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湖刚想过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我怎么把那个人忘了,沈队,我出去打个电话。”
沈夜熙警觉:“打给谁?”
姜湖从兜里摸出一张卡片,一边低着头一边按键拨号,随口说:“就是那个……上回在花窗门口遇见的那个人……”
沈夜熙一把把他手机抢过来,瞪眼:“不许打!”
第六十章 花窗 十一
“啊?”姜湖无辜地看着他,“我觉得那个人应该对花窗比较熟悉,说不定……”
“你就知道他不是凶手?!”沈夜熙愤怒了,异常愤怒了,我靠,当着我的面你就……老子还会喘气呢!沈夜熙深吸了一口气,“我倒觉得那家伙挺像你说的那什么自恋病的,装腔作势,自以为情圣,举手投足都洋洋自得,那副唯恐别人注意不到他的臭德行,哗众取宠,不是自恋是什么?”
姜湖眨眨眼睛:“哦……夜熙,你把概念弄混了,你说的那种一般我们叫‘表演型人格障碍’,或者‘寻求注意型人格障碍’,有时候看起来差不多,不过自恋型人格障碍的人通常比较内向冷漠,不会在大街上和人随便搭讪的。”
……谁跟你讨论学术问题,再说你还知道他是在大街上随便搭讪……沈夜熙闷闷地看着他。
姜湖态度淡定地把自己的手机拿回去,一边拨号一边说:“如果凶手像这个曹荆一样的话,他就不会费尽心思地弄那么一个秘密博客似的东西了,而且其实我觉得,就曹荆那种程度来说,也谈不上到人格障碍的地步。”
沈夜熙材料也不翻了,让一边户籍处的的老户籍警和小李在那边忙前忙后,他老人家就站在旁边,听着姜湖给那个骚包男人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姜湖说:“喂,你好,请问是……”
话音还含在嘴里,那边已经很激动地问:“嘿!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天花窗门口的那个帅哥是么?”
“呃,我是……”
姜湖三个字还没说完,那边立刻噼里啪啦一通:“啊我真是太高兴了,那天你走得太急,我都没来得及要你的联系方式,打听了一圈也没有人认识你,只能一直傻乎乎地等着你联系我,说真的……”
姜湖的手机声音还是挺大的,起码沈夜熙在旁边是听得一字不漏,脸色愈加黑沉了,姜湖无奈地瞄了他一眼,这位曹先生居然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好吧,人格障碍什么的不至于,不过这位或许有些活泼过头了。
曹荆完全没注意到姜湖从电话接通以后就没说过几个字一样,仍在发表演讲:“说真的,你以后还是少去花窗这种地方吧,真的,那地方不适合你这种人,你太干净,那里面……”
“曹先生,”姜湖轻咳一声打断他,“对不起,我是警察,去花窗是调查案件的。”
曹荆终于噤声了,“啊”了一声,然后他沉默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你是什么?”
“我是警察。”姜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谁知道他话音才落,那边立刻把电话给挂断了。
姜湖拿着发着忙音的手机愣了,沈夜熙却“噗嗤”一声笑了,这小胡子男人,真有喜感。
姜湖又重新拨过去,这回是响了七八声,曹荆才接起来的。
“曹先生……”
“警、警官,我我我我我……我最近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呀,你你你你找错人了吧?”那位估计不知道心里怎么悔呢,勾搭谁不好,勾搭上个条子,还把名片和联系方式给人家了,这不是倒霉催的么。
“你是经常出入花窗酒吧么?”
“警官,花窗是合法经营的酒吧……真的,我我我对天发誓。”
姜湖心里突然冒了点小坏水出来,拖长了声音问:“是么,你刚刚不是还告诉我少去那种地方么?”
“我我那是有眼不识泰山啊,我……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一张臭嘴爱胡说八道,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警官,您真找错人了吧,我、我真啥坏事也没干过呀!”
