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击破洗魂术,恢复记忆,还是用了偷梁换柱,直接灌输记忆等方式,于你,都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你如此做,不是违反天规戒律吗?
太冒险,雍寂可在一边盯着呢。
你俩又是通过什么,达成了协议,站在了一起呢?
不追究雍寂的责任?还是漠视杀婴事件?
“当时的列车上,发生了什么吗?”无涯温和地继续问道。
裴优悠和陈婉约就打开了话匣子,从东西不见了,到老虎吼,到皮影动起来,到有人失踪,再到有人不正常晕倒……
她们说得带劲,但一点都不清楚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根据她们乱七八糟地描述,在场的玄黄界人士,都是一听便懂,有人愤怒而有人疑惑。
无涯点点头,“多谢了。就这些事情,你们若是有要事,便可以回转了。”
他对女魃点点头,女魃引着这三人离开。
无涯道:“宗堰,火车上的这些怪事,不可能是普通人所为。”
“是我做的啊,您找来的人,不是都证明这一点了吗?”白瑢狡黠道。
“为什么?”有一个应家人出言质问,“你有何目的?!”
“我为何杀你族人呢?”白瑢笑嘻嘻地说,“应家早就不行了,我贪图你们那点地盘吗?”
这位应家老者一时气结,有一个薄家长辈慢吞吞道:“可是因为湛家前掌门在火车上?”
白瑢耸肩,“湛家的地盘,我当然喜欢了。”
无涯说:“湛明婵发现了宗堰在火车上捣鬼,故而展开了追踪,和宗堰交手几回,均被其逃脱。但却夺取了宗堰的最大法器,宗家法戒。湛明婵夺走法戒后,还未来得及继续抓捕宗堰,就被挚友杨安的晕倒所牵绊——”
他拍拍手,女魃再次出现,又引着三四个人都进来了。
湛明婵趴在小缝上使劲辨认。
认出来了,是当时上火车准备抬走杨安去抢救的几位救护人员。
无涯先是温言安抚,而后又是说明这几个人证的来历,继而问道:“你们当时为什么没有把那名患病的女生带下火车呢?”
“因为有个女孩大概懂一些医术吧,虽然我们看不大懂她的医术。”一人出言道,“反正乱七八糟的念叨了一通,发出了银白色的光芒……”
“等一下。”无涯缓缓道,“银白色?”
“是的,大致是银白色。”其他几人都说,“后来那患病的女生就好起来,心率体温都恢复正常,也有了意识。本来是极度贫血症状,但是很快就好转了。应该说,是那个女生的抢救吧,虽然我们来不及问她是如何办到的,这医术可是很管用。”
无涯说:“那参与救护的女孩,是否用了一只戒指?”
“这个不太清楚,但是的确有只戒指在发光,银白色的,而且很强烈。”
纷纷附议。
无涯继续点头,他让湛明婵从屏风后转出,“仔细辨认,可是这女孩?”
救护人员依次点了头,无涯请女魃带他们离开。
“诸位都是玄黄界中流砥柱,方才那些人的描述,他们自己不清楚个中端倪,诸位该是一听就懂的吧?”无涯淡淡笑道,“前掌门夺取法戒后,回转去救被吸血玉所害的好友,因为手中没有蓝田刀,故而采取了其它方式解决,使用了宗家法戒。而一切,都是以人命为主,这个,是符合玄黄界条例的。”
他扬声道:“宗堰设计,让火车出轨,当时本仙也在场,和湛家前掌门一起,解决了这个重大的问题,使得火车避免倾覆,人员避免伤亡。当时事态紧急,湛家前掌门和宗堰已交手三四次,故而疲惫不堪,要营造一个火车那样大的结界,实属不易,所以她在架起结界,为本仙护法的时候,再次动用了宗家法戒的力量——这就是高空玄鹰族,所侦查到的那股力量。只是这力量,不仅不是违规使用,反倒是为了维护此间玄黄界的核心法则——以人命为主,才动用的。所以湛家前掌门在法戒问题上,问心无愧。”
“上仙。”湛修则终于开口了,“湛明婵曾以法戒为信物,委托其闯入湛家主宅的挚友杨安,联系宗堰,这一点事实,太过清晰,湛家主脉所有人和旁系长辈们都亲身经历了,所以,无可辩驳的,就是她和宗堰,确实有不为人知的默契。而宗堰,是我湛家早已通缉的仇敌了,在这种情况下,掌门和宗堰私下有来往,实在令人生疑,尤其是身陷囹圄之际,却向宗堰发出求助——这,说明了什么呢?”
