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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理论》第十一章（16）
秃头大声喊道：“斯威夫特博士？你儿子想见见你。”
《终极理论》第十二章（1）
在露西尔看来，副总统简直是个怪胎，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苏联共产党的政治委员——宽阔的胸脯、光秃秃的脑袋和一套不合身的蓝色西装。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他时，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是当她现在坐在白宫西翼副总统的办公室里时，就立刻发现了这些相似之处。他翻阅着摆在办公桌上的文件，紧闭着嘴，不对称的脸上流露出讥讽的神情。他开始道：“帕克特工，我听说今天早上你遇到麻烦了。”
露西尔坦然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已经写好了辞职报告，无所顾忌了。她回答说：“由我承担全部责任，先生。由于忙于抓捕嫌疑犯，我们没有协调好同国防部的行动。”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们怎么逃脱的？”
“他们很可能是沿着一条向西的土路逃走的。外围周边地区应该是军方布控的范围，但是他们没有及时到位。”
“那么，我们目前处于一个什么状况？”
“很遗憾，一切又得从头开始。我们人手不够，先生，需要有更多的人参与地面搜捕。我们必须在这帮混蛋把手上的情报告诉其他人之前抓住他们。”
副总统皱起眉毛，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道：“三角洲部队将全面接手整个行动。我和国防部长已经决定了，这项任务不再需要联邦调查局的支援，从现在起这个行动将成为严格意义上的军事行动。”
她虽然已经充分估计到了这样的结局，但是被人一脚踢开的感觉仍然刺痛了她的心。她问：“那么，为什么还要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一脚把我踢到一边去吗？”
他极力保持微笑，却不成功，变了形的笑容停留在右半边脸上。他回答说：“不，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是因为我要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他从桌上拿起一份《纽约时报》，指着头版上的大字标题“记者在布鲁克林遭枪杀”，接着道：“我们遇到了舆论控制方面的问题。《纽约时报》指控联邦调查局杀害了他们的一个记者，而斯威夫特的妻子当时正在这个记者的保护下。很显然，他们找到了一些目击证人，这些人说行凶的人看起来很像一个特工。这种说法当然很荒唐，但是确实正在引起社会舆论的关注。”
“恐怕这里面确实有些是事实。我们的一个特工失踪了，有证据表明他现在正为另一方卖命。枪杀那个记者、掳走斯威夫特妻子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露西尔以为，副总统听到她的话肯定会勃然大怒，但是他却毫不在乎地说道：“这根本是不相干的事。我已经安排了一个新闻发布会，我要你用最为强硬的措辞否认这个故事，仍然坚持毒品买卖的说法。你可以说，你的团队正在调查这一案件，很可能是斯威夫特毒品生意上的同伙绑架了他的妻子并且杀害了那个记者。”
露西尔对这种胡说八道的做法厌恶透顶，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回答说：“对不起，先生，我不能那么做。”
副总统的脸上又恢复了他典型的嘲讽神情，他从办公桌上俯过身体道：“帕克，这同找到嫌犯是同等重要的事情。我们需要打击恐怖分子的有力工具，而目前国会正企图剥夺我们急需的这些工具。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防止这个重大事件泄露出去。”
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应该回到自己的老家得克萨斯去了。于是她说道：“我得走了。我必须把我的办公桌收拾干净。”
副总统也同时站起身来，说道：“那好吧，我必须承认这很让我很失望。联邦调查局局长曾经向我保证说，你是一个非常有胆识的女人。”
露西尔瞪大眼睛看着他，回答说：“请相信我，我们双方都很失望。”
* * *
小货车终于停了下来。由于双手被绑在身后，凯伦看不到自己的手表，但她估计从他们离开松树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约六个小时。她战抖着身体挪到乔纳身边，嘴里嘟囔着：上帝呀，求求你，千万不要让这些混蛋再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上一次他们带走乔纳后，凯伦害怕得几乎发疯。虽然仅仅20分钟以后布洛克就把他重新带回到小货车上，但是孩子此后却一直哭泣了几个小时。
