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叶子香》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爱情叶子香- 第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爱情叶子香  作者:地支木
文案 
人和神仙,在红尘喧嚣中,能否天长地久?一炉叶子香,诉说的是爱情的香甜,还是飘渺? 
标签:灵异神怪 惊悚悬疑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主角:湛明婵,无涯 ┃ 配角:白瑢,宗堰 ┃ 其它:恐怖,异类,玄术,神话,爱情

  楔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喜欢在金乌坠地的时候,洒几片叶子香到博山炉里,再看着淡金色从他房间的地板上慢慢退去,一路向西,直到化作西山青影的一道红沿,然后那青就飘散到天际,愈发幽深。
  城市夜晚的天空是浸染的淡红,他住得地方,看不到星星,月亮常常被低矮的房檐挡住,顺着灰扑扑的瓦片,漏些蓝黄色的光,那是和路灯的冷寂混合的颜色。
  她不喜欢蓝白的路灯,让夜晚更加冷清,但这显然不是普通公民能够左右的,至少这条街的商户们,没有一个对路灯的色调有意见,即便是民意调查,她也不会占便宜。
  何况他喜欢守着这份冷清,心无杂念。
  但他是那样爱她,爱到任由她挑起两盏大红灯笼,挂到了门口。
  记得那个冬日的清晨,他打开门,一盆冷风兜着一片碎红布飘了进来,擦着他的鼻梁,掉到地上。
  花甲的老人推着板车在路上挪动,吱扭声中,红帽的送报员让车痕飞上了雪地,清洁工的扫帚正卷着白粒子,驮着书包的孩子们蹚出了一片的喘啦啦,他坐在门沿踩碎了茶水凝成的冰晶,仰头看到原先挂灯笼的杆子上,只剩下桔红的锈。
  而她也不在了。
  香烟袅袅中,他想起今日午后来的那个女孩子,花色的连衣裙很时尚,漆皮高跟鞋擦得光亮,踏上铺满阳光的木地板,咔咔作响,她抱歉地放轻了脚步,透过香烟,向他腼腆地微笑,目光游移,扫过木格子上的古董,墙上的书画,落到架在自制篝火上方的锅子上,几缕白色的蒸汽冒出,滋滋响着,让她瑟缩了一下。
  白巾沾着温水擦拭紫砂茶具,“坐吧。”
  他说。
  女孩子小心翼翼,跽坐在席子上,正了正身子。
  “无涯先生?”
  他沉默。
  女孩子睫毛晶亮,打着淡紫的眼影,头发烫成了小卷,手上还提着白色LV包,和每一位生活在城市的少女一样,年轻时髦着。
  她直了腰,“请助我修仙。”
  水沸开了,溅落几滴在他的指甲盖上,他垂下睫毛。
  “您知道我是谁。”女孩子说。
  花精,五百年修为。
  “我想成仙。”
  但不是每个精,都能修仙,就像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三好学生一样。
  蒸汽和香烟滚到了一起,室内热得模糊,他能听到杨树顶上的蝉鸣,悠长。
  “你走吧。”他说。
  一室阳光黯淡,那是让云朵遮住了。
  他侧脸,水已滚开。
  云朵挪走,阳光重又跃上窗棂,一只纤细的足,穿过白色蒸汽和淡青香烟,轻轻踏了过来,他看到那五根脚趾上还点着淡红的油,好像雪地上的五点血滴。
  高跟鞋安静地摆放在席旁,连衣裙飘落在地板上,刺绣精美的胸衣松开,镂空内裤半掩着诱惑。
  伸开柳条般的双臂,女孩的唇暖上了他冰凉的面颊。
  他苦笑。
  十九年前的今天,他看到了她决绝的目光,从骨子里透着坚定,刺得他无处遁藏。
  所以他今天很不高兴,每年的今天,他都会生气。
  “走吧。”他说。
  唇瓣游移,摩擦着脖颈,青丝被素手拨弄散乱,玉簪滚落在地,咚了一声,他十指握了握,终是松开。
  “最后一次,你走吧。”
  不知者不罪,他不能钻空子,底牌是要亮出来才有意义。
  尖尖的指甲缠绕着,淡青的大袖衫褪落,他的深衣是霜色的冷。
  他悲哀地笑了笑,十指收缩,锅子里的滚水犹如间隙泉一样喷薄。
  尖叫凄惨。
  他低下头,听着锅子里的水,咕咕地叫,那惨叫声好似从深渊游出,蚕丝一样细小脆弱,终被割断,融化,再也不见了。
  他盖上了锅盖。
  午后的阳光只将他的影子刻在了地板上。
  高跟鞋和连衣裙孤单地放在那里,他弹了弹手指,它们就化作了洁白的花瓣。
  这件事情勾起了他的一点点回忆。
  一万年了。
  时光就犹如这一炉叶子香的烟气,无息地散入虚空,再也瞧不见。
  他想。
  一万年了,身边的女仙,女鬼,女妖,过江之鲫,苍穹群星。
  他淡然一笑,维持着清淡的平静,看她们失望,伤心,愤懑,离去――活着,或死着离去。
  记忆中最近的,是三身国的姚微,高贵的仙女在嫁往天界为王妃前,褪了霞帔,流泪问他:阿无,你到底有没有心?
