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沛瞧了一眼远处观望的黄衣,不由瞳仁芒缩,冷汗津津而下………几乎动用整队人马,尚且不能与这一人分庭抗礼………昔日庞吉府中早闻锦毛鼠大名,却不知竟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这白玉堂,今日是疯了么?
白玉堂满面焦燥却犹能自制,虽招招狠极却不毙命,眼见冲出重围,盘径花阴中忽冲出一位少女,满面惊异之色,只对着他目不转睛,怔怔而视,樱唇几次翕动方大叫道:“白玉堂………你是白玉堂?!”
白玉堂手下一缓,脑后飒然风动,一股沉力猝袭而至,他贴地偏身,画影探刺如电,手腕翻绞,狂风暴雨般十九剑一气呵出,来人已被逼退数步。
稳住身形,典沛木讪刻毒的目光连闪,手中暗扣,暴起发难的顷刻寒芒急射………
画影银光如练,细如游丝的寒光四射飞散,近身的几名兵士戕然仆地,抽搐几下竟即身亡!顿时余下众人目红气涌,喊声大振,又将白玉堂围在核心。
白玉堂神色一变,眼神冷瑟如锐剪射向典沛,口中呸一声身形暴涨,直拔空中五丈,流星也似凌空一旋,漫天银电寒光向这卑鄙之人当头罩落………
去势未歇倏然一惊,猛闪斜出,大翻身,顺势一带飘然落下………
………臂中之人正是冒失上前的黄衫少女,正待推开,却听她低低急道:“快捉住我,我助你出去!”
白玉堂微怔,见周围侍卫踌躇不前,似有忌惮之意,再打量这少女衣着气质,心中一动,道声得罪,转身持画影斜她颈上………
“喂,你们快些退开,没看到本公主在他手上么?!”
………原来这少女正是当朝公主赵灵。
众兵士蠢蠢欲动,典沛吃了一惊,只持剑步步紧逼………眼神看向赵祯,心中暗暗冷笑,看来这白玉堂确是活得不耐烦了………
“出宫的路在那边………喂,白玉堂!错了错了!”被白玉堂挟住一路疾冲,却是直奔殿前黄衣而去,赵灵心下大惊,急扯他手臂示意,身旁人却视若无睹。
甬道两旁的侍卫兵士不敢妄动,哗拉拉让出一条通路………
人群尽处赵祯侧身睨视,冷眼瞧着刀光映面满地碎箭中一径前行的晃目白衣………
“草民白玉堂,参见圣上………”三步之遥,白玉堂将赵灵轻轻一推,撤剑施礼。
“原来你就是陷空岛的五鼠之一?”赵祯双袖一分,挥退欲上前的众人,面上波澜不惊眼神却复杂难测。
“白玉堂是陷空岛五义之一,锦毛鼠乃是江湖朋友所赠绰号………”
“哼………你既敢持械闯宫,何须多此一礼?!”赵祯眼神蓦然缩紧,冷哼一声。
“白玉堂虽为江湖草莽,方寸之间仍有礼数以持,当不致有逾越失分之处………只因今日救人心切,万不得以出此下策!”
“放肆!白玉堂………今日之事,你既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朕砍!”赵祯面色铁青,戳指大怒。
众人诚惶诚恐,大气不敢出,却见那白玉堂文风不动,朗声高道:“白玉堂不敢自诩英雄好汉,但心中最信服公正一念。只要公理之所在,大义之所趋,必要时白某项上人头亦可双手奉上………”话音一转,辞色一冷:“反之,即便斧樾加身,焰狱在前,我照闯不误!”
