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其实我还羡慕你们呢。”姜成顺说,“这么看来每个人的想法还真不一样。”
“不管怎么样,我们是要好的朋友,我绝对不会说诓骗你的话。”我说。
“嗯,这我分得清。”姜成顺说,“你如果真的要我说,我就直说了。”
“你说吧。”我对姜成顺点了点头。
“董小姐那边,你先别考虑什么门当户对之类的事,想办法找人去提亲吧,我和徐凡都觉得你们很相配。”姜成顺说。
“真的?”我问。
“是啊,我们真的觉得你们很般配,而且你将来也未必只是个测字先生。”姜成顺顿了顿,又说,“你忘了在书院的时候,师傅多么器重你?”
“哈,他只是觉得我比较听话而已。”我说。
“不,我觉得不,因为我也听话不是?”姜成顺叹了口气,又说,“应该说你适合培养,当个官什么的。”
“是这样么?”我说,“我可没告诉他我小时候做的梦。”
“呵呵,先不说这个,至少你的性格可以培养得在金銮殿上站得住脚,才智也够。”姜成顺说,“徐凡太调皮了,而我又太笨。”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我说,“我的性格恐怕还不适合官场。”
“我们三个人中你最适合了。”姜成顺说,“我的应变力肯定不行,徐凡的性格能伸不能屈,而你,当个解梦测字的先生都能出名,可想而知了。”
“你这么说,想一想,也不是没道理。”我说。
“所以就尽量大胆地托个媒婆去提亲,说不定就有希望。”姜成顺说,“你不是也见过董老爷,感觉人如何?”
“人嘛,还好相处,不过作风还是很严谨。”我说,“这件事我会考虑,那另一件呢,我的那个噩梦。”
“你的噩梦我就无能为力了。”姜成顺说,“虽然我很替你担心,但真无能为力,你最好去找徐凡,他说不定是你命中的贵人。”
“也只好如此了。”我叹了口气。
晚饭我在姜成顺家吃的,他的父母都是热情好客的人,吃饭时打听了一下我家的状况,又问了我解梦测字的生意是否还好。我一一做了答复。
“人家颂平就是行事儿,摆个摊儿也能出名。”姜大娘说,“咱家成顺啥时候能出个名呢?”
“你就歇歇吧,颂平是颂平,成顺是成顺。”姜大爷扒了口饭说,“有些事不是谁都能行的,我觉得现在成顺就挺好。”
“唉,那就算我没说。”姜大娘说。
“是啊,人各有命。”姜成顺说,“各有各的烦恼。”
“是啊,我觉得你们一家人就挺好。”我说,“平平安安的,清平乐。”
“嗯,至少没啥大烦恼。”姜大爷说。
“谁说的。”姜大娘抢白了姜大爷一句,“我正想着给成顺物色个对象呢,要不成顺这性格,怕怎么也找不着。”
“这个啊,如果遇见成顺中意的,我和徐凡也会帮忙。”我说。
“你们还是先忙你们的吧。”姜成顺说。
边吃饭边说着家常话,偶尔笑一笑,这样久违的氛围令我想起父亲在世的时候。吃完了饭,我要回家,姜成顺送了我一段路。
“晚上要注意。”姜成顺说。
“嗯,我知道了,你回吧。”我说。
回到家,跟我娘道了晚安,然后回到自己的屋里,我的心情放轻松了不少,看来找人倾诉一下是对的。可我该怎么找媒婆去提亲呢?我该先告诉董瑶玉,然后再找徐凡商量,让徐凡帮我托媒婆。想过之后,我长出了一口气,脱掉外衣上床躺下去,估计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之后的两天一如往常,我继续在庙旁摆摊儿,生意尚可。心里虽然还有些担心,但那噩梦并没有应验,也许还没到时候。不管怎么样,心情好了,反倒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
有一位姓洛的男子,看上去比我大了几岁,不到三十岁的光景,来到我的摊子前占梦。
“王生,前日我得一梦,梦见井上生桑,心中甚疑,所以来找你帮忙给解一下。”
“这个梦很不吉利。”我想了下说。
“哦,何解?”洛生问。
“因为桑并非生长在井中,只有将它移植到井外才会存活。看这‘桑’字,拆开来看,上边是三个‘十’,下面一‘木’拆开为‘十’‘八’,加在一起便是‘四十八’,而‘桑’字谐音‘丧’,由此来看,你的寿限不会超过四十八岁。”
“哈哈哈,四十八岁,我已经很满足了。”洛生大笑。
洛生留下解梦钱在笑声中离开,我拍了拍脑门儿,有时候,或许是我太悲观。说起来,一个好的测命先生,必然善解人意,懂得听他人心声,就如同一个好医生要有慈悲之心,其间都免不得移入自己的感情而悲观。同样,神医华佗也有治不了的疾病,一个测命先生测不准的事也不在少数。
这日下午收摊儿前,徐凡又来到我的摊子前,虽然看他的样子没有不快,但我还是看得出有事发生了。我整理一下,收了摊子,徐凡跟我一道回我家。
“发生什么事了么?”我问。
“到你家再说吧。”
我不再问他,半路上他怕晚上菜不够,又买了些熟肉。到了我家,他把熟肉交给我娘,然后跟我到了房里。
“现在你说吧。”我说。
“邻县又发现尸体了。”徐凡说。
“就是说这大盗真的开始行动了。”我说。
“是啊。”徐凡说,“薛家虽然可疑,但无法找到线索。”
“你还需要耐心。”我说,“你跟杨家小姐的事如何了?”