  以前,梨花精雪香这样问过他,当时满天雪海,满地血海。
  雪香的脸色如梨花,心口插着他的剑,他手中的剑鞘上,还挂着雪香打得豆青色的络子,曾明媚地纠缠在他们之间。
  他收了这个坠入魔道,挑起花界大战的花精,投入沸开的锅子里,那日的水煮干后,余香绕梁三日,悲悲切切,心无怨愤。
  很以前,清琼公主那执意留在人间的魂魄也问过他,雪白的灵体即将散入夜幕,只剩下五指拉着他的前襟。
  他从容地脱开手指的纠结,收走了他送给清琼的那枚凤鸟玉璧,失了玉璧的护佑,他静静地让这执迷不悟,连害六条人命的厉鬼,魂飞魄散。
  很以前的以前,那一场神族的内战中,白边山的暖兮仙子,飞过来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美丽的仙子在他的怀里只求一个答案,等她的气息和泪水一起消失,白边山却静到只闻鸟鸣。
  记得曾经,他拒绝了神将奢比尸的孙女叶冢,丢下那呆若木鸡的纯真神女下到了凡尘,一路游至赤水北,和挚交的神友女魃以巨叶作舟,荡于激浪上,日头西沉,彻夜饮酒竟至东方即白,半醉半醒间,忽有平地生风,大雨倾盆,潮水高涨,堤毁坝瘫,树倒土溶,房屋倾塌,百姓悲呼,山河变色。
  女魃冷面,怒责他一意孤行,伤尽三界女儿心,连累人间。
  阿无,自蚩尤一战后,应龙那家伙跑回了天界,而我元气大损无法适应灵霄神光,只得应了黄帝之命居于赤水北,为人间治水,哪里涝灾过重,便降下和缓的旱情加以调理,因了天治清平,我本是悠闲,可自打有了你这绝情的神仙,天女日日泣涕,大雨时时至地,妖鬼哀怨悲鸣,弄得人界不宁,我千年的活计,竟比不得这百年来的繁忙。
  女魃飞身逐于浪头,青袖纷扬,风平雨缓,洪水渐退。
  他鼓瑟低吟,任赤水之潮,在衣角起起落落。
  找个仙侣吧。女魃在虚空中说。
  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位神友的意见。
  钟山的神女赤水献,上申山的愁予上仙,海内陵鱼国的鲛箩公主,郁水的河神南藻,大神将天吴的爱女鸾彗,寒荒国的神使女祭……
  美丽而爱他,但他没有感觉。
  直到他游至帝俊侧妃的母国三身国,遇到了姚微,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姚微的双眸,单纯而不愚蠢,他愿意和这个三身国的皇族神女继续交往,但仅此而已。
  无论是谁,都不要过多的从他这里获得希望。
  红烛泪冷,姚微走向了府外迎亲的神仙使者,霞帔曳地,如一道鲜血流过。
  后来,天界有一位王妃自请堕入红尘历劫,他只听到调侃的小仙童们围坐老松下,隐约说着,那王妃出身在三身国,心里根本没有天王爷,天王爷早就不满了,私下和王母议了几次,灵霄殿上戳破了窗纸,玉帝也便顺水推舟。
  他沉默,玉簪拨弄薄薄的香料,香满室,丝竹扬。
  不是他的过错,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从来没有打开过胸膛,去看那里有没有盛放着一颗心,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问题而解剖自己。
  但他却知道,有一个女人,永远都停在了胸膛的这个地方,每当他想起了她的时候,感到疼痛的都是这里,右手探入深衣,贴着滚热的皮肤,他摸到了心。
  蝉鸣慵懒,那个夏日,他和她相见。

  第一章 培训班

  繁华地段,熙熙攘攘。
  大厦十九层高,电梯只到十八层。
  湛明婵将绿色的眼镜丢进包里,跑上电梯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
  八点五十分,迟到了。
  补习班的迟到,是没关系的,不计考勤,没有总评,老师不认识你,同学不了解你,校长管不着你,因为英语课的补习教室,永远是几百号人,黑压压很壮观。
  只不过这是第一次上课,湛明婵走入教室的时候,眼晕地发现自己不知道座位在哪里。
  在大家的注视下,围着教室走了三圈,终于看到了一张孤伶伶的座位。
  很靠前,在里面。
  她抱歉地挡着后方同学们火辣辣的视线,再恭敬地邀请外面的同学高抬尊臀,为她让道。
  而那只鼓囊囊的书包,纵使她抱得很紧,还是一路撞人,有个涂了绿色眼影的女孩子,已经不高兴地挑了眉毛,她那一脸香到诡异的粉底味呛得湛明婵头晕,鼻子抽了抽,生生咽下了喷嚏。
  老师讲着阅读技巧,湛明婵落座,一股子的古龙香水味,比绿眼影女生的劣质粉底味还要浓。
