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手臂缠着绷带吊在胸前,那名金发男孩站在门边轻声叫唤。范维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来寻求路易的协助。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力量薄弱,如果不借助路易的黑魔法,他永远也找不到林奉英,更别说是消灭他,为殷遇、铁年泰及赖孟轩报仇。
「范维?」温柔的微笑着,路易指了指茶几,那里永远贴心的预备了甜点。他就好比昆虫,总能先一步预感天气的变化,路易有着连他自己也解释不了的感应力,知道这些朋友们什么时候会来拜访。
「我想请你帮个忙,林奉英打伤了殷遇,还有我的两个好友。我想知道他躲在哪里,我知道……你有特别的法术能够找到他……」咬了咬牙,范维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路易无奈的望着他苦笑起来,并不是他不肯帮忙,而是他能力有限,黑魔法也不是万能的。
「我们也想找到他,不过他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强,完全隐蔽踪迹,所以路易也无能为力。我想……殷遇的家人也一筹莫展吧?那家伙真的变强了。」摇了摇头,沙娜抢先一步回答。
他们也想维持平静的生活,林奉英这样肆无忌惮的攻击人,总有一天,他们的『存在』会被揭露,到时候哪来的安稳日子?她可不希望经历猎魔女的黑暗时代。
「连你也没有办法?」
「我很抱歉……」
「如果,靠你血族的本能呢?」
沉吟了一会儿,范维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林奉英的手被金钱剑划伤这件事。路易是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他对『血气』肯定特别敏感,或许能依着本能找到那个混账。
「你说的办法,确实值得一试。但是……找到人之后呢?」优雅但严肃的追问,路易在听说了殷遇受伤后,心情也不怎么愉快。他新结交并且重视的朋友不多,那个俊秀男孩算是一个,于公于私,路易都希望能帮得上忙。
「杀死他啊!还能怎么办?」露出锐利的獠牙,沙娜眼神绽出好战的光芒,随手扔了一把中世纪留传下来的古剑给范维,他需要一些宝贝防身,这把征战沙场多年的古剑有着妙不可言的灵性。
握着古剑,范维觉得一波一波澎湃的气流涌进身体。那些潜藏、深埋的好战因子全被挑醒,下意识的与沙娜相视一笑。他突然信心大增的想狂啸几声,他绝对能将林奉英那个混蛋斩成两半。
没好气的横了沙娜一眼,仿佛有些责怪她,不该将那柄喝过太多人血的古剑交给范维,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路易率先离开小店铺,既然知道林奉英受伤了,那循着血气一定能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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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藏在废弃的地下停车场里,林奉英喜爱这个城市。过度发展的结果,就是将原本的乱葬岗、刑场胡乱拆迁,然后盖栋大楼遮掩。
只不过移除了墓碑,不代表你能请那些鬼魂离开,长期缺乏祭祀最终化为厉鬼,而大楼也被他们影响得荒芜、破败,又一次成为众生聚集的地方。而像这样的外观华丽、实际藏污纳垢的大楼,正是林奉英躲藏、修行的好地方。
深深的吸了口气,林奉英将潜伏在暗处的鬼灵精怪全纳入体内,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他知道只要多来几趟,他的法力必会无边无际的增长下去,到时候别说是殷遇了,就算是殷坚也没办法阻挡他。
摆在一旁的罗盘开始晃动起来,林奉英扬了扬眉,他『种』在殷遇身上的气符似乎有变化。不过不要紧,等他『清理』完这栋大楼里的鬼魂,再去料理殷遇那个妖女。
脚步声唏唏嗖嗖的接近,林奉英不想节外生枝的隐身在暗处,不一会儿就瞧见范维那头金发,握着手电筒、背着一个画筒小心翼翼的接近。
「小心点,他就在附近。」微仰起头嗅了嗅,空气中的霉味、腐败味让路易嫌恶的皱起眉。要凭借单纯的血气找到林奉英不容易,但是往这种阴暗、诡异的地方搜寻就对了。
「不必躲了,我听见你的心跳声了!」扯了扯嘴角,沙娜盯着某个方向发出危险的低吼,她本能的感应到威胁性,颈后的汗毛全都竖立起来。
「很好,我正愁自己不够强,你们就自动送上门来。」阴森的笑了起来,哽在喉咙里的咭咭笑声,让人忍不住背脊发寒,林奉英话还没说完,墨斗的棉线就笔直的射向沙娜。
「危险!」及时推开沙娜,范维惊险的抽出藏在画筒里的古剑劈向林奉英。就在这一刹,仿佛有道电流窜过他手臂,直接钻入他的脑袋。那柄古剑像是有生命般的引导着范维的动作,根本不顾自身安危的拼命攻向林奉英。
「快去帮他!那柄古剑只攻不守。」低喝一声,路易也稍稍接近,伺机抢下林奉英手中的墨斗。他们最忌惮的就是这个,一旦失去墨斗,林奉英就像只被拔去利齿的老虎,没什么好怕的。
