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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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女匪-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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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令人心碎的判断了,康国志和他们俩的心情不一样,常文清、猛鸷去寻找战友、同志,他呢?要加上恋人,生死对他意义重大,活着将有一枝爱情花朵盛开。
  “道理呢?”猛鸷想得简单一些,五颗头颅没有柳砚冰和李秀娟,敌人就可能没杀害她们,因而推断道,“掺进两颗人头,表明杀了我们五个人,如果她俩牺牲,干吗用别人的头代替?”
  “蹊跷就在这里。”常文清深谙三江风俗,处死女人一般不砍头,多勒死捅死或枪毙,“敌人可能直接处理了她们的遗体。”
  康国志不希望是常文清推断的结局,但心里承认他的判断合理。敌人捉去恨之入骨的工作队员,一个都不会放过,柳砚冰是队长,职务一旦被知晓,更不能放过她。至于为什么她俩的头颅不在这里,一时难以解释。然而解释不了的东西,并不影响悲惨事情的存在。
  猛鸷觉得没什么蹊跷,只是真相没有大白,事情可能出奇的简单也说不定。他问:
  “康处长,我们什么时候走?”
  “今晚。”康国志说。
  “进城的路线呢?”
  “上次的路线,翻墙进城。”康国志说。那条路线隐蔽而安全,进城后去天意杠房也方便,他说,“我们还在那里落脚。”
  三位战友和两位无名者被埋葬在土岗上,白榆树下的三座坟墓,实际葬着只是头颅。当地人讲究全尸,单葬一颗头颅不行,村民用秫秆扎成人形——肩部以下,摆放棺木中接上人头,算作一具全尸。另两位不知姓名的亡者,人道加尊重村民也这样做了,不过他俩没穿军服。三位东北人民自治军战士穿着军装入殓。
  康国志独自一个人来到坟墓前。虽然确定李秀娟不在这五人中,牺牲的概念却始终挥之不去。朱汉臣讲113团的人在废料场里焚烧遗体,其中会不会有李秀娟和柳砚冰?如果是这样,敌人连见一眼头颅的机会都没给自己。
  “秀娟啊!”他心里不止一次呼唤,滴血的心在呼唤这个名字,曾几何时,此名字对他是种呼唤,像报晓鸟——黎明即起,用歌喉报告新的一天来临——鸣啼,他深信,解放了的呼声一定是她喊出的,站在洒满曙光的高坡上,手持太阳花……一切都是想象了,李秀娟晨露一样突然消失。
  “一定找到你,哪怕是一个噩耗。”康国志暗暗发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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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寻找女兵线索(1)
“你们?”
  三位侦察员站在面前,朱汉臣惊讶道。
  “我们返回来,”康国志说,“特别侦察队还是我们三人。”
  想到前天的行动,朱汉臣疑惑道:“你们不是……”
  “成功了。”
  “那你们返回来?”
  “噢,是这样……”康国志讲了此次任务。
  朱汉臣望眼王瑞森,他们都惊奇。
  “有两个陌生的人头在里边,这是怎么回事?”王瑞森疑问道。
  “目前只能这样解释,我们两位女兵没有牺牲,人还密押在113团里,杀掉的是另外两个人。还有一种可能是,她俩也牺牲了,敌人没有割下头颅,遗体直接处理掉了。”康国志语调悲伤地说,“希望是前一种。”
  谁都希望是这样。
  “假设如此,敌人为什么弄两个外巴秧(集团外的人)混在里边?”王瑞森疑惑道。
  或许敌人没料到头颅被夺走,扬言杀掉五个工作队人员,实际杀掉三人,杀了另外两人凑数,这样似乎合乎逻辑。
  “我们必须弄清他们牺牲的真相。”康国志说。
  要想知道真相,从113团三不管村抓来人查起,直到他们牺牲。算一算时间很短,一天一夜时间。这短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重点查这一天时间。”康国志说。
  王瑞森回忆道:“当时我问萧大炮取消大杠原因,他说俞团长找安凤阁过去,巡逻队抓了东北人民自治军工作队五个人,研究怎么杀人。”
  “就是说,安凤阁参与了杀害我们的同志。”常文清说。
  “可以这样判断。”王瑞森说,“实际情况怎样不清楚,萧大炮是这样说的。”
  萧大炮的话是否可信呢?
  “安凤阁原计划隆重葬四凤,没有特别原因他不会改变计划。”王瑞森说。
  “四凤跟安凤阁?”
