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叶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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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叶子香-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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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倒地。
  湛明惠也是这样倒地的。
  韦晓寒也差点因此就再也起不来。
  湛明婵胸口一闷,时空错乱的夹缝把她赶了出来,她跌跌撞撞地坐到地上,但很快就意识到了危险还未解除。念想倒地为何异常了,也许答案就在那间特护病房内。
  只是赶到那里的时候,迎接她的是一片混乱。湛明婵从打开的门外可以看到,罗绮的病床上,白布单下是一个不动的人形。
  “怎么回事?”湛明婵抓住了匆忙走过的一个护士,“这个病房里的罗绮姐姐怎么了?!她妈妈呢?刚才还好好的啊?”
  “她自己把呼吸器拔了。”那小护士一脸急躁,甩开湛明婵一边向前疾行一边又丢下一句,“她妈妈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当场就跳楼了。”
  湛明婵进到病房里,不顾几名忙得团团转的护士们的惊诧与呵斥,推开了窗户,她探头看到了下面的警车正闪着顶灯,然后听到拉她离开房间的一名护士说:“娘俩都死了,救不过来了。”
  护士松开湛明婵,背过身关门,一句“半死不活撑了两年,倾家荡产,未老先衰,这回也算是解脱了”,从门缝轻飘飘地溜了出来。
  罗绮是自杀。
  她妈妈也自杀了。
  那股杀气腾腾的异变后的念想,到底是谁的,已无从得知,也许是断续昏迷,长期卧床的罗绮在无意中释放出来的,也许就是她的妈妈,那个充满了恨意,甚至认为“大家都一样倒霉,多好”的人,可这已经不重要了,当韦晓寒醒来后,只会呆呆地问湛明婵:“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和他走着走着,就痛晕过去,为什么我醒来后,最疼我的爷爷就没了呢?”
  护住一个,护不住另一个。即便都护住了,也没有护住罗绮母女俩对生命的执着,她想罗绮为什么会自杀呢?两年了,那女孩躺在床上都半死不活地撑住了,但是在自己拜访后,她就拔了呼吸器。
  那么,和自己的来访有脱不开的关系。
  当然她可以恶毒地想:是因为白瑢对罗绮母亲说的那些肆无忌惮的话,让本已瘫在床上的废人,终于受到了鼓舞,决定走上这条路。
  但是如果自己根本就不来呢?
  可是自己不可能不来啊,那整整一屋子的念想,因人类的执着而停驻的念想,无可厚非地指出了缠绕着E君,袭击了韦晓寒的源头,就在这里。
  天意注定自己要来收了她们娘俩的命。
  湛明婵就坐在特护病房外的长椅上,不知多长时间,她才发现手机一直在震动,最初只是茫然地拿出来看一眼,然而“湛明嫣”那三个字,陡然将她踢醒。
  “明嫣?”
  “……掌门……对不起……”
  电话断了。
  湛明婵立起了身子。
  天,过了多长时间了呢?!
  她在客厅看到二姨婆湛青阁的尸体,在卧房的床上看到了湛明惠父母搂抱在一起的尸身,在床边上,倒着湛明嫣还有三姨婆湛青凰,湛明嫣的手里松松垮垮地握着一只手机,湛青凰的白发摊开在冰凉的地板上,皱纹绷得死紧,似乎在昏迷中依然忍受极大的痛苦。
  她哆嗦着手凑过去,谢天谢地。
  由衷地想:明嫣和三姨婆还活着。
  湛明嫣的脉搏虚浮,三姨婆湛青凰脉象紊乱,但毕竟都还摸得出有节奏的跳动,只是她们青灰色的嘴唇和额头上铁色的一点淤痕,都说明了:
  她们是中了咒法而弄成这个样子。
  念想是不会施法的。
  而且这是很难学会的收斩术,常用在鬼身,可使其魂飞魄散,用于人体,功力高深者,一样能穿透身体击散体内的魂魄。稍微弱一些的,或者力道轻一点,那么后果就是湛明嫣和湛青凰现在的样子。
  湛明婵掐起法诀,她用了几个塑魂定魄的法诀,暂时稳住了湛明嫣和湛青凰的情况,而后她直起身子,看着地上散落的那些符咒——它们大半都带着火灼的痕迹,歪七扭八地被半掩在一堆堆色呈暗紫的灰烬之中,她蹙眉,掐了个法诀,手中法杖迅速碰了碰灰烬,一束玫瑰紫色的光芒就从灰烬中蹿出,化作一只鸟,飞扑几下又消散成星点不复见了。
  这是……
  湛明婵倒抽一口凉气,她侧头,看到窗户是开着的。
  这些灰烬,是战死的傀儡,但并不是她的傀儡,也不是湛家的傀儡,湛家的傀儡,不是这种颜色。
  随即她注意到湛明惠的父母,已经僵硬而冰冷,他们的脸上都洒着一些灰烬和焦黑的纸片,湛明婵捞起几片检查一番,确认这是释放完力量后,就立刻自我损毁的符咒,现在已看不出是什么咒文,配合哪种术法,更看不到最重要的符篆签名,确定不了是谁发出来的。
  而这个,可能是致死原因。
  明惠父母的尸身。
  三个小时。
  就硬成这个样子?