“你………好,好……”赵祯薄怒过后突冷冷一笑:“跟我来,朕倒要听听你的理由……”转身大步迈入殿内,赵灵欲跟上,却被他喝退,从未见过这皇帝哥哥如此色内俱厉,一时怔然,只得离去。
。。。。。。。。。
“你是想请旨救展护卫?”听白玉堂道明来意,赵祯神色变幻不定。
“皇上请恕白玉堂直言,此番分明有人趁包大人离府之际借机陷害………展昭此刻命在旦夕,若再拖延恐怕为时晚矣………”白玉堂见赵祯神色不明,捺不住心中焦躁,情急之言脱口而出。
“够了………展护卫是朕的臣子,是非曲直朕自有论断,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妄自揣测……”赵祯拂袖下阶,死死盯住白玉堂:“展昭办事一向滴水不漏,此番遭此横祸却不知受何牵累?!
白玉堂一怔,却听他喊道………“来人………传朕口喻,速带展昭来见,挡者……无论官阶爵位一律立罪论处!”
典沛应声而到,领旨欲去………
“慢着………这位莫不是‘太师府’的‘勾魂手’典爷?恳请圣上准许白玉堂与典大人一同前往!”
“白……玉……堂!你居然还敢与朕要条件?!”赵祯几乎是一字一顿,目中却闪逝几分激赏之色:“你说……朕可能赦了你?”
“我既然敢做,就敢担当………此事一了,白玉堂但凭处置!”
“哈哈哈……好,好个锦毛鼠啊……”赵祯笑声未散,蓦然转身,:“朕就信你一次………”话音甫落已见白玉堂弹身射出………
看向躬身欲出的典沛,淡道:“朕要看到活人………若有差池,你提头来见!”
肃立一旁的李公公此时更是噤若寒蝉,见赵祯眸色沉沉如夜,踱了几回,一个转身,竟扫翻了书案,奏折书章呼啦散落一地………
13
“展昭,我真是替你可惜………你不惜以死搏命,人家却不领情啊”
赵靖轻笑摇首,看向自醒后又是一言不发视周遭若无物的展昭,心下一阵火气上窜………口中虽冷冷讥刺,眼神却有些闪烁不定………事情没有如自己所料定般发展,难道………
“啧啧,看来咱们是白等了………”
“如我所愿。”出乎意料地抬首,一直沉默的展昭竟出言挑衅………
虽知白玉堂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但他的火爆脾性自己也领教多次,难保他一时冲动前来相救………赵靖早布下天罗地网,势要置之与死地,对自己有两分留手尚且如此,玉堂他………好在,玉堂,我还是押对了………
褪去隐忍不安的身躯似乎放松下来,面上缓缓扯出一抹极淡却足以让近在咫尺的赵靖瞧个清楚的笑意………不复温润的黑眸却是微微一紧,不动声色的掠过赵靖握剑的手锁住山雨欲来的阴噬面容………
“你果然懂得怎么激怒我………”
随着咬牙切齿的低喃,剑光暴涨,‘哧哧’几声紧缚手臂腰身的绳索裂为几段………
几乎不及稳住的展昭猝然下滑,身子还未从麻木的感觉中苏醒,呼吸一滞………
钢箍般的五指锁住他颈,毫不放松地逼前几步,头晕目眩中‘砰’地一声,脊背剧痛,人已被暴怒的赵靖死死抵在墙上………
“本候从不喜欢用强………展昭,我真是很喜欢你啊,非常喜欢………”赵靖梦醒般眼神骤然一变,恶毒无比地上下扫视不能动弹半分的展昭,阴阴道:“可惜,你却不会属于我………也好,毁掉自己最心爱的东西,那种感觉真是美妙啊”
不能呼吸,面孔也渐涨红,出乎意料地没有挣扎反抗,只是一双冷然的墨玉双瞳却仍是丝毫不让的睇视过去,贴在墙上的手指亦缓缓捏紧………
“就是这双眸子,第一次见的时候几乎要被吸进去呢………啧啧,不要露出这种眼神,只会让我更想撕碎你………”疯狂的火花闪烁在赵靖与硬冷面容截然相反的眼中,手下这具血痕遍体的身子居然还有令人神魂为之消的清馥草香………难道,这气味与他那宁折不弯的性子一般是与生俱来,刻在血液骨髓里的么………