又一次跃进战局,沙娜想跟范维并肩作战,只可惜他们之间不仅没有默契,那柄古剑不要命似的猛攻,让她觉得自己的相助反而碍手碍脚,索性退到一旁观战。
原本实力相差悬殊,可是范维新得了一柄威力十足的古剑,再加上一连串以命换命似的猛攻,法力大增的林奉英反落得下风。
林奉英好几次想施展墨斗棉线,却让路易从中破坏,气愤的张口大吼,一团黑气顺势喷出,化成骷髅头的咬向范维。
惊叫一声,范维勉强的捉牢古剑格挡,那个骷髅头发出阵阵恶臭,紧咬着古剑不放。路易担心那名金发男孩发生危险,不得已的退到他身旁,先是施展黑魔法希望逼退那个骷髅头,无奈没有什么太大效用,只好强拉着范维退开,希望他能松开手、舍弃古剑,先自保比较要紧。
「小心——!」
惊恐的扬声提醒,沙娜扑上前去想拦下墨斗棉线,可惜晚了一步,林奉英趁这个空挡,逮到机会的驱动棉线,绕向范维的颈子。
惨叫一声的摔倒在地,范维只觉得整个人被撕裂般痛楚,所有力量瞬间消失般浑身发冷。
那团黑气凝结而成的骨髓头,更是趁机重击在范维胸膛之上,依稀间仿佛听见了肋骨断裂的声音。
“放开他!”灰色的瞳孔变得像浓墨般漆黑,路易露出尖牙扑
向林奉英;同一时间,沙娜狂啸一声也跃上前来。林奉英不想跟这两个妖孽多做纠缠,呸的一声撤回棉线,嗖的一声急退离开。
“路易……”瞪着倒在地上不停咳血的范维,沙娜悲伤的捂着嘴。她听得见对方愈渐微弱的心跳声,生灵被吸食大半,断裂的肋骨正插在他的肺叶上,范维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痛苦、挣扎,已经回天乏术来不及救治了。
“别害怕,很快就不觉得痛了……”温柔抚了抚范维沾了鲜血的金发,路易的瞳孔恢复平静的浅灰色,尖锐的獠牙像凶器般狠狠划开细嫩的皮肤,不偏不倚的扎进颈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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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单薄的站在乱葬岗里,殷遇有些紧张,有些不安。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地方,不过既然要“钓”林奉英上钩,不能到人多的地方,只有选择乱葬岗了。
“不要紧张,有我在。”
耳边突然冒出祝融的声音,十分有诚意的安慰着。殷遇扬了扬俊眉,高举右手比了记中指。
冷不防一阵阴风过,殷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神情戒备的瞪着没有人、车的昏暗小路。啪搭啪搭的脚步声接近,林奉英一脸邪气的冷笑。
“你还真有种……”有些讶异等在这里的是消薄头发的殷遇,林奉英先是戒备的东张西望,确定没有伏兵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管是哪个殷遇,以他现在的功力,都能轻松的收拾对方。
绷紧俊脸的略退几步,殷遇没料到林奉英会这么快出现。殷琳去通知其余门派,结果还没有下文,如果现在动手,他没把握一举歼灭对方。必要时非得让祝融出手相助,偏偏他担心祝融一旦介入,肯定会失控得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你都乖乖站在好运里等死了,我就成全你,让你死得痛快些,别像你那个金发的朋友一样……”
“范维?范维怎么了?”
“怎么了?很快你就知道他怎么了!”冷哼一声,墨斗棉线的射向殷遇,林奉英变得更加不人不鬼,白得泛青的肤色,伸长的舌头,喉间不断发出咭咭的哽咽笑声,毫不留情的攻击着那名俊秀的男孩。
意思、意思的阻挡几记,殷遇抿了抿薄唇,他决定实行那个计划。他相信祝融会保护自己、相信殷琳会及时赶至。于是故意露了个破绽,墨斗的棉线逮到这个空档钻了过业,不偏不倚的绕上殷遇的颈上。
棉线绕上殷遇的颈子,林奉英先是得意的笑了起来,随即又意识到不对劲。他们交手过这么多次,殷遇都不会放弃作战、束手就擒的人,担心有什么诡计,林奉英急忙扯回棉线。
可惜迟了一步,原本就没有形体的殷遇,棉线吸收得很快,当林奉英收回墨斗时,殷遇已经消失不见。
“这小子……”手心冒出冷汗,林奉英莫名的感到不安,一股难耐的热气在他体内不断扩大,四肢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你这个孽徒——”急忙赶至乱葬岗的白茅山长老,无巧不巧怕瞧见这一幕,殷家的长子嫡孙竟然让白茅山弃徒杀死?他若不格杀这个孽徒,怎么能向殷家交代。
白茅山的众长老们暴喝一声,使出雷霆万钧的首术扑向林奉英。其余门派的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在追截林奉英的过程中,或多或少的损兵折将,所有人都是拼尽会力的击向林奉英,新仇旧怨一次了结。
察觉到众人的攻势,林奉英冷笑几声,墨斗棉线交织出一张巨网,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就在此时,一头火龙窜至天际,威风凛凛的清啸几声后俯冲,火焰将墨斗结成的巨网烧开个大洞。
林奉英想结手印补起,却发现四肢像植物生根似的不能动弹,排山倒海的各式道术就这样涌至他眼前,火烫的罡风将他刮得血肉模糊、灰飞烟灭!