  康国志他们不清楚徐四凤和安凤阁,实际是白罂粟烟馆经理和伪满三江警察局长的关系,更深一步说是漂亮女人和权势人物的关系。他们的关系是公开的,说明他俩的关系,需要简述一段历史:日本人推行罂粟掠夺、杀人计划,强迫农民种罂粟,在城里开设烟馆,为瘾君子发放烟土供应证。三江的第一家烟馆是官办,警察局办的,警察局长安凤阁让四凤做经理,再后来又有几家烟馆开张,日本商人和三江富商分别办的,但从规模上说都不及白罂粟烟馆。《狼烟》《狼烟》(华艺出版社),徐大辉著。、《末日大烟枪》中有四凤的故事,在此不赘述。
  “安凤阁真心喜欢这个女人。”朱汉臣说。
  “她怎么死的呢?”侦察员问。
  “烟袋锅刨死,说大烟枪打死的也有。”王瑞森说,他没亲眼目睹,还是听人描述过,身受鸦片之害的人将对社会的愤怒,全发泄到她的身上,“你们要问,安凤阁呢?他怎么不出手救她?”
  “是啊,他怎么不救?”
  “这就是真实的安凤阁了。”朱汉臣说得意味深长,“看来俞团长把他叫到113团部事情很重要,不然,不会改变重殓四凤计划。”
  “老朱,你认为安凤阁清楚杀害我们同志的内幕?”康国志问。
  “不仅仅是清楚,我觉得他应是元凶之一。”朱汉臣说,安凤阁当警察局长是军方扶持起来的,他肯定要为其卖力。113团从关内调来,对三江不熟悉,需要安凤阁这样的地头蛇……沿此思路分析下去,五位同志的牺牲,或者是他的主谋也说不定,“查明安凤阁所作所为,自然就能揭开事实真相。”
  “安凤阁这条线索很重要,调查从他开始。”康国志说。
  对一个警察局长调查充满危险,怎样入手他们做了缜密研究。朱汉臣的意见得到一致赞成,在萧大炮身上打开缺口,他是安凤阁的身边人,有知道杀害几位同志内幕的可能。

第四章   寻找女兵线索(2)
“我去攻萧大炮这个目标。”王瑞森说。
  大家觉得合适,王瑞森已和萧大炮交上朋友,正好利用这个关系搞情报。
  朱汉臣说他深一步接触骑兵营马夫张兆丰,废料场浇煤油焚烧遗体他闻到气味,不一定仅闻到气味,骑兵营驻地和废料场仅一墙之隔,墙很矮,他只一望眼便可见到什么。
  “张兆丰是否可靠?”侦察员问。
  “应该没问题。”朱汉臣有些把握地道,“他对我始终心存感激。”
  在早张兆丰流浪到亮子里,找不到活儿干做了乞丐,是杠房掌柜的朱汉臣雇用他当执事,有了收入吃饱饭了,还娶了一个逃荒女人,后来到大车店喂牲口,113团进驻三江县城,征用马夫,他去骑兵营喂马。朱汉臣有恩于他,张兆丰又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好,老朱你攻张兆丰。”康国志说。
  “我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朱汉臣说,他觉得应该有一名同志打入113团卧底,“以后113团是我们工作的重点。”
  交通站长朱汉臣的想法与康国志不谋而合,甚至派谁去他都有了想法。他说:
  “好主意!插进敌人心脏一把尖刀。此事我需请示三号首长,然后再做出具体方案。”
  “寻找告密者狗驮子……”朱汉臣问康国志怎样想法。
  康国志思考过,告密者狗驮子必须找到,最开始的计划是惩罚他,现在从他嘴里掏出事件真相更重要。他打算派常文清去三不管村,摸清狗驮子的社会关系,才好分析他的落脚点。他讲了想法,朱汉臣表示赞成,他说:“也不排除他躲在兵营里,我也注意打听他。”
  警察骑一匹高头大马,肩扛一杆枪,耀武扬威过街,人们会说打幺(吃得开)。三江警察萧大炮骑一头毛驴,肩扛一把铁锹,泥一样软在驴背上,驴鞴不了鞍子,他屁股下只垫半张口袋片。
  “萧科长,你这是?”王瑞森在街上遇上萧大炮,“咋这个样子?”
  “圆坟才回来,”萧大炮嘴唇很干,声音嘶哑,“又渴又饿,我快死啦!”
  “谁死你也死不了,活兔子一样欢实(活跃)。”王瑞森开句玩笑,抓住机会,说,“我请你吃狗肉!”
  “我还真馋啦!”萧大炮求之不得道。
  “给你补补。”
  他们走向狗肉馆。
  狗肉馆跑堂的出来牵驴,把它拴到拴马桩上。满族人早不打幺了,街上狗肉馆多起来。王瑞森说:
  “得意吃啥,你点。”
  萧大炮点了手撕狗肉、狗皮炒尖椒,他说:“给你省点儿,就这两个菜吧。”
  “别介(不要这样),爱吃,点。”王瑞森大方道。
  萧大炮又点了焖烧狗肉和壮阳狗肉汤。
  “都说狗肉很有效果。”王瑞森指壮阳道。
  萧大炮表情失意,喟然叹道:“啥用啊!有劲儿没处使去。”
  “你的三合水呢?”
