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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礼貌地向湛明婵欠身，湛明婵总觉得自己的同胞兄长这种态度很令人尴尬，但当这一堆人的面，她也不好说软话而损了刚起来的威严，便让湛明嫣扶着湛明乾先去疗伤，自己刚要跟着两个哥哥一起去了父亲的书房，却遥遥听着杨安的叫声。
幻听了吗？
湛明婵驻足，目光扫过湛明磊的面孔，果见不安。
“你带杨安来了？”湛明婵问道，湛明磊却茫然道：“我一点多就把她送回去了啊。”
远处，杨安又叫唤了一声，充满愤怒。
湛明婵跑了过去，看到杨安被一群傀儡包围在水池旁，这家伙正和一只揪住她头发的傀儡打斗在一起，而指挥傀儡的是大着肚子的湛明菲，一旁长椅上，三姨婆湛青凰双手放于膝盖，只默默观看。
“住手。”湛明婵喊道，“她是我朋友。”
湛明菲并未停手，湛青凰安坐长椅，只道：“湛家主宅，不允许有外人擅入。”
“她是我舍友，一个班的同学，绝对可靠。”湛明婵亮出法杖，“明菲，停手，你怀有身孕，也不适合再动用傀儡之术了。”
“掌门，此人行为鬼祟可疑。”湛明菲一手维持着手诀，一手抚摸着鼓起的肚皮，欠身道，“她刚刚从密室那边转了出来。”
“从那边出来，不意味着进了密室，如果一个不懂玄术的普通人都能进密室，湛家早无机密可言。”
“但是我和三姨婆在这个女子身上搜到了一卷丙字号的法术集，目前我们不敢擅入密室检查是否还有其余损失。”湛明菲严肃道，“请掌门示下。”
湛明婵难以置信，杨安已被几只傀儡按倒在地，气得哇哇喊道：“老娘我XXX你个祖宗二十七代啊！谁稀罕你们家那破玩意！倒贴五百万都不要！！！！！虫子！我都不知道那玩意怎么会在我书包里！见了鬼了！”
湛青凰起身将一卷泛黄的小册子递给湛明婵，她只翻看了几页，便知此事无法善了。
湛家密室，只掌门可进，其余人等，未经允许，绝不可擅入。
丙字号的法术集，虽不比甲乙两个等级，但也不是所有湛家人都有资格看的。
这种事情，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湛家的法术奇巧若是泄密，后果严重。
她选择求助湛明磊，盯着小哥哥看不停，嗯，你也喜欢杨安不是，快说句话啊！
湛明磊不负所望地说：“杨安是掌门的同学，据我们了解，身份可靠，不会，也没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当然，在未查明原因之前，我们也不能放人，但是以礼相待，是必要的。”
湛明菲欠身，“请掌门示下。”
湛明婵无奈道：“封宅彻查，召集主宅所有人，十分钟内在密室前集合。”
第五章 搜宅与人手
湛明婵在密室紧张地检查了一个多小时，发现除了那被搜出来的丙字号册子外，还少了两挂乙字号的卷轴。
她慢慢直起腰，酸痛也管不着了，连去揉揉捶捶的精神都没了，她自然不会相信是杨安做的，自己进来一趟都要费很大精力通关，何况杨安一个不通法术的人呢？
但密室被窃已成定局。
湛家百年来未有的事情。
发生在自己担任掌门的阶段内，失职的罪过是少不了的。
但自责也好，让大家问责也罢，都不如尽快找回失窃卷轴来得重要。
那么杨安是被控制，还是被利用？
或者又是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阴谋？
她封锁了密室的大门，开启法阵后来到前院，凡是居住在湛家主宅的所有成员均已到齐，湛明婵一脸凝重之色尽然收于众人眼底，于是压不住的议论泛起，直到湛修慈开口道：“如何？”
湛明婵深吸一口气，将情况向所有族人都传达了一遍，又是一片哗然，喧闹最后终结在湛修慈淡淡地疑问声中，“那么……掌门以为，该如何处理？”
湛明婵走向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头上的杨安，“杨安，谁让你来的？”
杨安莫名其妙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多新鲜啊。”
顷刻间，湛明婵手心发冷，“这话不是乱说的。我什么时候让你过来了？我三天没和你联系，一个星期没见到你真人了。”
杨安瞪着眼睛道：“你今天不是回寝室了吗？你不是让童盈告诉我了吗？我在图书馆碰到她和沈玢还有那个男的，还有陆微暖，四个在一起，童盈说是你让我到你家取什么特重要的一东西，陆微暖告诉我地址的。”
我靠那你就他妈的信啊！你丫个傻X！我脑子容易进水就罢了，怎么连你的脑子都跟着进水了，还是开水！
