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谁先上?要不要多制造几个出来?我怕我一记落雷下来,你们两个不分彼此的同样成为焦炭。」火上浇油似的猛挑衅,殷坚也担心他们突然同心协力的向自己攻击,尽可能的分散他们注意力。
「说了这么多,其实你是在拖延时间吧?」彷佛想通了什么似,其中一名梁苡川冷笑不已。他观察殷坚好一阵子,同一张符咒捏在手里已经有段时间,若不是对方不想动手,那便是殷坚不够力量立即催动另一个道术。
「咦?被你发现啦?」丝毫不觉得难为情,殷坚呵呵一笑,符纸朝天一扔,五道闪电轰的一声劈了下来。
◇ ◇ ◇
抿了抿薄唇,对于刚刚得知的讯息,殷遇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他能够利用『圣光镜』一分为二,凡是让圣光镜照过的人、物,镜中的倒影皆能成真?而且听夜巡解释,圣光镜在月光下便能发挥作用,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得到圣光镜,他姐姐就能从镜中走出,成为活生生的一个人?
「怎么了?找到解决你们姐弟俩难题的方法,为什么还是愁眉不展?」很讶异祝融竟然会跟范维两人勾肩撘背、窃窃私语,路易一向都喜欢观察这些人的反应。
不过他现在更在意殷遇,打从夜巡带来这个『好消息』后,殷遇反而闷闷不乐。虽然他原本也没有太多起起伏伏的情绪,只是现在更阴郁,路易不喜欢他深陷在这种负面情绪中。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落。我怕让姐姐知道了,她会不顾危险的去争取,如果……结果并非如此,她会很失望的……」微微拧起俊眉,殷遇有些闪避路易的目光,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感到心虚。
「你是担心她感到失望,还是你在害怕会跟她分开?」虽然再三保证他没有读心这种能力,可是路易又一次准确无误的点中殷遇的心事。
好不容易查出方法分开他们姐弟俩,殷遇却不觉得开心。一直以来他跟白日的殷遇就是如此密不可分的生存着,一旦要分开,他竟然觉得有些胆怯。原来到头来他才是那个软弱的人,一点都不如始终勇往直前的殷遇勇敢。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的,如果分开了……」咬着下唇欲言又止,殷遇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如果能在阳光下漫步,会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可是真的有机会了,他反而裹足不前,会不会……就像路易那样,一旦接触到阳光,结果却灰飞烟灭,他根本只能生存在黑暗里,明亮、光鲜的世界容不下他。
「你太过烦恼了,这些事不该等到你们确实拿到圣光镜之后,再来决定要不要进行?」忍不住揉了揉殷遇削薄的短发,路易温柔的劝说。他发自内心的关心着这个年轻男孩,彷佛在他身上瞧见了从前的自己,虽然是不一样的人生,双肩之上却一样有着不得不扛起的压力。
路易是为了他的王国,殷遇则是烦忧着各式各样层出不穷的麻烦,还有自身的问题。所以路易由衷的希望殷遇能够快乐,有些补偿似的认为这样自己可以因此重新拥有另一个快乐的人生。
虽然没什么机会碰上白日的殷遇,可是从旁人口中听来,路易觉得自己对那个开朗、乐观的女孩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她是什么都不想,遇到问题做了再说,眼前的男孩则是想太多,即使有了解答依旧裹足不前。这样极端的个性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路易很确定,他们都是好人,分开了,得到的必定是双份的幸福。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那两人凑在一块儿,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煞有其事的提醒着,路易其实只是想转移殷遇的注意力,别再死脑筋的纠结在那个分不分开的问题上。
不过路易担心确是实情,殷遇紧张的找寻着祝融及范维,就瞧见那两个样貌抢眼得令人生厌的家伙,狼狈为奸似的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活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 ◇ ◇
「……吶!我的计较是这样,你呢!毕竟是名正言顺的武王,姑且不论这个头衔到底是怎么得来的,总之在没第二个人打败你之前,你还是武王……所以,你就大大方方的去找那些王侯后裔,叫他们把圣光镜交出来,然后再给遇仔照一照……哈哈!所有难题迎刃而解啊!小遇归你、遇仔归我!」
勾着范维肩膀,祝融微微眯起炯炯有神彷佛泛着火光的眼睛,脸上的笑容虽然阳光灿烂,但总觉隐含着什么阴谋诡计。
「嗯嗯……等等!什么『小遇归你、遇仔归我』?殷遇又不是东西!」前半段还颇为何理,范维听得认真,连连点头称是;后半段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堂堂一个火神祝融,怎么在算计凡人的东西。
「是『小遇归你、遇仔归我』!」
「那不是重点!」
「那就是重点!」
清了清喉咙,祝融略施压力的勒着范维脖子,将人拖往更角落去。毕竟他们谈论着的当事人就在现场,让他发现了总是不太妥当。看着祝融总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展现他的积极,身为他由远古时代就相识至今的好友,夜巡只能一脸无奈、同情的看着殷遇。
幸亏这小子还是个凡人,若他开始认真修行,跟着得到永生永世的法力,那他会倒霉的让祝融纠缠一辈子。或许,这就是殷遇碰上他夜巡被冲煞到的命运吧?