  却没有浓到可以掩盖那缕若有若无的臭味。
  是从右手旁的男生身上传来,此男一面制造气体污染,一面郑重地记着笔记,左脸颊都是青春痘,有一个破了,带出一滴黄色的脓水,欲流而不动。
  湛明婵想吐,忍了。
  从书包中拿出《阴阳五要奇书》的中册,开始用功。
  对于她而言,补习班不是用来听课的,而是用来提供良好自习环境的。
  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认为,譬如左手边的那个女孩子,正惊讶地看着自己手中这本和课程内容基本无关的书。
  湛明婵一向不介意别人用目光侵犯她,尤其是同性,但鉴于这位姑娘看得时间有些久,她担心会让好端端的小姑娘闪了脖子。
  歪脖女孩,再美也嫁不出去。
  合上书,你看我,那我就看回去,看谁的目光更无牙。
  那女孩子飞快地正过脸,专注地看阅读课本。
  干净的侧脸,纯白淑女衫,耳垂上坠着海螺耳环。
  一个小淑女。
  湛明婵眨了眨睫毛。
  咚,咕噜咕噜。
  右手边的古龙水加体臭加青春痘还流脓的男生掉了一支签字笔,滚到湛明婵的鞋沿。
  湛明婵考虑了一秒钟,决定助人为乐,但是在她的身子还是一个钝角而没有成为锐角的时候,古龙水男孩已经自力更生了,他那握着笔的左手从湛明婵的目光中划过,若无其事地继续抄写笔记。
  七月底,盛夏,蝉鸣焦躁,泼水成气,室内空调吐着冷风,吐到抽搐。
  放眼望去,一屋子白花花的肩膀胳膊肚皮大小腿。
  此男却穿着高领长袖衬衫,手腕处的扣子,扣得很紧。
  如果是女孩子,湛明婵会理解为防晒,想当年班里很多女生都在大夏天穿着冬季校装。
  如果是男性吗……
  浓香和体臭在半冷半热的空气中弥漫。
  湛明婵无所谓地笑了笑。
  椅子被后面的人踢了几下。
  其实椅子一直被踢,从她落座开始,不过湛明婵是个宽容的人,她不会歧视多动症患者。
  脖子被笔杆戳了一下,两下,三下……
  不歧视多动症患者,不代表她会宽容到假装自己得了神经麻痹症。
  回头,后头的姑娘很低调地挥挥手,“嗨――”
  湛明婵笑了。
  嗯,碰到老同学了。
  夏天去吃碗凉面,是很爽的感觉,湛明婵满意地嘬了几口嫩黄的面,吸溜吸溜,“最近过得如何?”
  白瑢说:“一般般。”
  “没再和咱班的其他人联系?”
  “他们都认为我是贱人么。”白瑢灿烂地笑。
  湛明婵说:“你多心了呢。”
  白瑢伸出了一根细长的手指,指甲盖上画着漩涡的纹饰,“看,帅哥。”
  湛明婵礼貌地回头,左后方的座位上有一个年轻男性,大学男生的打扮,一头光亮长发,桌上一碗冷面,一杯凉茶,十指修长,交叉在胸前,似是思索。
  旁边那桌的三个小女生也在悄悄回头,叽叽咕咕,美色当头,哪个少女不怀春?
  “妖媚地像个女人呢。”白瑢鼓了鼓嘴唇,舌头露了个猩红的尖,又缩回去,似要吐出信子的毒蛇。
  湛明婵说:“像是从古代走来的君子。”
  她说:“他不应该穿短袖衬衫和牛仔裤,如果是一件直裾深衣再配上件大袖衫,用簪子束起头发,会更好。”
  白瑢不理解,“那都是些什么?你学历史学多了。”
  湛明婵嗯了一下,她在反省自己刚才的声音有点大,引来那同样怀春的三个小女生的好奇目光,湛明婵微笑着和她们对视,最后的结果是三个女孩子的脸皮比较薄,或者闲心比较少。
  湛明婵满意地收回目光,发现那男子的视线正凝在自己脸上,似笑非笑。
  “他听到了。” 湛明婵对白瑢笑道,若无其事地将半只鸡蛋塞到嘴里,白瑢说:“那就抛个媚眼,约他过来吧。”
  湛明婵咽下鸡蛋,微笑。
  和以前一样,她不喜欢白瑢。
  吃完饭后她们一起回去,时间还早,大厦一层的门厅只有两个保安和一个美女招待员,白瑢随手按下呼梯面板上的上行键钮,她们沉默地等了一会儿,电梯却没有下来。面板上显示着的应该是一个“18”,之所以称呼为“应该”,是因为一块嚼过的口香糖正好黏在了“8”的左下角,模模糊糊很恶心。
  白美女竖起指甲轻责,“看,这是谁的嘴巴如此没素质。”
  湛明婵耸肩,面板上的上下行箭头一直没有出现,看来轿厢停在了18层,她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叫人来看看是否电梯坏掉,或者干脆走楼梯,只要白美女愿意爬六层楼。
  “大概到十八层的人比较多,或者携带了重物需要搬运,费时间。”白美女刚说完,下行的箭头亮了,电梯只在六层停了一下就一路滑到一楼,轿厢是空的,湛明婵率先进去,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