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耳闻两人在客栈。。。。”忽瞥见赵靖阴冷的目光,心中打个突,噤口不言。却听赵靖喃喃道:“展昭啊展昭,咱们来日方长。。。。”
展昭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见白玉堂正翘着腿斜倚桌旁,将花生米丢进嘴里。正要下床,仍觉头晕,忆起前事,忙闭目运气,觉周身气血通畅,并无涩滞之感,大喜道:“是白兄解了展某的毒?”
“毒?你这猫是真傻还是装傻?”白玉堂闻言窜至床前,盯了展昭半晌,邪笑挑眉到:“你若真不知,那白爷我告诉你,你喝那杯呢………叫做‘美人醉’,是帝王们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妃子用的。。。。。。。”
“白玉堂!你不要胡说!”展昭面色涨红,恼怒之下抓住他手腕。
“喂,猫大人,这就是开封府的报恩之道吗?” 示意展昭松开他手,一屁股坐回椅上:“白爷我会胡说?!谁不知那永安候性好男色………” 看看展昭发白的脸色,低头拈进一粒花生米:”今日却转了兴,看上只傻猫!“
“你!”展昭大怒,正待起身,窗外飘进银铃似的笑声,随即一阵香风扑面而至………却是一名手托茶盘的绿衫女子,眉如翠羽,肌似凝脂,秋波湛湛,纤笑盈盈。进门瞟了白玉堂一眼,莲步轻移,转至床边,奉上茶盏:“五爷所说不假,那长安候常到此地,姐妹们大都有所耳闻。”
“多谢姑娘。”展昭接茶,不好再说。只觉她有些面熟,此时打量又是一怔,此女眉目间竟与苏虹有几分相似!思及她言,四下环视:翠帏细帘,雕窗画屏,芳气笼人,且隐有笙簧盈耳,当下问道:“白兄,这是何处?”
“天香阁。”白玉堂给他一个无聊至极的的眼神,漫不经心道。却见展昭几乎是一跳而起,穿上衣衫。不由嘿嘿一笑。
“展大人洁身自好,自是瞧不上我们这风尘女子。”绿衣女子语出幽怨,楚楚可怜。
“风尘之中自有清莲,展某怎敢遑论?今日确有要务在身,姑娘万勿介怀!”展昭正色道。白玉堂挡住低眉含羞的女子:”兰若,不必听这猫冠冕堂皇的说话。“突凑到展昭耳边嘻嘻笑道:“我早说过了,你这种人,表面正经,骚在骨里。与其去给那个龙阳陪酒,不如为五爷捶捶背!”
展昭大怒,一剑挥去,白玉堂却早跳了开去,哈哈一笑,跃窗走檐,飞身而去。展昭提气纵身,紧追不舍。
月色如洗,花林似霰。暗影重叠间,映出两条惊鸿也似身影,一掠而过。
展昭气忿难当,提剑急追。见前面白影忽停不动,急回身撤剑,险险擦过白玉堂衣边。正要发问,却见白玉堂竖食指示意‘嘘’声,一拉展昭,矮身在附近的灌木丛中。展昭顺他眼神看去,不由一震!又觉温热鼻息在颊侧徘徊不去,耳边是白玉堂低沉的轻笑:“猫儿,看来今夜收获不小啊!”
4
暮蔼沉沉中,远远一支队伍行来。
当前十余人清一色黑衣蒙面,腰佩长剑。中间是辆双套马车,华贵气派,车蓬密遮,不知何人坐于其中。马车之后又上一几名黑衣人,却是个个挎着腰刀,所背革囊里插着不少弓跟雕翎箭。人数虽多却步伐一致,无过大声响。最为醒目的是,所有人右臂黑衣之上赫然纹有血红欲滴的赤龙,随着葸蔌步声,在半掩月光下张牙舞爪,狰狞欲出!