「……你看,你跟小遇谈恋爱,总不会希望卿卿我我的时候,蹦的一声突然变成遇仔了吧?」不死心的晓以大义,祝融之所以急着想将殷遇姐弟俩分开,那是他感应得到,真正与他相呼应的其实只有夜晚的殷遇,他体内潜藏的精纯灵力深深吸引着他。
至于白天的殷遇,单纯只是个可爱、活泼的女孩。对于祝融来说,她再怎么修行,也只能成为优秀的天师,不可能更进一步的长生不老,这样的伴侣并不适合他,他需要的是能够互相吸引、互相扶持永生永世的对象。
「下流!我根本想都没想过这种事……」脸红的连忙制止。范维在某方面来说,意外的纯情,这是他头一次这么认真的在跟人『交往』,谨慎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奇妙。
「没想过?你该不会是有障碍吧?」
「你才有障碍……等等,你跟遇仔?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你们……」
「龌龊!我根本想都没想过这种事,况且……我也可以变女的喔!」
「拜托不要!」
看着祝融一脸嘻皮笑脸不正经的模样,范维严重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火神。不过听着夜巡的解释,多少了解他们那些神祗追求的是灵魂的契合,而不是肤浅的皮囊,所以祝融根本不在乎殷遇是男是女,真正吸引他的是那充满活力新生的灵魂。
「所以啊……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就照我的计划去做,反正你都辛辛苦苦的保住了这个武王头衔,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啊!」觉得自己的计谋绝妙,祝融得意忘形的鼓起掌来。本来神祗就不该插手阳间的事情,现在交给范维全权处理,他就不算犯规。
「可是……」意外的感到有些为难,范维下意识的瞧了瞧好奇注视他们的殷遇。他是喜欢殷遇,而且不管哪个殷遇他都同样欣赏,在以前这压根不算问题,因为他根本不必去烦恼究竟喜欢谁多一些;现在他却得明确的给出答案,偏偏他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又或者……其实他明白,只是不想说明白……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不必不好意思!」用力的拍着范维肩膀,祝融瞳孔中闪耀着难以形容的光芒,不容否决的替范维做出决定。
「夜巡!过来!」搞定了举棋不定的范维,祝融朝着和他们保持着一小段距离夜巡猛招手。这个计划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得弄清楚那些王侯后裔们将圣光镜藏在哪里,关于这个问题,还是夜巡最可靠,阳间里没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喂!我是什么?任你随招随到?」没好气的厉了祝融一眼。夜巡比了比手势,让范维退到一旁,不想被冲煞到非死即伤就识相的站远点。
「当然是能插你两刀的好兄弟啊!这么计较,你怎么愈来愈像女人啊?」
「祝融!不要以为可以喷几把火就嚣张!凡人忌惮你,我可没把你放在眼里!」
「生气喽?」
惊愕的望着夜巡,这还是祝融第一次看见他发脾气。他还以为两人相处了上百年、上千年,他早就将夜巡、日巡的个性摸得一清二楚,看来还是有他不了解的地方啊!
倒是说了几句重话的夜巡,突然觉得自己的情绪莫名低落,祝融这家伙就是有办法把所有人惹火啊!他陪着这个混蛋看遍了日月星辰的变化,时间长久得仿佛时间根本不存在一般,怎么可能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生气?他们更过份的话都曾毫不留情的互相对呛过,也不曾让夜巡觉得不愉快,那他这一次为什么会感到不开心?
「好啦……别生气嘛,说说!圣光镜现在在哪?」嘻皮笑脸、厚颜无耻的勾着夜巡肩膀。祝融心念转了好几圈,猜想夜巡这样不算干扰阳间吧?
无奈的闭上眼、长叹口气,夜巡暗骂自己好几声,明知道祝融是这种个性的混蛋,为什么自己还要一路相挺?