沈夜熙决定回去要找人查查这个曹荆是哪路人,看这做贼心虚劲的。
“跟你没关系,最近出了一起凶杀案,我们怀疑凶手就在花窗的熟客和工作人员中,你听我的描述,然后告诉我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姜湖收敛了笑容,语速变慢,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意味。
“您说,您说,我只要见过,肯定有印象。”
“这个人很特别,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当然不是说他气质出众或者长相特别,相反,他特别的不引人注意,有的时候直到他出现在你身后,你才会察觉。他不爱说话,中等身材,偏瘦,三十岁上下,可能还要年轻些,喜欢穿深色衣服,头发会遮住一点眼睛,很少主动和人说话,与周围格格不入一样,你基本上听不到他说‘谢谢’和‘对不起’,笑起来的时候,会僵硬到让人觉得古怪。”
姜湖说到一半的时候,沈夜熙已经坐正了身体,眉头皱起来。
“如果他是工作人员,你会发现,他和其他工作人员相处得都不融洽,他的控制欲和神经质,以及独来独往让他几乎没有朋友。即使是在花窗酒吧那种地方,即使你发现他在注视着一个人,他也不会主动上前搭讪。”姜湖顿了一下,似乎在决定是不是该说,“他不能和人正常地交往,或者维持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即使是发展出来……他也是个性 虐待狂。”
电话那头好像被他的话吓到了,半晌,才问:“警官,你说的这个人,他干了啥?”
“那是我们的事,”姜湖拖长了声音轻轻地说,“你只说,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听你这么一说,我是想起了一个人,”曹荆迟疑了一下,他从姜湖的口气里听出了这事情很严重,再加上那些诸如“凶杀案”“性 虐待狂”之类的词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压低了声音,“花窗有一个调酒师,叫孟青梓,喜欢留半场不短头发,阴沉沉的,我不是说一定是他,只是觉得有点像……”
姜湖一愣,猛地放下电话,转头问沈夜熙:“吧台在酒吧的什么位置?”
沈夜熙猛地一拍脑门,长呼出一口气,用力摇摇头:“他妈的——吧台就在点唱机旁边,上两个台阶的地方,从高处刚好能看到这个酒吧的情况,就像……”
“国王俯视他的领土。”
“我面对面地和他说了那么多话,居然没看出来。”沈夜熙嘴里有些发苦,他猛地站起来,“帮我找找最近三十年里,东青镇有多少姓孟的人家。”
“孟……孟青梓?”小李和老户籍警显然是听见了姜湖和沈夜熙的对话,俩人还没缓过神来。
“不,姓孟就行,这变态出去的时候一定是改过自己名字的。”沈夜熙自己已经动手先翻查起来了,“姜湖,你通知盛遥他们一声。”
而这个时候,一个去警局的特殊客人却刚走。
因为姜湖说凶手的情况可能很快恶化,留守的四个人没敢耽搁,一大早苏君子就带人盯着花窗就吧去了,杨曼和安怡宁把姚皎所有的社会关系都翻遍了,一个一个地去探访,盛遥抱着笔记本留守总部,研究最近更新的日志,分析历史记录,想借此找到凶手最近的目标。
莫匆给他批了权限,叫了网警配合,盛遥没顾上理会酸疼的腰,一直坐在电脑前没动过地方。他有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像是被什么催着一样,总觉得自己慢上那么一分,可能就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出现。
这时候,突然有人敲敲门,一个值班警官探出头来:“盛警官就你一个人在呀,有人找。”
盛遥一抬头,就看见他身后站着一挺忧郁挺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小青年,还挺眼熟,再仔细一看,就是那天配合调查,过来帮着画过嫌疑人素描的那哥们儿。
他愣了愣,没想出这个时候,这人来会有什么事。但是到底不能怠慢了人家,所以盛遥还是站起来,顺手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扣上,把那位小青年带进来。
“你是孟……孟……”盛遥脑筋里还是一坨浆糊一样的代码呢,这人名字到嘴边,愣是没想起来。
“孟青梓。”青年先是脸色沉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勉强地对盛遥一笑,“我们上次见过的,盛警官。”
这句话其实很平常,可是盛遥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么的,觉得这人的语气里有种挺讽刺的东西:“嗯,孟先生,请坐,请问你今天来是……”
孟青梓坐下来,额前的头发自然而然地就垂下来,他的背微微地弓起,眼睛注视着地面,大半张侧脸对着盛遥,显得特别颓废,半晌没说话,还好接待他的是盛遥不是杨曼,盛遥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良久,孟青梓才低低地说:“我……想问问阿皎的案子怎么样了?”
盛遥以一种有些公式化地口气说:“对不起,这个我暂时不能透露,我们也有规定。”然后又把口气放柔,轻声问,“你……和受害人是什么关系?”
