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呢?”瑞安想去看看“无敌”号的战斗情报中心。
“当然一起去。”
30分钟以后,瑞安来到了一间光线幽暗、安静无声的舱室。四壁密密麻麻地排满了电子仪器和玻璃标图板,大西洋中到处都有俄国潜艇。
白宫
上午10点59分,苏联大使提早一分钟走进了椭圆形办公室。此人是个矮胖男子,有着一张斯拉夫人的宽脸庞,目光敏锐,连赌博行家都会为之称羡,但是一切都深藏不露。他是个职业外交家,在西方世界许多地方任过职,在共产党的外事部门已干了30年了。
“早上好,总统先生,佩尔特博士,”阿列克谢·阿尔巴托夫彬彬有礼地向这两个人点头问好。他立刻注意到,总统坐在办公桌后边。以前他每次来时,总统总是绕过桌子来和他握手,然后坐在他的旁边。
“请自己用咖啡,大使先生。”佩尔特用手一指。阿尔巴托夫对这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特别助理十分了解。杰弗里·佩尔特是乔治城大学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的研究员——是个敌手,一个温文尔雅有教养的敌手。阿尔巴托夫十分注意正式场合人们举止的细微之处。今天佩尔特站在他上司一边,不愿意和这头俄国熊凑得太近。阿尔巴托夫自己没有去倒咖啡。
“大使先生,”佩尔特开了腔,“我们已经注意到苏联海军在北大西洋活动大增,这一情况令人不安啊。”
“喔?”阿尔巴托夫眉毛一抬,表示惊奇,但这骗不了谁,连他自己也清楚。“我对此一无所知。你们知道,我从未当过水兵。”
“咱们还是废活少说好吗,大使先生?”总统说。阿尔巴托夫对这句粗活感到意外,但还是克制住不溢于言表。美国总统说这种话。使他显得很象俄国人,而且象苏联官员们一样,似乎需要有个象佩尔特这样的行家在身边圆圆场。“你们目前有将近100艘海军舰艇在北大西洋活动或者在朝那个方向进发。纳尔莫诺夫主席和我的前任在几年前曾达成协议,未经事先通知,不得在该地区进行此类活动。这一协议的目的你也明白,是为了防止可能出现过分刺激对方的行动。这一协议一直有效——迄今仍然有效。
“现在,我的军事顾问们告诉我,目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看上去非常象一场战争演习,甚至,可能是一场战争的先兆。叫我们怎么说得清到底是什么呢?你们的军舰现在正从冰岛以东通过,很快就将进入可以威胁我们通往欧洲的贸易航线的位置。这一形势至少是令人不安的,极而言之,则是一场严重的全然无端的挑衅。这场活动的范围还没有公诸于众。但情况会发生变化,而一旦情况有了变化,阿列克谢,美国人民就会要求我本人采取行动。”总统停顿了一下,等着回答,但是阿尔巴托夫只是点了点头。
佩尔特接着总统的话说。“大使先生,多年来一直是东西方合作典范的一项协议,贵国认为已经可以抛之一边了,那你们怎么能期望我们不把这一行动看成是挑衅呢?”
“总统先生,佩尔特博士,我真的对此一无所知。”阿尔巴托夫装着一片至诚,但是他在撒谎。“我会马上和莫斯科联系弄清事实的。二位有什么话要我传递的吗?”
“有。你和你的莫斯科上司将会明白,”总统说,“我们将部署我们的舰艇和飞机来监视你们的活动。为了慎重,我们必须这样做。我们不想干涉贵国军队可能进行的任何合理行动。我们无意进行挑衅,但是,根据我们的协议,我们有权了解正在发生的情况,大使先生。只有了解清楚以后,我们才能给我方官兵发布恰当的命令。希望贵国政府不妨考虑一下,双方如此众多的舰艇和飞机,又如此紧密靠近,这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的形势。各种意外事故难免会发生。一方或另一方采取的行动,在其他时候看来似乎并无恶意,但现在则可能会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码事。有些战争就是这样开始的,大使先生。”总统向后靠了靠,好让这种看法在阿尔巴托夫的脑际萦绕片刻。总统继续说道,但比较温和了。“当然,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少,不过,要存这样的侥幸心理岂不是有点不负责任吗?”
“总统先生,您总是把您的观点阐述得十分清楚,可是您知道,那片海域是谁都可以自由通过的,并且——”
“大使先生,”佩尔特打断了他的话,“打个简单的比方。你的孩子在自己的前院玩耍,而你的隔壁邻居却拿着上了子弹的猎枪在他自己的前院里巡逻。在我们这个国家,这种行动从法律上讲是合法的。可尽管如此,难道这不也是一件令人担心的事吗?”
