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袁横波猛地叫道。
但是已经迟了,秦宜雪已经看到了那在她多年以后的噩梦中还会出现的一幕:飞溅在四周的淋漓的鲜血和窦洋被利斧劈开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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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杀人者(14)
以下摘自某人的手记:
为什么我没有杀盛家英,却杀了窦洋,难道是我怕了那个傻大个保镖吗?
怎么会呢?最精彩的要留到最后嘛,我这个勾魂使者会在鲜血和火光的映照下降临的。鲜血,窦洋的鲜血,现在不是挥洒一空了吗?虽说这只不过是一条狗,但是这条恶狗也应该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的。
我在前面说过,我杀人是为了复仇,现在我要修改这个说法,因为我越来越觉得我杀人的冲动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只是源于仇恨。她的死,只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如果不是我的心里储备了足够多的火药,就不会有这么巨大的爆炸。
在杀死郝飞的时候,我还感到了一些复仇的快意,而窦洋的死,只让我觉得疲惫。就像以往一样,我对“复仇”这个曾经让我很感兴趣的行动也很快地就厌倦了。但是人一辈子好歹也要坚持着完成哪怕一件事吧,所以我还是决定,要把复仇进行到底。
很多复仇者在成功以后,会以自杀来结束一切,但我是不会自杀的。自杀者归根到底是善良的。你可以反对他们的选择,你可以说他们懦弱,但你无法否认这一点。他们既然都已经决定自杀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干?他们要是在自杀之前先杀了像你这样的饶舌鬼来垫背,也只能怨你自己倒霉而已。我并不善良,所以我不会自杀。自杀者一定是自卑的、寂寞的。他们希望别人的关注,但是他们觉得自己无论品貌、才能都没有半点可以引人注意的地方,所以他们选择自杀,用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来求得最后的轰动。顺便说一句,一些生来就有无数人围绕在身边的富家子弟,也可能是这样的人,如果他们明白,他们并不是因为自身的缘故而受到欢迎的话。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也有可能自杀的。因为按照我的路走下去,只有毁灭一个结局,不是毁灭他人就是毁灭我自己。
那些已经死于我手的和将要死在我手下的家伙固然该死,但我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我是这样的卑鄙这样的胆怯这样的懦弱这样的污浊这样的狠毒这样的狭隘这样的自私这样的虚伪这样的……
附:
“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把一张纸条递给窦洋,“看了它,你就会确实地知道,是谁杀了郝飞。”
他接过纸条,坐在桌前,就着微弱的灯光读起来。而我,站在他的背后。他看得很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正慢慢地举起一把斧头。
“……很奇怪吧,这纸条好像并不能证明是他杀了郝飞,恰恰相反,它可以充分证明不是他杀了郝飞。但是我说的也不全是假的,正如我刚才说的,它能够告诉你谁是凶手。杀了郝飞和窦洋的凶手,就是我……”也不知道窦洋在死前看到这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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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杀人者(15)
以下摘自秦宜雪的小说:
“真是不好意思,高云诚同学,他居然会怀疑你,”秦宜雪拍了拍袁横波的肩膀,笑着对高云诚说,“我都很肯定地跟他说了,你不可能是凶手,他就是不信。你想想,凶手隐蔽自己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去和警方打交道呢?