湛明婵在心里疯骂着杨安，表面上却要维持绝对无辜的淡定——杨安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她得给族人一个解释——为啥这个偷窃湛家密件的“嫌疑犯”，会是掌门的舍友，还是按照掌门吩咐来的。
“我今天一上午都在大英部教研办公室和我的英语张老师谈话，中午在学校食堂用餐后回到宿舍，当时宿舍只有我的舍友吴双一人，和吴双聊了一会儿后我就离开了学校，四处走了走，散散步，回来后看到明嫣在学校门口等我，我和她一起回来了。”湛明婵清晰地说到，“杨安，我根本就没见过童盈，更不要说让她带话给你了。”
杨安笑道：“安啦安啦，无论如何，我是不知道你家地址的，我是不会莫名其妙跑到你家来的，我有病啊跑到这儿来让一堆鬼东西□裸地侵犯人权。”
湛明婵望着杨安满不在乎的笑颜，“杨安，这事情不好玩了，你正经点。”
否则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杨安摊手，“OK，我会正经，我会很正经，为了诸位不会犯法，我甚至很好心地正在考虑，是否要替诸位叫来警察，如果你们这样把我扣押在这里，是非法拘禁，而且我不会配合你们的，即便虫子你是我朋友，也不行。”
湛明婵感到如芒刺背，没人替她出头，她知道所有人都在观望掌门是如何处理这一事件的。
“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警察，是管不了我们家的。”湛明婵说，“杨安，这件事情和我有很大关系，你配合一下。”
她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对杨安好言劝慰，再说出“你得帮帮我”这种惹人怀疑的话来。
杨安冷笑，“什么东西，堂堂帝都，都敢扣押民女了，法制建设可真够出息的，虫子，咱也是老姐妹了，咱国家一向讲究人情，今儿这么对我，不太好吧？”
湛明婵硬着头皮道：“事关家族安危，身为掌门，我无法姑息，而且我们对你会以礼相待。”
你就顺从了吧，再闹下去，我会更加被动，先配合我撑过这一关口，到时候我偷偷跟你解释好吧？
杨安嗤笑一下，她刚要说什么，湛修慈已开口了：“是谁要你来的？”
他居高临下地发问，让杨安也窒了窒，“虫子啊。”
“虫子是谁？”湛修慈耐心道。
“您女儿。”杨安满不在乎地笑道，“就是你们家挂名掌门。”
湛明婵在心里认为自己应该流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
湛修慈却不为所动，依然很有耐心地问道：“杨安同学，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才能得到真相，早说清楚早解决问题，对大家都好。”
杨安看了看湛明婵，湛明婵却在心里叫苦：
别看我了，再看我，都会认为你在征求我的意见，和我串供啊！
“杨安同学？”湛修慈微微提高声音，杨安说：“湛明婵打电话，让我们共同的舍友童盈转告我，说是有东西需要我帮忙送到学校，她不想动弹，麻烦我过来取，然后我问地址，旁边的陆微暖，就是和我们一个学校，和湛明婵是高中同学的小姑娘，主动告诉了我，我说谢谢，然后就赶过来了，过来后，大门没开，也叫不开，我就转啊转，瞅见一小门就进来了，没见到人，我也不认识路，给虫子发短信打电话她都不接，所以我就绕来绕去，然后就让一堆鬼东西给扣住了，我就知道这些，我在贵宅走动的时候，没有随便出入任何室内空间，只是在外面走，更没有拿什么东西，我虽然不是什么天使，但也不会做偷鸡摸狗的龌龊事情！！”
湛修慈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湛家族人纷纷点头，湛修慈转向湛明婵，“现在请掌门解释一下杨安的话。”
湛明婵却在听到“打电话”三个字的时候，就蒙了一下：
没错，我今天确实给童盈打电话了！但是她根本没接啊！不，是接了一下，然后断掉……
眼花缭乱，湛明婵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底窜出来的是一股子的寒气。
到底是什么局？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谁利用，谁被利用，谁控制，谁被控制？！
你们到底想要我如何？
“中午的时候，我的确给童盈打过电话，但没有联系上，我没和她说一句话。”湛明婵慢慢道。
哗然。
她苦笑，大家的耳朵会选择性接收“打过电话”这种说法。
镇定。
“我的同学杨安，无论是谁请来的，都是被请来，而不是被指使来，她认为自己来这里的理由，是帮我带一样东西去学校，这是学习上的事情，而不是来这里潜入密室偷东西。即便她来了，出现在密室周边，我们也不能说她进入了密室。”湛明婵转身对大家道。
