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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登多夫主任挺着突出的大肚子,以看似痛苦的动作伸手拿起红酒,“这么说来,史特拉斯堡警局那些家伙在调查亚尔萨斯独立沙龙的理事命案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人狼的存在。”
“是的。他们在调查使节团失踪事件时也是。换句话说,他们一概无视那些麻烦的事情。”兰子的脸上浮现一抹讽刺的笑容。
鲁登多夫主任替自己和修培亚老先生的酒杯斟满红酒,“哼!那是法国人将自己的自私、任性合理化。不过,唉,也不能全怪他们啦。因为这里的警察很讨厌自己变成世间的笑柄。你叫他们公布人狼这个怪物就是杀人犯,人们不认为他们头脑坏掉了才怪。
“事到如今,不但没有确切的物证,就算想要追捕德国纳粹时期的遗物,也无计可施,因为连它的下落都不知道。不过那也只能放任不管了。要是我是史特拉斯堡警察的主管,大概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修培亚老先生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对了,主任。里宾多普伯爵还没与你联络吗?”
“没有。我几乎每天都与他的律师联系,可是完全没用。律师的说词总是千篇一律,说什么伯爵很忙,连他都找不到。”
“看来我们的期望是落空了。”
“对啊。不过,推测那个人与事件有关的人,只有二阶堂小姐,我可没有。”
“算了,反正我们的计划也才刚开始。”修培亚老先生望向兰子,表示安慰。
鲁登多夫主任看了看我们,“不过,费斯特制药倒是有些反应了。他们向某些出版社提出抗议,说杂志刊登的报道有损公司名誉。对一间制药公司而言,光是谣传,就足以令他们形象受损。就算他们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会抱怨。”
“你认为他们是清白的吗?”兰子装作不知情地说。
鲁登多夫主任挑起他的粗眉毛,“他们当然有问题!在合法的买卖背后,他们一定干过一些非法或游走法律边缘的坏事。不管是哪一国的药品公司,都在拼命研究有可能会替他们带来巨大利益的新药。就拿人体实验来说,如果在自己国内无法施行,就到国外进行实验。所以招待一些自愿者到国外旅游,然后让这些人在旅途中试吃新药,等回国后再请他们交出报告之类。像这种掩人耳目的方法多的是。”
“拥有核准权的官员总是聚集在那里,不论哪个国家都一样。”兰子带着鄙视的表情说。
“意思就是:‘不要用法律那种东西来烦我啦!’”修培亚老先生戏谑地说。他引用歌德的《浮士德》中的一段话。
鲁登多夫主任用鼻子发出笑声,然后拿下单边眼镜,用手帕擦拭镜片。接着,再将眼镜挂上,“对了,二阶堂小姐,明天不是要去欧能岗村吗?有谁要一起去呢?”
兰子依序望瞭望我和修培亚老先生,“当然是我们三人,再加上主任你。还有两位负责向导的史特拉斯堡警官,他们会坐另一辆车。”
“文化部那个叫做玛斯卡尔的人呢?”
“他不会去。他会留在史特拉斯堡等我们。”
“我是我们要搭乘的那辆车的驾驶。”我补充道。
“你可以吗?”鲁登多夫主任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嗯。我已经习惯左驾,还有雪铁龙那种柔软又独特的悬吊系统了。”
“那种软弱没力的悬吊系统,正好代表法国人的轻薄。”鲁登多夫主任露出一个自以为幽默的微笑。对一名道地的德国人来说,只要有可以嘲笑法国人的材料,就很高兴了。
兰子也呵呵地笑着,“他们大概会觉得,那是死板的德国人无法发明的东西吧!”
鹰勾鼻的主任的好情绪似乎被破坏了,他干咳了两声,“回到正题吧,二阶堂小姐。那间酒庄已经废弃了,而亚尔萨斯的警察不是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吗?那你为什么还要特地去那里一趟呢?”
修培亚老人听完后,挑衅地问:“那么,主任你又为什么要特地从德国来到这里呢?”
“是我先提出问题的!”鲁登多夫主任鼓起腮帮子,忿忿地道。
兰子耸耸肩,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史特拉斯堡警方和我的调查方法,其实有些微妙的差距。而且,我们想找的东西也不同。”
“怎么个不同?”
兰子用食指指着自己面前装着矿泉水的玻璃杯,“就以这个玻璃杯来说好了,虽然是同样的东西,但是从旁边看和从正上方看,形状却是截然不同。从旁边看来是流线型,从上面看却成了几何的正圆形吧?同样的道理,史特拉斯堡警方在追查的只有失踪者的痕迹。但是相关的物证,犯人应该早就湮灭了。”
“所以?”
