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交给小维吧!我相信他。」呵呵笑着,殷遇开心的挽着刘慈盈离开。就像对着花花草草说话、让它们听音乐,花花草草们就能生长得更好一样,这就是她『植物』的天性。能够感应到一些无法捉摸的情感,她知道范维不再逃避,虽然不明白他想通了什么,但是她万分开心。
◇ ◇ ◇
「……拜托啦……帮帮忙啊————!」缠着吴进装可爱的撒娇,何弼学推拒不了那个节目企划,只好牺牲吴进来成全自己了。谁让他是这方面的权威,有这么厉害的人才不利用,实在太过浪费了。妈妈有教过,暴殄天物是很不好的行为。
「何同学,我很愿意帮,但是你看看我的课表,真的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无奈的劝说着,吴进低头准备着上课要用的资料。人类学虽然不见得是热门的科系,但是挖掘历史确实是一门很深入又迷人的学问,他很认真的看待及培养那些充满热诚的学生们。
「那容易啊!把你那些研究生也一起拉来,就当是户外教学嘛!」贼兮兮的呵呵笑着,何弼学用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名好脾气的学者。后者果然认真的考虑了一会,然后再慎重的回绝。
对吴进而言,何弼学那家电视台总是制作哗众取宠的节目,不可能深入探讨些什么,让学生们跟着去,只是白白浪费一天的时间而已。
「不要这么快就拒绝嘛,你在展览之前还有考虑机会啊!」不死心的继续死缠烂打。何弼学其实可以随便找个学者,上节目似是而非的小聊一番唬弄过去,只不过他对节目的要求不允许他这么做,该认真看待的企划案还是得严格执行。
「展览?哪个展览?」随口的问了一声,吴进翻了翻电话簿,打算介绍几个相熟的朋友给何弼学。如果要上节目聊一些古文物的由来,其实还有口才比他更好的人选。
「嗯……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来着……」胡乱的翻动背包,终于从凌乱的杂物中找出这一次重点展出的广告单,何弼学将那张皱了的DM递给吴进。
望着照片中古色古香的铜器,吴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惊天动地的『啊』了好大一声,吓得何弼学差点碰翻摆饰用的骨董青花瓷,一群工作人员全围上来七手八脚的扶稳它。
「这里不是刚发生窃盗案吗?早上新闻有报啊!」激动的解释着,吴进终于想起为何似曾相识了。早上出门前,他还跟心爱的老婆殷琳感慨万千的惋惜了好一阵子,是哪门子没良心的窃贼,偷古文物就已经够该死了,居然还毁掉大半个展示厅,那些古文物多珍贵,有钱也买不回来啊!
「咦?是吗?」
指挥着跟来的工作人员打听消息,何弼学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既然都发生爆窃案了,展览不可能如期举行,他们也就不必『应景』的制作那个枯燥的节目了;忧的则是,以标哥那种有话题性、有收视率就硬干的吸血个性,古文物展居然发生窃盗案,这背后肯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可以挖掘,何弼学担心这个工作又会掉到他头上。
连络新闻部得到第一手消息,何弼学带来的工作人员自动自发的收集资料。跟着这位最有前途的节目制作人,所有人的敏锐度也被磨练得变高。何弼学担心的事情,在这票工作人员眼中反而是项挑战,与其去制作一个枯燥乏味,只为了获奖的节目,还不如追踪窃盗案背后的阴谋来得有趣。
「嗯……我记得……有一箱东西是从那里送来的……」皱了皱眉,吴进想起了殷遇来做客时送来的木箱,卷起衣袖的自书堆中翻翻找找。因为名气的关系,有不少古文物送到吴进这里请他鉴定,像这类的木箱在实验室当中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小心翼翼的拆封着。
一直都知道自己『体质』太过特殊,实在不宜接近这些殷坚尚未『处理』过的古文物。偏偏好奇心又杀死猫,何弼学一咬牙的硬凑上前,茫然的呆望着木箱底一面毫不起眼的铜镜。
「嗯……这些应该是太平天国时期的铜器。」捉起一个铜制的杯子,吴进端详着杯面上的纹字,皱了皱眉沉声解说。
「哇——这样看一眼就能知道是什么年代啊?真不愧是大师!」夸张的拍着马屁。何弼学对那面铜镜很感兴趣,依照殷坚的说法,水与镜子都是通往阴间的媒介。这箱东西里头就属这面铜镜给他的感觉特别不一样,何弼学相信自己的『体质』,铜镜肯定有故事。
「少拍马屁了,箱里的文件就说了是太平天国啊!你看『平』字跟『国』字特别不一样……你别乱动呀!这是待鉴定的古文物,弄花了一丁点你我都赔不起。」
紧张的取走何弼学手中的铜镜。吴进相信对方了解它的价值,可是何弼学的『前科』太恐怖,任何古文物跟他扯上关系就成精变怪,他可不希望这面铜镜到了半夜又会有什么人飘出来。
「别这么小气嘛!说起来,展示厅那里全毁了,就剩这一箱幸免于难耶!这可值钱了……」忍不住的又动手动脚,何弼学惊愕的眨了眨眼,触摸其他样铜器,都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唯独那面铜镜,就连温度都不一样。何弼学甚至觉得它似乎在吸收着力量,隐隐约约的绽放出光芒。
听何弼学这么随口一提,吴进脑海中仿佛打了个雷似的闷响了一记,顺手拾起广告单仔细读着。这次展出的古文物,其实算不上特别,在一般人眼中可能根本没有吸引力,而那个盗窃似乎也是如此看待那些古文物,下手尤其凶狠,几乎毁坏了整个展示厅。那盗窃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正好是这一箱不在清单上的展示品?
