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放松点,不要还没抓住凶手,先把自己搞得崩溃了。我去切水果。”我转身来到厨房,从沥水架上拿了两个洗干净的柳橙,刚要动刀子,就听到周鹏的大嗓门:“来了,来了!”
我丢下手里的刀子和橙子大步跑进书房,看到电脑屏幕上那个期待已久的头像飞快地闪动着:“亲爱的,你在等我吗?”
“我等你很久了,以为你不会来了。”我在对话框里键入。对面沉寂了几秒钟,提示要传给我一个。jpg文件。我把文件下载到桌面上,打开。周鹏把一口咖啡全都喷到秦思伟雪白的衬衫上:“这……这是方欣死亡现场的照片!他……他怎么会有!”
“你小子别大惊小怪好不好!”秦思伟一边用纸巾擦衬衫,一边对我说,“问问他,这个女人跟他什么关系。”
我犹豫了一下,对方又发来两条信息:“亲爱的,你怎么不说话?我吓着你了吗?”
“你确实吓着我了,这个女人是谁?”
“这个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不信任我吗?”
“当然不是,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你是我的知己。”
“那就告诉我啊。”
“我会的,在我把下一个干掉以后,hoho!”
“下一个!”秦思伟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键盘,飞快地键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恨那个女人吗?”可是对方却已经下线了。
“混蛋!”秦思伟怒气冲冲地一拳打在我漂亮的电脑桌上,让我心疼不已。
“老大,这怎么办啊?”周鹏一脸苦闷,“这家伙就是在吊人的胃口嘛。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也不是完全没有用。”我撕下一张便笺纸,写下一串数字,“202。112。163。48,他用的是固定的IP地址。”
“真的吗?”秦思伟一下子又有了精神,“你记清楚了?他上次上线也是这个IP?”
“IP地址能有啥用啊?”周鹏眨眨眼睛,“而且什么叫做固定IP地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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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他的ID叫“刺客”(6)
“就是静态的路由,是相对于动态IP的概念。”我试着给他解释,“一般来说,拨号上网、ADSL这些接入方式是使用动态IP地址的,也就是每次上线会随机获得一个可用的地址。但是对于一些其它的接入方式,比如小区、写字楼的局域网接入公网,采用的大多是运营商分配的静态IP地址,这些地址是他们专用的。”
“不太明白啊。是不是我们有了这个固定的IP地址,就能找到他了?”
“谁让你平时不多读读书,就知道玩游戏的?”秦思伟借机挖苦他,“希颖的意思是,刺客既然使用的是固定的IP地址,我们就可以通过运营商查到这个地址的使用者,虽然不能具体锁定一个人,但是可以缩小侦查范围。”
“为啥不能锁定具体的人呢?”周鹏困惑地问。
“因为这些地址是企业或者小区申请的,作为他们的内网和公网的接口使用的。也就是说,内网所有的用户都通过这个地址和公网交换信息,但是每一个人使用的子网IP或者说主机地址我们是看不到的。明白?”我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明白一些了。不过找哪个运营商呢?”
