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嘀咕了两声“我的声儿当时有那么大吗?”然后又急急道:“那是她招我啊!虫子你知道我说这话之前,她跟我说什么了吗?她问我干吗不把咱那柜子顶给腾出来,她说那也是公用的地方,但现在都放着我的箱子。”
湛明婵冷笑道:“盈盈又没说错。”
杨安急了,“我知道啊!所以我也一直很愧疚啊,我为了自己也多占了地方,对词韵很愧疚啊!”
湛明婵说:“所以你去冲锋陷阵,抢来桃子全都给许词韵吃,对吧?”
吴双立刻拍掌,露出了强烈赞成的表情来,杨安犯了下愣,“……我就知道你得说这个……”
湛明婵说:“大家都是为了给她打抱不平,帮她多抢点地方,结果就你傻呵呵地冲上去跟童盈撕破脸皮,她那会儿干什么呢?坐在电脑前面一声不吭。”
杨安拍拍脑袋,吴双说:“成了,其实我也是借机发泄一下,实在受不了她了,她那床缝就是个东非大裂谷,前天还掉了三包卫生巾下来,我靠!”
杨安说:“是啊是啊,我也是一时冲动,把对童盈的所有火头都发出去了。其实也不全是为了词韵。”
然后吴双和杨安面面相觑,“虫子,我们那天晚上做得不过分吧?”
异口同声。
湛明婵说:“童盈占便宜的确不对,但是……咱们一堆人围攻她一个,而且还当着隔壁雷雯的面,有点不给她面子。”
吴双就开始批评雷雯爱凑热闹,“让她回去她就是不回去,非说要现场观摩,真以为这是演出呐!”,杨安则说:“童盈当时蹲在那儿,可是咱也不能都陪着蹲啊,只好站着,最后弄得好像我们一起欺负她似的。”
“难道不是么……”湛明婵轻轻说。
她忘不了童盈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刷着鞋子的样子,从始至终,她未见过童盈抬头。
没有人替这个女孩说话,没有人替这个女孩圆场。
然后一致要她拿个主意,或者说,是逼迫她认可她们拿好的主意。
再间接逼迫她打开柜子,谈笑着搬弄着属于她的东西。
好熟悉的一种感觉……
湛明婵说:“咱们本来有理,但是做得过分了。”
杨安沉默,吴双说:“她会生气吧,会报复吧?”
湛明婵说:“应该不会,我看她这几天还挺好,盈盈是个很有目标的人,她不会让这些事情分散她学习的心。”
杨安低下头想了一下,突然抬头说:“不是我多心,但是现在我们大家都少了东西……”
湛明婵冷笑道:“你自己丢了东西就好好找找吧,你什么时候不丢啊!校园卡都补办多少次了?公交卡还老是我替你收着!还有你那钱包手机,四处乱丢,一个不小心就掉床缝里,你立马拿扫帚把寝室的地给清一遍再说。”
吴双应和了几声,话锋一转却道:“问题是我的书现在也还没找到啊,虫儿,我可不像杨安那样大手大脚的。”
杨安说:“词韵也少东西了,词韵总比我细心吧。”
湛明婵说:“就当是我偷得好了吧。”
杨安说:“虫子你别这样,我们没怀疑你,我们只是觉得吧,我和双儿是首当其冲跟她发飙的,词韵是最后得到利益的,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就你没掺和这事儿,她对你大概还留几分情面……”
湛明婵说:“她不会的,真的。”
吴双冷笑,“最好如此吧。”
有敲门声,杨安说了“进”,便传过来怯生生的声音,“请问湛明婵在吗?”
陆微暖。
湛明婵点头,“在。”
陆微暖说:“你是不是要睡觉了?没时间吗?”
“什么事儿?”
没事儿你就给我回去,现在心烦得很。
陆微暖凑过来小声道:“无涯先生喜欢什么东西啊?你知道吗?”
湛明婵摇头,陆微暖就自言自语道:“他快过生日了啊……你说我送他什么礼物好呢?”
“他过生日?”
“是啊。”陆微暖微笑道,“他告诉我的,明天,就是周五,是他的生日啊。怎么?婵婵你不知道吗?”
湛明婵很镇定地说:“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快过生日了。
没有任何人,告诉我。
第四章 继续丢失小物品
杨安磨了湛明婵一个下午,希望能磨到她同意去外面散心。
“我没事儿。”湛明婵歪在电脑前戴着耳机。
杨安第N次把耳机给摘掉,“虫子,走吧,出去溜达一下,会憋坏的。”
“我说过我没事儿。”湛明婵夺回耳机,“以后不要老随便动我东西。”
杨安抱臂道:“虫子,那小姑娘的话让你很不痛快,你当我看不出来啊?到底怎么回事?谁是吴涯?”
“你别管了。”湛明婵关了电脑,“我出去吃饭,你去吗?”
