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如果是闺女，那就是名正言顺的掌门继承人，所以你的夫婿可不能胡来，父亲不是没有考虑，而是慎重考虑。”湛明磊正经了一下，又愁眉苦脸起来，“不过我和大哥就逃不了了，湛明菲怀了私生子，父亲就逼着我和大哥当种马了。”
湛明婵噗哧一笑，“大哥好像要相亲了，听说那女孩家里有点背景，哥哥你呢？”
湛明磊摇头，“父亲还是盯着大哥那边很急，但是也和我提过，幸好我不是老大，父亲比较看重长媳的身份地位。”
“杨安好吗？”湛明婵冒出了这么一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呢。
湛明磊更是愣了，紧张地望了望，杨安还和其他人在另一头说笑等待，看样子没听到他们兄妹的对话，湛明磊就说：“妹妹别乱说，杨安挺好的，但是……但是……但是……”
他“但是”了好几次，湛明婵说：“你们很谈得来。”
“朋友啦，女性朋友。”湛明磊笃定道。
湛明婵就想起杨安经常和她吹嘘，初中有多少哥们，高中有多少男性朋友，“那都是哥们了，哥们啊！”杨安时而感慨，“我和男生，只能做朋友，玩的可开心，谈得可高兴，唱K喝酒划拳打架甚至看三级……唉唉唉不提了，少不经事的年代啊，反正我和男生都发展不起来啊。”
湛明婵有点失望的哦了一下，“我愿意哥哥和杨安发展啊，哥哥很少和女孩子来往，只是最近老和杨安在一起啊。”
湛明磊尴尬地笑了笑，“那是因为你啊。”他抬头又看向杨安那边，刚好杨安不耐烦地往这边看了一眼，似乎他二人的视线对上了，杨安呵呵笑着，湛明磊想了想，“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
兄妹俩沉默了一下，湛明磊就随便捡了个话题，匆匆地说：“好好玩吧，最近行事小心，一定要谨慎，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系。”
湛明婵敏感道：“怎么了？”
又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都瞒着我了？
“嗯……妹妹，你也知道族里一直有传言，虽然父亲力压了下去，但防不住人家在背后说啊。”
“说什么？”
湛明磊道：“二姨婆的死亡。”
“他们怀疑我？”
“他们有怀疑的理由。”湛明磊叹道，“你和二姨婆一向不和，你是第一个到现场的，你拥有足够的法术，弄晕湛明嫣和三姨婆，杀了二姨婆……”
“那是宗堰干的，我还没那能耐篡改符篆签名。”湛明婵愤怒道。
“是啊，但是似乎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你和宗堰的女朋友是邻居，而且交往甚密。”湛明磊无奈道。
湛明婵冷笑，“我跟她交往……可真够密切的。”
密切到想杀了她。
“明白的是真明白，但不清楚的，就会胡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啊，那会不会还有人怀疑，湛家之所以布下天罗地网都找不到白瑢，是因为家里有内贼，而且内贼就是掌门啊？”湛明婵讽刺道。
然而湛明磊的尴尬让她讽刺不出来了。
“咱家人的脑子很够用。”她咬牙切齿，“二表叔和他闺女大大方方跟宗堰交往，在无涯面前都承认了，怎么没人怀疑啊。”
我倒是想找她，都找不到呢。
连博客都停更了。
网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手机关机。
湛明磊很怪异地看妹妹，“怎么称呼上仙？别直呼其名！还有，死的是二表叔的亲娘，湛明菲的亲奶奶，谁会怀疑他们要干掉自己的直系亲人啊？三表姑的哭嚎蒙了不少人的心呢。”
“总之，你要听爸爸的话。”湛明磊临走前谆谆告诫，“一旦她和你联系，我们都认为她绝对会和你联系的，就立刻告诉家里，然后不要管她。”
湛明磊的话，给这次愉快的温泉之行，蒙了第一道阴影。
走到服务大厅的时候，买票办手续的人已经排了个小队，旁边的沙发上还三两端坐着等候的男女老少，在湛明婵前面买票的是三对彼此认识的情侣，只是其中一对似乎闹了别扭，男生斯文，女生秀美，却都是阴沉着脸，无视旁边人努力的开解——不知道生着气还泡什么温泉；后面刚进门的，大概都是单位同事，吵吵闹闹，只为首的西装老男人咳嗽一声就都静了下去；最前面已经买完票的是两大家子人，好像是邻居，也都熟识交谈，带来的两个小孩在大厅打打闹闹的，干脆把湛明婵当成了挡箭牌，小一点的躲到了湛明婵的身后，大点的犹如老鹰捉小鸡般，围着湛明婵转来转去，一个不慎滑了一下，扑到了湛明婵的怀里，赖着不肯出来。