白玉堂笑道:“猫儿,这世道做贼的比你们当官的还气派!” 不见答言,扭头瞧时,见展昭双颊微鼓,注视前方,看也不看自己。知他气犹未平,心中暗笑,忍不住俯身过去,又想取笑几句,鼻端却飘入几缕清馨气息,若有似无,缥缈不去。循之嗅去,浑不觉脸颊已贴在展昭发丝上。微风拂动发梢,白玉堂颊侧微痒,一低头在展昭肩上蹭了几下。抬头见他清亮的眸子恶狠狠盯过来,讪笑一声。却见展昭已纵身掠去,方才惊觉黑衣人业已去远,急忙跟上。
奔至山岗,黑衣人竟不见踪迹!二人一怔,见山岗上荒冢垒垒,碧绿色的磷火在乱草丛中流动明灭,阴冷之气袭人,令人毛骨悚然。二人凝神细瞧,忽闻似有轧轧声响。循声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古墓面前,见墓门已开,其内影影绰绰似有人影晃动,却看不甚清。
白玉堂待要跟进,却见展昭长剑一挥,挡在面前:“不要打草惊蛇!”
白玉堂挑眉:“哦?那么猫大人你有何高见?……还是,你怕了?”
不理他挑衅之言,展昭正色道:“看来此地是赤龙教的巢穴,不知深浅岂可贸进?” 看了斜靠树干,抱剑于胸的白玉堂一眼:“还有,这是官府的事,希望白兄不要插手!”
话音未落,白玉堂已跃至面前,眯眼道:“猫儿,你……在……跟……谁……说……话?!” 话锋一转:“赤龙教屡屡在我陷空岛水域杀人越货,狠事做绝!我若置若罔闻,袖手旁观,可还配叫锦毛鼠白玉堂?!”
展昭目光闪动,微微一笑:“若白兄有意相助,且先随我回开封府,待布置妥当,我们便闯它一闯!”
白玉堂嘿然一笑,却不反驳:“猫儿,怕你不成?区区赤龙教又何惧来哉?便是龙潭虎穴白爷我照闯不误!”
“那好,白兄请………!”
“你要我去我便去?哼哼,五爷我想何时去便何时去!” 笑声未歇,起落之间人已远去!展昭摇首:这人率性脾气却是丝毫未改!打量一下四周地形,记下方位,略作歇息便起身赶往开封府。
至府衙门口,恰逢王朝四人夜巡归来。见了展昭,大喜道:“展大哥可是回来了!” 遂上前围住展昭说话。却见赵虎愣头愣脑挤至展昭身边,转来转去不住嗅闻。被马汉扯了一把方才醒道:“原来是真的。。。还以为王朝这小子骗我!”
展昭不明所以,见张龙也凑上来嗅闻,略觉尴尬,俊秀的脸上微现红晕。马汉笑道:“那日王朝与你同寝后与我们说展大哥身上有香气,大家不信,这才。。。想是哪位姑娘送的香囊罢?”
展昭微窘,思前想后,抬袖细闻,猛然省悟:自己修习内功隶属阴柔,自习武时起遵师嘱坚持药浴。入府后受伤不断,公孙先生更是变本加厉地加用药草,以收敛生肌,益气活血。其中几味佐药气味芬芳,平日里习惯了竟不觉得。遂将缘由说与四人。
赵虎拍首道:“怪不得。。。公孙先生也恁偏心,改日我也讨点儿去!”
“算了吧,没有展大哥的俊模样,再香也没有姑娘家送花!” 张龙话音甫落,赵虎已一拳擂了过来。展昭哭笑不得,任几人打打闹闹至包拯书房。
闻听书房有笑谈之声,心中一动。推门进去,见左首之人……一向严谨的包拯正自大笑不已!右首白衣人却好整以暇地饮茶………正是白玉堂。
几人面面相觑。展昭抱剑行礼,笑道:“大人何事如此开怀?”
“白少侠言语风趣,倒教本府失态了。” 包拯轻咳一声,黑面竟也微微泛红:“展护卫,白五侠在此久候多时,赤龙教一事也已向本府奏明。。。。。。。”
展昭见包拯略一沉吟,正要发问,见他身后的公孙策以目示意:“圣上有旨,命包大人督办沧州放粮赈灾一事。我与大人明日即要启程,展护卫与王朝四人留守开封府。”
包拯见展昭面色凝重,笑道:“有宫中禁卫同行,展护卫不必担心本府安卫。倒是你们须时时谨慎,处处小心!”展昭心中一暖:“大人放心,展昭必不负所托。”
又听包拯向白玉堂言道:“有白五侠相助,本府亦放心不少。你与展护卫既是旧识,这几日就由他代本府略尽地主之宜吧!”
