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感到有什么好转。她没有通知别人来接她,便要了一辆出租汽车回公寓去。
下午近傍晚时分,电话响了。是亚当打来的。
“詹妮弗!你上哪……”
她尽量振作精神,说:“抱歉得很,亲爱的。我不得不去蒙特卡洛跑一趟,去
看一个当事人。我出发前没找到你。”
“真愁煞我了。你一切都好吧?”
“很好。我……我东奔西走,多跑了点路。”
“上帝保佑!我一直以为发生了种种不测。”
“你不必多担心,”詹妮弗宽慰他说,“竞选进展得怎么样?”
“不赖,我什么时候来看你呢?我原本该动身到华盛顿去,不过行程可以往后
推迟……”
“不用了,你去吧。”詹妮弗说。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我很忙,
我们周末在一起过吧。”
“好吧。”他不情愿地说,“如果今晚十一时你没有事,可以在哥伦比亚公司
的电视新闻节目上看到我。”
“我会收看的,亲爱的。”
詹妮弗打完电话后五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詹妮弗打电话告诉辛茜娅她上午不去上班了。詹妮弗睡得很不安
宁,醒来后也不见好。她想弄点吃的,可什么也咽不下去。她感到浑身上下没有劲,
这才想起自己差不多已三天没吃东西了。
她极不情愿地在心里想着自己可能染上的种种疾病,感到十分害怕。首先,她
自然想到了癌症。她触摸自己的乳房,可是并没有发现结块。当然啦,什么部位都
可能得癌症。也许不过是病毒作祟,不过要是那样的话,医生当下就该知道了。麻
烦的是,什么病都可能患。詹妮弗感到茫然,一筹莫展。她可不是那种老怀疑自己
头痛脑热的人。她向来身体挺健康,可眼下她觉得自己的肢体不听使唤了。若有什
么病痛,她可受不了,特别是在这万事如意的当儿。
她肯定会好起来。当然会的。
詹妮弗又是一阵恶心。
那天上午十一点钟,安德烈·蒙特从蒙特卡洛打来了电话。只听电话机里在说:
“请等一会儿,我马上接上医生的电话。”
这“一会儿”可比一百年还要长。詹妮弗牢牢抓着电话,简直等不下去了。
最后,终于传来了蒙特医生的声音:“你感觉如何?”
“还是老样子。”詹妮弗紧张地说,“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好消息,”医生答道,“并不是淋巴腺鼠疫。”
詹妮弗等不及了。“是什么呢?我生什么病了?”
“你有喜了,帕克太太。”
詹妮弗僵直地凝视着她手中的电话,最后她嗫嚅着说道:“你……你有把握吗?”
“兔子试验一向很灵。我想你是第一次怀孕吧?”
“是的。”
“我建议你尽早去找一位产科大夫。你怀孕初期反应严重,说不定日后还有麻
烦呢。”
“我一定去,”詹妮弗说,“谢谢你打电话来,蒙特医生。”
她放下电话,端坐不动。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怀上孕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一时乱了方寸。
她怀了亚当的孩子了。想到这里,她豁然开朗了。她喜上眉梢,好像收到一份
珍贵的礼物。
时间也十分凑巧,似乎是“天意”。选举即将结束,她和亚当将尽快举行婚礼。
肯定是个男孩,詹妮弗对此很有把握。她恨不得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亚当。
她给他的办公室挂了电话。
“沃纳先生不在,”秘书告诉她,“你打到他家里去试试看。”
詹妮弗本来无意打电话到亚当家里,可是眼下的喜讯使她按捺不住自己。她拨
了他家的号码。来接电话的是玛丽·贝思。
“请原谅,打扰你了。”詹妮弗抱歉地说,“有件事必须跟亚当谈一谈。我是
詹妮弗·帕克。”
“你打电话来,我真高兴。”玛丽·贝思说话的语气热情洋溢,詹妮弗心中释
然了。“亚当讲演去了,不过晚上会回来的。你干吗不上这儿来呢?我们一起吃晚
饭。七点钟,怎么样?”
