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身体再弱,他也是个男人,花费最大的力气后,恶魔并没有挣扎多久,就完全投降,献出生命。
然后就是清理现场。本来也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他把床单理好,把那张写有“一切都到此结束”的字条摆在床头。再用手把那张扭曲的脸尽量搓揉得柔和些。哦,他还把恶魔的鞋子脱下来摆在床下。因为如果在床上自杀的话,不可能穿着鞋子。当布置好了一切,他回头整体地看了一下,心怀满意地离开了。
眯着的眼睛又张开了,好像电视节目中断了一样,他又回到现实中来。想起刚才有个叫白赤的人来过,这件事就像过了很久一样。他站起来,走到柜子前,看着那些白色的药瓶。
“我可能无法承受在监狱里的痛苦。”他对自己说。
两天后,当地报纸在社会新闻版刊出了一则新闻。内容是,独居老人在自家服食过量安眠药致死。老人的名字叫凌雨田,终年7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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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杀人者(1)
杀人者
夏慕龙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日已西沉,不洁和罪恶都隐身于黑暗之中,不复得见;而迷离的夜色却给蜀都大学增添了几分朦胧之美,同时予人以静谧、安详的感觉。
此时此刻,林荫道下,荷花池畔,成了情侣们漫步谈心的天堂。若隐若现的淡淡月光和轻拂过脸庞的阵阵微风,自有一种撩人的情致。在这样的氛围里,任谁也会变得比实际上温柔几分,更何况热恋中的情侣们。他们的喁喁低语,其中有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柔情蜜意啊。
在这令人羡慕的人群中,却有与众不同的一对:从外表上看,两人虽然不像一般的情人那样亲密,倒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要是有谁从他们身旁经过,听到他们的交谈,一定会觉得有些煞风景的。这一对好友的“情话”,确实是大大地有些惊世骇俗。
“袁横波,你再给我讲一些你参与过的案子吧,”那个容貌甜美的可爱女孩说,“要恐怖的,越吓人越好!”
“怎么突然想听恐怖故事了?我是个侦探,可不是写恐怖故事的小说家啊。”袁横波笑着说。
“是这样的,我们推研会(推理小说研究协会)最近有一个推理小说的征文比赛,我当然是要参赛的;可是有些家伙却说我的推理小说太素了,不够恐怖,还说不恐怖的推理小说根本不能算好的推理小说,所以我想以你的案子为素材,写一部恐怖的推理小说给他们看看。”熟悉我的故事的读者当然已经知道,现在说话的就是美少女秦宜雪了。
(关于袁横波与秦宜雪的故事,请参看《图书室女尸之谜》'《推理世界》4B'。)
“我也看过很多的推理小说,让我作为一个资深的读者谈谈我的意见吧,”袁横波说,“推理小说的恐怖与否,并不决定作品的成败。有些作品胜在恐怖血腥,有些作品胜在推理的缜密和出人意料的结局,甚至有的推理小说还可以写得幽默风趣:这都取决于作者的写作风格。舍己之长,可不是明智的做法啊。”
秦宜雪撅起嘴不说话了。
“不过,一成不变也是不行的,推理小说本身就到了应该求变、创新的时候了。老路子走下去是没有太多前途的:情节的变化曲折,有谁能强过阿加莎·克里斯蒂吗?而气氛的诡谲神秘,就要算横沟正史为翘楚了;至于不在场证明、密室手法、临终留言等等圈套诡计,就像武侠小说中的武打招数一样,不写是不行的,但要是不能写得别出心裁,就会显得陈腐无趣……自从爱伦·坡开创推理小说一脉以来,经过多少大师的开拓,才使得这种畸形小说形式不但没有灭亡,反而路子越走越宽。只是如今的推理小说作家囿于前人,模仿的成分过多,开创的气魄不足,才使得推理小说有了势微之感。”
“看你说得头头是道,关于新型推理小说要怎么写,你一定也是胸有成竹了吧。”
“人,写人,”袁横波越说越兴奋,“推理小说最着重的人物当然是侦探和罪犯。侦探先不说,对于以前推理小说中的罪犯,我很不满意。他们被赋予最多的禀性就是狡诈和凶恶,但他们没有被写活。如果我们要写推理小说,我们笔下的犯人应该是和拉斯柯尼科夫(陀斯妥耶夫斯基《罪与罚》中的主人公)一样生动的人物。”
“正好有一个案子,是很好的小说素材,既可以不失推理小说悬疑的本色,又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就是不久前那桩连环杀人案——宜雪你也参与了的呀,只是有些内情你还没有知道。”
“好啊,关于那个案子你果然有很多瞒着我,还不快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你先看看这个东西,”袁横波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秦宜雪,“看完了我们再来商量小说的事。”
