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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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沙 ,-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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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的感觉尚未消散,心思就被这一笑引了去:湖光山色,水波浩淼中,未尽之烟空灵飘渺,从他清俊温润面容拂过,端地淡远如幻。只是这画中人额角的一点尘土甚为碍眼,忍不住伸手去揉!

展昭随他动作瞪圆了双目,身子却忽然一僵,笑意凝于唇边!

破空之矢,疾若流星,夹带风声,正向白玉堂袭来!



8
 
白玉堂手伸至半空,已觉有异………!

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胸前衣襟被展昭猛地下拽,本能地就着适才将起未起倾身之势伏下……仓促间唇角扫过身下人面颊,二人俱是一震!感到展昭身体倏然绷紧,白玉堂心内暗笑,方欲开口,但觉耳旁嗖然生风……寒光一闪而逝,竟是自他身侧险险擦过!饶是如此,仍觉箭气森森,头顶一片沁凉!

一跃而起,大怒喝道:“何方宵小,敢暗算白爷?!”

冷笑声隐隐传来,循之望去,前方山坡上现出一队人马:几十个身着官衣的精壮汉子,围成一个圆弧,个个弯弓搭箭,凝神待发!为首之人赫然是曾与展昭一度交锋的永安侯府侍卫统领齐昆!

“奉旨捉拿赤龙教叛逆!………白玉堂,你还不快快束手就缚!”齐昆一马当先,冷笑扬手,众人围了上来,齐刷刷亮出手中兵刃!

白玉堂剑眉微轩,冷晒一声:“似你这等只会放冷箭的小人,白爷我还不放在心上!”剑尖一点,杀机涌现!

展昭踏前一步,以目示意他少安毋躁………又转向齐昆:“敢问齐统领何谓叛逆?与赤龙教血战至今,未见齐统领有所行动,现下却欲拘捕白兄,是何道理?!”

“候爷已向万岁请旨围剿赤龙教妖人……不相干人等,俱为叛逆!遵候爷令,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漏掉一个!”齐昆阴阴一笑,扫过脚步虚浮勉强站住的展昭:“展大人,莫要与我为难!”

“猫儿,看来人家是冲我来的!也好,白爷我正杀得过瘾!”白玉堂面上轻松,手下却丝毫不怠……虽未曾与齐昆交手,也知此人名头,是与展昭齐名的京师三大高手之一。眼下自己连番激战,多处负伤,对方却是以逸待劳,自不能小觑。

“哼哼……放箭!”齐昆厉芒闪动,突挥手下令!

弓弩齐发,寒光迸射………冷笑尚未褪去,倏然目光暴涨,手中金刀急挥,长虹斩射竟隐隐有风雷之声,如雨箭势顿时消匿无形:“展昭——!你不要命了?!”

情急之下伸臂挡在白衣之前的展昭,此时亦是一怔………被齐昆挡落四处的残箭,竟入土三寸,多有断裂,想必适才一击乃是内力所聚!

“齐统领,展昭乃是御前四品,你若任意杀之,皇上面前可不好说话……!”言语间眼观六路,心中已有计较。遂示意白玉堂,却见他目光闪动,望着自己若有所思。

“展昭!你堂堂御前四品,居然与江湖鼠辈勾结。这次,就算包拯在也保不了你!”齐昆眼角瞟向比肩而立的二人:“今日就将你二人一并拿下!”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白玉堂收住心思,冷笑扬声。

“强弩之末,何来言勇?!”齐昆哈哈大笑:“展昭已无力再战……凭你一己之力撑到现在,还敢口出狂言?!”死盯住两人,狡诈眼神中微露疑询之色。

“展某再不济,自保还不成问题。”展昭咽下口中腥甜之气,微微提气脱开白玉堂扶住自己左臂的手………瞥见他右背已是血染重衣,心中一紧,目注白玉堂浅浅一笑:“至于白兄………当年天狼岭独挑十大高手,亦是孤身血战,筋疲力竭。可是最后………他赢了。”

“猫儿,这话说得倒还中听!”白玉堂挑眉长笑,豪气干云,画影扬空一展,指向齐昆,俊面已是肃杀一片:“要杀……便畅快些!”