“以本案凶手肆无忌惮、出人意表的犯案手法,我倒认为他很有可能故意在警方和我们面前亮相,并把这当成一种有趣的挑战,”袁横波说,“云诚,我之所以怀疑你,是觉得你来见我们的理由有些牵强。你发现了可疑的衣物去报告警方还说得过去,可是你实在不必特意来知会我们。陈局长如果要通知我,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嘛。”
“其实,我是久仰二位的大名,再加上我本身对推理也很感兴趣,就想借机和你们认识一下,没想到却差点因此成了罪犯。不过,对一个好侦探来说,这样高的警惕性正是必不可少的素质。”高云诚淡淡地说,“而且我也该感谢横波兄,毕竟是你真正排除了我的嫌疑。”
“是事实证明了你的无辜。我让你穿上神秘人的衣物,去叫那个目击者辨认,他认为你和那个人完全不像。”
“和我一起被指认的那个人是谁呢?”高云诚问。
“他叫沈崇,是警方眼里窦洋一案最重要的嫌疑人。因为杀窦洋的人和杀郝飞的很可能是一个人,所以警方让他也接受指认。结果你们也知道了,他和你都不像那个人。”
“但是那个目击者跟神秘人只有一面之缘,他的证词有多少的可信度呢?”高云诚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目击者的证词是对他最有利的,反而质疑起它来了。
“警方在神秘人的帽子里,找到了两根头发,经过DNA检验,不是你或沈崇的,这个证据够确凿无疑了吧?”袁横波道,“现在的科技越来越发达了,运用到刑侦上,指纹不说了,脚印、毛发、一滴血甚至是皮肤纤维都能指认出凶手,所以现在要做一个好罪犯也越来越不容易了。”
“为什么警方会怀疑沈崇呢?”秦宜雪问道。
“警方认为案发的别墅事实上是封闭的,作案的只能是持请帖进入其中的客人。恐吓录音带播出以后,大部分客人都离开了,剩下的客人和仆人们在院子里看守,彼此都有不在场证明。没有确凿不在场证明的只有早早睡下的我们和沈崇三人而已;还好他们没有怀疑到我们头上。”
“听横波兄的语气,仿佛不太赞同这种看法。”
“我的确不同意这种观点。第一,就算凶手确实是客人当中的一个,但是最后散场时大家走得那么匆忙,怎么确定谁走了,而谁没走。就算留在院子里那些人不可能犯案,也不能排除有声称自己已经离去了的人,实际上偷偷留了下来,乘着所有人都只顾保护盛家英的时候,杀了窦洋。第二,也不能认定凶手就一定不是外来的人,虽然正门那儿有人看守,但是别墅那么大,有人从什么地方溜了进去,伺机作案,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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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杀人者(16)
“我看这样啊,”秦宜雪兴奋地说,“既然我们大家对这起案子都有自己的一些看法,不如我们把各自怀疑的对象写在手心里,然后一起亮出来,看看结果会怎么样。”
“一、二、三。”三个人同时摊开了手,袁横波写的是“张素素”,而秦宜雪和高云诚手掌里攥着同一个名字:盛家英。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秦宜雪对高云诚报以赞许的一笑,然后又望着袁横波,无比惋惜地摇了摇头,“横波,你的推理能力降低了不少呀:张素素有什么好怀疑的,凶手一定就是盛家英!”
“我倒并不认为张素素一定是凶手,只是我觉得她说不定知道什么对破案非常重要的事。当时盛家英叫窦洋送她回去,现在窦洋死了,张素素究竟回去了没有,什么时候回去的,都很成问题。她会不会悄悄地留在了别墅里,又会不会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呢?”袁横波说,“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以为是盛家英杀死了窦洋呢?”
“这再明显不过了:虽然表面上盛家英受到威胁,好像有人非要置他于死地才甘心,但是让我们回顾一下本案到目前为止的发展吧。确定的已知的事实是什么呢?盛家英安然无恙,而他的跟班郝飞和窦洋都死了。联系死者和盛家英的关系来考虑,我觉得,很可能两个死者掌握了盛家英什么不法勾当的证据,所以才被灭了口。”
“罪犯要做的就是使自己不被怀疑,而这次的凶手选择在封闭的豪宅行凶,却使得侦破的范围缩小了,这对他是不利的。那么,凶手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这是因为,他有把握虽然自己当时置身在案发现场,还是没有人会疑心到他身上,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就是盛家英。”高云诚也分析道。
“而且,要所有人留下来以致于这起案件发生的与其说是那封恐吓信,还不如说是盛家英本人。大家只担心有人会去杀害他,没有人防着他去杀人;在自己家里杀人,没有谁会比他更熟悉地形了。”袁横波说,“看来,尽管盛家英机关算尽,还是一下子就被你们看穿了他的奸谋。”
“不错,”秦宜雪说,“他还巧妙的命令人们不要靠近他的卧室。夜深人静之后,他就可以毫无阻碍地从房里出去杀人;或者盛家英本人并没有动手,是马东方去杀的人,而盛家英可以作证说他一直守在卧室门口。反正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随便怎么说都行。”
“但是我并不认为盛家英是杀死郝飞和窦洋的凶手,理由只有一个,”袁横波说,“因为就我看来,他不具有本案的罪犯所拥有的心理状态。我不是说盛家英没有杀人的胆量,他可能会为了一点小事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而且毫无愧疚之情,然而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他的骄傲不容许他竭尽心力去对付两个下人,两个在他看来身份地位都和他相去太远的下人。也就是说,如果盛家英要收拾他们,他会采用更为直截了当的方法。再说,盛家英如果要杀窦洋,就需要马东方的全力配合,不过,他会为了除掉两个知道他秘密的人而把自己的全部秘密交托给另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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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杀人者(17)
“看不出来,你倒挺了解盛家英的,”秦宜雪说,“他要是听了你刚才的那番话,怕是会引你为知己了吧?”
