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道曲线有些零乱,但还能看得清。速度曲线说明大部分答案都在10到12节的范围内,整个速度范围是从7至18节。噪声曲线却低得令人惊奇。
“军士长,你这是一台什么鬼机器呀!”
“哦,你可以相信它,先生。完全可靠,整整一个月了,一次电子故障都没有出过。”
“我可以用一下电话吗?”
“当然可以,随你用哪台,先生。”
“好的,军士长。”泰勒拿起了离他最近的那台电话机。“喔,请把那套程序清除掉。”
“好的。”他打入了几条指令。“‘海鳝’已经……清除。希望你已留了一份,先生。”
泰勒点点头,一边拨着电话号码。
“作战二处A,科尔曼上校。”
“约翰吗,我是斯基普。”
“好极了!嗨,老头儿想见你。马上来吧!”
泰勒把计算机印出的资料放进他的公事包,锁好。他再次向军士长道了谢,朝克雷…2型看了最后一眼,然后一瘸一拐地出了门。他还得再到这儿来的。
他没能找到还开着的电梯,只好沿着缓坡费劲地往上走去。五分钟后,他发现走廊里有一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守卫着。
“你是泰勒中校吗,先生?”那名卫兵问。“请你出示一下身份证好吗?”
泰勒给卫兵看了他的五角大楼通行证,心想这里可能有多少个一条腿的前潜艇军官。
“谢谢,中校。请沿走廊向前走。你认识那个房间吗,先生?”
“知道,谢谢。下士。”
道奇中将正坐在办公桌旁看电报。道奇是个小个子,斗志旺盛,他曾指挥过三艘不同的舰艇,后来又促成了“洛杉矶”级攻击潜艇的研制计划,从而就出了名。现在他是“大海豚”,是个同国会干仗的老将军。
“斯基普·泰勒,你看上去气色不错,小伙子。”道奇走过去同泰勒握手时偷偷地瞧了一眼他的腿。“听说你在海军学院干得很不错嘛。”
“还好,先生。他们甚至让我去观察那场特别安排的球赛的实力。”
“嗯,他们没有让你去观察陆军队,这太遗憾了。”
泰勒演戏似地垂下了头。“我观察过陆军队,先生。今年他们实力太厉害了。听说过他们的中前锋没有?”
“没有。他怎么样?”道奇问。
“他选择到装甲部队服役,而他们却早早地把他打发到诺克斯堡去了——不是去学习关于坦克的业务,而是把他当作一辆坦克。”
“哈!”道奇笑了。“约翰说你有了一帮孩子了。”
“老六的预产期是2月底。”泰勒不无骄傲地说道。
“老六?你不是天主教徒,也不是摩门教徒,是不是?你是怎么孵出这么些个小鸟的?”
泰勒朝他的老上级装了一个苦相。他从来也弄不懂海军核部队里的这种偏见。那是里科弗发明的一个说法,瞧不起有一个以上孩子的父亲,把他们说成是孵小鸟。有几个孩子究竟有什么错呢?
“将军,我既然不再是核部队的人了,在夜间和周未总得找些事儿干干。”泰勒色迷选地弓着眉毛,“听说俄国佬在耍什么花招。”
道奇马上严肃起来了。“他们肯定在耍花招,58艘攻击潜艇——北方舰队的全部核潜艇——倾巢而来,还有一大批水面舰艇和大部分后勤舰艇也跟在后面。”
“他们在干什么?”
“也许你能告诉我。到我里面的密室去。”道奇带领泰勒进了一间房间,他在那里看见了一个新装置,那是一块投影屏幕,上面展示了从北回归线至北极浮冰地带的北大西洋洋面,上面布满了成千艘船只舰艇。商船是白色的,带有表明国籍的旗帜;苏联的舰船是红色的,它们的形状表明各是哪种舰船;美国和盟国的舰艇则是蓝色的。大洋上挤得密密麻麻。
“天哪!”
“一点不错,你看见了吧,小伙子,”道奇点点头,神色严峻。“你的忠诚调查是怎么样的?”
“绝密级,还可参与某些特别事情,先生。关于他们的军事设备资料,只要我们有,我都可以看;我还兼职为海洋系统控制研究所做许多工作。”
“约翰说,你对他们刚刚派到太平洋去的新的‘基洛夫’号作过评价——顺便说一句,干得不赖。”
“这两艘A级核潜艇是在向诺福克驶去吧?”
