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个个神情严肃而认真,一寸一寸地搜索着房间的四面和床的每一部分(包括尸体),估计就算有只蚂蚁爬过,也不会逃过他们锐利无比的眼睛!
我先是尴尬,接着疑惑,最后无比茫然,难道他们没有发现我?我明明此刻就站在床的前面,房间的正中央啊!怎么说我也比蚂蚁要庞大个几百万倍吧?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哪?
他们在演习或者是演戏?我看了看他们紧张得颤抖的手和手里黑光锃亮、打开了保险的手枪,摇了摇头。不像!
他们集体失明了?唉,个个双眼炯炯,目光如炬。也不像!
他们在梦游?好像梦游是闭着眼睛的,而且神志不清的……要么,我在梦游?……
我提出一个个假设,然后一个个推翻。最后,我突然闪过一个诡异的念头:他们全都看不见我,会不会是因为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我的身体……只是我的灵魂?!
所谓灵魂,佛家认为就是人的“三魂七魄”。三魂,天、地、人;七魄,喜、怒、哀、惧、爱、恶、欲。人死后,灵魂离体,前往阴曹地府,由十殿阎罗判罚,然后喝过孟婆汤,投入轮回,转世再成为六道众生。当然,这只是一种传统的说法,比较科学的一种说法是:灵魂就是一组带着人的情感、记忆、智慧等的电磁波符号,人死,就游离到空气中。大部分死去的人的灵魂都会消失,只有极少一部分会保留在某些具有特殊磁场的地方,被少数脑电波契合的人“看见”。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应该不会!或者是……灵魂出窍?我一时惊慌,一时又释然,心情起伏不定。俄顷,我又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假如,我是灵魂,他们既然看不见我,又怎么会听得到我的声音呢?我被自己的问题难倒了!开始绞尽脑汁地苦思冥想。
“队长,没有!”
“队长,我,我这里也没有!”
“……”
“……队长,会不会真的有……”几个年轻小伙面色都变得煞白。他们仔细反复地搜索,连墙缝都摸遍了,可是在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找到有人出现过的踪迹,也没有找到类似窃听器、录音机等会发出声音的东西!
“大家冷静!我们找不到,并不代表这里有鬼!……这个世上本就没有鬼,鬼只存在于我们心中!”不愧为刑警队长,无论面对任何恶劣情况,都坚定地信仰无神论。只是声音有点颤抖,底气明显不足。
“不错!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碰到离奇的事情,不能动辄就搬出鬼神来!”嘿,说话的居然是刚走进门的那个法医。
“老秦,可是刚刚我们……”有个小伙子忍不住想反驳。
“这世上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现象,但只要我们冷静、理智地静观其变,就一定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他神情冷峻,语气坚决,好像胸有成竹。
包括刑警队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明显得感染了他的镇定,大家刚才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那个法医向房间四面扫视了一遍,视线扫过我时,微微停滞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转开了。
“王队,你带他们继续埋伏在预定位置!这里交给我!”他淡然说道。
他们都依言退了出去,临出门时,刑警队长满怀信任地看了法医一眼,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在明晃晃的灯光照耀下,雪白的床单反衬着尸体脸上鲜红得妖艳的条纹,显得格外狰狞。
法医把门关好,一言不发地在尸体边站定。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和他打个招呼。
“咳咳,那个……法医叔叔!”我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叫他。
他的身子明显一僵,脸色顿时煞青。他迅速转身,面对着我,眼睛里满是警惕和不安的神色:“你是谁?”
我皱眉:“奇怪,你不认识我了?”
“你……你是王凯?舒芳芳?……难道你是丁仲衡?叶晓芸?”
他越说越离谱了,我揉着打结的眉头,苦笑:“法医叔叔,今天下午放学前你才见过我,我怎么可能是王凯、舒芳芳呢?更不要说是丁仲衡、叶晓芸了!”
“啊?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先是恍然,然后又惊骇地问。
“这个么……我也不清楚!”我为难地笑笑,勉强解释说,“我在家里睡觉……突然就到了一条小巷……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后来,我手上的一串黑珠子散开了……然后,我就出现在这里了!”
看着他一脸的云山雾水,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实话,这样的描述别说他不明白,我自己也有点糊涂了。
就在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当口,他的上衣口袋突然鼓了起来,里面好像有条小蛇在扭动着身体,要拼命钻出来。咦,常青的“纸鹤”怎么又活过来了?我刚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想叫他低头看自己的上衣,鼓起的口袋“啪”的一声炸开了!