颈上一松,窒闷后突如其来的空气浸侵入内,呛咳声中手腕已被他圈住,唇舌带着无法言喻的恨意自他眉眼唇边碾压下滑,另一只手竟沿自己脊背腰线巡回,力道之大仿若将他吞吃入腹………
埋首在他胸前,贪婪地深吸口气,赵靖跳荡的眼神一阵迷乱,手向他腰带探去………
倏地,身形后撤侧转,避开展昭猝然顶出的一膝,口中冷笑不止………
“还有力气么………”
话音未落,脚下却一个踉跄,登时跌出五步开外………
落于袖中的断绳此时在展昭手中如虹般凌厉逼人,只一旋一起,扫过对方脚踝的刹那方向倏转,勾起湛卢………
赵靖一惊之下,狼狈起身,秋水寒光已指当颈………
只电光火石的刹那,形式已然逆转………
“我倒忘了,拔去利爪的虎还是虎啊………”赵靖话音未落,一口闷住,腹上已挨了一拳,额上冷汗滴落,勉强稳住。
“好,展昭,你敢犯上………”神色微变,咬牙恨道。
“我有什么不敢………展昭可不是任你欺辱之人!”持剑而立,胸口因怒意起伏不定,眸中似要喷出火来:“你再敢妄动,今日我就替天行道,了了你这误国乱民的卑鄙之徒!”
一时间气愤填膺,口中痛叱,一步步逼上,剑尖前送………
“你………”展昭一怔,却见赵靖不退反进,剑已没入半寸,鲜血汩汩而下。
“枉你身在宫门,未经查证定罪便处私刑………包拯就是如此教你?!”赵靖丝毫不退,斜眼觑向展昭,冷冷言道。
“我………”心思微乱,本就强撑适才积聚的一丝真气,刹那闪神便给对方可趁之机………抽剑反击时人已重重摔在地上,湛卢跌出老远………
“如何?没想到本侯居然会武,而且身手不弱?”赵靖压制住他,音容宛若恶魔现世:“展昭………你羁绊太多,即使功力仍在,也照样斗不过我!”
气力早就燃烧怠尽,展昭已说不出话,见他玩味般缓缓抽掉自己腰带,浑身剧震,耻辱与愤恨烧炽如烈,猛然翻身,双手揪住他衣领推倒,已使不出任何武功章法,只骑跨在赵靖身上,双手死死掐住他颈………
躺在地上,看着身上因脱力微微抖颤的红衣人,凌乱,苍白,清煞,焊勇,混合出从未有过的艳烈魅惑,赵靖冷笑,轻轻举臂一格………
仰跌在地,迎面狠狠一个巴掌,展昭几乎又昏死过去………不,不能昏过去,这个时候。。。。。。找不到焦距的眸子努力睁大,死死咬牙嘶声道:“有种的就杀了我………”
“哼,本侯有种没种,你一会就知道了………”随意抹去肩上血迹,赵靖目中光焰如荼,一把扯开他双腿,欺身上去………
倏然………
“候爷,王大人求见………”卫兵畏缩的声音传来………
“赶他走,本侯不见!”赵靖动作一顿,随即又俯身在半晕迷的人身上撕咬肆虐。
“候爷说了,不许进………”牢外人声嘈杂,似争执起来。
撂袖起身,正见王传升冒失闯进,略整衣衫,上前一步挡住他向身后探询的视线………“你找死么?!”
赵靖平日里虽阴沉精锐却不象这般暴烈骇人,王传升一个哆嗦,小心道:“小的有。。。有事禀报。”
“跟我来………”吐口气,拂袖匆匆而出………“给我守好了!”
偏厅内。
“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些屁话?!”赵靖冷笑,几乎暴跳如雷地揪住他官领。
“是是………没有圣上旨意,在我这出了人命不好担待………”
王传升步步后退,突听他厉喝道:“说!是谁借你胆子,敢到本侯这里指手画脚………”
“候爷恕罪啊……不要为难小的了,我一家人的命都攥在白玉堂手里啊。。。”
“白玉堂?!”赵靖精芒一闪,心中电念急转,如此说来,恐怕………
“你协助庞公子守好这里,我要进宫一趟………”
王传升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之际,外面一阵大乱,顿时心惊肉跳,急急奔出………
庞奇气急败坏撞上来,一把揪住他……“候爷呢?”