「回家!……殷遇,东西在你家!」
「咦?」
◇ ◇ ◇
拗不过何弼学死缠烂打的哀求,吴进推掉了几个研讨会,甚至还回绝了和殷琳去共进甜蜜晚餐的机会,搬了一大叠资料来陪何弼学挑灯夜战。这个苦命的电视节目知名制作人,虽然古文物展延期了,可是他的节目还是得如期播出,只好仰赖这方面的权威帮忙。
原本不想介入的吴进,实在敌不过何弼学可怜兮兮哀求法,再加上的三寸不烂之舌,天花乱坠似是而非的劝说,让吴进也觉得这是一次让普罗大众了解古文物之美的好机会。于是这名老实的学者,就推掉一切邀约来陪何弼学整理资料。
「你看……这里这样介绍行吗?」写了几份稿子,吴进慎重的交给何弼学,后者瞧了两眼,大笔一挥这里圈圈、那里画画,毫不客气的扔回去给吴进。
「不行!这是电视节目,你弄得像教科书,给鬼看啊?」自一大叠的资料中翻翻找找,何弼学脑袋动得极快。
除了挑捡有趣的古文物介绍,还得去查询它们的出处、背景,愈富有娱乐效果的古文物,愈有介绍的价值。观众要的很简单,什么新奇有趣就成了,至于内容太深奥、太复杂的东西,还是不适合在阖家观赏的时段播出。
「你们电视圈的生态实在太复杂了……」摇了摇头苦笑着。吴进万分佩服何弼学的毅力,面对这么多对这名年轻制作人而言枯燥乏味的资料,他居然还能硬着头皮、煞有其事的阅读着,同时还十分认真的做着笔记、进行分类。
吴进深深觉得,如果他以这种态度来进行人类学的研究,成就也许不比在电视台当个制作人低。不过他相信何弼学那种喜爱热闹的个性,恐怕不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待在古墓里。
「你们古墓派的才复杂咧!」一边反驳一边笑,何弼学心情愉快的轻哼着歌。日子就应该这样过啊!辛苦的赚钱养家,然后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饭、宵夜。
听着鹫在厨房里忙进忙出,餐桌、客厅堆满了制作节目所需的资料,整个家的气氛宁静又和谐。何弼学翻着、翻着文件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唯有像他跟殷坚那样历尽大风大浪的人,才能体会这一刻平凡的幸福。
「对了!小姑姑呢?怎么这么久都没见到她人?」随口关心那位刀子嘴、豆腐心,模样鬼里鬼气的女人。何弼学很埋怨她总是不挑时候随便打扰,可是许久不见又万分想念她那旋风似的踹门出现,又旋风似的甩门离开。
「小琳?有事在忙,只是……能说的,她一定会跟我说,不能说的,我就算问了她也不会回答。」提起心爱的妻子,吴进嘴角扬起一抹充满幸福的笑容。他跟殷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能如此契合、如此互补。若是没有遇见她,吴进猜想自己大约会独身一辈子,然后老死在某个古墓里。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幸福了,不用笑得那么恶心,都几十岁人了。」故意开着玩笑,何弼学追问他们何时会有下一代,更天真的排起辈份来。然后很为他们家宝贝豆芽菜抱不平,未来会有个年纪小他很多的叔叔或姑姑啊!
「别开玩笑了!小侄子呢?追出去这么久,你怎么都不担心?」看了看大门,吴进难掩忧心,他虽然相信殷坚的能力,但对方是个武功高手啊!一掌就打得张丰溪呕血不止,殷坚道术强归强,但是单比身手,他怕殷琳的宝贝侄子会吃闷亏。
「你忘了,我跟坚哥同生共死,我活跳跳的,他一定很生猛啊!」指了指手腕上的刺青,何弼学有些忘情的瞧着这个特别的印记。他相信就算没有这个从阴间带回来的印记,他跟殷坚之间的感情,也能超越时间、空间互相感应。
「也对……」
放下心来不再多问,吴进继续低头研究,何弼学也拿起稿件删删改改。就在此时,大门突然「碰!」一声打开,殷坚一身狼狈、面色铁青的走了进来。
昂贵的西装皱得像抹布似,被揉成一团包裹着某个物品,殷坚随手将它扔到何弼学手中,简单的交代一句不准乱动,跟着头也不回的走进浴室。害他毁了整套名贵西装,这笔帐不能不算,天皇老子亲临都没情讲!
「坚哥——!你怎么把自己搞得像破布一样?」紧张的追到浴室门口,一路收拾着脱下来的衣裤,何弼学惊愕的瞪大了原本就十分大的双眼,这实在太不寻常了,一件两百美金的白衬衫啊!居然划出好几道裂痕?殷坚应该把那个弄毁他衣服的小偷打进十八层地狱里了吧?
「不要再提了!」浴室中传出一声气闷的怒吼。殷坚回想起跟梁苡川交手的过程,即使冲着热水都忍不住的冒出几个冷颤。
以一敌二果真是太勉强,若不是他道术有所精进,灵力恢复的速度加快,稍一闪神只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单就拳脚功夫而言,他跟梁苡川根本就是三脚猫对上一代宗师,他实在赢得万分惊险。
「有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