“我所追寻的,则是那个冷酷无情、凡事依照计划行动的犯人心态。就像人的指纹一样,每个犯人的心理状况都不同,而且那必定会留在犯罪现场。我就是要把它找出来。”
“还有其他期望吗?”鲁登多夫主任不满地问。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先说。”兰子鞠了个躬,“是最新消息。罗兰德律师的日记里不是曾提到,在他们前往希农城堡前,曾绕到另一个地方吗?就是一处种植樱桃的小农家,他们还在那里烤肉。史特拉斯堡警方昨天找到一个地方,很可能就是那里唷。”
“住在里面的人呢?”
“一样也没人住。据说房里几乎没有家具。至于果园,则是从十年前就属于隔壁人家。”
“也就是说,那里也被犯人拿来伪装罗?青狼城里的人,举动愈来愈可疑了。”
“我也有同感。”兰子带着诚挚的眼神点点头。
“这样的话,各位,明天好像会是一趟有趣的郊游。我特地从德国来到这里,真是值得。”身材壮硕的鲁登多夫主任不断地点头,他下巴的肉也跟着抖动。
3
翌日,也就是二十日。天空中飘着白云,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我们一大早就在史特拉斯堡警局前集合,分别搭上事先准备好的两辆车。而亲自到场的毕纽局长这样祈祷:“愿神保佑各位!”
迎着清爽怡人的春风,车子在美丽的田园风景中疾驶。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新绿,嫩叶初生的葡萄园连绵不绝,些许雪白碧绿山脉点缀,悠然地耸立于后。
一路上交通顺畅。我们从史特拉斯堡出发,先驶往阿格诺镇,然后从那里进入沿着德、法国境开辟的山路。方向几乎是一直线。从出发到我们的目的地——欧能岗村近郊的酒庄,只花了不到两个小时。
因为卢布朗的著名冒险推理小说《神秘黑衣人》中有个欧能岗城,因此对我和兰子而言,欧能岗村这个名字非常熟悉。这部作品是罗苹系列之一,故事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为背景,犯人也令人大感意外,整个故事洋溢作者以身为一名法国人为荣。
正确地说,欧能岗村其实是位于与亚尔萨斯邻接的洛林境内。根据目前的调查结果,我们推测人狼城应该位在亚尔萨斯地区,而从罗兰德律师的日记看来,从希农城堡到人狼城之间,距离似乎也不远。这么一来,我们便可以推论出人狼城很可能就位在亚尔萨斯、洛林以及德国等三地的交会处附近。
由史特拉斯堡警察驾驶的前导车驶过一座森林后,便进入一间被零星的葡萄园包围,坐落在丛生杂草中的残破白色教堂。古色古香的歌德式钟楼高高耸入蓝天。没过多久,车子便抵达以栅栏隔开的停车场。
我们下了车,眺望四周的风景。酿酒厂就是那座有钟楼的老旧教堂,在它的左右与后方,则有三间以石板为屋顶的旧平房。从停车场到那里的途中都种满了白杨木。眼中所见的景致都与罗兰德律师日记中所叙述的如出一辙。
引领我们来此的史特拉斯堡警官双手一摊,观望着四周,“各位,这里就是那间有问题的酒庄了。所有建筑物都没有上锁,请各位自行入内查看。由于鉴识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各位可以放心观看。我们会在那间教堂里准备午餐,等待各位。”
我们预定调查完这里后,还要再去另一处农家。
兰子对我使了个眼色后,便直接走向停车场入口。那儿有一个酒桶倒在地上。她观察着它,“罗兰德律师的日记里提到,这里有一个用白色油漆写着‘希农城堡’的标示。这个木桶的底部有钉子钉过的痕迹,但是标志好像已经被拆掉了。”
“这么说来,那个标志也是让这里看起来像是酒庄的伪装之一?”
“没错。标志是新的本来就很怪。如果是在苏富比拍卖会上,一开始就会被认为是赝品,而乏人问津吧!”
鲁登多夫主任站在车旁,他拿出香烟,“二阶堂小姐,你们先去,我抽完烟后就过去。”
我们点点头,便和修培亚老先生一起沿着白杨木中的散步道,走向建筑物。太阳已爬升到白云间,让四周变得温暖。开满了野玫瑰的原野以及葡萄园中,有蝴蝶和蜜蜂快乐地飞舞着,花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修培亚老先生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对了,兰子,这里究竟能找到什么啊?”
兰子用手背将领口的鬈发往后拨,“不知道。其实我也没抱太大的期望。问题不在亚尔萨斯独立沙龙的人们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事,而是他们为何会被带来这里。”
“为什么?”
“我认为,来到这座酒庄这件事,本身并不是重点。说不定这个行动只是为了让使节团暂时远离青狼城。”
“喔?”