轰的一声,殷琳收回了那头火龙,急忙的奔到林奉英先前站着的地方,除了地上的一大滩血肉外,哪里还有殷遇的身影。
“遇仔——豆芽菜——遇仔——你在哪里?”莫名的惊慌起来,泪花在殷琳眼眶中打转。
“殷琳,手来!”冷不防的低喝一声,祝融神情严肃的捉住殷琳的手,在她指腹划了一记,血珠凝结。
火红色的头发无风自动,祝融闭上了眼睛念念有词,伸手在虚空中连划了数次,一团白雾轻飘飘的移向殷琳,逐渐凝结出一双白色飞蛾的影像,停留在殷琳的掌心。
“快带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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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瓦片及细竹搭成的桥上,原本气色就不好的殷遇,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不仅如此,还泛着一股不自然的死灰,包围的长发更是大把、大把的直掉,可怕的尸斑逐渐蔓延。
看着殷遇这个模样,不断做法想让她魂魄附体的殷坚,只觉得一阵无力的疲惫。殷遇的情况比他想像得更坏。再这样下去,不出几日她便腐败得只剩下白骨,一具活生生的白骨?他怎么也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经历这个恶梦。
“坚哥……你休息一下,你脸色好苍白……”陪在一旁的何弼学,终于忍不住扬声制止殷坚。再这样勉强沲法,他担心殷遇救不回来,连殷坚都赔不出去。
“是啊!我不要了,你不要再继续了,我就算死掉也没关系,我跟遇仔已经很幸运能来到阳间,你不要再试了……”一直不发一语的殷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就是殷坚跟何弼学。不想看到他们为了自己这么辛苦、劳累,她只希望他们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活着。这辈子能当他们的女儿,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小遇……”仍然不肯放弃,殷坚想再次尝试,无奈胸口一阵剧烈疼痛,让他呻吟一声跪了下去,吓得何弼学、殷遇急忙的跑到他的旁边查看。
一股热风在客厅里旋了一圈,祝融揽着殷琳的纤腰突然冒了出来,后者双手胸前合十,小心翼翼的仿佛在保护什么。
“遇仔呢?”一颗心在喉间,何弼学哽咽的急问。殷琳眼眶微红的摊开双手,一双白色的飞蛾振翅飞向殷遇。
“殷仔?”伸出手,殷遇想触碰那只飞蛾,结果出人意外的在众人眼前化成一蓬血雾。
祝融面色一沉,化掌为爪,将飞蛾及血雾逼在一块,凝结成一滴心血,跟着顺手在盆栽中捉起一把土,稳稳的接住那滴心血。
不顾自身安危,根本而言,祝融什么也没多想,不断的释放力量,灌注到那坏土里,希望能让殷遇有足够的灵力能开花结果。
眼看着祝融身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殷坚等人让这等同于太阳般的强大力量逼得一退再退。再这样下去,豆芽菜还没开花结果,祝融就已经先烧光、烧绝整个阳间。
突然间一股冷森的白雾窜进祝融心口,强烈、集中的力量直接将他击晕,夜巡不发一语的站在祝融身后,稳稳的将人接进怀里。跟着再将那土交还到何弼学手里,小小的嫩芽冒了出来,两瓣小叶子迎风摇晃。
“这不是祝融该做的,不近他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恢复祝融原来的模样。”平静的解释着。夜巡相信殷坚等人能够明白,不论火神再怎样强悍,他也掌握不了生死,这本来就不归他所管。
“我了解,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浇灌豆芽菜,让他长大成人。”没有心机的笑了笑,何弼学很感激祝融及夜巡的帮忙,剩下的事交给他就行了。说到浇水,施肥这类粗重话他熟得很。
“我怕……你再怎么浇灌,他也不可能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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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那两个小叶子,何弼学抿了抿薄唇,勉强自己不掉下眼泪。
夜巡解释了,当初他们是从阴间带了土回来,也许是他跟殷坚的期盼得到回应,总之让他们误打误撞养大了豆芽菜。可是这回不同,这只是阳间随意的一把土,根本不够灵力滋养生命之树,运气好同,豆芽菜永远是豆芽菜,运气不好……
“何同学,你决定好了吗?”绷紧俊脸,殷坚再怎么面无表情,也掩饰不了他想哭的哽咽嗓音。
“嗯,你说过,空狐族修行的地方地灵人杰,也许把豆芽菜种在那里,他有可能长大成人。”深吸口气,紧紧握着殷坚的手,何弼学坚定的回答。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