一只体形巨大的长翅青色禽鸟霎时间出现在半空,它双眼如钩,神气凶狠,尖利的长嘴巴闪着寒光。它的全身迸发着金光,璀璨夺目。好漂亮的青鸟啊!如果它是属于我的,该多好!
我的眼睛里闪出贪婪的光芒!
仿佛感觉到我“热烈”的目光,它猛然转过头,意义不明地抖了抖翅膀,然后,直向我扑来!它目光凶戾,嘴如尖刀,爪如铁钩,好像恨不得一下子把我撕成碎片一样!
我傻了!
灵石 第三十四章 灵魂契约(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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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别搞错!……我我……我不是……”我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勉强躲过它的尖嘴利爪,惊魂未定地逃到法医的身后大口喘气。
但转瞬我就发现,它并没搞错!
在靠近我刚才站立的地方,一个可怕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正是那个失踪的“丁仲衡”!
此刻,他正面朝着我们,满脸可怖的条纹都拼命地向外凸现着,宛如一条条扭曲而令人恶心的虫子,鲜红的虫子!青鸟降下身子又一扑,锋利的双爪毫无阻碍地**他的身体,“噗”,轻微而沉闷的一声之后,没有鲜血涌出,就像是插进了一段朽烂的木头里!
我和法医胆战心惊地看着,就见“丁仲衡”低下头,望望插进身体的爪子,然后缓缓地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接着,他猛地向前一扑,死死地抱住了那青鸟。他的身体破裂得更可怕,内脏都向外流出,但依旧没有一滴鲜血。而且由于接触了青鸟迸发的金光,他的身体开始如点燃的蜡烛一般熔化!
看着一个人(就算是怪物)的身体熔化的感觉很难受!更何况他脸上的鲜红条纹一个劲地向外挤,好像活物要破体而出一样。青鸟愤怒了,它脖子一伸,青色的翅膀倏然展开,金光粲然,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量如风折朽木般将“丁仲衡”的身体生生撕裂成了两半!
虽然没有鲜血喷涌,也没有痛呼惨叫,但是听到肌肉撕扯、骨骼断裂的声音,实在让人腿肚子抽筋。偏偏成了两半的“丁仲衡”还在笑,呃,是他的头在笑,嘴巴大张,疯狂但却无声地大笑!他笑得太用力了,以至于他的脸迅速地裂开,那满脸鲜红的条纹竟然变成了一条条红线,从皮肤里激射而出,密密麻麻地射在了青鸟的身上。
毫无预兆的,红线化成了一大蓬血红的火焰,刹那间熊熊燃烧起来,席卷青鸟的周身。唉,这下它可成了火烤的烧鸡,呃,浴火的凤凰了!
再看“丁仲衡”:身体被撕成了两半,已经不**形;脸上的皮肤寸寸裂开,五官完全看不清了,只剩下一条条翻卷着肌肉的、纵横交错的裂痕。
似乎是两败俱伤哦!我转着眼珠有点幸灾乐祸地想。
“哎呀,不好!尸体不见了!”法医一声惊呼。
我连忙回头,果然,身后的床上,本来静静躺着的王凯和舒芳芳的尸体也凭空消失了!
咳,竟是惨败啊!我的脸上浮起苦笑。
“怎么会这样?”法医的脸色开始铁青。也难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王凯和舒芳芳的尸体居然就这样不见了,甚至连一点响动也没听见。
我刚想开口,那四分五裂的“丁仲衡”忽然大步朝我走来,两片身子一前一后的,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哦,上帝!他怎么这时想起我来了?如此近的距离,越发现出“他”的支离破碎来。我吓得转身就逃,不过头脑却很清醒,我的目标是不远处的――“火鸟”。只要能躲过这怪物,“火鸟”也只能利用起来了!
我奋不顾身地扑向光明,熊熊火光中,青鸟冷冷地注视着我,表情很酷!呵呵,您老不会这么小鸡肚肠吧?就为刚才我的幸灾乐祸?我一边对它露出谄媚的笑容,一边在心里检讨:是我不好!一定是我刚才不小心,把幸灾乐祸流露在脸上了!下次绝对不能这样了!