孟青梓抬头看了盛遥一眼,目光有些飘忽,和他一触即移开,然后又低下头:“他是花窗的熟客了,很多人都喜欢他,我就是来替大家问问。”
盛遥看着这位“人民代表”,笑得很四平八稳:“我们现在已经抓住了一条新的线索,请相信我们会尽早破案,还你……你们的朋友一个公道。”
孟青梓这时候再次抬头看了看盛遥,好像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实性一样。
盛遥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孟青梓迟疑了一下,默默地点点头,讷讷地说:“哦,那……那我先走了。”
他说完,也没和盛遥打招呼,就站起来离开了,比来时候动作似乎快了好多,盛遥脸上的笑容渐渐隐下去了,重新打开笔记本,飞快地输入了一串字符,随后眉头越皱越紧,随后拨了个内线电话:“刚才从我办公室里出去的那个人,麻烦找几个兄弟盯住他。”
61第六十一章 花窗 十二
说起来也巧,盛遥打进来的时候,正好姜湖也在往回打,结果两边都占线了。
知道他们那边也忙,姜湖就把电话放下,跟沈夜熙他们一起翻找姓孟的户籍档案。
东青是个相对传统的地方,原来是个村子,最近几年旅游业兴起了,才渐渐为外人所知,以前还挺闭塞的,镇上常见的姓氏也就五六个,其他那些都是后来从外地迁进来的。老户籍警说,镇上姓孟的人很少,他们几个人翻了半天,就翻到了三家。
这时候,盛遥的电话终于再次打进来了。
盛遥一提起电话就说:“小姜,有一个人,你是不是注意一下。”
姜湖问:“孟青梓?”
“是……呃?”盛遥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姜湖心里迅速转过几个念头,问:“你突然注意到这个人,是不是他又去过局里?”
盛遥噎了半晌:“靠,姜湖,你神了啊?”
“不难猜,那自作聪明的混蛋打从我们第一天去花窗,就企图干扰我们的调查。”姜湖这句话说得格外顺流,“你跟他说什么了?”
盛遥笑:“我能跟他说什么,丫甩着人大代表的范儿过来,一张嘴就是代表组织来询问,我还能跟他说什么?已经叫人缀上了,我查了一下他的背景,你猜怎么的?”
“十年前从东青镇里走出来的。”姜湖说。
“你小子真烦人,一个关子都不让我卖。”盛遥笑着说,“对,他改过名字,以前叫孟小柱。”
“孟小柱?”姜湖重复了一遍,也是说给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听,沈夜熙哗啦哗啦地开始翻找,老户籍警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皱起眉来,缓缓地问:“你是说……孟小柱?”
沈夜熙顿住:“你认识这个人么?”
老户籍警神色古怪地犹豫了一下:“是有……咱们这以前是有个孩子,叫孟小柱,已经好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他家老房子倒是还留着,也不知道他人去哪里了。”
盛遥说:“这个人辗转过很多地方,换过很多工作,在一个地方总是待不长,最后在花窗留了下来,不过刚刚我打电话问了问,因为顾客投诉,同事间关系也不是特别好,店里打算合约一到期就把他辞了呢。”
沈夜熙一把拿过姜湖的手机:“盛遥,别客气了,先把人抓了扣起来,我说丫怎么那么积极呢,敢情是心里有鬼。”
盛遥怪叫一声:“得嘞,立马儿的,最爱干抓人这活了。”放下电话跑了。
这边,姜湖和沈夜熙在老户籍警的带领下出发去找孟家老宅。
老户籍警说:“说起来一晃也这么多年了,当初的人走得走,死得死,也就没啥人记得了,这孩子……这孩子真作孽。”
姜湖隐隐地猜到了些许事实,没吱声,跟在沈夜熙旁边,静静地听着。
“孟小柱他爸是个猪狗不如的混账东西,先前那会儿他妈活着的时候,两口子感情倒是不错,还收敛着,可是后来生了孟小柱之后,孟小柱的妈身体就不行了,病病歪歪的,每两年,就走了。那姑娘长得俊俏,都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老户籍警摇摇头,“老实话,别人家的事谁也说不清。可她这一走,孟小柱的爸孟洪文就恨上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平时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喝多了……喝多了那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都做些什么?”沈夜熙问。
“咳,打骂这就都是家常便饭了,我们家的小子那时候跟孟小柱一个班,孩子回来学,说孟小柱的胳膊上都是青紫印子,一条一条的,我和他妈还不信呢,什么爹能那么打孩子的?虎毒还不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