“看来是。而且他们正在猛烧中子往那儿赶呢。”道奇指点着。“那艘正朝长岛港驶去,好象是要封锁新伦敦的人口,而那艘,我想是往波土顿驶去的。这些V级潜艇跟在后面不远。他们已经把大多数的英国港口置于监视之下了。到星期一,在我们的每一个重要港口外面,他们都会部署两艘或看两艘以上的潜艇。”
“我不喜欢这种阵势,先生。”
“我也不喜欢。你看,我们的舰艇也近乎百分之百地出海了。这事儿可真有意思,虽然——他们正在干什么还看不大出来。我——”科尔曼上校进来了。
“我知道你会让这个浪子进来的,先生。”科尔曼说。
“说话客气点儿嘛,约翰。他以前是个相当不错的潜艇驾驶员,我好象还记得那会儿呢。好啦,闲话少说,起初看起来好象他们是要封锁海上交通线,可是他们一直开过去了。那么这些A级潜艇要干什么呢,他们可能是打算封锁我们的海岸。”
“西海岸情况怎么样?”
“没事儿,风平浪静,只有例行活动。”
“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泰勒提出异议。“你不要忽视那半支舰队。当然。要是想发动战争,也用不着把每艘舰艇都开足马力来宣战的。”
“俄国人是帮狡猾的家伙,斯基普。”科尔曼指出。
“将军,如果我们开始向他们射击——”
“我们能打掉他们。”道奇说。“他们的舰艇发出这么多的杂波,我们几乎可以把所有这些舰艇的位置都测定得很准确。他们也必然懂得这一点。正是这一点使我认为他们不是在干什么真正的坏事。他们也够机灵的,把事情办得不声不响,尽量不要让我们有那种想法。”
“他们说什么了没有?”泰勒问。
“他们的大使说,他们丢失了一艘潜艇。因为艇上有一帮大人物的孩子,所以他们组织了一场全面救援行动。他们非这样做不可。”
泰勒放下公文包,走近屏幕。“我看得出这是搜索和救援的阵势。可是为什么要封锁我们的港口呢?”他扫视了一下屏幕的上端,止住了话头,敏捷地思索着。“先生,这里看不出有任何导弹舰艇啊。”
“它们在港口里——全部在港口里,在两个大洋里都是这样,最后一艘德尔塔级潜艇几个小时以前靠上了码头。这也是很狡猾的一招。”道奇说道,再次看了看屏幕。
“是全部吗,先生?”泰勒尽量随便地问道。他刚刚想起了什么。屏幕上显示的是在巴伦支海的“布雷默顿”号,而不是它要搜寻的目标。他等了几秒钟,但没有人回答他,于是他转过身来看看两个一直在细心听他讲话的军官。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小伙子?”道奇平静地说。对于萨姆·道奇,轻声的问话可能就是一种警告。
泰勒对此想了几秒钟。他曾对瑞安保证过。他能不能想出一个回答来。既不会泄露真情,又能表明他的意图呢?能够的。一定能做到。斯基普。泰勒的性格中有好寻根究底的一面,一旦他干上了什么事,就会锲而不舍地干下去。
“将军,他们在海上有一艘导弹潜艇吗,完全新造的?”
道奇站得笔直。即使这样,他还得仰起脸看着那个年轻人。他说话了,声音冷冰冰的。“你究竟从哪儿得到这个情报的,中校?”
泰勒摇了摇头。“将军,很抱歉,我不能说。这是保密的,先生。我想这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我去努把力让你也知道此事。”
道奇退而采取不同的方针。“你曾为我工作过,斯基普。”将军颇不高兴。他破例给他的前部下看了一些东西,因为他很了解他;但同时又感到遗憾,因为他曾竭力想保持支配地位,却未如愿以偿。从法律上来说,泰勒是个文职人员,尽管他穿着海军蓝制服。更叫人心里感到不是滋味的是,他知道一些不能让人与闻的事情。道奇给了他一些情报,而泰勒却没有投桃报李。
“先生,我保证。”斯基普道歉地说。“我一定尽力让你知道此事。决不食言,先生。我可以用一下电话吗?”
“在外面办公室。”道奇冷淡地说,其实室内就有四部电话。
泰勒走到外面,在秘书办公桌旁坐了下来。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按瑞安留下的名片拨了电话号码。
“艾克雷斯。”一个女人的声音答应道。
“请瑞安博士接电话。”
“瑞安博士这会儿不在。”
“那么……请给我接格里尔将军。”
“请等一会儿。”
“是詹姆斯·格里尔吗?”道奇站在他的身后。“你是在为他工作吗?”
“我是格里尔,你是斯基普·泰勒吗?”
“是的,先生。”
“你给我弄到那个情报了?”
“是的,先生,我弄到了。”
“你在哪儿?”
