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见幽幽的火光忽闪忽闪的,好像是夏夜里坟冢间飘忽的鬼火,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众人心神不定的时候,突然从洞底下传来了张明春的一声惨叫,接着艾富国手里的绳子被猛地拉了好几下。众人猛然一惊,不禁都被吓得后退一步,仿佛从洞口里立刻会出现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一样。
“快,把张结巴拉上来!”艾富顺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抢过艾富国手中的麻绳,用力拉了起来。
惊惶不定的众人这才定下心来,赶忙在艾富顺的带领下连拉带拽地把张明春给弄了上来。
只见张明春手中的火把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面色惨白、双股战栗,好像刚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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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古墓谋杀案(3)
“张结巴,快说,你在下面看到什么了?”艾富顺放下手中的麻绳,一把抓过张明春,焦急地问。
“死……死……人,”张明春惊魂不定地看着艾富顺的眼睛,口齿不清地说,“下……下面有……有死人。”
由于张明春惊吓过度,再加上结巴,根本说不清楚下面的情况,而现场众人谁也不敢再下到洞底。于是艾富顺当机立断,让一个村民扶张明春回去休息,艾富顺又派了一个腿脚快的村民跑回村里打电话向县上报告,让上面赶快派人来,剩下的人则手执铁钎、锄头,守在洞口。
县里接到姜侯村发现古墓的消息后,也不敢怠慢,立刻向市里有关部门做了汇报。市文物局接到报告后立刻派出了以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长丁哲蒙为首的一批考古工作者乘车向姜侯村赶去。
由于道路状况太差,因此当考古队抵达姜侯村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五分了。
这时村里的头头脑脑早已守候在洞口边,现任村长叫吴大星,小眼睛、红鼻头,留着两撇稀稀疏疏的八字胡,一见上面派的人来了,连忙抢步上前握住丁哲蒙的手,激动地说:“市里的同志终于来了,这下可好办了,这位领导同志您说咋办咱们就咋办吧,我们全村男女老幼一定全力配合市里领导同志的工作。”
丁哲蒙松开吴大星的手,冷冷地说:“我叫丁哲蒙,不是什么市里来的领导同志,只是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的一个研究员——你就是这里的村长吧?”
“是的、是的,我姓吴,叫吴大星,您叫我老吴好了。”吴大星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味屁颠屁颠地跟在丁哲蒙的身后。
丁哲蒙大约四十岁上下,表情冷漠,看上去很孤傲的样子。他走到洞口前,俯身向下看了看,然后转身问村长吴大星:“有没有人下去过?”
“刚打开这个洞的时候,村里的张结巴下去过,不过马上就被拉上来了。”吴大星忙不迭地说。
“张结巴?”
“哦,你看我这嘴笨的,平时叫习惯了,他大名叫张明春,据说这小子被拉上来之后都被吓得魔怔了,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下面有死人,您说这不是废话吗,哪个坟头里没有死人?您说是这个道理吧,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说到这里,吴大星咽了口唾沫,眼巴巴地望着丁哲蒙,说,“领导同——哦,不——丁、丁研究员同志,您说这下面究竟有个啥呢,会不会真的是那三国的姜维大将军的墓?”
丁哲蒙斜睨了吴大星一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说:“姜维当年因为图谋复国被杀,身死族灭,尸首早就不知道上哪里去了,现在四川、陕西等地倒是有好几处姜维墓,不过都是后人仰慕姜维而建的衣冠冢,里面又怎么会有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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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古墓谋杀案(4)
一听下面不可能是姜维墓,村长显得大为遗憾,他垂着头,闷声看着洞口。
“不过那个老乡看见的死人可能是墓里的人殉,从这点上来看,这墓大概也有些年头了。”丁哲蒙出声安慰道。
吴大星显然没有听明白什么是“人殉”,但是一听到专家说这墓应该有些年头,立刻来了精神,眼前一亮,说:“研究员同志,那您赶紧下指示吧,我们全村男女老幼一定配合您的工作啊。”
丁哲蒙点点头,他转身对身后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小张,我先下到里面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小张立刻表示要和丁哲蒙一起下去。
“下面的情况还没有探明,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大,两个人下去反而是累赘,再说之前已经有老乡下去过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我一个人下去就可以了。”丁哲蒙摆了摆手,说。
见此小张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忙着准备工具去了。
丁哲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问道:“吴村长,那个下去的老乡现在怎么样了?”