《终极理论》第十二章（2）
布洛克离开驾驶座下了车，走到小货车后面打开了后车。凯伦立刻呼吸到一股潮湿的空气，眼前是一个宽大而黑暗的车库，墙皮剥落，窗户破损。看起来，这幢破旧的建筑已经多年弃之不用了。不远处停着三辆白色的送货车，旁边站着十多个年轻的男人。从他们瘦削的身体、苍白的脸色和寒酸的衣着上看，无疑是一帮大学里的研究生。当他们看到捆着手脚、堵着嘴躺在车厢地板上的乔纳、凯伦和其他两个女人时，都纷纷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时，布洛克向他们大吼一声：“你们他妈的还等什么？”学生们这才回过神来，一起跑上前来。
两个学生爬进小货车，一前一后把乔纳抬了起来，孩子害怕地使劲扭动着身体。凯伦尖叫了一声“不许碰他”，声音却被口中的布团堵在了嗓子眼里。另两个学生来到她身边，她拼命挣扎仍然被他们紧紧抓住，抬出车外向前走去。
他们被抬到了一辆送货车的后面。车厢上赫然印着“费米国家加速器实验室”几个大字。一个T恤衫上印有元素周期表的邋遢的高个子学生拉起了货舱的卷帘门，两个抬着乔纳的学生把孩子放到车上，接着，另两个学生也把凯伦放了进去。当她再次躺到儿子身边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禁不住开始抽泣。就目前而言，他们母子两人至少还在一起。
从他们所在的货车车厢里，她看见刚才同车的两个女人被转移到了另外一辆送货车上。这两个人中，一个是黑人，神态自若，而另一个是白人，有些神经质。凯伦估计，这里一定是这帮混蛋汇合的地方，他们在这里换乘其他车辆，同时得到补给。她环顾四周，希望能发现一些标志性的东西，从而使她能够判断出他们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在这个时候，车库另一头的一阵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看到站在另一辆送货车旁的两个学生正费劲地抬着一个被捆住手脚的男人。凯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那个男人正是大卫。他拼命地扭动着身体，两个学生抓不住他，结果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凯伦又发出一声尖叫，但是嘴里的布团同样挡住了她的声音。这时，另一个学生走上前去，三个人一起抓住大卫，把他抬到了第三辆送货车里。
* * *
现在早已过了午夜时分，几辆货车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慢慢地行驶。莫妮卡虽然无法看到车外的情景，但是她可以清楚地听到车轮同地面摩擦的声音，胃里也不断地感受到汽车转弯时带来的不适。她猜测，为了避开州界上设置的检查站，他们很可能正在僻静的乡间小路上穿行。
在她左边货舱尽头的角落里摆着一台电脑，古普塔教授和他的几个学生正围在电脑旁。迈克尔坐在离她几尺远的车厢地板上，还是在“游戏男孩”上玩他的“战地勇士”——有人已经为游戏机重新冲好了电。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古普塔一直蹲在孙子身边，悄声细语地询问有关统一场论的各种问题，他的学生则不停地把迈克尔的回答输入电脑里。现在，教授显然已经得到了他需要的全部信息，看着电脑屏幕洋洋得意地笑起来，然后离开他的学生们走到躺在地上的莫妮卡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莫妮卡恨不得扑上去掐住这个混蛋的脖子，但遗憾的是，她的手脚都被紧紧地绑在一起，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
他对她说：“雷诺兹博士，我想让你看一个东西。对一个物理学家说来，这就是美梦成真的一刻。”他转身向两个脸色苍白、身体单薄而且还戴着厚厚的眼镜的学生说道：“斯科特、理查德，请你们帮助雷诺兹博士到终端机前看看，好吗？”
两个学生分别抓住她的肩膀和脚踝，抬着她来到货舱的另一头，把她放到电脑显示屏前面的一张折叠椅上。古普塔从她身后略微弯下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已经开发出一个程序，用以模拟创造额外维度空间中的中微子束的情景。等迈克尔把那些场方程式说出来之后，我们就可以计算出调整质子加速器的准确数据。现在，我们可以先在电脑上做一次模拟试验，这样一来，等我们到达费米实验室以后就能够清楚地知道应该如何进行实际的操作。”他伸出手在键盘上按下了回车键，然后看着电脑屏幕说：“请看仔细了。首先你将看到的是粒子在质子加速器中对撞时的模拟情况。”
《终极理论》第十二章（3）