他欠身道:“我这里有一段录像,非常有意义,只是因为有点不完整,大概当时就被破坏过了吧,所以之前没有拿出来,现在,既然上仙要求更多的物证,我就只好拿出来了。”
湛修则的录像上,可以看清的,是白瑢和湛明婵两个人,图像有点模糊,时而又类似干扰的横竖线闪烁,但声音也有点断续,但大体能分辨出一个是白瑢,一个是湛明婵——
白瑢:
“……明婵,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湛明菲的孩子是真的不能留。”
湛明婵:
“……宗堰掌门大人如此能耐……那就麻烦宗堰掌门大人,替我们家铲除这个父不详的私生子好了……有着湛家血的胎儿应该很能满足你的条件呢……去摄吧!作为湛家掌门,我对您的跨刀帮忙……感恩戴德……”
录像很短,到此结束。
湛修则遗憾道:“时间是在湛家主宅失窃的后一天,在录像里,可以证明湛明婵已经知道了宗堰的身份,而宗堰要对我的外孙女不利,湛明婵对此,则予以了肯定……这个……该如何解释呢?”
第九章 落幕
无涯说:“二位当事人,对此可有解释?”
白瑢开口说了句“我没——”她尚未说完这话,湛明婵已道:“我的原话不是如此。”
无涯手中的折扇,喀嚓了一声,似乎捏重了。
湛明婵猛然醒悟。
不该承认存在过这样的话。
而是极力否认录像的真实性,毕竟录像的确窜改过了,因为我的原话不是如此,无涯和雍寂都可鉴定,不行拿到社会上的机构去做鉴定都可以。
她不敢去看白瑢和无涯——因为此刻任何一个眼神,都会坐实了串供的嫌疑。
无涯已开口了,“把话说清楚,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白瑢也无所谓地笑道:“我没记得那么清,所以也希望湛家前掌门唤醒我那沉睡的记忆呢。”
她咯咯笑着。
“当时我刚从宗堰的公寓出来,我知道了她的身份,弄清了以前针对我的一系列事件都是她在背后操纵,我警告了她。离开的时候,她追上我,告诉我湛明菲的孩子不能留,当时我在气愤之下,毕竟她用白瑢的身份欺骗了我,所以我说出一段反讽的话来,反讽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应该明白。二表叔提供的这段录像,根本无法把我当时反讽的意思表述清楚。如果各位不介意,我可以回忆一遍。”
无涯道:“原话是什么?”
湛明婵说:“好啊,宗堰掌门大人如此能耐,玩转所有人,我哪里还够看的啊,那就麻烦宗堰掌门大人,替我们家铲除这个父不详的私生子好了,你不是喜欢摄魂吗?你不是喜欢用新鲜的魂来给你疗伤吗?好吧,有着湛家血的胎儿应该很能满足你的条件呢,上吧,去勾吧,去摄吧!作为湛家掌门,我对您的跨刀帮忙,真是感恩戴德一辈子啊!”
湛修则道:“空口无凭。”
无涯说:“宗堰掌门可否证实?”
“宗堰和湛明婵,恐有勾结,让她们彼此作证,实在不智。”湛修则道,“何况面对湛家仇敌,我想请问湛明婵,当时你身为掌门,为何没有擒拿她?为何回来后,也没和家里透出风声?为何有心情去和她吵架,讽刺,挖苦?而不是动手?为何宗堰会把她要暗害湛家人的秘密光明磊落地泄露给你这个掌门人?为何你明知宗堰有了这个念头,却依然没有对自己的族人做出恰到好处的防护措施?纵使你没有串通宗堰叛族之嫌疑,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严重失职而造成不堪后果,确是无可争议的。”
湛明婵有点发怔,无涯却道:“失职与否,和本案好像无关。湛家废掌门的三条罪名中,没有严重渎职这一项。”
湛修则道:“上仙说的是,那么就请湛明婵解释一下,为何宗堰会把这种事情对你泄露?是她在向你下战书?还是和你本就有勾结,所以事先知会一声呢?”
白瑢咯咯笑道:“湛修则先生好聪明,我就是下战书啊,反正我宗堰的话,诸位也都不信么。湛掌门和诸位一样,果然不信我的话,你们对我的信任度,都很低啊。”
她耸肩,“其实也无所谓,只是湛掌门不信我的话,果然走错了路,诸位还打算不信我的话吗?嗯?不信我的话,后果相当惨烈啊。对此,湛先生——”
她笑吟吟地看着一直慢慢饮茶的湛修慈,“应该深有体会,骨舞,其实是很美丽的境界。”
湛修慈捏紧了茶杯,应家和湛家前来旁听的族人,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白瑢摊手,“喏。这回诸位都明白了吧,我一向说实话的啊。”
湛修则冷哼,“湛明婵果真不信宗堰的威胁吗?”