湛明婵浑身抖了一下，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有直接接触，哪怕是健康可爱的孩子，但她自制力甚好，勉强摆出了笑脸，了解她的杨安就立刻说“小妹妹快看姐姐的手机啊，会唱歌呢”可巧女孩的妈妈在前头呼唤她，那小女孩闻声抬头，嘻嘻笑着向上看，招了招手，“姐姐再见。”
她奶声奶气地说。
湛明婵迅速回过头——她的直觉，那小女孩不是对她招手。
她身后空荡荡，只有一盆植物若无其事。
两个小女孩跑远了，嬉笑声还能听到。
杨安问：“怎么了？”
湛明婵戴上阴阳镜，大厅干干净净。
“没事。”她尽量平静地说。
罗盘针没带身上，因为泡温泉，尽量少带些东西——何况带来了，也不能放到温泉里啊。
杨安说：“该咱们买票了。”
湛明婵又看了看大厅。
十分干净。
忐忑不安。
这是第二道阴影。
换泳衣的时候，湛明婵又被蒙上了第三道阴影，因为她发现杨安看自己的目光很怪异，就没好气道：“三年了，谁没见过谁啊？”
杨安有点迟疑地说：“不是，你后背的红印子……睡觉应该压不出来吧？”
湛明婵脑子微微一晕，那是鞭痕。自己赌气没让无涯继续医治，于是这痕迹保守估计，也得三四个月才能消失到白皙，她平时在寝室保护得很好，今天想着湛明磊的话，一时晕头转向，不想让杨安发现了。
“我后背有道子吗？”她就讪笑。
杨安的脸色有点发沉，“虫子，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打到了？”
湛明婵装疑惑，“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啊？没有啊，你看花了。”
飞快地提好泳衣带子，一把拽过杨安，“走了走了，双儿那边都换好了，别让人家等。”
温泉度假村的游客，不多也不少，进到一层的大厅里，十几个花池药池酒池，泡了一半，空了一半，杨安和吴双都是乐天派，一进来就喜笑颜开，闹着要去玫瑰池子享受一番，湛明婵按照说好的，拉过独自不语的童盈，“我和盈盈先去大理泉了。”
她们就分开行动。
湛明婵和童盈在大理泉泡了一会儿，那里人很少，水面又大，十分情景，邻近的是凤竹池，让绿叶隔开了，露着缝隙。
她俩聊了好多知心话，从童盈的第一个男友说起，一直终结到E君，童盈说：“他甩了韦晓寒，出国了，走的特别匆忙。”
出国？这些人真够可以的，康昭吓得出国了，E君也受不了，直接跑出国了。
“这样的男人不能要。”湛明婵又往下沉了沉，让温泉水漫道脖颈，“我真庆幸盈盈你甩了他。”
童盈笑了笑，“明婵那你呢？你赶紧找一个吧，我给你介绍好不好？”
湛明婵说：“……我……我……”
“该不会已经有人了吧？”童盈往上一钻，水流哗哗，“是不是啊？是不是啊？快说快说！”
她热切而兴奋地看着湛明婵，湛明婵被盯得窘迫，“……是……”
童盈哗啦一下就坐到了岸上，“谁啊？谁啊？是咱们系的吗？是咱们学校的吗？”
湛明婵说：“不是了，都不是，你们不认识啦……”
“有照片吗？哪天给我们带来看看吧。”童盈高兴地说，“他是学什么的？”
“……学……学……历史。”湛明婵说。
“也是学历史的啊？”童盈更加激动，“是在这里念大学吗？本科生？还是硕士啊？”
湛明婵说：“……嗯……他是……哎呀你别问我了，还是你先找吧。”
“我不找了呢。”童盈坐回到水中，“先休息一段吧……哎……明婵啊……”
她凑近了说，“那个……就是那边那个……好像是那个女孩吧？”
湛明婵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花池通往酒池的小桥上，正走着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都是大学生的模样，跟在中间的那个，正是陆微暖。
最浓重的阴影，就蒙上了。
第二章 不安
湛明婵背过身子去，陆微暖显然没看到她，直接和同学们去了旁边的那口凤竹泉，童盈小声说：“怎么了？你和她吵架了？”
“闹掰了。”
“为什么？”
“人品问题。”湛明婵懒得解释。
童盈就说：“可是……可是我看着那女孩挺好的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湛明婵说。
童盈就努力点头，“没错啊，有的人看着很老实，但其实很阴险。”