  以为毁了符咒,我就辨识不出原因了吗?
  湛明婵冷笑,她的左手五指重重并拢,定于法杖顶端,催动力量向前探究,那顷刻扑来的寒意让她哆嗦着放下法杖。
  冰符咒。
  湛明婵苦笑:
  这是人为,不是念想。
  念想,恐怕只是个转移视线的障眼法。
  再走到客厅,湛青阁的尸身就在她脚下,依然不能相信二姨婆就这样死去了,尽管早就知道她想把自己弄下台,甚至弄死,但也总能记得,小时候过春节,跪在蒲团上给各家长辈们磕头,二姨婆笑眯眯地将厚厚的红包塞过来,再抱起自己,香着脸蛋,而后问那两条小辫子是谁给梳的。
  直到接过了法杖,春节就不是自己去磕头,因为自己要站在最前面,以掌门的身份祭祖,也就丢失了从二姨婆手中接过红包的感觉了。
  湛明婵慢慢蹲下,她看到湛青阁的额头,还贴着半拉未烧尽的符咒。
  如坚冰样半透明,比普通符咒的边缘都要锋利,出冰术,配符咒,就是它了。
  湛明婵伸手扯下,她扫了一眼咒文,目光凝在符篆签名上。
  宗堰。
  湛青阁的尸身,僵硬而凉透,如冰人般,和湛明惠父母的死法,一模一样。
  宗堰。
  玫瑰紫色的傀儡。
  典籍中所载的,宗家标志性的色彩。
  湛明婵苦笑着,将符咒卷好,准备塞入兜内,而后她细弱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握住了,其实她已经听到了方才走廊中传来的脚步声,本想动作再快一些,但终究晚了。
  湛修慈看了看四周,“湛明嫣呢?”
  “她没事……中了收斩术,三姨婆也一样……”湛明婵说,“二姨婆和明惠的父母……”
  湛修慈没有再说话,看向湛明婵的严厉眼神,说明了一切,他握紧了女儿攥成拳头的手,那手心里就是半拉的符咒。
  白瑢呢?
  湛明婵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这念头和现下她所面对的情况有点不搭调,但那她的脑神经倔强地揪住了不放。
  白瑢去了哪里?
  她刚才怎么没有缠着自己?
  她为什么要自己立刻到湛明惠家?
  宗堰来过……
  谁杀了二姨婆和明惠的父母?
  一个很可怕的猜测缠绕着她,但她只是碰了碰,就立刻缩回了手,不愿再探究下去,可还总想着:
  我不探究了,你们,你们都不要再探究了。
  “给我。”湛修慈磨完了耐性,说。
  湛明婵轻声道:“父亲,我想不会是这样简单,真的不可能,这太容易了……没有哪个术者会把这样的证据保留在现场。”
  “湛明惠的父母都死了。”湛修慈轻声道。
  湛明婵心虚了,后背的皮肤感到一阵冰凉。
  “还记得你的全责保证吗?”
  湛明婵张了张嘴,“……我……”
  “不想挨鞭子,那么从现在开始,不要管这件事儿了。”湛修慈淡淡道,“把符咒给我。”
  湛明婵眼睁睁地看着符咒被父亲拿走,打开。
  “宗堰。”湛修慈轻声念道,“湛青阁是湛家的长辈,宗家这么做,是要宣战吗?”
  “大概不会的。”湛明婵喃喃道,“宗家没有这个实力和整个湛家为敌的,我们人多势众,即便是直系族人也足够压过……”
  湛修慈说:“你怎么知道的?”
  湛明婵说:“我只是推测,从宗堰出现,到此刻已经一年多了,如果宗堰要对我们进行一场战斗,那么准备的未免过长,而且……而且……”
  她“而且”不下去了,湛修慈似乎也并没有打算听完,“你大哥的车子就在楼下,回主宅也好,回你的公寓或者你的宿舍也行,总之,这件事情,你就别碰了,安心复习你的功课吧。”
  “明惠的父母死了。”湛明婵说。
  湛修慈停了一下,说:“听话,婵儿,鞭笞,那不是如你想象的那般好熬。”
  “罗绮和她妈妈都自杀了,韦晓寒的爷爷也不行了。”湛明婵说,“变异的念想,抓不住原因,阻止不了这种情况,所以三个人都死了。”
  湛修慈说:“少来那些赎罪的愚蠢念头,既然是新情况,就不能太苛求。”
  湛明婵说:“也许我就是个克星,身边的人总会受到牵连,甚至韦晓寒这样的都没有逃开。”
  湛修慈放开女儿,“也许尝尝鞭子的味道,你才会清醒一些。”
  湛明婵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她的两只手臂被平直地拉开,手腕分别被固定在铁柱上的时候,湛明嫣不顾湛青凰的存在,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掌门,表姐,我求你别傻了,关于你对我叔叔婶婶的安全做全责保证的事情,你父亲已经给按下去了,任何族人都不敢再提这件事情的,深更半夜的,你就别闹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回学校,跟你最喜欢的同学热热闹闹地上课吃饭,好不好啊?”