湛明婵冷道:“我当然不信。湛家主宅戒备森严,湛明菲也是玄黄界的高手,怀孕后身边傀儡重重,怎会被宗堰暗算?如果我信了,又岂会明目张胆地说出反讽的话呢?该是严词警告。”
湛修则道:“听话听音这种事情,实在说不好。”
“我可以证明,因为连我都没有相信宗堰的话。”无涯突然开口了。
大家都沉寂下来。
“上仙此话何意?”湛修则冷道。
无涯亦冷道:“录像确实拍不清我的身形,但我当时在场。”
湛修则道:“上仙,您是有千年公正美誉的。”
无涯道:“所以我要说出一切真相,雍寂仙友,你看呢?”
雍寂抚额道:“实在是——痛心啊!无涯老友,说吧。”
无涯道:“闻听湛家主宅失窃事宜,我就打算寻来湛掌门亲自问清个详细。后在宗堰的公寓外发现了湛掌门和宗堰掌门互相拉扯争执,情绪激动。故而我半隐身,降落到她们身旁,听到了宗掌门和湛掌门的对话,我可以认为,湛掌门是压根就没信宗掌门的话的真实性,而且俩人当时的情绪和态度,完全是对立的,根本不似勾结!若问我为何也不信宗堰的话,只因我知道,并且也跟湛掌门暗示过,湛明菲怀得,是仙胎。”
语出惊人。沉不住气的玄黄界人士,已议论纷纷。
雍寂大声道:“正是本仙所为。明菲,明菲,你出来吧。”
女魃再次现身,这回挽着的,是湛明菲的手,推推她,“去吧。”
雍寂起身,拂过了湛明菲的发,“孩子的事情,是我无能,没有保住她。”
湛明菲哭了出来,一头扎进了雍寂的怀抱中。
不言而喻。
无涯低声道:“诸位可都明白了?雍寂上仙,无论如何也不会袒护宗堰掌门,他们之间,可有杀女之仇,更不会因此就袒护湛明婵,。而本仙和湛明婵都没有采信宗堰当时的威胁,实在是因为明白这是个仙胎,我们根本就不信宗堰的功力,可以要一个仙胎的命啊!”
无涯坐正,欠身行了个礼,叹道:“湛掌门确有失职,但本仙,也失职了,若诸位要查办,就一起查办吧!”
没有人敢直接查办无涯上仙。
他是此间玄黄界,实质上的老大。
“上仙客气了!不必自责!哪里有失职的事情,这实乃宗堰太过狡猾刁毒!换了任何人,任何神,恐怕都会着了宗堰这歹毒女子的道。”大家纷纷说。
不查办无涯,也就不能再用这个罪名去找湛明婵的任何麻烦。
雍寂也开了口,湛明菲又默认了,只顾着到情男怀里哭不停,哪里还有空再去指控啊?
雍寂道:“令凡女怀胎,是我的过错,无涯老友,此事解决后,我将随你一同去灵霄殿请罪。”
无涯微微欠身道:“这便是我们神族内部的事情了,与此间玄黄界无关,可稍后我们私下再议。”
突然有一湛家族人道:“那宗堰肚子里怀得,又是谁的种呢?该不会……”
无涯懒懒道:“雍寂?”
雍寂嗤笑,“怎可能!”
白瑢百无聊赖道:“湛家人已经低俗到这个地步了吗?姑奶奶我给人当过情妇,那人被鼍干掉了,但是他的大奶可还认识我这小骚货呢。不仅他,有很多大奶都认识我呢,姑奶奶哪里知道这种子是哪一个成功男子播种的啊,姑奶奶还等着生下来去做DNA,好去讨要赡养费呢。诸位谁有兴致,到时候陪着姑奶奶一起去啊。”
很多湛家老辈人都气红了脸。
无涯说:“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可争议的吗?”
湛修则道:“说得通录像,但说不通用法戒当信物的事情。”
白瑢冷笑道:“湛家人其实玩卑鄙手段,也真是一样一样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此言何意?”无涯四平八稳。
白瑢说:“湛家前掌门竟敢在法戒上下了咒,试图让那个普通人杨安,不费吹灰之力,将我擒拿回湛家,还不是为了给她作证?哼,湛家的诸位,恭喜你们的下流手段,后继有人了。”
湛修则厉声道:“空口无凭。”
“那么我们就用玄黄界侦查领域中最高端的玄术,逆向倒流法,让法戒上被施过的术法,都做个倒流吧。”白瑢说。
无涯手心一弹,一枚法戒已出现在半空中。
“哪一位来?”
“我建议,湛家和宗家避嫌,其余三家,请出三位德高望重且法力高深者,和女魃天女一起施法,这样是最公正的了。”雍寂很满足地抱着湛明菲,慢悠悠道。
于是女魃天女伙同其余三人,一起施展了逆向倒流法,法戒乱冒着银白色的光芒,时而黯淡,时而明亮。
最开始出来的,都是作战的常规术法——很明显,是白瑢和湛家人对敌时候所施展的。
随后是骨舞咒法。
随后又有一些杀人的咒法。
然后是——
“迷魂术。”女魃天女毕竟是神仙,最先判断出来,“是针对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