湛明婵悔了，“其实吧，我和那女生本来就不是特别亲密，所以闹掰了就彻底完蛋，但是你和词韵不一样啊，你们大一的时候是最好的朋友，一起听讲座一起上课，还在一张床上……”
“那边两个小孩真可爱啊。”童盈笑呵呵地调开了话题，她热切地瞅着从桥上一前一后，跑着闹着的两个小女孩，“那个孩子，就是那个梳了两个辫子的，看上去大一些的那个，刚才她还抱住你了呢。”
湛明婵哦了几下，那女孩子刚好跑到大理泉边上，忽地收住脚步，不再去追那小一点，反倒是冲着湛明婵这个方向，嘻嘻笑个不停，又招招手，扭扭腰道：“大姐姐好——”
童盈高兴道：“真是好——可爱啊——”
她被湛明婵严肃的目光吓到了。
“怎么了？”
大理泉边只有树影森森，隔壁就是凤竹泉，透过缝隙，能隐约看到陆微暖和三个女同学枕着卵石，泡在水里聊天，陆微暖背向着她，只能看到黄黑交织的泳衣吊带和挽起头发的后脑勺，旁边的女同学戴着泳帽，半红半绿的泳衣很扎眼，剩下两个都面对这边，但目光明显都集中在温泉水上。
湛明婵走出温泉——水流在她身边急速滑落，“小妹妹，你在和谁问好啊？”
她和蔼道。
女孩子晃悠着两边的辫子说：“那个长头发的漂亮大姐姐啊——”
“是我还是那个姐姐啊？”湛明婵指着童盈，女孩子眨巴眼睛，忽然道：“我妈妈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然后就蹬蹬跑开了。
这里满是温泉，方才还因为发热而有点胸闷头晕，但此刻，湛明婵只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背，目光逡巡一圈，只是水声潺潺，绿波浮动，夹杂着游客的喧闹，未发觉任何疑点，她遂缓缓走回了温泉，童盈说：“怎么了？你脸色好白啊。”
“没事。”湛明婵勉强笑道。
自己和童盈，都把头发盘起来了。
当然，小女孩子大概也可以分辨出，她们不是短发。
但是湛明婵想：一般的学龄前小女孩，恐怕大都只会陈述直观感受，盘起头发的，不算长头发的大姐姐。
湛明婵烦恼地叹了一下，脚下有点不稳当，她扶上岸边卵石，童盈说：“我怎么觉得这水在动啊。”
“当然是活水啊，真要是死水，咱可不敢泡。”湛明婵虽然这样说，但也觉得脚下愈发不稳当，似乎稍微一歪身子，就会被斜着冲走，“我们换个池子吧。”
正好也离陆微暖远一点。
她说，童盈答应了。
又泡了几个池子，湛明婵因是老来，也有点腻味，但童盈显是兴致勃勃，话题在学习生活上转来转去，总是转不到许词韵那里，湛明婵又是气馁又是不安，几次试图再找那女孩子，但也无所获，烦躁之际，刚好杨安披着浴巾独自过来，说是吴双和词韵去了露天温泉，“我还没泡热，不想出去，那边有个温泉按摩椅，咱仨去那里玩玩？”
三个人就一并过去，热气腾腾的池子里半浸半露着五张按摩椅，滚滚水柱正往上冲着，中间两个被那对在售票处看到的，闹脾气的情侣占了，他们都戴着泳帽，平躺着任水流冲刷，一言不发，情侣女身旁有两张空椅子，杨安和湛明婵就过去躺下——湛明婵有点不想和童盈聊下去了，童盈进来的晚些，就“顺理成章”地躺到了情侣男手旁的椅子上。
“怎么样？”杨安任水柱冲刷穴位，舒舒服服地问。
“刚说了一句她俩以前的好，她就把话题拨开了。”湛明婵疲劳地说，“你那边呢？”
“议论她的八卦，尖酸刻薄地评价一番，嗯，很好很和谐，但是要谈和好的事情，没门，词韵那小姑娘也很硬气。”杨安说，“毕竟词韵是受害者，童盈拿了她手机，还死不承认，哦，现在你让词韵去拥抱童盈，傻子都不干。”
湛明婵嘘了半天，“你小声点……一会儿该吃饭去了，空腹泡温泉，我怕待会咱五个得晕过去四个呢。”
“怎么让她俩上一个饭桌呢……”杨安苦恼地说，“不如分着去吃。”
“姐姐好——！”
远远地，似乎能听到学龄前小女生娇气的呼喊，湛明婵忽地就钻出水面，杨安弹起上半身，“怎么了？”
“去个卫生间，你们先泡。”
湛明婵顺着声音找过去，那是从阴暗而通体都发红的药浴厅传来的，疾步进去后，整个人就猝不及防地差点热到虚脱，模糊中看到梳了两个辫子的小丫头，正立在人参池子边上，伸了只小脚沾着水，喊着“烫烫啊”，那里面还泡着两个在聊天的妇女，其中一个好像就是这女孩的母亲。
“小妹妹。”湛明婵也不管女孩母亲迅速转过来的警惕目光，“刚才你有和一个大姐姐问好吗？”
女孩子看了妈妈一眼，“怎么了？”当妈妈的直起半个身子，一手已扶在了岸边。
“向您女儿打听一个人，我同学，找不到了。”湛明婵说，“我听到您女儿刚才和一个姐姐问好来着，我就想是不是我们同学呢？”
“刚才我们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