詹妮弗犹豫了一会,说:“好吧。”
詹妮弗驱车前往赫德森河畔的柯鲁顿市,一路上竟没有出车祸,真是奇迹。当
时她脑海里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思想怎么也集中不起来。亚当和她曾多次谈起要
孩子的事。他说他想要两三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孩子。这话至今记忆犹新。
詹妮弗驱车在公路上行驶时,好像感到腹内微微骚动。她告诉自己,那完全是
胡思乱想,还早着呢!但也许不用过很久了。她已经怀着亚当的孩子,活生生的,
很快便会踢脚啦。真可怕,也怪使人兴奋。她……
蓦地,詹妮弗听到了汽车喇叭声。抬头一瞧,自己几乎把一辆卡车逼到了路旁。
她对他歉疚地一笑,往前开走了。什么东西也不能扰乱她今天愉快的心境。
当詹妮弗在沃纳家门口停下车时,已经暮色苍茫。天空下起霏霏小雪,纷纷扬
扬地散落在树枝上,玛丽·贝思身着一件织锦长衣,开门迎接詹妮弗。她拉着她的
手臂,热情地让进屋里。詹妮弗记起了她上一次的访问。
玛丽·贝思容光焕发,喜滋滋的,她雍容大方,安闲地聊着天,使詹妮弗不再
感到拘束。两人步入书房,屋内的炉火欢快地跳跃着。
“亚当没来过电话,”玛丽·贝思说,“他可能让什么事给耽搁了。不过你我
两人正好可以聊聊。你刚才在电话里讲话显得十分兴奋。”
詹妮弗望着面前这位友好的女人,冒冒失失地说:“我怀上亚当的孩子啦。”
玛丽·贝思往椅背上一靠,微笑着说:“啊哈!真巧极了!我也有喜啦!”
詹妮弗两眼盯着她说:“我……我不明白……”
玛丽·贝思哈哈大笑:“亲爱的,这还不简单么?你知道我和亚当是夫妻啊!”
詹妮弗有气无力地说:“可……你和亚当不是马上要离婚了吗?”
“亲爱的姑娘,我干吗要跟亚当离婚呢?我爱着他哪。”
詹妮弗感到天旋地转。她不懂玛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你不是另
有所爱嘛?你自个儿这样说……”
“我告诉过你,我有所爱。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可我爱的还是亚当。我跟你讲
过,自从第一次见面以后,我一直爱着他。”
她讲的不会是真话。她在故意逗着詹妮弗玩。这玩笑可开得太过火了。
“你算了吧!”詹妮弗说,“你们两人像兄妹一般过日子。亚当没有跟你同房,
……”
玛丽·贝思带笑说:“亲爱的,你真是个可怜虫!我感到奇怪,像你这么聪明
的女人竟会……”她凑向前去,关切地说:“你竟会相信他的话!我很难过,真的,
我真为你感到难过。”
詹妮弗尽量控制自己:“亚当爱的是我。我们正打算结婚。”
玛丽·贝思摇了摇头。四目对视的当儿,詹妮弗看到她那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
仇恨。她的心一时几乎停止了跳动。
“那样的话,亚当便犯下了重婚罪。我将永远不同意离婚。如果我让亚当跟我
离婚,再娶上你,那么他势必会落选的。而现在他眼看胜利在望,接着我们,亚当
和我,将进入白宫。他的生活中容不得你这样的人。本来就不能有你这个人。他自
以为爱上了你,但他一旦发现我已怀有身孕的话,他一定会战胜自己的感情的。亚
当一直想有个孩子。”
詹妮弗紧闭双目,想以此止住自己头部的剧痛。
“我给你拿点什么喝的,好吗?”玛丽·贝思关切地问了一声。
詹妮弗张开双眼:“你告诉他你有孩子了吗?”
“还没哪,”玛丽·贝思笑了,“我打算今晚他回家后上床时告诉他。”
詹妮弗心中无比憎恨。“你简直是个魔鬼……”
“这要看你从什么角度理解了,对吗,亲爱的?我是亚当的原配妻子,而你是
他的姘头。”
詹妮弗站起身来,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的头疼得像有什么东西在猛砸着似
的,两耳也轰鸣不止。她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担心自己会昏厥过去。
詹妮弗在大门旁停了下来,倚着门,设法清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亚当告诉过她,
他爱的是自己,可他又去跟这个女人同床而寝,使她怀上了孕。
詹妮弗转过身,消失在寒风凛冽的雪夜中。
……
第二十四章
亚当正在本州进行竞选最后阶段的巡回演说。他给詹妮弗打过几次电话,可是
他一直由陪同人员簇拥着;无法详谈,詹妮弗也无法告诉他那件事。
詹妮弗知道玛丽·贝思怀孕的秘密所在:她用诡秘的手段骗了亚当,使他跟她
同房。但詹妮弗要听亚当亲口做出解释。
“我几天后回来,到那时再谈吧,”亚当说。
选举再过五天就要举行了。亚当理该取胜,他是两人中的佼佼者。詹妮弗感到
玛丽·贝思的看法是对的:当上参议员是往后入主白宫的跳板。她必须耐心等待事
态的发展。
如果亚当当选为参议员,詹妮弗将失去他。亚当将偕同玛丽·贝思去华府。这
样他无论如何不能闹离婚了。刚当选为参议员就离掉怀着身孕的妻子,而去跟一个
怀着私生子的情妇结婚,这种丑闻具有巨大的煽动性,人们肯定将会奔走相告,添
油加醋,亚当怎么也吃不消的。但是,如果一旦他落选的话,亚当便不再有任何约
束,尽可以重操法律旧业,娶上詹妮弗,而不必顾忌别人的流言蜚语。他俩将生儿
育女,永不分离。
选举那天,天气又冷又湿。尽管天公不作美,但人们对参议员竞选怀着极大兴
趣,投票站里外热闹非常。
那天上午,肯问詹妮弗:“你去投票吗?”