以下摘自“某人”的手记:
我很想知道,当一切真相大白之后,人们会怎样评论我?一个天生杀人狂?还是嗜血的恶魔?那个时候,肯定会有一大群苍蝇围着我这堆腐肉打转,要在这上面搞点甜头。我为什么要便宜这些家伙呢?当我成为“现象”,成为热门话题的时候,在关于我的问题的研讨会上,为什么要让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所谓专家来出风头呢?他们了解我多少?他们对于我的行为有什么发言权?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比我本人更有资格来解释我自己的行动呢(如果这些行动是可以解释得了的话)?那个时候,我当然已经身陷囹圄了,而我的指定人会公开这本手记。这本记载着我杀人前后思想的笔记,是最接近事实的。如果有什么连我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让事实来说话吧。
◇欢◇迎◇访◇问◇。◇
第21节:杀人者(2)
当然,我并不准备束手就擒,说不定案情永远都不能水落石出呢,那样的话,这本小册子也将不能得见天日。而要想逮住我,就必须有胜过我的智慧,我很怀疑谁将是与我势均力敌的对手。不管怎样,警察和侦探们,行动起来吧,这本手记,还有我的性命,就是我们这次比试的彩头。
以下摘自秦宜雪的小说:
“小王,出了什么事了?”匆匆赶来的警察局陈局长迫不及待地问他那个正在维持现场秩序的手下。
“报告局长,有人跳楼,是这所大学的一个学生,已经当场死亡。”
“唉,现在的年轻人……”陈局长叹了口气,又问道,“是谁报的案?有没有目击者?”
“一个路过的学生目击了事发过程,也是他报的案;他还联络了医院,在我们到达之前,也是他保护了现场。”
“真是难得啊,要是所有案子的当事者都有这样的素质,我们的工作就轻松多了。”陈局长一边向那个高素质的目击者走去,一边自语道。
“咦?你不是横波吗?”陈局长突然发现那个人的背影是如此熟悉。
“是啊,陈局长,可不就是我吗?”袁横波回过头来,一脸无辜地说。
“怎么回事?怎么哪里有你,哪里就有案子发生啊?”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袁横波垂头丧气地说,“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怎么了,你又不是头一次看见尸体,还会害怕吗?”
“以前是见过不少尸体,但是不管他们的死状怎样恐怖,毕竟我见到的都是没有生命的躯壳了;这次不一样,”袁横波的脸还有些发白,“这次我见到的是一个生命的突然消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当时我一边低着头想事,一边走着,正好走到这幢教学楼前,就听到空中传来一声惨叫,我抬头一看,一个人已经摔了下来,就掉在我身前十多米的地方,血溅了一地……”袁横波勉强笑了笑,说,“要不是我总算比常人多了一些经验,现在可能正服了镇静剂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呢。”
“既然这样,你赶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陈局长说道,“我想应该是自杀吧,现在的大学生的压力很大呀,就是你们学校,最近跳楼的也不是这一例了。”
“不,我觉得至少这一次不是自杀。”袁横波的眼睛重又焕发了光彩。
“怎么?这么快你就有什么发现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我抬头的时候,好像看到教学楼的平台上有个身影一闪就不见了,我想死者是不是被那人从平台上推下来的。”
“说不定是你看花眼了,在那样突兀、混乱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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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杀人者(3)
“有这种可能,但是我的耳朵还好,我听到了那声惨叫,就是死者在半空中最后喊出来的,”袁横波神采奕奕地说,“那不是自杀者在空中突然感到了死亡的恐怖而发出的呼救声,而是一个人想要传递一个重要信息而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的一个词。”
“‘有为’,他这样叫道——或者是和这发音类似的一个别的词——我想,他说的会不会是推他下楼的凶手的名字。”
“既然你这样说,”陈局长沉吟道,“我们会仔细调查的,如果查明这个人是被谋杀的话……”
“我觉得你们不妨去查访一下,看看死者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叫什么‘有为’的。”
“那你自己有什么行动的计划吗,袁横波?”