齐昆心下犹疑不决,却闻展昭笑道:“何况并非仅我二人之力……。”见他眸光掠过自己身后,蓦然回头,却见王朝马汉并开封府众人不知何时围在身后!

“齐统领自忖可有必胜把握?”展昭见他面上阴晴不定,目光直逼过去。

“统领……!”手下众侍卫蠢蠢欲动,却听齐昆咬牙道:“走!”

掉马扬鞭,绝尘而去。众人倒也训练有素,不消一时半刻便撤了个干净!

“猫儿,你唬人的本事倒也不小啊!”白玉堂撤剑还鞘,侧身斜眼瞧着展昭,戏谑之言脱口而出,却忽皱了眉头,转身询道:“就带了一匹马?”

“多带反而不便行动,这一匹也是急时传信之用!”王朝也知展昭受伤不轻,遂急道:“先送展大哥回府疗伤要紧!”

“出来这些时日我也担心。。。白兄脚程快些,不如先回府筹备也好。”展昭强提精神,目光中是坦荡荡的信任:“我与他们一同押解人犯,随后就到!”

“啧……!展昭,我就是讨厌你这种假道学……。”白玉堂眉梢微挑,凑近了低声道:“我赌你撑不到半刻就得趴下……我可不想扛只死沉的猫儿回去!”话锋一转:“识相的,就与白爷共乘一骑!”

虽知他说话一向如此,所说亦是实情,仍是一阵气闷。。。瞪他一眼道:“多说无益,白兄请……。”

“猫儿,你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不是!”扭头看了眼众人望来的眼神,展昭咬牙道:“两个大男人共乘一骑,成何体统?!”耳根竟也似微微泛红。

“当真不上?”白玉堂眉峰高挑,见他不为所动,倏然将手中画影抛上马鞍,冷笑道:“好……!”

展昭方舒一口气,不意眼前白影一晃,脉门已然被扣……此时的身体状况别说反击,便是闪避也是困难!

“那就别怪白爷……哼哼。”

大惊之下腰上一紧,身体已然腾空,顿时两手无处着力,颈向后仰,头晕目眩之际发丝随风飘散,偏遮去了视线………从未经历如此荒谬之事,恼怒中已落于马背之上,箍住他腰的手方自撤去。

“白玉堂—…!你—…!”怎地忘了这老鼠也是说一不二的别扭脾性,平白找了一顿难堪。犹自恨恨却绷直身子不再回头。

“不知好歹的猫儿!”白玉堂轻‘嗤’一声,回身向目瞪口呆的众人抱拳一礼:“诸位好走,开封府见!”

永安候府。

“无妨。”赵靖挥挥手,示意跪着回话的齐昆起身,言中却透出丝丝冷寒:“好戏还在后头呢。。。。”

“谢候爷!”齐昆微微抬眼,瞥见主子琢磨不定的脸色,心下亦忐忑不已。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从边陲大漠到中土京师,你也随本候吃了不少苦。。。”赵靖面上竟也一阵渺远,转瞬却已是狠决:“关键时刻,可不要让我失望!”

“候爷雄才大略,属下当初亦自愿跟随,必当誓死效忠。”

“恩。”眸光闪烁,变幻难测的簇簇诡焰终被掩于低垂眼幕下,立起身道:“你且退下吧。”

齐昆诺诺而退,掩门之际向室内狐疑一扫,恭身退出。

幽灵般身影飘射而出,光影黯淡中疑为鬼魅,白影似点了血色的红,阴寒迫人。

赵靖却不以为意,缓缓道:“他自我少时离宫便跟随左右,不会有什么问题,姬教主无须多虑。”

“哼哼,还是小心为上。”

“那倒是……此番赤龙教一劫,七大护法三死三伤还有一个叛逃,教主你竟也身负重伤……却是大大出乎我所料啊。”

“哼!我姬北残蛰伏关外十几年,呼风唤雨,从未如此狼狈。。。白玉堂,展昭。。。拜你们所赐。。。。”忽阴阴一笑:“候爷坐山观虎斗,想必十分有趣……还是,根本就是以我等为探路之石呢?”