杨安附和着,立刻去换衣服梳头,然后对着梳子叹息道:“我这三千烦恼丝啊,一根根都落了。”
湛明婵懒的看她,只说:“脱发啊?”
“是啊。”杨安一面摘着梳子上的头发,一面说,“最近落得有点厉害啊,奇怪,不是春天了啊。”
她们在食堂吃饱喝足后,又到外面转了一圈,直到天黑才回来,一进门就听到许词韵说:“我的暖壶盖子不见了。”
她的小粉壶撂到地上,瓶塞露在外面,“我就把它放在寝室了啊——我去丁菲她们寝室玩了一会,回来就没——了。”
“锁门了吗?”湛明婵问。
许词韵说:“童盈当时在呢,现在不见了。”
“谁会偷壶盖啊,给人捣乱吧。”杨安叨唠,湛明婵听着这话有点不痛快,而许词韵只是耸耸肩,“算了,还可以接着用么,可是我这几天老——丢东西唉,好奇怪呢。”
大家都无语了一会儿,杨安安慰了几句又爬上床,一会儿就嚷嚷上了,“虫子,看到我那本古代官制的书了吗?”
“没。”湛明婵说,手机响了,是哥哥,“我在你们寝室楼底下。”
湛明婵立刻下楼,二哥湛明磊说:“明天是无涯上仙的生日,父亲想知道你的打算。”
湛明婵说:“我没有打算啊,以前从来没有办过。”
“以前不清楚,现在既然清楚了,就不该无视。”
湛明婵说:“我不知道他明天过生日,我甚至很惊讶一个神仙,他活了万年,过了多少生日了?还有必要庆贺吗?”
湛明磊苦笑,“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认为和实际行动不一样的,而且这件事情被炒得很厉害,以前没人知道他的这些隐私的。”
“谁捅出来的?”
“不知道,父亲是从那边拦截的消息。这种事情上,我们居然落后一步……父亲很不满意,妹妹,你……应该回家看看了,最好和父亲好好谈一谈,否则……”湛明磊犹豫着。
湛明婵说:“哥,我要考试了,一心不能二用,我不介意父亲把属于我的权力拿走。”
湛明磊说:“妹妹,这话不能乱说,你才是苍溪湛家的掌门。”
“我谨遵孝道。”湛明婵生硬地说,“我就是做了国家一把手,在家也是爹娘生养的。”
湛明磊还要说什么,披头散发还套着小白兔拖鞋的杨安就从寝室楼里咣当咣当地冲了出来,一路咆哮着:“虫子!你看到我的洗发水毛巾脸盆了吗?”
湛明婵是真的少有的目瞪口呆了,“……都没了?”
杨安“怒发冲冠”,说:“真他妈活活地见鬼了。”
湛明婵道:“先别急,我一会儿回去帮着找,谁偷这东西啊……”
“要真是外面进来贼就好了,可是外面的贼谁偷你这些东西啊,校园卡和公交卡,里面没剩几个钱,笔袋,图书馆的书,瓶子盖,金纺,肥皂毛巾脸盆本子全都是小件的不值钱的对别人没什么大用处的东西居然还有人拿你说这是什么世道从光天化日到黑夜漫漫一刻不停地少东西你说这真是外面的人干得吗外头的贼偷你这东西能换个脑袋钱啊——”
杨安的“迫击炮”一旦打开,很少有人能制止住,湛明婵想。
湛明磊好奇地看着这个滔滔不绝还不带换气的女生,问道:“你同学?”
杨安猛地收嘴,“啊,您好,我是杨安。请问您是哪位?”
她落落大方地说,湛明磊笑道:“你好,我是湛明婵的哥哥。”
湛明婵说:“我同班同学,也是同寝室的朋友杨安,杨安,这是我的哥哥湛明磊。”
杨安主动和湛明磊握手,“你是虫子的堂兄?”
湛明磊说:“不,是亲哥哥,我们家是超生游击队。”
杨安笑了,“只见过姐姐下面有弟弟或者小妹儿的,有了哥哥还要弄个小妹儿的可少见。”
“我家喜欢搞特殊。”湛明磊说,“你是东北的吧?”
“哦?我口音有那么重吗?”
湛明磊微微一笑,“小妹儿。”
杨安问:“你们怎么说?”
“老北京话我也不会说,反正我是说妹妹。”湛明磊道,“你喜欢学历史?”