“可不是,佩尔特博士,可是你说的情况却是两码事——”
这次是总统打断了他的话。“确实不同。当前的形势要远为危险得多。这是破坏协议,我认为特别令人不安。我曾希望我们将进入一个美苏关系的新时代。我们已经解决了贸易上的争议问题,我们刚缔结了一项新的谷物协定。你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我们一直在前进,大使先生——难道就到此为止了?”总统摇了摇头,强调指出,“我希望不是,可是这要看你们了。我们两国的关系只能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
“大使先生,我相信我没有让你感到不安。你知道,我习惯于坦率陈言。我这个人不喜欢外交上逢场作戏,装模作样那一套。在当前这样的时刻,我们必须迅速而明确地交换意见。我们面临着危险的局势,我们必须共同努力,迅速地加以解决。我们的军界领导人极为关切,我今天就要知道贵国的海军想干什么。我希望在今晚7时以前得到答复。要是做不到,我将通过热线直接要求莫斯科作出答复。”
阿尔巴托夫站起身来。“总统先生,我将立即把您的要求转报回去。但是请记住——华盛顿和莫斯科两地的时差问题——”
“我知道周未刚刚开始,苏联是工人的乐园,但我想贵国的有些领导人可能还会在工作。那好吧,我不再留你了。再见。”
佩尔特送走阿尔巴托夫以后,回到总统办公室重又坐下。
“也许我对他太强硬了一点?”总统说。
“是的,先生。”佩尔特认为强硬得有些过分,他并不喜欢俄国人,但倒很欣赏外交场合交锋时要讲究方式。“我想我们可以说你已成功地把你的信息传了过去。”
“他是知道的。”
“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我们知道。”
“那好啊,”总统作了个怪相。“这场游戏真他妈的太妙了!想想看,过去我把黑手党分子投进监牢以后,我的事业还不是干得挺好挺稳当……你认为他会上我的钩吗?”
“‘合理行动’?他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他的手抽动了一下?抓住这几个字做文章就象一条大马林鱼对一条小鱿鱼紧追不放一样。”佩尔特走过去为自己倒了半杯咖啡,看到这套瓷咖啡具很漂亮,饰有金边,心里很高兴。“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说?是合理行动……可能是一项救援任务。如果他们把它叫作舰队演习,那他们就要承认违犯了事先通知的协议。如果把它叫作一项救援行动,那这一行动的水平,采用的速度,以及对此保守秘密,这一切也都无可厚非了。他们的新闻界从来不报道这类事情的。我猜测他们会把这叫做一项救援行动,比如说,一艘潜艇失踪了,甚至可能还会说这是一艘导弹潜艇。”
“不,他们还不致于这么干。我们还有一项关于不准导弹潜艇驶入距海岸500海里以内海域的协定。阿尔巴托夫可能早已收到该对我们怎么说的指示,可他总还要尽可能地拖延一番。也有那么一点可能他真是一无所知。我们知道他们的情报在各部门之间限制是很严格的。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太看重他的这种糊弄人的本事啦?”
“我看不是,先生。”佩尔特说,“为了要把谎撤得叫人相信,就必须知道一些真实情况,这是外交上的一条原则。”
总统微笑了。“那好,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耍这场把戏。我希望我这个姗姗来迟的反应不会使他们失望。”
“不会的,先生。阿列克谢本来有点担心你会把他踢出门去呢!”
“我不只一次转过这个念头。他的外交魅力对我从来不起作用。说到俄国人,他们就常使我想起我曾起诉过的那些黑手党头目。全一样,都是没有教养,粗俗肤浅,无耻缺德的。”总统摇了摇头。他不停他说着,又象一头鹰那样了。“不要走远,杰夫。乔治。法默一会儿就要到我这儿来,但是我们的朋友回来时我要你在座。”
佩尔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思考着总统刚才说的话。他心里承认,总统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对一个受过教育的俄国人来说,最不堪忍受的侮辱莫过于说他不文明。没有教养——然而这同一个人能够坐在莫斯科国家大剧院的镀金包厢里眼泪汪汪地看《鲍利斯。戈杜诺夫》,但戏一演完,他却可以立刻转过身来连眼都不眨一眨就下令处决或监禁100个人。但总统也太尖刻不饶人了,佩尔特希望自己知道怎样去磨磨这些棱角,在美国军团发表讲话是一回事,同一个强国的大使晤谈则是另一回事。
中央情报局总部
“‘红衣主教’遇到麻烦了,法官。”里特坐了下来。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穆尔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瑞安没有看到莫斯科情报站站长写的那张浮签,上面说“红衣主教”为了要把最新情报送出去,他在半途绕开了从克里姆林宫通往美国大使馆的递送环节。这个间谍上了年纪之后变得大胆起来了。“情报站站长究竟说了些什么?”