展昭点头称是,见白玉堂一脸春风得意,笑嘻嘻望向自己,又向包拯拱手道:“大人费心!”包拯抚髯微笑,又向众人交代几句,方才散去。
展昭洗漱回房,已近子时。白玉堂正翘腿躺在他床上,见展昭进来,煞有其事叹口气道:“猫儿,我饿了。府上管事皆已休息,说不得,只好劳烦展护卫你略尽地主之宜了。”睨他一眼,展昭起身出去,果然端来一盘三式糕点。
白玉堂却不起身,懒洋洋伸手:“猫儿……!”接住递过来的糕点,白玉堂瞥见展昭绷得死紧的脸,边吃边乐。
“猫儿,茶!”展昭轻轻啜饮,不再理他。白玉堂窜至桌边,坐下自斟:“怎么?猫大人,这样就生气了?!”
“我是怕某只老鼠再霸占我的床!” 趁他饮茶之际,展昭闪身到床边,忍不住反唇相讥。
白玉堂一愣,却也想起前事,此时见展昭披了外衣倚在床内,烛火摇曳下,微现疲惫的身影更见消瘦。鬓角发丝垂落颊侧,衬出清俊容颜,双眸温润如水,璨若晨星,隐隐浮现笑意。
心中无端一跳,脑中却蹦出那日他中了‘美人醉’后眼神迷蒙,海棠笼晓般姿态。。。。。。海棠笼晓???!!!白玉堂暗骂一声,强摄心神,笑道:“好个小气的猫儿!”硬上挤上床,展昭却自动往里挪去。
顺势揽了他肩,丝毫未觉这动作有何不妥,好似无比熟稔一般。觉手下单薄,想起包拯所说他从不顾惜自己身体,心中竟有什么悄悄满涨开来,手下不由益发拢紧。却听怀中人薄怒道:“白玉堂!你要觉得冷便自去拿被,不要扰人清梦!”
白玉堂充耳不闻:“既无软玉温香,高塌暖卧也就罢了,还要看你这只猫的脸色?今日偏不遂你愿,你待怎地?”说着双手挑衅般在展昭肩窝腰身抓挠几下。却不防展昭猛然回身,一脚踹来!
碰!白玉堂坠地,疵牙裂嘴一声大叫,在开封府静谧的夜空中尤为响亮!
5
翌日。
包拯,公孙策一行已上路。展昭思及包拯曾言今日万岁召见,眼下早朝时辰已过,即匆匆入宫。
随李公公进得殿前,见御书房正门半开,赵祯正自翻书沉吟。遂踏上丹樨,行礼见驾。赵祯微微抬首,笑道:“免礼。”
见展昭一身四品正红官衣,卓立殿前,神态俊逸,风姿天成。目光轻扫,瞥见他手中之剑,唇角笑意更深:“展护卫,湛卢可还合用?”
“与巨阙各有千秋,难分轩轾。” 展昭据实以答,想起前事,心中苦笑。
月前陪侍兴致大发的仁宗微服出宫,在松江府茉家村见到此剑,仁宗高价欲求而未成。待报出身份,双侠之母丁老夫人一口应允,条件是必有人胜过此剑主人………丁家小姐丁月华。展昭无法推拒,与丁小姐一战挑落其环饰,赢得此剑。老夫人双手奉上实有望圣上指婚之意。哪料回宫后不久仁宗虽将湛卢赐于展昭,却要了巨阙日日挂于寝宫。据言赵祯时有心神不宁,夜难成寐之扰,而名剑巨阙,珠称夜光,乃精魄凝聚,天道正剑。取意于唐时太宗挂秦琼,尉迟之像镇邪典故。丁家只叹圣意难违,亦无可奈何。只是那丁兆惠如今见了展昭,言辞间仍有相悖之意。
“那就好”。赵祯起身踱向窗边:“湛卢,湛湛然而黑色也,如眸,无坚不摧却无丝毫杀气。越史载,此剑亦乃日月争耀,星斗避彩之神兵。也不算辱没了展护卫。” 话锋一转,又道:“可知为何赐与此剑?”