“是啊,其实我当初是想报法医的,还读了好多解剖类的书,可我老娘就是不让,后来我合计着历史也不错,我又喜欢做学术,就调过来了吧。”
“调?”湛明磊很有兴趣,“你是二志愿?那你考得一定很高啊。”
“本来是要报北大,结果语文砸了,我强烈怀疑我和前头那男生的卷子搞混了,因为他估的分和我考得分是一样的,而我估的分最后是他的成绩。不过也没法查吗,就是给你重新加一遍分。”杨安道。
湛明磊就笑道:“你成绩很好啊,我这个妹妹从来不用功,中考高考都懒懒散散的不好好学,在你们班也是落后的吧。”
“什么吗!”杨安急切道,“虫子哪里落后了,她后面还一堆人呢,好多人考试都是及格分,虫子大都是优秀啊。”
湛明婵微笑着补充道:“选修课啦,论文写足了字数讨老师欢心,必修课要考试要复习的那种,都是良。”
“那虫子也是很好啦!”杨安笃定地说,
湛明磊很有兴趣道:“你为什么管明婵叫‘虫子’?”
一提起这个绰号,杨安就很有成就感,“因为我最开始听她的名字,下意识的反应是鸣叫的鸣,知了的那个蝉,我还寻思呢,会叫的蝉都是公的么,这名字起的好怪,然后我就叫她‘虫子’,后来一问才知道是明亮的明和婵娟的婵,但是我也不想改了,我觉得虫子很可爱,你说是吧?”
她得意地问,湛明磊微微一笑,“嗯,起得真不错。”
他又对湛明婵说了几句,“这事情你拿个主意,实在没时间就让父亲……”
“就让父亲来吩咐吧。”湛明婵说,“这就是我的意思。”
湛明磊点点头,对杨安笑说:“我这个妹妹啊,性子有点独,有点怪,你可得多劝劝她啊。”
杨安就说:“怎么这么说呢?虫子人可好了,我们都喜欢她,哪里怪异了?我说你这个当老哥的得向着点自家小妹儿啊。”
湛明磊一愣,“啊呦,你这是责备我呢。”
杨安就大方地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建议建议。”
湛明磊又多看了杨安几眼,最后对湛明婵点头,“哥哥先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
他前脚走,杨安后脚就说:“你老哥长得好帅。”
“什么吗。”湛明婵随口应付,“东西怎么就没了呢?”
“邪门。”杨安拉着她上了楼,进门刚嚷了句“哎呀我今天倒老了霉了”,就瞅见吴双面色不善地站在原地,“我水杯子没了。”
她宣布。
许词韵在一旁愁眉苦脸地娇道:“我们怎么都少东西啊,杨安少了很多,我的本子啊肥皂啊金纺啊暖壶盖子啊,全——都没了呢,真——是的——”
杨安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不对劲啊,丢东西也不能连着丢啊,何况你俩都是精细的人。”
吴双抬了抬头,看向自己的上铺,杨安边叫着“童盈”,边过去扯开帘子说:“她不在了。”
湛明婵把门锁住,“痛快说吧。”
杨安道:“我们谁都不想怀疑她,但问题是这也太凑巧了吧。”
吴双说:“谁都不愿意把她当成那种人,但是柜子那事儿过去才几天啊,我们仨都丢东西,而且都是小件的,不是特别重要的,很容易就顺手牵羊了,这你让我们怎么想啊。”
“我没丢啊。”湛明婵说。
“你没得罪她。”杨安直率道。
湛明婵就说:“我也和你们一样围在了她的身边。”
“当时你不在,又没像我似的跟她嚷嚷。我和双儿当时都有点急了。”杨安道,吴双点头。
湛明婵说:“来来来,词韵,你的本子,肥皂和金纺原来都放到哪里了?”
许词韵就绵软地指点着,“桌子啊,都是桌子上啊,就是这里喽——”
许词韵的桌子上放了一台手提电脑,一只小水壶,扁扁的书包,靠里的位置都是肥皂洗涤灵一类的洗洁用品,“就是在这里喽,我先是觉得我的金纺少了很——多,你们都说是我倒掉了,可我真的没有倒掉啊,那个又不会蒸发的不——然后我的本——子就不见了,我就放到书——包上了,我记得我睡觉的时候还在呢,第二天早上我就没看到,以为放到了包包里,结果我到了教室就再也找不见了,肥皂也是,我早上洗漱的时候发现没的。”
“我的东西确实很乱,但是那么大的一个脸盆,我总不会给丢到床缝里吧。”杨安说。
吴双说:“我就把书放床上了,回来就没了,水杯子最邪乎,刚才我回来,把杯子放桌子上,词韵也看见了,我就放那儿了,然后杨安找不到脸盆什么的,我和词韵帮着找,她下楼找你去,我和词韵到咱们这层的所有水房,看看是不是丢那儿了,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回来就没了,门还是关着的,虽然没锁吧,但是贵重物品一点都没少啊,真要是贼的话,放着手机电脑不要,干吗弄我一破水杯子啊。”
她们就开始叙述并且分析,湛明婵将两张桌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普通的木头,平常的棕黄漆料,板子比较薄,但是很耐用,上面堆满了东西,杂乱无章,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她将东西一一腾开,手指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