“在五角大楼,先生。”
“好,我要你马上开车来我这儿。你知道怎么走吗?大门口有卫兵等着你。动身吧,小伙计。”格里尔挂上了电话。
“你在为情报局工作?”道奇问。
“先生——我不能说。对不起,先生,我有情报要去送一下。”
“我的情报?”将车追问道。
“不是,先生。我来这儿前就已经有了。这是实话,将军。我将设法把这个情报带回来告诉你。”
“给我打电话,”道奇命令道。“我们通宵都在这儿。”
中央情报局总部
驱车上乔治。华盛顿大道比他原来想的要容易。那条破旧的公路上挤满了买东西的人,簇簇人群,缓缓而行。他从右边的出口驶离,一会儿就到了通往中央情报局的路口岗哨处。路障杆正横放着。
“你是泰勒。奥利弗?”卫兵问。“请出示身份证。”泰勒给他看了五角大楼的通行证。
“好,中校。请把车直接开到正门去。有人在那儿接你。”
汽车开过几个大都是空荡荡的停车场,两分钟后就来到正门口。停车场地面滑溜溜的,昨天融化的雪已结成了一层薄冰。那名等他的武装警卫要帮他下车,但泰勒不喜欢别人帮忙。他摆脱了卫兵自己下了车。在有遮檐的正门口又有一个人在等他。有人招呼他们直接去乘电梯。
他发现格里尔将军正坐在他办公室的壁炉前面,好象要睡着了。斯基普不知道这位情报局副局长几小时前刚从英国回来。将军醒来了,命令便衣保安人员退了出去。“你想必就是斯基普·泰勒。过来坐下。”
“这儿的炉火着得还挺旺的,先生。”
“我不该去找那份麻烦。瞧着瞧着我就睡着了。当然,我这会儿还是可以睡上会儿的。那好吧,你给我带什么情报来了?”
“我可以问一下杰克在哪儿吗?”
“当然可以。他出去了。”
“哦,”泰勒打开公文包,取出那份计算机印的资料。“先生,我对这艘苏联潜艇的性能作了模拟运算。我可以问一下这艘潜艇的名字吗?”
格里尔轻声笑了笑,“行啊,你该知道了。这艘潜艇名叫‘红十月’号。你得原谅我,小伙子。这两天可把我忙坏了,一累,我就要失礼。杰克说你十分精明,你的档案上也这么说。好,你现在告诉我,那艘潜艇要干什么?”
“行,将军,这里的数据有好多种答案,而且——”
“要简短的答案,中校。我不会用计算机,但有人替我用。”
“在7至18节的速度范围内,最佳选择是10至12节。根据这个速度范围,可以计算出发出的噪音水平大致与Y级潜艇以6节航速行驶时发出的噪音相同,但是还得把反应堆装置的噪音这个因素考虑在内。此外,噪音的特点也不同于我们过去常听到的那种。这些多叶轮模拟推进器发出的不是正常的推进噪音,好象是不规则的谐波隆隆声。杰克对你说过这个了吗?这是由轴隧里的后压波引起的,与水流相撞击,就发出了隆隆声。显然,对此还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我们的人花了两年时间想找出个办法来,结果他们发现了一条新的流体动力学原理。轴隧里水的流动同慢转的喷气发动机里的空气一样,不过,水不象空气那样压缩。因此,我们的人就会有办法发现某些与以往不同的东西。不过他们还得去适应一套全新的音响特征,此外,还有个低信号强度的问题。所以说,你们现在要侦查那一艘潜艇,将比侦查他们的任何舰艇都要困难。”
“喔,这就是这些资料要说明的问题。”格里尔用手指快速地翻完了那份资料。
“是的,先生。你最好叫你自己的部下检查一遍。这个模拟程序能再作一些改进。我的时间不多。杰克说你急着要呢。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先生?”
“说说看。”格里尔向后靠去,揉了揉眼睛。
“嗳,‘红十月’号在海上吗?在海上,是不是?他们正千方百计地要马上找到它,是吗?”泰勒问道,显出不知情的样子。
“嗯,象是这么回事儿。我们想不出来那些门是干什么用的。瑞安说你可能有办法弄明白,我看他说得对。这笔钱,你该挣,中校。这份资料也许正好使我们能找到她。”
“将军,我认为,‘红十月’号总是要寻求什么,甚至也许是打算叛逃到美国来。”
格里尔的脑袋一转。“你根据什么这样认为?”
“俄国佬一支重要舰队正在展开行动,他们在大西洋里到处都有潜艇,看起来象是要封锁我们的海岸。据说这是为了寻找一艘失踪的潜艇而进行的救援行动。那好,可是杰克星期一给我看了一艘新型导弹潜艇的照片,今天我又听说,他们其他的导弹潜艇全部都已被召回港口。”泰勒笑了笑。“这倒有点奇怪,无巧不成书啊,先生。”
格里尔转过身去,注视着炉火。
“‘红十月’号要叛逃,是不是?”泰勒追问道。
要是将军睡眠充分一些的话,他本来可以唬住泰勒不许乱说的。可现在呢,他却回答错了。“是瑞安告诉你这个的?”
“先生,从星期一以来我就没同杰克说过话,这是真的,先生。”
“那么,你又是从哪里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