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他说,“你可知道,全国只有百分之一的律师有资格加入这一组织。”
“我是他们的妇女代表,”詹妮弗笑道。
如果詹妮弗在曼哈顿为某一被告辩护,她可以肯定罗伯特·迪·西尔瓦必定亲
自担任主诉人或在幕后策划。詹妮弗每取得一次胜利,他对她的仇恨便增加一分。
有一回,詹妮弗又与地区检察官交锋。西尔瓦出动了十二位第一流专家为原告
作证。
詹妮弗什么专家也没有邀请。她对陪审团说:“如果我们要建造宇宙飞船或者
要测量某一星球与地球之间的距离,那么我们需要请专家。如要我们只是想做一件
真正重要的事,我们找十二个普通人就行了。据我回忆,基督教的创始人也是这样
做的。”
詹妮弗赢了这场官司。
詹妮弗找到了对付陪审团的一种有效办法,那便是向他们讲这样一席话:“我
知道,诸如‘法律’、‘法庭’之类的字眼听起来有点可怕,因为它们跟人们的日
常生活相去甚远。但是我们如果悉心体察就会发现,我们在这里所做的无非是为了
弄清是非曲直——牵涉到像我们自己这样的活生生的人的是非曲直。让我们忘记我
们今天是在法庭上坐着,我的朋友们。我们这样来设想一下,我们大家正坐在我家
的起居室里,谈论着这位可怜的被告——一个跟我们同样的人——究竟是怎么一回
事。”
就这样,陪审员好像真的坐在詹妮弗的起居室里,不知不觉地被她争取了过去。
詹妮弗运用这一办法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有一回她为一位当事人辩护时,又
与罗伯特·迪·西尔瓦对起阵来。地区检察官站起身来,向陪审团做了如下的开场
白:
“女士们,先生们,”迪·西尔瓦说,“我想请诸位忘掉自己是在法庭上。我
请诸位设想自己正坐在我家的起居室里,随随便便地聊着这位被告犯下的骇人的罪
孽。”
肯·贝利凑过身去对詹妮弗耳语道:“你听到这个杂种在讲什么吗?他在一字
一句地搬用你的话!”
“别担心,”詹妮弗平心静气地说。
轮到詹妮弗发言时,她对陪审团说:“女士们,先生们,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像
地区检察官刚才所讲的那样令人不能容忍的话。”她声色俱厉、义愤填膺地说道:
“起初,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竟要求你们忘掉自己是坐在庄严的法庭上!法庭
是我们国家最神圣、最尊贵的场所之一,是自由的基石!它属于你们,属于我,也
属于被告。而地区检察官却要求你们忘掉自己的所在,忘掉自己宣誓要履行的职责。
我认为他这种做法即使人感到震惊,又十分可鄙。我请求你们,女士们,先生们,
要牢记自己的所在,牢记我们大家到这儿来是为了伸张正义,为了维护被告应有的
权利。”
陪审员一个个都在赞许地点着头。
詹妮弗瞅了一眼坐在桌子旁边的罗伯特·迪·西尔瓦。只见他目光呆滞,直瞪
瞪地望着正前方。
由詹妮弗担任辩护律师的当事人最后被宣告无罪。
詹妮弗每次获得胜利,她的桌子上便摆着四打玫瑰花,还附有迈克尔·莫雷蒂
的名片。她每次总是把名片撕得粉碎,让辛茜娅把花拿走。不知怎么的,凡是迈克
尔送来的东西总是让她感到讨厌。最后她给迈克尔送去一张字条,叫他别再往她这
儿送花了。可是当詹妮弗又一次打赢官司回到事务所时,她的桌上竟有五打玫瑰花
在迎接她。第十一章
幸福夜的永恒天使呀,谁能说出你因何沉默不语?啊,亲吻!你像焦渴难耐的
情人们的嘴唇在像杯子似的互相倾倒神秘的玉液!啊,肉欲!你是感官沉醉的工具,
是的,你如同上帝,是不朽的!你是人类伟大的兴奋剂,你是人类共同的圣餐,你
是再神圣不过的了,可是,吹捧你的那些人又是怎么说你的呢?他们说你是一时之
欢哪,生命的创造者呀!他们还说,你短暂的出现照亮着他们仓促的一生。这种话
毫无意义,比垂死者的气息还要短促!这是只求肉体快乐的粗人的心里话,他们对
自己能活一个钟头都觉得惊讶,他们把长明灯的光亮当作是一块石头擦出的亮光!