“你不是说最近还有别的跳楼的事件吗?我想去了解一下,也许它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
案发之后的调查已经进行好几天了,越来越多的事实都证明了袁横波的论断。调查得知,死者名叫郝飞,性格活泼,从来没有自杀倾向,死亡前的一段时间里,也不见他因为什么事而烦恼,并且,在他身上没有找到遗书。而案发那天,他是到教学楼去上自习的。一个相熟的同学反映,说死者的表现没有异常之处。后来那个同学去上厕所,在回教室的时候,曾看到郝飞迎面走来。他向郝飞打了招呼,但郝飞面色惨白,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和他擦身而过,嘴里还喃喃地念叨着“他怎么会知道的”。之后,郝飞应该是直接上了天台;而有人报告,说在郝飞前面有一个很可疑的人先上了天台。综合这些情况,再加上法医鉴定郝飞身上有受到暴力侵犯的痕迹以及袁横波的证词,警方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认定郝飞之死是出于他杀。
但是之后的调查却陷入了停滞:首先,虽然经过大量的查访并查阅了学校的档案,还是没有在死者所接触的人里找到叫“有为”之类名字的可疑人物。而那个天台上的神秘人影,也没有谁能对他做出准确的描述,此后更是消失无踪,仿佛凭空蒸发了似的。而且,死者的人缘还算过得去,警方找不到谁对他心怀不满到了要杀人的地步。袁横波的努力同样毫无收获,他所得到的只是另外两例自杀确实是毫无争议的自杀的结论。
“我们可以确知的是,这个凶手根本就没有要将这起事件伪装成自杀的意思,他既没有伪造遗书,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下手,”袁横波说,“如果这是一种挑衅的话,我接受他的挑战。”
这个时候,恐怕大多数的人还没有想到,这起事件只不过是之后连环杀人案件的序幕而已。
以下摘自某人的手记:
你为什么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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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杀人者(4)
我为什么要杀人关你们什么事?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谁杀人把他抓起来枪毙了不就得了?还问什么为什么?他们杀人不就是因为他们凶恶、残忍、坏,因为他们天生就是恶棍吗?再说,你们知道了我为什么杀人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把我给枪毙了吗?难道知道了我为什么杀人能够防止像我这样的杀人者再次出现吗?要是我告诉你们我杀人是因为社会不公,难道你们会因此而去改变社会吗?难道你们可以改变社会吗?不会的,你们只会更快地消灭我,然后以我为例警告其他人社会是无法改变只能适应的,仅此而已。
还要说几句的是,我不承认我是杀人犯,我是杀人者。我虽然犯了法,但是我没有犯罪。因为我杀的人都是该死的人。当然,所有杀人的人都认为自己要杀的人是该死的。所以我并不希望你们认可我、理解我;你们认不认可我,理不理解我与我有什么相干呢?至少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曾经有人……
我的父母没有失和或者离异,我的家庭不能说是贫寒,我不是在歧视和白眼中长大的,我没有饱尝社会的冷暖,我这个杀人者跟现时流行的杀人者有些不同,不是吗?我杀人不是因为家庭或者社会的原因,我这样说,有些人终于放心了吧?
那我究竟为什么要杀人呢?这是我自己问自己的。也许是我有杀人者的气质吧。我这样觉得。我是一个寂寞孤独的人,因为寂寞孤独而郁郁寡欢,因为郁郁寡欢而更加的寂寞孤独。我也不是没有兴奋快乐的时候,但是我在最快活的时候也是忧郁的,在情绪高昂的时候又会突然变得沮丧。我有很多朋友,但是痛苦时能给我安慰的朋友却一个也没有。我没有信仰,没有前进的方向,最终我会毁了自己的,要不是她的出现……
怎么变得这么忧愁感伤了呢?这和我凶残的杀人者形象太不相称了,和我即将进行的血腥的复仇行动更加格格不入。我既不希求你们的怜悯,又何必向你们敞开我内心里难得还纯净的一片天空呢?
那就简单的说吧,我杀人的原因本来就很简单:我心爱的人被他们给杀害了,我要报仇。行动的第一步很顺利的完成了。我给自己化了装,跟着郝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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