“哈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是携手共谋大业,又何必在乎这许多?”赵靖避重就轻:“当初赵祯不杀我,是登基未稳,仁政立国。现下我有功在外,他亦无借口,虽忌惮却不能奈我何。。。无把握而生异动,必将功亏一馈。”

“希望候爷心口如一,万勿因私废公。”姬北残眼中凶光一现:“既笼络不到,当杀必杀,他日坐拥江山美人,要什么没有?”

“孰轻孰重,我自然有数……。”赵靖轻描淡写。

瞥一眼随自己的话音已消匿无踪的人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自量力!那二人也是你能招降的吗?!

展昭。。。白玉堂。。。。

转身望向窗外,落叶枝阑,昏荡尘扬,竟似风雨欲来!



9

展昭眼睛睁开时,只觉一个身子飘飘荡荡,没有落实感。

窗外,一波波暖阳融落进来,温温洵洵化作酥松懒慵伏于全身筋骨之上。

微微攒眉,似乎回程中再次呕血,昏昏沉沉倚向身后便意识全无。试着起身,但觉胸前几处一阵刺痛,咬牙闷咳几声又躺了回去。

“你这猫儿还真能睡。”白衣晃了过来,探询的目光掠过他脸,将手中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五爷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大老远跑来伺候你!”

“白兄的伤。。。如何?”见白玉堂面色如常,一贯的言笑不羁,身上白衫也已换过,心下宽慰。勉力支起身子,靠在床柱上闭目调息。

未见答言,四周反而寂静无声。心内疑惑,眸光微扫时却陡然瞠圆双目………白玉堂放大的脸赫然近在咫尺!

略微后仰拉开距离,表情淡定地对上在自己面上梭巡不已,似狐疑深思的深邃目光,不露声色看他又打什么主意。

良久——

“猫儿……—”拉长了语调,白玉堂双手枕在脑后,顺势倚在床尾,恢复懒洋洋的语气,蕴意不明的黑眸却是眨也不眨地投注于展昭面上。

“我在想………到底是何时起,展大人如此关心于我呢?!”

一语既出,如平湖投石,纹荡溶曳,波漪四起!

展昭一怔,星眸微敛,掩去莫名的怔忡,微仰首道:“白兄何出此言?”

“休要与我装糊涂!”白玉堂冷哼一声:“你我虽相交多年,却是猫鼠不两立………只是这一路行来,你处处维护,我虽不说却也并非不知!”

展昭沉默不语,却见他眯了双目凑过来:“你………究竟是何居心?!”

心下微窒,半晌方缓缓道:“白兄以为展某是何居心?”目光掠过眼前白影转向窗外,丝丝落寞一闪而逝:“你我都曾仗剑江湖,如今,白兄依然故我,有如孤鹰翔天,俯仰自在,曾言永不涉足官场是非,此番又是为何襄助于开封府?”

“只因白玉堂对包大人乃是尊而敬之。”白玉堂起身踱向窗边,眸光湛然的俊美面容在暖暖光晕下减了几分凌厉之色,益发神采非凡。

“白某尊包大人公忠体国,廉明刚正。敬包大人爱民如子,断案如神。如此良臣贤吏,我岂有不助之理?”望向展昭:“况且,你官服在身,处处碍手碍脚,做起事来哪有我白玉堂潇洒痛快!”

“白兄所言极是。”展昭微微一笑:“你我虽无深交,却有君子之谊,惺惜之意。白兄既能为大义而舍身涉险,展某为何不能拼却一命酬知己!”