展昭凝神,却听他低低念道:“ 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 一时间心中思如泉涌,漫天扑来,到唇边却只得一句话:“谢圣上。”
“展护卫行事,一向深得朕心。现赤龙教一事交由开封府。。。。“ 见展昭欲跪听,赵祯笑道:”不用这些规矩了,跪来跪去,怎么说事情?” 展昭微微一笑立起身子。
“据报,成都,杭州等地皆有赤龙教作乱之事。若不彻底铲除,必成后患。” 赵祯略一顿:“倘有为难之处,你可据情上奏,朕自当另行安排。”
“展昭职责所在,必当全力以赴。” 展昭忙敛衽答道。暗惊此事牵连甚广,绝非仅为江湖邪教蛊乱所为,闻赵祯言下似意有所指。。。。。。
“万岁,永安侯到了。” 李公公尖细嗓音倏然响起,赵祯目光掠过展昭,抬手道:“你且去吧。”
展昭告退出房,方自沉思,行间忽觉若寒芒闪过,下意识抬首望去,一人远远行来,玉冠锦袍,正是永安侯赵靖。想起白玉堂所言,又有前车之鉴,对他自无好感。见他虽神态轻松,眼神却阴骘深不可测,几丝莫可名状的光芒急射,死死盯视过来:“展护卫,别来无恙?”
展昭淡施一礼,转身远去,将他贴身欲搀的手搁与空中。赵靖却不以为意,径自走开,引路的公公偷瞧一眼,在看到他眼神时忽地打了个寒颤。
展昭回到开封府,却不见了白玉堂。暗忖以他的性子,十有八九会独闯赤龙教!思及赵祯所言,心下大急,捺住焦躁向府内众人交待整齐,急提剑而去!
崇文殿。畅春园。御柳亭。
李公公垂手侍立,眼睛却时不时瞧向棋盘。
“王弟,多年在外,棋风丝毫未改啊。。。倒越发凌厉了。。。。” 仁宗笑吟吟道,沉吟,落子。
“兵法云:多算胜,少算不胜。。。。虽不能助皇兄治国平天下,在外磨砺倒也长了几分愚见。只是这性儿是改不了了。” 赵靖笑答,手下丝毫不见懈怠。
“哦?朕倒以为’棋道合于人道,人道合于天道‘,若非妄启杀机,何至于。。。。叫吃!”
“万岁高见,顿开茅塞。”
至乱石岗所记方位,展昭隐身静侯片刻,果见赤龙教众一行三人由古墓而入。
倏然跃下,攻其不备,瞬息之间,点到三人!
混进墓中,展昭大吃一惊:墓既为倚山崦建,四周峭壁光滑如镜。中回道迂曲,有厅有房,室殿密布,顶上似有通向外界之建筑,墓内视物可清,竟似为古代王侯之墓!
正细察间,急闪身隐于暗处,几个黑衣人鱼贯而过。屏息凝神,却忽闻身后轻微风动,心念电转,拧腰错身,左手反撩,横切过去!来者衣袖轻抖,人向右转,左手衣袖突从身后向展昭肩头拂去!展昭一惊,足尖轻点,向后跃出,身子似箭离弦,反守为攻,凌空变招却稍发即收,低喝道:“白玉堂,别闹了!”
来者虽身在敌穴却仍一身晃眼白衣,却不正是白玉堂!
“你这猫儿不识好歹,白爷我可是在帮你!” 白玉堂退后一步,靠在柱上懒洋洋道。
白兄,可有发现?“ 见他安然无恙,展昭轻舒口气,急问道。却见白玉堂面色微变,悄声道:”猫儿,跟我来!” 见他面露凝重之色,展昭心中一紧,跟了上去!
在他身后沿相通石室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