啊,爱情,你这世界的准则!你是圣火,是整个大自然像一位供奉灶神的贞洁女子
小心翼翼地在上帝神殿里日夜守护的圣火啊!你是万物之源,万物赖你以生存!毁
灭精灵们在想吹灭你的时候,自己却毁灭了!有人在诋毁你,这我倒并不觉得奇怪,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你是谁,那些认为正面看到过你的人,只是因为他们睁开了眼睛,
而当你找到了你的真正信徒,那些以一个亲吻在世间结合的真正信徒的时候,你便
责令他们垂下眼皮,像是一层帷幔,以使他们看不见幸福。
但是,您呢,高兴兴奋,缠绵微笑,最初的爱抚,胆怯的呢称,情女的羞涩,
您是人们可以看得见的,您是和我们在一起的!美丽的小天使们,你们在卧房凹室
中飞翔,你们把那些从神圣美梦中醒来的人带回到这个世界上来,难道你们不像其
他一切那样同属于上帝吗?啊!肉欲的亲爱的孩子们呀,你们的母亲是多么地爱你
们呀!是你们,缠绵的情话,撩开了情窦,是你们,战战兢兢而又羞涩清纯的爱抚,
但已是带着欲壑难填的目光,在人们的心中,开始描绘宛如一幅佳生生的素描似的
难以磨灭的美貌佳人的形象!啊,情爱王国!啊!情场得意!是你们造就了情侣恋
人。而你,真正的王冠,你,宁静的幸福!你使情侣们第一次关注人生,使幸福的
人儿第一次对毫不相干的事情表示关切,他们从此就以快乐的目光看待这一切,并
同自己的心上人第一次并肩携手地走在大自然中!谁将会把你们给描绘出来呢?有
哪种人类的语言将能表达出哪怕是最轻微的爱抚呢?
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人,有一天,在一个清爽的早晨,缓缓地走出情妇家门,
情妇那只纤纤玉手在他走后轻轻地把那道暗门关上,他虽然在走着,但却不知道去
往何方,他看着树林和平原,他穿过广场,但却听不见别人在同他打招呼,他在一
个僻静处坐了下来,无端地又笑又哭,他把双手捂在脸上,以嗅嗅手上的余香,他
突然忘掉了此前他在世上所做过的一切,他对路上的树木说话,对飞过的鸟儿递语,
最后,他在男人群中,变得像个快活的疯子,然后跪倒在地,为自己的幸福而感谢
上帝,此人将来死的时候将无所抱怨,因为他拥有了他所爱的那个女人了。
……
第二十二章
雨天抢劫案使詹妮弗再一次成为新闻人物。被告又是由雷恩神父介绍来的。
“我的一个朋友遇到一点麻烦……”他刚开了个头,两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位朋友原来是保罗·理查兹,一个被指控从银行抢劫了十五万美元的流浪汉。
据说当时一名强盗走进一家银行,他身穿黑色长雨衣,雨衣里藏着一支锯短了枪杆
的枪。雨衣的领子向上翻着,盖住了半个脸。那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银行,朝出纳员
挥舞着手中的枪,让他把手头的全部现款交出来。钱到手后,强盗便坐上在门外等
着的汽车逃之夭夭。曾有几个人看到逃走的车子是一辆绿色的小轿车,可是牌照上
抹了泥巴,看不见号码。
抢劫银行案一般是由联邦政府处理的,因此联邦调查局参加了侦查。他们把罪
犯作案的方式输入中心电脑,保罗·理查兹便是电脑提供的嫌疑犯。
詹妮弗去赖克斯岛监狱访问了理查兹。
“我向上帝起誓,我没有干,”保罗·理查兹说。他今年五十多岁,红红的脸
上长着一对孩子似的蓝眼睛。看起来手脚已不十分灵便,超过了抢劫银行的年纪。
“你到底是清白的还是有罪的,这一点我现在并不关心,”詹妮弗说,“但是
我有一条规矩:我决不代表对我撒谎的人说话。”
“我敢拿我母亲的生命起誓,我没有抢。”
詹妮弗早已不相信对天起誓之类的保证了。不少当事人曾拿他们的母亲、妻子、
情侣以及孩子的生命向她起誓。要是上帝让这些起的誓应验的话,那么现今地球上
的人口恐怕要少得多了。
詹妮弗问:“你认为联邦调查局为什么要逮捕你呢?”
保罗·理查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为十年之前我抢过一家银行。当时我笨
手笨脚,被当场逮住了。”
“你当时在雨衣里藏了一支锯短了的枪?”
“正是这样,我一直等到天下雨才动手抢劫。”
“这一回不是你干的?”
“不是。肯定是哪一个精灵鬼学了我的样。”
主持预审的是主张对一切罪犯从严处理的弗雷德·斯蒂芬斯法官。据传,他赞
成把一切罪犯统统送往渺无人烟的荒岛,永远不叫他们离开。这位法官还认为,凡
第一次行窃被抓住的人,应根据伊斯兰传统砍去右手;再次作案,应该砍去左手。
詹妮弗所遇到的法官中,最难对付的便是这个人了,她请肯·贝利来商量对策。
“肯,我想请你了解一下有关斯蒂芬斯法官的全部情况。”
“斯蒂芬斯法官?他的情况谁都知道。他……”
“这我也知道。请你务必再调查一下。”
经办本案的联邦主诉人是詹妮弗的老熟人卡特·吉福特。
“你打算怎样替他辩护?”吉福特问。
詹妮弗像是吃了一惊,理直气壮地回答说:“当然是无罪啰。”
他不无讥讽地说:“这正是斯蒂芬斯法官所希望的。我估计你准备要求组成陪
审团吧?”