和他们这群人扯上关系,肯定是无事化小、小事化大,吴进有些担心的想跟何弼商量。他这里毕竟是学校的实验室,出出入入的全是无辜的学生,万一歹徒的目标真是这箱铜器,杀上门来强抢他们哪有自保的能力?
才刚张开口想商量事情,何弼学的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起,逼得吴进将所有话全咽了回去。那名高瘦、稚气的男子低声说了句抱歉,闪到角落接听。
「什么?什么?你在警察局?你在那里做什么啊……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立刻就来!」嗓门忍不住大了起来,何弼学慌张的哇哇乱叫。
吴进大约猜中了一二,能让那名圆圆脸、大大眼的高瘦男子如此紧张,十成十是他们家小侄子出状况。
「小侄子怎么了?」理所当然的询问,吴进已经准备通知殷琳帮忙了。以殷坚好强、要面子的个性,如果不是他真的处理不来,绝不会打电话求救,尤其还是打给本身就是闯祸精的何弼学。
「没事、没事!他在警察局,我去保他!」
「警局?」
「嗯……被当成爆窃案的嫌疑犯!」
「喔……老天……警方一定是搞错了!」
「是啊!以坚哥的本事,哪可能留下证据被活逮啊?实在太污辱人了!」
◇ ◇ ◇
不由分说的拖着刘慈盈离开许久不用的音乐教室,殷遇下意识的低着头,刻意避开旁人的目光。她突然觉得感应力变得十分灵敏,不只可以明白范维的心意,她似乎只要对上谁的目光,认真、专注的探索,就能了解其他人内心深处的想法。
若是在从前,她会觉得开心,灵力终于有强过她宝贝老弟的一日。可是现在她却很慌张,毫无理由的力量增强,其中一定有鬼。
「小遇!你拉着我跑,到底要去哪里?你不是告诉我,你有好多话想问范维?」
力气比不过殷遇,刘慈盈无奈的跟着她跑。实在很怪,为什么看上去纤瘦无比的殷遇,力气竟然如此之大。若要比力气,寻常的成年男子应该不是她的对手,尤其刚刚那么一下,她觉得殷遇似乎又变强了,实在非常不可思议。
「我也不明白,只不过刚才那样,我突然觉得……我能了解范维的想法,堵在胸口的那股闷气不见了,也就不急着追问他了!」提起范维,殷遇俏脸微红的咕咕哝哝。
原来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感觉就叫『恋爱』?她真的很羡慕像老头、何同学那样,不必说出口,就知道对方会和自己生死相随的感情,希望她跟范维也能如此。
「你的力量变强了?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一脸凄风苦雨呀?实在不像你耶!」茫然的眨了眨眼,刘慈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大概她不喜欢这样不开心的殷遇吧?那个漂亮女孩就该没心没肺的呵呵大笑,整个世界就该绕着发光发热的她打转。
「也许吧……」努力的挤出个笑容,殷遇不想让刘慈盈担心。也许一切只是她多想而已,或许什么事都没发生,或许她的力量真的变强,或许她不会消失……但这意味着消失的会变成她的宝贝老弟,殷遇又控制不住的阴郁起来,她不希望他遇上任何麻烦。
「小遇……陪我去医院一趟,我想看看铁年泰……」沉吟了一会儿,刘慈盈下定决心的请求。
殷遇忍不住的瞪大眼睛,要知道眼前这位高中女孩,和他们这些习惯性翘课的家伙们很不一样,刘慈盈竟然要在上课时间里去探病?这实在太不像她了。
「喂喂!你别着急啊!小维他们说了铁年泰在加护病房,你这样跑去也见不到他啊!还是先回去上课吧!」
殷遇柔声安慰刘慈盈,自己胡乱过日子无所谓,反正她的人生完全不能按照正常的路线进行,但是刘慈盈不同,她真的不该被这些事情影响,她喜欢念书、喜欢做学问,刘慈盈就该把时间、精力花在这些东西上头。
「真是搞不懂,为了一个什么武斗王的虚名,竟然把人打成重伤?他们脑子有病啊?」又是忧心,又是生气的跺脚,刘慈盈一向很反对铁年泰去争什么武斗王。正是因为她的关系,所以那个大男孩才不再挑战他的好兄弟。
反正他们毕业后,又回到百家争鸣的阶段,谁有实力就能拿下那个头衔,让范维保有那个传奇的身份也挺不赖。一切算计得这么美好,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伤了铁年泰,有可能下一回就直接挑战范维了。