“去的。”
“看来两人票数不相上下,对不?”
“十分接近。”
她那天上午迟迟来到投票站。走进投票室时,她头脑昏沉沉地想着:“投亚当
·沃纳的赞成票,等于投我詹妮弗·帕克的反对票。”结果,她投了亚当的票便匆
匆离去。回事务所去吗?她受不了,所以整个下午只在马路上闲逛,竭力不去想什
么,也不去理睬周围的一切,可这又做不到。她一刻不停地思索着,她明白,几个
小时以后将决定她自己的前途。
……
第二十五章
“这是许多年来票数最接近的选举之一。”电视播音员说。
詹妮弗独自一人在家里观看全国广播公司的选举节目。她心神不安,晚上吃了
点土司面包和炒鸡蛋后就什么也吃不下了。她身穿浴衣,蜷缩在长沙发上,屏息静
听着自己的命运在千百万人面前发落。每个观众都怀着不同的心情观看电视,不是
要看某个候选人获胜,就是要看他败北。可是詹妮弗心里明白:谁也比不上自己跟
这一次选举的结果更加息息相关。亚当如果获胜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和他的关系
从此告终……她也将不得不中止妊娠。
屏幕上闪过了亚当的一个镜头,玛丽·贝思正站在他身边。詹妮弗一向为自己
独具慧眼,善于了解他人的内心活动和行动的动机而感到骄傲。而这一回,那女妖
精用些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却引得自己上了当,好不气人!
爱德温·纽曼正在播音:“本届参议员约翰·特罗布里奇和竞选者正当·沃纳
两人竞选参议员的最新得票数统计如下:曼哈顿区,约翰·特罗布里奇总票数为二
十二万一千三百七十五票,亚当·沃纳为二十一万四千八百九十五票。
“在昆士区第二十九集合区的第四十五选区中,约翰·特罗布里奇的票数领先
百分之二。”
詹妮弗的命运正被人们以百分比计算着呢。
“布朗克斯、布鲁克林、昆士、里奇蒙德四个区和纳索、洛克兰、萨福克、威
斯切斯特四个县的得票总数,约翰·特罗布里奇为二百三十万票,亚当·沃纳为二
百一十二万票。纽约州北部的数字尚在统计中。特罗布里奇已连任三届参议员,与
之相比,亚当·沃纳初次竞选便崭露头角,获票甚多,应该说战绩惊人。此次竞选
之初,双方票数几乎平分秋色。到目前为止,百分之六十的选票箱已经计算过票数。
根据最新的统计数字,参议员特罗布里奇的票数开始领先。我们一小时前的统计数
字表明他领先百分之二,目前的数字则表明他已领先百分之二点五。如果这一比例
能保持下去,全国广播公司的计算机将可以预言特罗布里奇是全国参议员竞选中的
胜利者。现在请看另一对竞选者的情况……”
詹妮弗坐着,两眼盯着电视机,心中犹如万马奔腾,好像千百万人投票所要决
定的是亚当属于詹妮弗还是属于玛丽·贝思似的。她感到头重脚轻,神不守舍。她
应该吃点什么,可是现在不行。现在除了眼前电视屏幕上的竞选结果以外,什么都
是微不足道的。随着时间一分钟又一分钟,一小时又一小时的消逝,她的心情越来
越焦急了。
到了午夜,参议员约翰·特罗布里奇的票数已经领先百分之三。凌晨二时,百
分之七十五的票箱已经计算过票数,特罗布里奇领先百分之三点五。电子计算机告
诉人们约翰·特罗布里奇已经在选举中取胜。
詹妮弗在电视机前端坐着,眼睛盯着屏幕,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亚当输了,
詹妮弗赢了。她赢得了亚当和他们的儿子。现在她可以毫无顾虑地对亚当说,他们
将要有孩子了。她可以放手安排他们将来的日子了。
詹妮弗为亚当的落选感到痛心。她很清楚他是多么想当上参议员啊。不过,时
过境迁,亚当会忘掉失败的痛苦。将来他会再次参加竞选,届时她会帮助他的。他
还年轻哪。她们两人前程似锦,不,是他们三人前程似锦。
詹妮弗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梦见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