  湛明婵做出的傀儡正在撩起她自己后背上的衣服,用夹子将这些布料和她那已经长起来的头发,都夹在了横在前面的铁杆上,以免松落,湛明婵对她们下的命令是“按照族里对全责保证失败的处罚规矩,鞭笞一百”。
  湛明嫣听了后就跪着求,求不动湛明婵,就去求端坐一旁,同样被请来当监刑人的湛青凰,“表姑奶奶,表姑奶奶,您好好劝劝表姐吧,这样会出人命的,鞭子不是藤杖啊。”
  湛青凰说:“你考虑好了?”
  湛明婵点点头。
  “你父亲是真的心疼你,他已经一手遮天,重重压下了这件事情,全族已无人敢私议,甚至你那丧母的二表叔湛修则,都不提你当日的全责保证了。所以,你完全可以回学校读你的书,安心过你的日子。”
  湛明婵说:“言必信,行必果。”
  停了停,傀儡已经从消毒液中拿出了处理干净的鞭子,黑黝黝的,吓得湛明嫣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湛青凰冷冷道:“你这么做,是愚蠢的勇气。”
  这位苍白着头发,却固执地不会去染发的老人说:“姨婆要提醒你,这顿鞭子下来,带给你的不仅是疼痛,而是比疼痛更为可怕的一种态度,对你的态度,如果真的只有疼痛,那么你反倒该庆幸了……你父亲为你那轻易出口的一个许诺,费尽了心机摆平所有族人,而你现在这种傻气逞能的行为……你其实是在给自己挖坟墓。”
  湛明婵闭上眼睛不再答话,湛青凰也冷下了脸,扑到湛明婵后背上还在耐心劝说的湛明嫣,则被湛青凰的傀儡强行拉开。
  “行刑吧。”湛明婵这样说。

  这个故事的尾声

  湛明婵从昏迷中醒来,最先入目的是枕头套泛白的流水暗纹,在黑暗中依然有着淡淡的光,她的侧脸贴在那上面好久,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身子,立刻感觉到后背有丝丝的火辣蔓延开来,但却没有原先料想的那般难忍。
  鞭子呼啸到皮肤上的声音,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听到,从最初灼热的痛,到割开皮肤的剧痛,再到直接落到血肉上的抽痛,而后是麻木,晕眩,上不来气,整个世界都在汗水后颠倒。
  她似乎听到湛明嫣喊着叫着就跑出了刑房,鞭子的声音,三姨婆端坐在紫檀椅子上,鞭子的声音,逐渐模糊的人影,鞭子的声音,湛明嫣的声音近了,哭诉着“伯父快救救表姐啊她要被打死了”,三姨婆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前的横杠变成了虚虚的三四根,鞭子的声音,门好像开了,因为有不带血腥的空气冲进来,湛明嫣说着“表姐”,念咒的声音飞快,但不是明嫣的,汗水对眼眶的刺激已无法忍耐,伸直的手臂要断了般,手腕大概已经在挣扎中磨破,她逐渐失去喘息的力气,三姨婆安然坐在正前方,看不清都看不清,手指尖划过电流,行刑的傀儡出了什么问题啊,是谁击毁了它们,多久没听到鞭子的声音了呢?手臂可以弯曲了,身子向下软着,地面歪斜,被抱了起来,很技巧地没有碰到血肉模糊的后背,大脑已没有了思考的能力,被动地听到三姨婆说了句话:
  “这回下定决心了吗?”
  没有回应,她被横抱了一段,空气对肌肤的碰触让她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正在疾行,而后听到了“明嫣去请医生”的吩咐,才意识到这是父亲的声音的时候,就连被动接受讯息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扑入黑暗,暂别疼痛。
  床头柜上的钟表停止了走动,电池被放到一旁——湛明婵觉得很好,暗夜里的表针声,总是扰人,她伸手,吃力地扭开了床头灯,一束橘黄笼了下来,她眨巴了半天眼睛才适应,而后门就被推开了,湛明磊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真傻。” 他责备,“如果不是明嫣叫醒了父亲,如果不是父亲赶过去的及时,真打完的话,妹妹,你这条小命……”
  他摸了摸湛明婵的额头,“总算退烧了。”
  喂了几口水,湛明婵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说:“小哥哥……我睡了几天?”
  “三天三夜了。”湛明磊叹息,“父亲都把事情给摆平了,你却大半夜的偷偷摸摸折腾自己,多亏了明嫣找了父亲,父亲把你抱回来的时候……”
  湛明磊摇摇头不再多说,湛明婵就问道:“父亲呢?”
  湛明磊迟疑了一下,才道:“父亲带着明嫣去处理一桩案子了,大哥昨天解决了京郊的事情,回来看过你,当时你还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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