她无法抗拒，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微微晃动的三维点阵图形，一个用细微的白色线条构成的直线网格。显然，它所显示的是一个真空地带，也就是带有微小量子涨落的空无一物的时空中的一个区域。但是，这个网格很快就不再是空空如也的了，几秒钟后她便看到大量粒子从屏幕左右两侧流入网格之中。
古普塔解释说：“这是模拟的质子束和反质子束在加速器中通过的情景。我们将给它们施加凸形波脉冲，从而使这些粒子在完美的球形模式中相撞。看着！”
莫妮卡略微歪着头看着屏幕上的粒子，发现它们实际上是一些非常细小的重叠在一起的粒子团，像在绳子上滑动的活扣一样从时空网格中滑过。它们相互撞击的时发出的光芒在屏幕中心闪耀，所有的粒子团纷纷同时解体，猛烈地扭曲包围着它们的网格，并导致网格破裂，一连串新粒子通过裂口喷射而出——惰性中微子诞生了。
古普塔用手指着这些新的粒子兴奋地说：“你看到它们是如何逃逸的吧？撞击将造成时空的极度扭曲，从而把一束惰性中微子从我们这个膜上喷射出去，进入额外维度空间。在这里，我把它转换到一个更大范围的模拟显示。”
他再次敲击键盘，显示屏黑色的背景上出现了一个布满皱褶、波浪般起伏的片状图形，这就是镶嵌在更为广大的十维体宇宙中的我们这个宇宙的膜，一团团中微子正从片状图形中一个严重扭曲的地方喷射出来。他接着说道：“我们必须非常精确地实施这个试验，以使离子束能够准确地回到我们这个膜上来，最理想的地点就是回到北美洲上空大约8 000公里的地方，这样这个大陆上的所有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爆炸发生时的辉煌景象。”
惰性中微子在体宇宙中留下了一道笔直而明亮的运行路线，并在穿越额外维度的同时不断的加速前进。离子束跨越了膜上两个皱褶之间的空间，然后重新进入时空膜，在进入点引起剧烈震荡并散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这显然就是古普塔说的辉煌的爆炸。他又伸出手用一根手指上长长的指甲敲打着电脑屏幕道：“只要我们在操作中不出现任何失误，粒子重新进入的时候就会在我们这个膜中释放出数千万亿①焦耳的能量，大约相当于一个100万吨的原子弹爆炸的当量。由于我们会把离子束瞄准地球大气层以外相当遥远的宇宙空间之中，所以不会对地球表面造成任何破坏。不过，爆炸将带给人们从未见过的壮丽景象，在几分钟的时间内它就像一个新的太阳一样在空中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莫妮卡紧紧地盯着膜上发出亮光的区域，随着能量在时空中的消散其亮度正慢慢地减弱。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上帝啊，古普塔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由于无法开口，她只能转过脸，眯缝着眼睛、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到：“我们需要向全世界做一次公开的展示，雷诺兹博士。如果我们仅仅是准备发表统一理论，当局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封锁消息的传播，因为政府本身就迫不及待地想得到这个理论，从而秘密地制造出世界上最为强大的武器。但是，统一场论并不是属于某个政府的，而且它的伟大意义也绝不仅仅是制造新武器的一张蓝图。”
古普塔埋头在键盘上一阵敲击，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发电站的建筑图。他继续道：“通过利用额外维度所产生的巨大能量，我们可以得到无穷无尽的电力，不再需要火力发电厂或者核电站。但是，这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我们还可以把这项技术应用到医学领域，应用中微子束精确地杀死癌细胞。我们也可以用离子束发射火箭，其用之不竭的动力足以推动火箭在整个太阳系中随意地翱翔。我们甚至可以用它把宇宙飞船的速度提高到几乎等同于光的速度！”他从屏幕上转过脸，眼睛里喊着热泪看着莫妮卡的眼睛。“这一切你难道就不明白吗，雷诺兹博士？当人类明天早上从睡梦中醒来，他们将欣喜地看到统一理论无与伦比的辉煌价值，到那个时候，谁也不可能再把它掩藏起来了！”
《终极理论》第十二章（4）
莫妮卡已经听厌了。她并不怀疑古普塔所说的事实，统一理论的用途可以说包罗万象，无疑将导致数不胜数的精彩发明和创造。但是，这一切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是十分可怕的代价。教授刚才声称这将是一次公开的展示，应该说这将是一个书写在地球之上的广袤天空中的无比盛大的公告，不过，莫妮卡却很怀疑世人从这个公告中得到的将是什么样的感受。别忘了，原子弹在广岛上空爆炸也曾经是一次公开的展示。
当然，她被堵上了嘴，不可能亲口表达她心中的想法，于是她看着古普塔的眼睛遗憾地摇了摇头。
教授扬起一边的眉毛问道：“怎么啦？你害怕了？”
她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