吴大星使劲摇了摇头,说:“正在家里躺着呢,满嘴胡言乱语,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啥,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下面有死人,看来被吓得不轻。这小子平时总是吹自己大胆,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真是个银样蜡枪头的货色。”
丁哲蒙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就扭头去和小张一起准备考古工具了。
不一会儿,丁哲蒙他们就准备停当了,和张明春一样,丁哲蒙的身上也拴了一根长麻绳,只是手里拿的是电筒而不是火把。
这时洞口周围已经聚集起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大家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朝里张望,生怕漏掉了什么,毕竟谁都想知道这古墓里究竟能有什么东西呢。
考古队的人小心翼翼地把丁哲蒙缒下了洞口。艾富顺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也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个叫什么考古研究员的好像在下面呆了很长的时间,艾富顺显得有些不安了,他急于知道结果。毕竟这个古墓可是在他的指挥下发现的,对此他感到很自豪,更何况这古墓还是在他家的地头上,若是里面真能发掘出什么值钱的宝贝,成立个博物馆啥的,政府从他手里买下这块地时一定会给他丰厚补贴的,因此艾富顺也就显得格外关心了。就在艾富顺胡思乱想之际,身边的堂弟艾富国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激动地说:“大哥你看,他们正要把人拉上来呢。”
闻言艾富顺连忙朝洞口看去,果然发现考古队的人正七手八脚地拉起绳子,把那个下去的研究员给拽上来。只见那个研究员满身灰土,神色异常,身边的考古队员都凑在他身边,他们正小声地商量着什么,村长吴大星站在一旁,脸上的神情也显得很诧异,众人聚在洞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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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古墓谋杀案(5)
他们说得很小声,不过间或还是有几句话顺着风飘进了艾富顺的耳朵里,那个下去的研究员好像在说什么“下面有死人”之类的,村长则在说“报案”什么的。
死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坟墓里当然会有死人,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是那个研究员怎么看都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为什么要说这样一些奇怪的话呢?艾富顺感到很奇怪,他联想到之前张明春那一脸惊恐的表情和满嘴的胡言乱语,不禁从心头感到一丝凉意,他开始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脑袋一热就下到洞里看个究竟,否则还不知道会碰见什么晦气的东西哩。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下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呢?
艾富国一边搓着手,一边偷眼看着身边的考古队员。这个姓张的小伙子为人倒是很随和,不像那个姓丁的家伙成天板着脸,好像人人都欠他两百块钱似的。
“我说,这段时间可够冷的啊。”艾富国没话找话地说。
“是啊,”小张看了看手表,说,“不过我们只是守上半夜,下半夜守在这里才叫冷呢。”
“你们工作挺辛苦的吧?”
“那是啊,”小张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两支香烟,递给艾富国一支,“不过怎么说呢?也算苦中有乐吧,嘿嘿。”
“那是,”艾富国看了看那黑幽幽的洞口,犹豫了一下,说,“我说,你能给我说说你们那个姓丁的领导究竟在下面发现了什么吗——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怕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心里毛毛的,下午张结巴不是给吓得魔怔了吗?里面不会真的有啥不干净的东西吧?”
小张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说:“别怕,这里面绝对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就凭咱们俩又怎么能看得住呢,你说是吧?”
“那是,那是,”艾富国也跟着笑了笑,可是又不放心地说,“那里面究竟有个啥啊,咋就能把张结巴吓成那样?”