话音甫落,却见大队正装宫卫急步涌入,当先一人电掠而至,白衣动风,俊面带煞………正是白玉堂。
“展…昭…在…哪?带我去!”只闻其声便已不寒而栗。
虽为带路,王传升几乎被他拖着闯入石牢,却惊见守门侍卫已软倒两旁………
几步疾冲,白玉堂一脚踹开牢门………
满地的斑斑血迹,断绳刑具,红衣碎片………惟独适才卧伏于地的展昭踪影皆无!
一干人瞠目结舌,呆立于地………王传升瞥见白玉堂垂于身侧的手微微颤动,不由自主移后一步………
良久,白衣缓缓转身,双目竟一片赤红!
“谁来说,展昭在哪?”目光直直掠过身后众人,最后落在庞奇身上。
“白玉堂,你们五鼠不是自诩有上天入地之能么,有本事的自己………”庞奇兀自幸灾乐祸,竟未看到典沛急使眼色,话未说完人已直飞出去………
急来阻挡的典沛被他劲风扫到,竟连退数步!
庞奇一口气未及喘上,又是窝心一脚,登时摔出牢门三丈开外,口鼻流血,挣扎着却爬不起来………
典沛大惊,忙上前检视,众人已噤若寒蝉,呆若木鸡。
“猫儿,猫儿………我本怕卤莽之下误了大事,拖到现在才来………竟是晚了么?”为什么每回涉及这猫,总会缚手缚脚,思前顾后起来………早知如此,便该放了一切前来,好恨………
一阵茫然,白玉堂走回牢内,脚下踉跄,画影支撑下单膝着地………
“我发过誓,会要这些人替你陪葬的………”
14
话音甫落,白影长身而立,众人面色大变,正扶起庞奇的典沛亦捏紧佩剑,手心一片冷凉………
一室冷凝中白玉堂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扫过某处不显眼的角落………暗伏的黑影已然有所动作………
身形倏展,毫不犹豫潜行紧随
追着黑影掠去,接连几个起落后,矮树长草中隐约瞧见一座屋影。
这是一座荒郊野地中到处可寻的荒废破落的祠堂,小而简陋,没有窗户,门是唯一的通路,门外草地上,仍有细微可察的出入痕迹。
白玉堂凝立的身形,突如飞鸟般掠起,凌空一折,掠入荒祠
火堆烧得正旺,熊熊火光映着白玉堂没有表情的脸,面对着火,当门而立………
白玉堂一字字缓缓道:“出来吧,难道还要我找?”
寂静之中,他肃杀冷厉的语声,一字一字传送出去,响彻这祠堂每一个角落。
四下无人回应。
角落中唯有积尘,蛛网,陈旧残落的神龛,神案上还悬挂着早已褪色的布幔,风吹过布幔扬起。。。。。。
白玉堂箭一般窜过去,飞起一足,踢飞了神案。
半掩火光中一袭红衣席地而倚,似笑非笑望着他,却不是展昭是谁?
刹时间热血如沸,竟木立当场。连日里忧心如焚思救如狂,但此番相逢,终究是乍惊乍喜,疑在梦中。
“白兄………”
两人凝望片刻,展昭闷咳几声,撑身欲起却是体虚伤重难以持身,挣扎到半路,已是摇摇欲坠,倾身前滑
白玉堂方自缓神,暗骂一声,运劲向前急纵,抢在人未落地之前将他抱住,手
搭他脉门细细打量,见他虽身子虚弱气色未复但精神尚佳,体内隐隐一股真气流动,想是有人输入内力以助………
“猫儿?你………”方欲询问,却揽紧他猛然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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