“但是掌门，我们从她的包里搜出了法术集。”湛明菲挺着肚子走过来。
嗯，你出场了？终于开始了吗？准备围攻？
那就釜底抽薪吧。
湛明婵冷冷地说：“如果我认为，这是陷害呢。”
不想和你们兜圈子了，我他妈烦了。
一会儿还得去赴白瑢的约，一个多小时的自驾车程——估计也没人送我了，那就是三个小时的公交车程，而她手里，正捏着三十三条能决定三十三个家庭是否圆满的人命呢。
陷害的话——明摆着就是冲着我来的陷害了，你们会把自家的东西给泄漏出去吗？不定藏到哪里了呢。
其实完全没必要担心泄漏了。
湛明菲呆了呆，一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的湛青凰已缓缓开口道：“掌门，说这种话，要有证据。”
“我没证据，但我认为与其扣着一个根本不懂法术的杨安，不如先彻查自家的阵法防御系统到底有没有出纰漏。”
湛明婵冷冷地扫过所有族人的眸子，“家贼难防，内鬼可恨。”
院子里一片静默。
“我刚才进入了密室，可以确定密室所有的机关，咒文，阵法都没有异样，要么是有高手蒙骗过关，并使其恢复正常，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的目标应该对准整个圈子，而不是圈外人；要么就是我们在场的诸位，少有的那几个了解密室一切防御构造的族人，未经我准许，做了不好的事情。”
湛明婵再度扫过所有人的面孔，“杨安懂不懂法术，诸位都是湛家人，一试就能明了，一个不懂法术的人潜入阵法森严的密室偷窃秘笈？可能吗？即便有人指使，也万万不会让她亲去，更不会莽撞地把集子放到她的包里，然后再让她一个人于迷宫样的主宅院子里转来转去等着人抓现行！”
静默。
湛明菲退了回去，湛青凰道：“但是秘笈确实在你同学的包里发现了，掌门，记得湛家原则。”
错杀一千，不放一个。
“多谢三姨婆提醒。”她道，“我已确认过密室的防御系统并未出纰漏，如果我没记错，密室每周都是有一次大检查的，上一次检查是什么时候？”
她看湛修慈，湛修慈面无表情地淡淡道：“上周日，我亲自查的，没有缺漏。”
“今天是周四。”湛明婵算了一下，“请三姨婆和大哥一起去确认一下，这一周内，尤其是近三天内，主宅的防御系统是否出现疏漏；二表叔和二哥哥一起去查一下一周内，主宅进出人员名单，包括傀儡，其余人在这里等着。”
半个小时后，湛修则和湛明磊最先回来，将名单递给了湛明婵，她扫了一眼，都是常住在主宅的湛家熟人，绝对可靠，傀儡也是有主儿的；而湛青凰和湛明儒回来后，则确认了除了被打开的小门，其余的主宅一切防御系统都安好。
“谁开的小门？”湛明婵问道，“谁的傀儡疏忽了？”
无人应声。
湛明婵冷笑道：“里应外合？”
依然无人应声。
“搜宅。”湛明婵吩咐道。
“掌门……”湛青凰要开口，湛明婵温和道：“姨婆，自家人搜自家人，不算耻辱，不如由我，我父亲和姨婆，一起负责这件事情，其余的人，还是都等在这里，两位哥哥和二表叔，明菲表妹来监督大家。”
主宅每一间房屋都被打开，所有的傀儡都统一由湛明婵来调度，她一间间房子仔细检查，甚至自己的都没有放过，最后她站到了湛修慈的书房——处理湛家事务的地点，相当于湛家的权力中心。
湛修慈冷笑，“掌门是要连我的书房都不准备放过了吗？”
父亲的书房，看似没有卧室那样隐私，但却比卧室更象征着不可侵犯的威严，即便是湛明婵本人，都不能随随便便就进去，里面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动用。
湛明婵说：“请父亲原谅。”
湛修慈只道：“我已经原谅你太多次了。”
湛明婵示意傀儡们进去，低声道：“爸，都是自家人……”
“掌门刚才说的是‘搜’。”湛修慈难得温和地笑道，“你的确长大了，这么大的事情敢自己做主了，今天抄了自己家，明天准备做什么呢？”
“您并没有表示反对……”
“我表示反对还有用吗？多少事情你心里都有数了，哼都不哼一声，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给做了，我耳提面命也没用。”湛修慈笑得更慈祥，他俯下身子端详着湛明婵，“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还没到我膝盖的时候，就有了心眼，不和别的小朋友玩，只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憋到心里，坐到秋千上一个人偷偷琢磨，我和你祖母看着奇怪又担心你被欺负了不敢说，就在旁边用玩具哄着，糖果劝着，好话说着，抱着宠着，可你就是低着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