也许是我的笑容起了作用,青鸟移开了目光,转而盯着快步逼近的“丁仲衡”。我定了定神,在青鸟的后面找了个安全又看得见局势发展的地方,准备看它们如何解决这场战斗。
“丁仲衡”突然张开嘴(就是咧开一条大口子),没头没脑地说:“与魔鬼缔结了契约,灵魂就会变色!轻信、盲从,迷失在虚幻里,谁也找不到……你!”那个“你”字刚说出口,青鸟就突兀地挥起翅膀,一束金光直直地射入“丁仲衡”的口中。他的头立刻变得云蒸霞蔚,每一条裂开的肌肉里都氤氲着金色的雾气。
呃,致命的雾气!转瞬之间,“丁仲衡”就被这看似美丽的金色雾气分解成了灰尘般的颗粒,与空气混为一体!
嗯,我们终究还是惨胜了!我看着浑身浴火,翅膀边缘开始变得焦黑的青鸟,不动声色地总结。
这时,青鸟的头顶出现了一点银白,仿佛冰雪消融,这银白迅速扩散到它的全身。血红的火焰被银白色的光芒覆盖,无力地黯淡下去,直至完全熄灭了。青鸟一抖翅膀,半青半黑的颜色让它更像是一只烤鸡!
变故突起!刚刚脱困的青鸟猛地转身,铁爪一伸,一把揪起我向房顶飞去!“啊!不要啊……我我我不会穿墙术……”空中传来我最后的哀嚎。
我只来得及紧紧闭上了眼睛,耳旁阵阵疾风刮过,听天由命吧!过了好一会儿,并没有预想中与坚硬的墙壁亲密接触而头破血流的疼痛。等我的身体不再移动了,我缓缓神,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我已经不在停尸间了,那只捉摸不透的青鸟也不见了。
四周一片漆黑,这是哪里?
最不济,也不过是又回到那条看来熟悉却古怪的小巷子里罢了。因此,我摸索着向前,想找个参照物,判断这里是什么地方。
似乎也是个房间,我在摸到了一只小椅子和一只书橱之后猜测。因为没有光来确定,我便试图去找灯的开关。黑暗里,我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直接摔在了一堆摸上去软绵绵的东西上。呃,好像是某个人的身上!
“啪”的一声,我找了半天的灯终于被人按亮了!
“是你!”
“是你!”
我和刚刚做了我肉垫的人面面相对,异口同声地惊呼。
“你怎么……到我家来了?”她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我顺便瞟过去,哦,时针已经指向“12”了。
“嗯,我也不清楚。看来今晚要在你这里暂住了!”我苦笑。
“好。不过你要把来这之前的事情讲给我听!”她笑盈盈地走过来,一如以往地、亲热地揽住了我。
“我说了你也搞不清楚!”我温和地笑了笑,心里却无由地升起一股悲哀的感觉。
“班长,说说吧!……我们好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在一起说话了!”她的嘴微微一撅,语气中带着娇嗔,孩子气的笑容里有几分恳求的意味。
我的心忽然间一酸,眼眶就红了。
我怔怔地望着她,徐岚家发生的一幕幕又一次浮现在眼前。凶残狡猾的白猫和此刻娇憨可爱的她重叠在了一起,让我感到格外苦涩!
“班长,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她略略提高了声音,“我们坐下来讲。”
“哦,没什么!……我把事情始末讲给你听。”我摇摇头,借着找椅子的时间把纷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从旧楼的魍魉操纵凌老师母子残杀学校老师、学生的事情为缘起,开始了冗长的讲述。
她认真地倾听着,脸上的表情一会儿诧异,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又忍俊不禁。
当我讲到两次“梦境”里齐震的反常表现时,她明显地皱起了眉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
“你想说什么?”我停止了叙述问她。
“你觉得那是梦境吗?”她反问。
“不是!……不然,我怎么会凭空出现在你家?总不能说是我梦游吧!”我无奈地自嘲。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齐震没向你提起他的遭遇呢?”
“也许,他根本……没有这遭遇。”我不肯定地说。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不愿提起!”她冷然说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不肯提起呢?”
“唯一的解释是,他有重要的事情要隐瞒你!”她下了结论。
“……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做!”我有些激动。
“每个人都可能有秘密。他也不会例外。”她淡然一笑。
我陷入了沉默中。
确实,自从旧楼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就总有一种隐约的感觉,齐震变了!有时变得……很奇怪,很“陌生”,但这种陌生却是很矛盾的,仅仅放在齐震的身上,必然不协调,可是如果放在另一个我同样熟悉的人身上,却是自然的!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遇事镇定从容,永远丰姿俊秀;一个却是喜欢胡言乱语,极尽夸张之能。这样矛盾鲜明的两种个性怎么会被我……混为一体?齐震因何而改变?他和孙安宁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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