“你先拿着这个地址去找中国网络信息中心,让他们协助查一下就可以了。”秦思伟把我抄的纸条塞到周鹏手里。
“可是现在是晚上11点啊,人家还没上班呢。”
“信息中心会有24小时值班人员的。”我拍拍他的肩膀,“赶快去吧,不然你们老大要骂人了,呵呵。”
“我有经常骂人吗?”周鹏走后,秦思伟一脸茫然地问我。
“你有时候对周鹏过于严厉。我知道你想尽快破案,不过有时候欲速则不达。”
“嗯,我是有点急躁了。”他无奈地耸耸肩,神情有些黯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刺客’让我第一次感到有点力不从心。”
“无论如何你已经尽力了。”我碰碰他的手肘,“睡一会儿吧,信息中心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二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舒服,反反复复被噩梦的片段折磨着,时而昏沉时而清醒,直到清晨被高亢的电话铃声叫醒。
中国网络信息中心查到“刺客”的IP地址是属于南磨坊小区的,但是要在一千多户居民中找一个人同样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秦思伟一度寄希望于小区的上网计费系统的记录,却发现因为是按流量收费,用户登陆什么地方、有没有用过QQ根本没有办法查证。捷径落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有时候我很佩服警察拉网式排查的耐心,虽然我对这种方式的效果始终持保留的态度。
傍晚时分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一直到午夜。我最近生物钟有些紊乱,白天的时候常常萎靡,到了夜里却又难以入睡,于是就倚着观景阳台的雕花栏杆看着远处的夜色。一片片的楼群闪烁着几点灯火,宁静而悠远,大多数人可能都进入梦乡了。可是在这一片静谧中,我能感觉到一种躁动和危险。有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去想那个“刺客”,想象他可能是跟我在街上擦肩而过的某一个人,可能是在咖啡馆里坐在我邻桌的某一个人,可能是和我同乘一部电梯的某一个人。他困扰着我的思维,搅乱了我原本平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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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他的ID叫“刺客”(7)
呼啸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在安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几辆红灯闪烁的警车飞驰而来,停在对面6号楼下。周围几座楼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吵醒了,都推开窗户紧张地低声议论着。出什么事了?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裹上一条披肩匆匆跑了下去。
“对不起,小姐,请您远离警戒线。”我扒在黄线边上想看个究竟,却被一个警察拦住了。
“哦,对不起,我……”我突然感到自己过于八卦了,于是转身想回去睡觉,却听到背后有人喊了一声:“黎小姐?”
我吃惊地转过头。一个穿着警服,看起来30出头的男子笑着走过来:“您不认识我了?”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高高的个子,肤色微黑,线条硬朗的面孔,确实有些眼熟,可是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我是秦思伟的同学,刘剑翔,您真的没印象了?”
“啊,是你啊。你好,刘队长。”我恍然大悟,上个月秦思伟过生日的时候,死皮赖脸地拉我参加他的party,于是就认识了一些他的同学和朋友,刘剑翔就是其中一个。
“还好,您想起来了。”他淡淡一笑,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怎么,您住在这个小区?”
“我……就在对面的9号楼。”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睡衣拖鞋的装扮确实不大雅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好。正在我踌躇的时候,一辆很熟悉的警车冲到了我们身边,秦思伟跳下车,急匆匆地对刘剑翔说:“我接到你电话就往这里赶,情况怎么样?”
“法医正在采证。你先喘口气。”刘剑翔的言语里也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的管区啊。”我对于秦思伟的介入感到颇为意外。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我的存在:“希颖?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我……我想看看出什么事了。你……”一瞬间,我意识到了什么,心里顿时凉了一半,“‘刺客’?是他?”
“怎么,你也知道‘刺客’的事情?”刘剑翔疑惑地看着我。
“这件事说来话长。”秦思伟简单地给他解释了我和这件事的联系。
“原来如此。”刘剑翔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这次可有我们忙的了。”
夜风拂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秦思伟打开车门,拎出一件夹克,不过刘剑翔却抢先了一步,脱下自己身上的警服披在了我的肩上。
“谢谢。”我笑着对他点点头。
“希颖你还是回家去吧。”秦思伟把夹克又扔到车座上,对刘剑翔说,“我们去看看现场。”
我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孤独的等待更是折磨神经的事情。我躺在沙发上,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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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他的ID叫“刺客”(8)
早晨的太阳透过纱帘把客厅映成淡淡的金色。秦思伟和刘剑翔斜靠在我家的沙发上,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仿佛两只疲惫的熊猫。
“死者肖艳萍,独身,仁友医院的外科医生。”秦思伟双手抱在胸前,神色是少见的凝重,“据邻居夫妇说,昨天晚上大概8、9点钟时听到她家有东西倒地的声音,但是当时没有在意。可是到了凌晨1点,隐隐约约听到隔壁的音响还在放钢琴曲,就觉得不对劲。他们出来一看,肖家的门虚掩着没有关,怀疑是出事了,就报了警。从作案手法和现场发现的足迹、电线来看,是‘刺客’。只是……理论上说,这些连环杀手选择猎物有他们自己的规则。可是目前来看,肖艳萍和方欣除了都是独身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共同之处。”
“所谓的共同之处也许不会是很明显的特征。”我习惯性地摆弄着耳环,“有时候,体形、发型甚至她们的衣着、头发的颜色都可以引起凶手变态的注意力。”
“方欣1。58米,属于瘦小的女子,长发;肖艳萍1。75米,体型稍胖,留着红棕色的短发。两个人的职业不同,性格迥异,居住地也相隔很远。我是真的有点……糊涂啊。”
“1975年6月17日。”一直坐在一边默默整理笔记的刘剑翔突然冒出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他抬头看见我们惊讶的表情,深沉地说,“她们的出生日期都是1975年6月17日,你们觉得这是巧合吗?”