“‘红衣主教’可能得了肺炎,住院了。这也许是真的,可是……”
“他老了,而那里又正是冬天,可是谁相信巧合呢?”穆尔低头看了看办公桌。“要是他们把他搞去了,你猜想,他们会干些什么呢?”
“他会无声无息地一命归天,那要看谁把他搞去了。要是克格勃,他们可能要从中搞出点儿什么名堂,特别是在我们的朋友安德罗波夫离开克格勃之后,克格勃的威望不如以前了。不过我不这样想,因为只要涉及谁是他的后台问题,就会引起一场不小的争吵。如果是军事情报总局把他搞去了,情况也是一样。不,他们会折磨他几个星期,严刑拷问,然后悄悄地把他干掉。公开审判反作用太大了。”
穆尔法官皱起了眉头。听起来好象是医生们在讨论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他甚至还不知道“红衣主教”长的什么样,档案里有他的照片,但他从来没有看过这张照片。这样事情比较好办。作为一名受理上诉法庭的法官,他从来不必正面去看被告,而只要超然地翻阅一下法律就行了。他努力使自己在中央情报局里也同样行事。穆尔知道,这可能会被看作是胆小,辜负了人们对一个中央情报局局长的期望。然而,甚至间谍也会衰老,而老人就会良心发现,产生怀疑——这些,年轻人是很少为之困扰的。是离开“公司”的时候了。将近三年了,已经够了。他已完成了他所应该做的事情。
“告诉情报站站长暂时放一下。关于‘红衣主教’的问题什么也别查问。要是他真的病了,那我们还会听到他的消息的。如果不是,要不了多久我们也会搞清楚的。”
“对。”
里特成功地证实了“红衣主教”的报告。一名间谍报告说,舰队增派了政治官员已经出航了。另一名报告说,指挥该水面部队的是一名科班出身的水兵,戈尔什科夫的密友,他已飞往北莫尔斯克,在舰队启航前几分钟登上了“基洛夫”号。那个据说是设计“红十月”号的造舰技师应该和他一起出发了。一名英国间谍报告说,水面舰只所携各种武器的起爆器是从岸上的普通仓库里匆匆运上舰的。最后,还有一份未经证实的报告说,北方舰队司令科罗夫海军上将,不在他的指挥所,去向不明。这些情报加在一起,足以证实“柳树”报告,而且还有更多的情报不断送来。
美国海军学院
“斯基普吗?”
“是,你好,将军。一块儿吃点什么?”泰勒朝桌子对面的空椅子摆了摆手。
“我从五角大楼给你带来了一个消息。”海军学院的院长坐了下来,他从前当过潜艇军官。“今晚7点半约见你。他们就说这些。”
“太棒了!”泰勒正好用完午餐了。从星期一以来,他几乎是通宵达旦地一直忙于编制那项模拟程序。约见意味着他今晚就能使用空军的那台克雷…2型计算机了。他的程序就要编制好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先生,我不能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宫
下午4点,苏联大使又来到白宫。为了避开新闻界的注意,他被带进白宫对面的财政部大楼,然后经由一条鲜为人知的地道进入白宫。总统希望这样做能让他感到忐忑不安。阿尔巴托夫来到,佩尔特也匆匆赶到了。
“总统先生,”阿尔巴托夫立正报告说,总统这才知道他曾从过军。“我奉命前来向您转达我国政府的歉意,由于时间急迫,未能及时通知您。我们的一艘核潜艇失踪了,可能是迷航了。我们正采取紧急救援行动。”
总统沉着地点了点头,作了个手势请大使坐下。佩尔特坐在他旁边。
“这件事真叫人有点为难啊,总统先生。您知道,在我国的海军中同贵国海军一样,核潜艇上的职务是极为重要的,因此,那些被选任上艇的人员都是属于受过最好的教育和最受信任的官兵。在这次具体事件中,有几名水兵——都是军官——是党的高级官员的儿子。有一名还是一位中央委员的儿子——当然,我不好说是哪位。苏联海军作出巨大努力来寻找他们的子弟,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也得承认,这总归是有些无纪律吧。”阿尔巴托夫显出一副尴尬相,装得很到家,象是在吐露家里的一桩大秘事。“就这样,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们的人把它叫做‘全体出动’的行动。你肯定知道,这个行动实际上是在一夜之间采取的。”
“我明白了,”总统同情地说。“这就让我感到放心一点了,阿列克谢。杰夫里,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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