小张苦笑了一下,说:“这下面的确是个古墓,丁副所长说从里面的布局以及一些陪葬品来看,应该是个汉墓,不过墓里有很多白骨,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人殉。”
“什么是人殉啊?”艾富国疑惑地问道。
“人殉就是古代的贵族死了之后,把身边的奴婢或者妻妾杀了陪葬,先秦时代的墓葬里人殉十分普遍,不过汉墓倒是很少见到,也不知道这里面的那些白骨究竟是不是人殉。”小张笑呵呵地说。
“我的妈呀,可真是地主老爷,死了以后还要杀人来陪葬。”艾富国瞠目结舌地说。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真正奇怪的是,”小张突然敛住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在下面还发现了一具尸体。别的尸体,都死了很久,早变成白骨了,身上的衣服也早就烂掉了,可是唯独这具尸体倒还完好无损,身上的衣服也都穿得好好的,虽然尸体已经腐烂得不像样子了,不过看得出来,这绝对不会是古人的尸体,那人死了连一年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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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古墓谋杀案(6)
艾富国吓了一大跳,他面色煞白地说:“那、那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一个现在的死人出现在古墓里?”
小张大笑了起来,他拍拍艾富国的肩膀,说:“别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早就说了嘛,这下面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是怎么一回事啊?”艾富国怯生生地问道。
“丁副所长在墓室发现了一个盗洞,这个墓已经被人盗过了,这具尸体嘛,估计就是其中一个盗墓贼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死在了这里面。因为这人死了没多久,所以我们决定向公安机关报案,明天让公安局派人来先把地下的这具尸体处理了,然后我们才能展开考古工作。为了防止有好奇的村民下到古墓里破坏现场,丁副所长才派我们来守住洞口,这下你放心了吧。”
听到这里,艾富国傻笑了一下,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张结巴那小子也太胆小了啊,看到个死人就被吓成那样。”
小张掐灭手中的烟头,说:“这也不能怪他,憋在古墓里,猛地在一堆白骨里发现一具腐烂的现代人尸体,任谁也会被吓一跳的。”
“那是、那是。”艾富国突然想起了什么,惋惜地说,“可惜这墓已经被盗过了,好东西都没了啊。”
“是啊,”小张叹了口气,说,“不过这也算情理之中的事,俗话说‘十墓九盗’,咱们全国发现了那么多座汉墓,很少有没被盗过的,如果能发现一座没有被盗过的汉墓,那可就是考古学上的大发现了。话又说回来,一般的盗墓贼都是拿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墓里的其他陪葬品——比如陶器啦、漆器啦、铜器啦——他们基本不拿,这些东西出土以后也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哩,因此即使墓被盗过,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发现。”
艾富国正想说话,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又传来了重物落水的声音。
这古墓处在一个小土包的半腰位置,以这个小土包为界,土包这边是艾富顺家的地,土包那边则是姚健福家的鱼塘,而刚才的那声惨叫正是隔着小土包从姚家的鱼塘那边传来的,好像什么人落水了。
“那边出什么事了?”小张闻声猛地转过头,随即朝土包那边跑了过去,“我过去看看。”
艾富国慌忙丢掉烟头,这时他发现在这黑幽幽的洞口边竟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刚才小张在的时候两个人说着话倒不觉得什么,现在仔细朝四周一瞧,只见地头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在夜色之中看上去竟好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一般,树边低矮的灌木丛在阴风之中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为那鬼影呐喊助威。艾富国觉得自己的后脖根一凉,心里就好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再一看那阴森幽怖的洞口,心里更是惶惶不安,生怕从里面爬出个什么怪物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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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古墓谋杀案(7)
艾富国打了个冷颤,他猛地想起那洞口下面就躺着好多具尸体,在阴风四起的寒夜里,一个大活人守着一堆死人,光是想想也够吓人的了。艾富国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胆子几乎被吓破,他疑神疑鬼地扫视四周,夜黑如墨,树影憧憧,那黑幽幽的洞口更是鬼气逼人,让人又惊又惧,冷汗直流。
这时,从土包那边传来了小张狼狈的声音:“喂,快到这边来一下,好像有个人掉到鱼塘里淹死了,快过来帮把手!”
艾富国慌忙大声应道:“哎——来——来了——”
带着颤音的喊声划破夜空,艾富国脸色惨白地朝鱼塘方向跑去,慌乱中脚下一个趔趄,虽然没有摔倒,可是却把脚崴了。艾富国痛得直咧嘴,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他大口喘着粗气,可是一点用也没有,胸腔里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几乎要让他窒息过去。艾富国使劲喘了几口气,缓过些劲儿来,他一把擦去额上的冷汗,咬咬牙,一瘸一拐地朝鱼塘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