白影微微一震,猛地转身,恰是四目相接………

各怀心思,却同是心神激荡,暗潮汹涌………

“好,好。。。”居然拿我的话堵我唇角斜勾,白衣轻带,已移至床畔,摄人目光灼灼不让:“猫……儿………你不老实,说的没一句真话!”

吐息缓慢声低却是字字可闻………展昭心头竟一阵迷惘,在他目光气息笼罩下愈觉有些口干唇燥………轻轻挥开他撑在自己颈侧的手臂,墨玉双瞳已然驱走纷乱思绪,仍是澄澈如初。

“展昭………我白玉堂顶天立地,爱恨分明,从来不揣着糊涂过日子。”话音一顿,撤手回身,见展昭唇角微抿,纹风不动,知他倔强性子上来,当下轻诘一声:“也罢,你这猫一向婆妈,待此事一了,再与你细细算帐不迟。”

瞥见那人闻言虽仍是面皮绷紧,肩头却明显松了一松,心道这猫吃软不吃硬,果然逼不得………遂长腿一伸,勾了椅子坐下,顺手摸起画影以剑鞘轻点他肩………

“猫儿,你曾说赤龙教之事由开封府接手,怎地平白冒出这些人搅局?”

“当日万岁召见,并未提起有他人插手此事。”展昭眉心微皱,略一沉吟………那日赵祯所言,确是话中有话,当时虽觉棘手却不甚明了,此时再思………

“依展某所见,内情可能有二:其一为声东击西,暗渡陈仓。此暗桩遍布之法在朝中倒也常见,或补所不及,或互为肘掣;无论是各领其命行事,亦或争胜邀功以固根基………既为圣上所悉,你我也不必顾虑太多。” 展昭缓缓道来,面色转而凝重:“这其二,便是………”心中忽打个突,倏噤口不言。

白玉堂见他面色有异,冷哼一声,接口道:“………便是那搅局之人投石问路,欲盖迷彰!”言罢瞥了展昭一眼,颇有不屑之意。

“那么,以白兄之见………?”展昭点头,以目询之。

“时不我待,敌不动……我动!”言语间狠决利落一如既往。

“无真凭实据,岂可妄动?”温润眸中精光湛然,见白玉堂挑了眉峰微微侧目,不由唇角一翘:“要证实咱们的揣测,却也不难。”

“白兄若信得过我,展某便可放手去办。”

“哦?”半眯利眸定定凝视他半晌,剑鞘轻叩桌面:“放心,我不插手便是。”忽长身而起,连连冷笑:“猫儿………绕了这许多圈子,等得就是这一句吧?”

见展昭不答,白衣微拂,身形动处足尖轻剔,接了画影,推门而出………

“………猫儿,莫为难她。”

语气中丝丝不易觉察的寥落稍纵即逝,耀目白色漫洒细碎金光,一并融入身后人的不瞬凝望中。。。。。。。

日暮西沉。

人面桃花,扇底流芳,自是令浪子游客们醉心之所。

颇负盛名的天香阁别具一格,不在闹市喧哗之处,却是倚湖而落。山色如峨,波纹如绫,不雨而润,不烟而晕,碧玉湖面上花船点点,入夜后更是灯火辉煌,有如满天繁星。

今日,却少了几分猜枚行令,笑语劝酒之声,暗流浮动中似隐有丝竹盈耳…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歌声婉转,曲意缠绵,珠飞玉鸣中殷殷追思自唇畔缓缓流泻,只教人黯然魂销。。。

玉指纤纤轻扣,琴音嘎然而止………

“展某不速而至,想必姑娘应猜料到我的来意。”朱色身影掀帘而入,起袖一礼,开门见山:“兰姑娘可愿与我开诚一谈?”

窈窕身影悄然而立,声音飘渺如幻:“兰若在此恭候多时,只是不曾想………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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