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是受害人奋力反抗,慌乱之中就随便抓了一件身边的东西充当凶器了?”刘剑翔拍拍自己的额头,“虽说有道理,不过我们总不能用这些理由去翻梁夫人的衣柜吧。羊绒大衣满街都是。”
“你们看看那个袋子里的东西。”我指了指茶几旁边一个奶白色的纸袋子。
秦思伟从里面拎出一条皱巴巴的蓝色羊绒腰带,一脸错愕:“你……你怎么拿到的?”
“我昨天去了方欣家,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结果在一摞书里找到了一张四人合影,日期是2003年11月8日。照片上肖艳萍就穿着一件宝石蓝色的大衣。所以我马上赶到肖艳萍家,在衣帽间最里层的一堆杂物下面找到了它。”
“这样看来,肖艳萍也直接参与了谋杀?”秦思伟翻过来调过去地摆弄着那条腰带,“可是她跟于茜没什么纠葛啊。”
“看看这些,我在肖艳萍家里翻出来的。”我把几张照片扔到沙发上,“刘哥不是说方欣和肖艳萍每天都通电话吗?这就是原因。”
“老天!”秦思伟翻看着照片,“原来她们是……情人?感觉怪怪的。这样看来,肖艳萍参与谋杀是为了方欣?”
“那也未必。”刘剑翔把蓝腰带收到纸口袋里,“你们想想,于茜能够敲诈甘泉,为什么不能敲诈肖艳萍?很明显方欣和肖艳萍不希望很多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有可能,不过我最关心的是甘泉在于茜的案子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秦思伟撇撇嘴,“我相信她绝对是主谋,但就是没证据。”
“你记不记得化验报告说,于茜头部的伤口上粘着大量的地毯纤维,判断是车内地毯。”我提醒他,“而且在抛尸现场也发现了车辙。”
“可惜因为下过雨,车辙根本看不清楚,没办法作对比用,只能根据轴距判断是一辆小型车。”
“车辙是没有用了,可是既然于茜的伤口粘上了地毯纤维,那车内地毯上自然也会粘到血迹哦。”我嘿嘿一笑,“虽说血是洗不干净的,真的要采证恐怕也不容易。”
“是啊,甘泉的车就停在她家门口。但是没有充分的理由我没办法申请搜查令。”
“香榭舍小区附近有一家永福洗车行。一个在那里打工的小伙子说,甘泉3月16日一早去洗过车。”
“玩笑开大了吧?一个洗车工每天要接待多少客户,他怎么可能记得哪个客户半年前某一天去洗过车?”
“这个小伙子叫孙岩,今年3月16日是他第一天上班,甘泉又是当天第一个客户,也是那里的常客。所以孙岩对她印象很深。据他说,3月16日那天刚开业甘泉就去了,她的那辆银色宝莱的前玻璃和头灯上粘着好多昆虫尸体,一看就是开车赶夜路了。而且后备箱地毯上有一大块污渍,好不容易才洗干净,甘泉说那是一瓶黑加仑果汁打破了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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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他的ID叫“刺客”(28)
“明天带我去见见这个孙岩。”秦思伟立刻就来了精神,“也许他的证词有利于申请搜查证。”
“你自己去好了。”我伸了一个懒腰,“我累了,要去温泉泡几天。”
“你……甩手不管了?”秦思伟叽叽歪歪地说,“没搞错吧?小姐。”
“我为你们做的还不够吗?其他的我真的无能为力了。”我对他很甜地一笑,“不过如果你有时间,检查一下于茜死亡现场的那把扳手上的指纹吧。”
“那扳手上没有血迹,不是凶器。”
“这个我知道,不过我觉得检查一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