“例如,在日记中,罗兰德律师一直觉得很奇怪的一点,就是施莱谢尔伯爵再三拖延和亚尔萨斯独立沙龙使节团的会面时间。你们不觉得似乎事有蹊跷吗?”
修培亚老先生眯起他灰色的双眼,“伯爵回到城里时,可能有什么东西不想被宾客看到。这样一来,这件事和罗兰德律师在青狼城地下所看到的那具无头尸体,说不定有什么关联喔。”
我们首先大略地看了一下正面的礼拜堂。这栋以石墙砌成的主建筑以墙壁隔成几个小房间。每一间房里不但都没有家具,地板上也尽是灰尘,还有蜘蛛网从天花板上垂下,四周一片寂静。不过,内部装潢却是又新又漂亮。综合这几点,我们可以推论出改装似乎是最近才进行,而且是为了去年的那起事件才改装。我们看过厨房和饭厅等房间,也都是同样的感觉。
就在我们大致检查完这间屋子时,鲁登多夫主任便与史特拉斯堡警局的警官一同走进。罗兰德律师就是在这里遇到第一起事故。当时他认为是人狼做的,但是真正的犯人却是原纳粹的盖世太保葛罗德·兰斯曼。
我们以兰子为首,再次仔细查看这间红砖主建筑。屋里没有窗户,一片漆黑,于是我们使用事先准备的手电筒。每间房里都有空酒桶倒在地上。走进罗兰德律师受伤的地下储藏室,只见许多木桶整齐地排列着。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一一确认这些木桶,但每个都是空的。
兰子道出她的感想:“去年发生那起事件时,一定也是这样。为了让这群人信以为真,所以只在酒瓶里装入真的酒。”
“光是准备这个,也要花不少时间和金钱呢。”我说出我的意见。
“对啊。也就是说,犯人一开始就计划要带亚尔萨斯独立沙龙的宾客来这里。还有,施莱谢尔伯爵迟迟不在青狼城露面这件事,或许也在犯人的计划中。”
修培亚老先生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因发霉而产生黑斑的墙壁,一边观望四周,“不过,现在还不能断定城里的人就是犯人。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们就是那起杀人事件的主谋者。他们也可能担心自己卷入杀人事件,所以才把宾客所到之处都清理干净而已。”
“是啊。我们还是先别急着下定论好了。因为情况总是会误导观察者的判断。”兰子接受修培亚老先生的发言。
我们爬上陡斜的阶梯,回到玄关。外头的阳光亮得刺眼。我们走出屋外,让清新的空气充满整个肺部。
我们走向另外一间酒窖。罗兰德律师受伤时,就是在这里休息的。横排成一列的房间同样只剩下空壳,后方的马廏和仓库也是一片寂静。最后,我们就和没找到任何线索的史特拉斯堡警方一样,什么收获也没有。
感到有点无力与饥饿的我们,决定回到主屋吃午餐。由于我们探查时间比预定还久,想必鲁登多夫主任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走到餐厅,只见桌上已铺好桌巾、餐具和三明治等食物,红酒也都整齐地摆放在上面。看到这副景象,我只想到史特拉斯堡警局的警官们,一定很常野餐。
然而,屋子里却不见人影,整栋建筑沉浸在一片寂静中。
“鲁登多夫主任!”我大声地呼唤,但是却没有回应,“真奇怪,他们跑到哪儿去啦?”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因为实在太饿了,所以便拿起一块综合三明治,然后眺望着四周。玻璃窗上满是泥泞,因此屋内的采光不是很良好,更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形。
“他们三人是不是在外面呀?”兰子也露出讶异的神色。
“大概是去车子那里拿什么东西,等一下就来了吧!”修培亚老先生轻松地说,接着坐在椅子上,兰子也跟着坐下。
“我去看看。”于是我便离开了餐厅。搞不好他们三人找到一整桶香醇红酒,正想合力把它抬出去呢!
我带着半是期待的心情,跑出大门敞开的玄关,来到屋外亮眼的阳光下。然而,我高昂的情绪却在一瞬间冻结了,因为发生了一件实在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个不知名的男子站在屋外。他穿着淡咖啡色西装,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金发、蓝眼。雪白的皮肤上有许多雀斑。他的体格十分标准,但稍微偏痩,手脚相当修长,脸上则挂着一抹阴险的笑容。
“你是谁?”由于我压根没想到这间酒庄里竟然还会有别人,因此吓得心脏差点就要停止。
那个人带着亲切的微笑,朝我走近一步,然后滑稽地耸耸肩,用德语说:“看来‘你是谁’就是你的问候了吧?我是特地来找你们的。”
“来找我们?”我的头脑非常混乱,无法理解他的话。
“对呀。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