“我不认为是巧合。”秦思伟的嗓音有点沙哑,“问题是,出生日期这种信息还是比较隐秘的,‘刺客’是怎么样得知的?还有就是那个老问题,他是怎么说服被害人让他进门的?”
“有时候身份是一种掩护。”我小心翼翼地说出一个比较敏感的想法,“我是说,穿上制服会让人觉得安全可靠。”
“你在暗示‘刺客’可能是一个警察?”刘剑翔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有这种可能。而且如果他在派出所工作的话,很容易接触到一些户籍方面的信息,包括居民的出生日期。”
“可是两个受害人一个住在城东北,一个住在东南,她们的户籍不在同一个街道。”秦思伟立刻推翻他的假设,“我觉得‘刺客’可能是警察,也可能是水管工,电话局、有线电视公司的工作人员,这些身份也不容易引起怀疑。不过……关于死者的生日……”
“也许……是网络!”我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最近一段时间,我在很多BBS看到寻找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的帖子,真的有很多人跟帖。说不定‘刺客’就是这样和被害人搭上关系的。也许这个日期对于他来讲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这是一种合理的解释,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查证。”秦思伟无奈地说,“刺客可能在任何时间,任何BBS上,用任何身份发这种帖子。我们无从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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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他的ID叫“刺客”(9)
“真的要查也未必就不行。”刘剑翔也婉转地表示出他的担忧,“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刺客’随时会再出手,越是拖下去对我们就越不利。”
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刚一打开门,周鹏就蹿了进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喘着气。看来是一路跑上来的。不过从他的表情里,能看到明显的兴奋。
“老大,我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人。”他晃了晃手里的一个牛皮纸口袋,“黎姐,有冰水吗?我嗓子都冒烟了。”
“你坐下慢慢说。”我给他拉来一把椅子,转身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冰水。
“你们先看看这个案卷。”周鹏把口袋递给秦思伟,“今年3月17日下午15时左右,在密云水库附近的一个山坡下发现了一具女尸,是被人勒死后弃尸的,头部有明显的钝器伤。和最近这两起入室杀人案的手法相似。法医判断死亡时间是3月15日前后。死者于茜,家住南磨坊小区4号楼608,家庭妇女。她的丈夫叫靳宇航,网络工程师。据调查,他3月12日出差去了兰州,临走前和妻子发生过激烈的争执。”
“于茜,女,汉族,1975年6月17日……”秦思伟和刘剑翔紧张地对视了一下,“看来不是巧合。我们一直以为谋杀是从方欣案开始的,现在看来,有必要重新考虑了。”
“我已经跟各个区分局刑警队联系过了。请他们查一查近一年来有没有过类似的案子。”周鹏似乎对自己的主动出击很得意,“目前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所以我认为于茜应该是第一个受害人。”
“这次干得不错!”秦思伟赞许地说,“不过于茜的案子和方欣、肖艳萍的案子还是有一些不同。第一,后两个案子没有弃尸这一环;第二,方欣和肖艳萍被害间隔时间是7天,而于茜的案子发生在6个月前。如果真的是刺客做的,时间的间隔上不太一致。”
“如果于茜是第一个受害者,那么和后面两案在手法上的一些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刘剑翔试图对秦思伟的疑问提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凶手的心态也是在不断变化的。至于时间间隔,也许是什么不可抗逆的事情,比如突发疾病住院等等阻止了‘刺客’在后来的6个月里继续作案。”
“我还有一个很意外的发现。”周鹏把于茜的案卷翻到后面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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