“不。”
吉福特满腹疑团地端详着她:“斯蒂芬斯法官审理案件从来不心慈手软。你难
道准备让他单独处置你的当事人吗?”
“不错。”
吉福特笑了笑说:“我看你迟早总会发疯的,詹妮弗。我巴不得这一天早日到
来。”
“美国诉保罗·理查兹的审判现在开始。被告到庭了吗?”
法庭工作人员说:“到了,法官先生。”
“请律师们各自入席。”
詹妮弗和卡特·吉福特朝斯蒂芬斯法官走去。
“詹妮弗·帕克代表被告。”
“卡特·吉福特代表美国政府。”
斯蒂芬斯法官转过身来,毫不客气地对詹妮弗说:“我知道你名声显赫,帕克
小姐。为此我现在向你指出,我无意在本庭浪费时问。我不允许任何迟缓或耽搁。
我要立即开始预审并提出起诉。我打算尽快地确定开庭审判的日期。我想你要求组
成一个陪审团吧,还是……”
“我不要,法官先生。”
斯蒂芬斯法官惊奇地打量着她。“你不需要陪审团来进行审判吗?”
“我不需要,因为我认为不会起诉的。”
卡特·吉福特瞪着她,问:“你说什么?”
“在我看来,你并无足够的证据来开庭审判我的当事人。”
卡特·吉福特喝道:“你这是什么话!”接着他转身对斯蒂芬斯法官说:“法
官先生,政府方面拥有充分证据。据查,被告曾以完全相同的办法犯下完全相同的
罪行。电脑把他从两千多名嫌疑犯中找了出来。现在我们已经把罪犯带上法庭,主
诉人并不打算收回对他的起诉。”
斯蒂芬斯法官转过脸向詹妮弗说:“本庭认为对本案提出控告和审理已有足够
的初步证据。你有什么要补充吗?”
“有的,法官先生。能够站出来证明保罗·理查兹犯罪的证人一个也没有。联
邦调查局一直找不到任何赃款。事实上,把被告和本案牵连在一起的,仅仅是主诉
人的臆想。”
法官盯着詹妮弗,用绵里藏针的语气说:“那么电脑挑出他来又做何解释?”
詹妮弗叹了口气,说:“那倒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个问题,法官先生。”
斯蒂芬斯法官愤愤道:“我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你要明白,尽管把活的证人搞
糊涂易如反掌;可要把电脑搞糊涂却并不那么容易。”
卡特·吉福特得意地点点头:“一点不错,法官先生。”
詹妮弗问吉福特: “联邦调查局使用的是国际商用机器公司制造的370/168型
电脑吧?”
“是的,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
斯蒂芬斯法官问詹妮弗:“难道辩护律师打算对电脑的效能表示怀疑吗?”
“恰恰相反, 法官先生。我今天请了一位电脑专家到庭,他是生产370/168型
电脑的工厂的工作人员。为电脑编制程序,找出我的当事人名字的正是他。”
“他在哪里?”
詹妮弗转过身,向一个坐在长椅上的瘦高个儿做了个手势。那人局促不安地朝
前走去。
詹妮弗说:“这位是爱德华·蒙罗先生。”
“如果你老是使着法儿收买我的证人的话,”主诉律师冲口而出,“那我要…
…”
“我无法通过蒙罗先生向电脑了解是否还有其他嫌疑对象。我挑选了十个外表
特征跟我的当事人多少有点相似的人。为了进行甄别,蒙罗先生把他们的年龄、身
高、体重、出生地和眼睛的颜色等情况一一编入程序。得出我的当事人名字的正是
这些情况。”
斯蒂芬斯法官很不耐烦地问:“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帕克小姐?”
“我的意思是,电脑把这十个人中的一个确定为抢劫银行的重大嫌疑犯。”
斯蒂芬斯法官转过脸问爱德华·蒙罗:“是真的吗?”
“是真的,法官先生,”爱德华·蒙罗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张电脑的计算结果。
法警从蒙罗手里接过这张纸交给了法官。斯蒂芬斯法官看了一眼,脸刷地红了。
他望着爱德华·蒙罗,问:“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先生。”
“电脑竟把我选为嫌疑犯?”斯蒂芬斯法官问。
“不错,先生,是这样。”
詹妮弗做了解释:“电脑并不具有推理能力,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