  “唉,窑姐看你什么?”萧大炮拍拍腰间,“这儿得鼓溜,没钱,她怎么肯跟你。”
  “手头紧了?”王瑞森问。
  “腰(兜)里比脸干净。”
  王瑞森掏出几块大洋,说:“我出门没揣几个钱,你先拿着,改日我再给你。”
  “我成了什么?吃你喝你,还拿你的。”萧大炮自嘲道,他没说成什么其实等于说了成什么,当地俗语:属屎壳郎的,连吃带推。
  “外道了不是,我俩谁跟谁。”王瑞森套近乎道。
  萧大炮收起钱,无限感激。
  “三合水怎么啦?”王瑞森问,他真要问的话在后边,先问萧大炮感兴趣的,免得他生疑。
  “有人出大钱包她一个月,天天出局(到嫖客住地),把我忘到耳前脖子后去了。”萧大炮愤懑道。

第四章   寻找女兵线索(3)
“谁这么没长眼睛跟你抢食儿?”
  “不说啦,憋气。”
  “到底是谁呀?”
  “骑兵营长。”萧大炮极不愿意提到他,说,“别提这事啦,窝囊!”
  王瑞森没再提,准备以后适当场合还要提。他说:“先前你说去圆坟,给谁圆坟?”
  “四凤。”
  四凤下葬三日,按风俗培土于坟。一个警察科长去给四凤圆坟,似乎没有什么道理。王瑞森揣测是受人支使,那个人是警察局长安凤阁了。还没等他问,萧大炮自己就说了:
  “局长叫我去给四凤圆坟,就得去。”
  “他自己咋不去?女人是他的,又不是你的。”王瑞森打抱不平,目的是取悦萧大炮,“当官的就是嘴大。”
  萧大炮心里温暖了,没人为他挣过口袋,很少得到同情。他说:“也就你说句公道话。”
  “我理解,伺候人,看脸子,递小哀(说小话),不容易啊!”
  王瑞森的话说到萧大炮的心坎上去了,他说:“还不是为吃口饭,横的竖的,圆的扁的都得咽。”
  “唉,兵荒马乱的年头,混口饭不易。”王瑞森悄然转到正题上,引话道,“就说挂在城门楼的人吧,还不是为吃口饭,丢了性命,你说人没性命,还剩下啥啦?听说还有两个女的。”
  “没有女的。”萧大炮说。
  “反正有人说。”
  “瞎说,十里地捎话没准信儿。”萧大炮为证明什么,低声道玄机,“狸猫换太子。”
  “啥意思?”
  “那两个女的没杀,你看见她们也下不了刀。”萧大炮咽下块狗肉皮,他说得很粗鄙,“花似的,谁见了都想入非非,动心……”
  说者无意,王瑞森却暗自高兴,两位女兵没被杀害,这是最好的消息了。她们现在哪里?他一点儿一点儿套萧大炮的话,说:“当官的又便宜了。”
  “嗯?”
  “没懂我的意思?”
  “没懂。”
  “真没懂,还是癫憨(装糊涂)?”
  “我真没懂。”
  王瑞森说漂亮的女兵留下来,当官的可以……他的话给萧大炮打断,说:“这你就不懂了,她俩是干啥的?八路……唔,东北人民自治军女兵,正规军官敢娶她们?”
  王瑞森装不懂,说:“我寻思没杀她们,还不是故意留着,漂漂亮亮的……不然,有啥用处?”
  “用处大了,你不懂。”萧大炮就此打住话题。
  王瑞森不能再朝下问了,萧大炮是个警察,多疑多虑是他们的职业病。他问:
  “这几天你忙不忙?”
  “有事儿?”
  “近来杠房生意清淡,我有些时间,找你喝酒啊!”王瑞森说。
  “那好啊!”萧大炮说,“正好局长不在家,我放量玩几天。”
  “说定了,到时候我去找你。”王瑞森说。
  常文清从城门出的城,当兵的见他空手出城,没怎么检查就放他出去。本来想租一匹马或骡、驴,大车店经营这种租赁交通工具的业务,如果往西部沙漠走,还能租到骆驼。
  近几天骑马出城的人受到严格盘查,进城就更严。所以外出没租交通工具,免得回来时受到盘查。
  秋天的三江空气中弥漫着粮食成熟的味道,谚语说三春不如一秋忙,丫环小姐都下床。这个繁忙的季节尚未到来,原野很少见到人,显得空茫。
  常文清一人走进空旷的原野。大路两旁的植物不时有籽粒跌落,它们因成熟不肯待在茎秆上。植物的籽粒并不都是光滑的,有的棉絮一样飞,如蒲公英。沾在侦察员裤脚上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籽粒,刺激皮肤使人发痒。他哈腰摘它们时,听见马车铃铛的响声。

第四章   寻找女兵线索(4)
一辆大马车沿着他来的方向过来,常文清见和自己去一个方向,等车走近,他一拱手,说:
  “老乡,捎个脚吧!”
  赶车的只一个老板子,空车,他打量要搭车的人,确定不是不轨之人,问:
  “你去哪儿?”
  “三不管。”
  “嗯,上车吧!”
  “多谢!”
  常文清上车,坐到车后耳板上,既是谦虚也是规矩,没得主人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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