「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会不会……其实武斗王并不是虚名?老头说过,有很多风俗背后都有故事及意义,就像蜂炮及炸寒单那样。现在人只知道刺激、有趣,却不了解背后的含意,会不会武斗王也是那样?」
「这种笨蛋打架争王的事情,哪还有故事?不就是他们幼稚爱打架而已?」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刘慈盈最受不了的就是铁年泰每回谈起武斗王时,那种陶醉、向往的神情。
她完全不了解这有什么好争的?范维当了三年的武斗王,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利益?仍然是个笨蛋学生,争夺到头衔后还要时时刻刻担心着别人来挑战,刘慈盈只觉得这种游戏愚蠢至极。
「就是这个意思,他们现在只是打着好玩,会不会连他们都不知道最初的意义,一开始不只这几个学校在竞争吧?为什么打?武斗王是怎么来的?说不定赢得这个头衔,背后真的有庞大的利益,只是小维他们不知道而已!」愈说愈觉得自己有理,殷遇兴奋的说服着刘慈盈,后者半信半疑的回瞪着她。只是若不这么解释,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一个虚名,把另一个人打成重伤。
「像这种事,你打算问谁?范维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了……」不知不觉间让殷遇说服,刘慈盈开始帮着忙想弄清楚真相,至少不能让铁年泰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打成重伤。
「也是,这种稀奇古怪的『历史』,就算图书馆也查不到解答……」无奈的回答,殷遇长叹口气。这可不是查查资料就能解决的事件。
「其实,如果黄泓亮还在的话,这种事问他最清楚了。」惋惜的点了点头。刘慈盈毕竟跟黄泓尧同班,对方虽然有些阴阳怪气,但终归还是自己的同学,发生这样的以外,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我记得,他老是抱了本厚厚的笔记在那里抄抄写写,里面会不会记录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提起黄泓尧,殷遇也有说不出的难过。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对方的个性也古怪,但他仍然不失为是个好人,就这样无辜的让夜巡冲煞到枉死,就算是命中有此一劫,下场也实在太过凄惨了。
「啊,你提起来,我也记得这个笔记本……好像还留在他社团的置物柜里,他的家人似乎没有来清理。」激动的惊叫一声,刘慈盈想也不想的拖着殷遇离开。虽然不很肯定会有帮助,但总觉得该做些什么,不想让铁年泰的惨事再度上演。
好奇的跟在刘慈盈的身后,殷遇对于校园社团这一块还是一知半解。她的日子已经太过丰富、精彩,因此并没有留心这个部分,再加上『时间关系』,她不见得能真正参与社团举办的各类活动,所以对于这个名词觉得十分新鲜,很想知道所谓的『社团』,暗地里都在搞些什么。
「就是这个!这就是黄泓尧的置物柜,可惜上锁了。」
刘慈盈熟门熟路的闯进一件窄小的储藏室,里头堆满了各类书籍,还有大量的资料影本,黄泓亮尧在这里进行他的研究,而成绩一向优异,偶尔也喜欢阅读些新奇事物的刘慈盈,曾在这里帮忙过。
看了看锁,殷遇细眉些微拧起,下意识用力一扯,结实的金属就这样应声而断。置物柜的门仿佛承受不住压力似的打开,里头对方的书籍、笔记本就这样哔的一声跌了出来。
「小遇……」愕然的瞪着殷遇,刘慈盈知道她的力气很大,但是厉害到完全无视金属制的锁?轻而易举的将它拉断?这实在太超过了一些。
「呵呵……失手啊!」尴尬的呵呵两声蒙混过去,确认刘慈盈将注意力摆在那些笔记本上头后,殷遇微拧起细眉的瞪着自己的手,她竟然无法控制力量?看来能力突然增强真的不是件好事。
「哇……怎么多,不知道从何找起?」随意抽出一本笔记,刘慈盈挥了挥扬起的灰尘,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潦草字迹,无奈的怀疑着她们是否能从中抽丝剥茧的找出答案。
「这样吧!你先回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