“免了,免了,我高攀不上。”袁横波摇头不迭。
“横波兄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心理状态这种东西,微妙而不可把握,因此就断定盛家英的无辜,未免……”
“我刚才说的也不过是一家之言,真相究竟如何,还要看案情今后的发展。”袁横波说,“不如我们三天以后再会面吧。这段时间,我想去和张素素谈一次,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怎么样,他们怀疑到你了吗?”女人问。
“现在我还是安全的,倒是你……”男人说。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排除你的嫌疑,”女人说,“不过,我要和你打一个赌……”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男人很吃惊地问。
“是的,反正我的身体……”女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三天后。
“连环凶杀案三人侦破小组第二次全体会议现在开始。”秦宜雪调皮地说。
“这些天来,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这几天可把警察局的人忙惨了,特别是鉴证科的人,他们对所有已知的那天晚上在场的人,包括全部的仆人、持请帖的客人和张素素、马东方甚至盛家英本人,都做了DNA测试,但结果证明所有人都不是那两根头发的主人。这样一来,警方不得不在两个结论中选择:要么就是杀害窦洋和郝飞的不是同一个人,要么就是杀死窦洋的是一个外来的人。”
“另外,警方又考虑到盛家英的别墅远在郊外,凶手不大可能步行前往,就对别墅周围的道路进行了仔细的勘察,果然发现了一些很可疑的自行车车胎的痕迹。他们推断凶手就是用自行车代步的。”
“跟张素素的接触有什么成果吗?”
“张素素一口咬定她直接回了家,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我告诉窦洋不用他派车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他就走了。我休息了一会儿,体力恢复了,就直接回家了。”
“可是门口的仆人不记得看见你出去过。”
“我是在录音带播放以后走的,当时情况很混乱,许多人都一齐往外挤,仆人们没有注意到我也不奇怪。”
“你是怎么回的家?步行?”
“当然不是。和来的时候一样,我都是坐出租车的。”
“这么说来,只要找到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就可以查明张素素回家的时间,也就可以知道她有没有说谎了。”
“不错,所以我已经请警方着手调查了。好在那条路比较偏僻,去过那儿的出租车应该不多,司机的印象应该也比较深,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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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杀人者(18)
电话铃声在这时十万火急地响了起来,打断了袁横波的话。
“喂,我是袁横波……”
“赶快!”袁横波突然扔下话筒,叫道,“张素素有危险!”
当袁横波三人赶到张素素家楼下的时候,火已经烧得很旺了。
望着熊熊的火光,高云诚听到袁横波喃喃说着:“鲜血已经流尽,火焰也已点燃,最后的主角,快要登场了吧。”
“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张素素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毒死的。”几天之后,三人小组再次开会的时候,袁横波带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不会吧?”连一向镇静的高云诚,也吃了一惊。
“当时,盛家英打电话告诉我,说有人胁持了张素素,并且打电话给他,要他一个人到张素素家去换回她,如果报警或者不去,就要杀了张素素。他不愿去,又不想报警害了张素素,就找我们想办法。我们赶到的时候,张素素已经被害了,但也因为我们到得早,及时扑灭了火,现场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护。警方才得以查出张素素的真正死因,他们还查到,毒药就混在张素素经常要服用的药丸里。”
“这就对了,凶手一定是盛家英,”高云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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