“还不是那样,我们又吵了一小架,不过不耽误关系。”徐凡说。
“呵,偶尔吵吵架确实不耽误关系,还是一种情趣,不过你可别太过火了。”我说。
“我知道,这段时间事也比较多。”徐凡说。
“其实我也有事正想找你说。”我说。
“啊,什么事?”徐凡问。
我把那个噩梦解出来的结果告诉了徐凡,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我,我接着把想托他找媒婆替我向董家说亲的事告诉他。
“你终于想通了?”徐凡问。
“是啊,想通了。”我点点头。5贰2b00K“这个,我一定帮你。”徐凡说,“至于那个噩梦,我和贺捕头只能派人在你家附近看着,还有在你的摊子附近也安排了。”
“这就行,我始终觉得那个大盗会在奉平县行动。”我说,“他不会不报复贺捕头,现在只是个开始。”
“我也这么想,他现在在制造恐怖气氛。”徐凡说,“不过案子发生在邻县,我们实在不好插手。”
“对了,你们有没有调查死者有什么共同之处?”我说。
“什么共同之处,伤口都一样的刀法。”徐凡看着我说。
“我是说死者背景。”我说,“也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这倒是,目前死的两个人都是开店的商人,都不是实力很大的商户。”徐凡说,“这,有关系么?”
“只有两个人的话,确实不好作出判断。”我说,“不过这应该是这名大盗的惯例。”
“这么看就得问贺捕头了。”徐凡说,“他了解这个大盗的过去。”
“你对薛家了解多少,他们是怎么经营的?”我问。
“他家的生意虽大,却很少自己经营,都是出钱跟人合作,然后按比例分成。”徐凡说。
“这就对了,这就是他家做大的方式。”我说。
“你是说……”徐凡看着我,话只说了一半。
“他们不对本地下手,一来惧怕贺捕头,二来本地也已经发展得差不多了;他们不对大户下手,怕惹来麻烦。”我说。
“你这么分析也有道理。”徐凡点了点头,又说,“我会和贺捕头再作研究。”
“等这件案子完结,向董家帮我提亲的事就拜托你了。”我说。
“好,你要不要跟董瑶玉说一声,我又安排了一个活动哦。”徐凡说。
“不会吧,你哪来那么多的钱?”我问。
“说起来也花不了多少钱。”徐凡说,“这次在‘明心山庄’,吵完架总要哄哄巧莲,正好为你制造机会。”
“这样恐怕会被你爹发现吧?”我说。
“呵呵,放心,钱不是从我爹那儿来的,我还有娘,还有奶奶不是?”徐凡说,“过年总有压岁钱的,不过也快花完了。”
接下来,徐凡在我家吃了饭,然后我把他送到大门口,他告诉我不用再送了。
回到房间里,我躺在床上思考着,关于这名大盗,我们离揭开他的真面目应该已经不远了。
第七章 出游遇歹徒,险些丢性命
“明心山庄”就处在发生命案的县里,也就是毗邻我们奉平县的开平县。安排自然跟上次一样,乘马车过去,不过这次是两辆。我们在集合地上车,按照徐凡安排,我跟董瑶玉、董君宇、丫鬟宁彩儿一辆车,徐凡、姜成顺跟杨巧莲、小翠一辆车。按路程算“明心山庄”要比“梦湖小驻”远,与上次同样要住上一夜。
马车颠簸在官道上,在车里,我面对着董瑶玉,实在有些窘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家谁也不说话,最后宁彩儿先开了腔。
“王生,你那么喜欢背诗,把我家小姐上次背的那首背一下吧?”
“啊?”我脸一红,恐怕更窘了。
“就是‘不关风与月’什么的。”宁彩儿补充了一句。
“彩儿,何必难为人。”董瑶玉说。
“背诗啊,我不在行。”董君宇把话题接过去,“如果王兄喜欢背,我也很想听。”
“呵,那是六一居士的一首词牌名为《玉楼春》中的句子。”我说,“樽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呵,你还真的背啊?”董瑶玉笑着问。
“反正也无聊。”我终于把心劲儿调整过来,找回了摆摊儿测字时的状态,说,“其实我更欣赏司马相如的《凤求凰》。”
“是么?那你快背给我们听听。”宁彩儿说。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我朗诵完后,他们三个人一齐拍手。我也笑了,气氛也活跃起来。
“还有么?”宁彩儿说,“我还想听。”
“你也让公子休息一下。”董瑶玉责备着宁彩儿。
“没关系,我给人解梦测字已经习惯动嘴了。”我说。
“从外表确实看不出王兄这般情怀来。”董君宇说,“我总觉得凡哥比较亲切,他却说跟你混熟了才会明白你的好。”
“徐凡吗?我跟他确实混得太熟了。”我说。
“公子,你一定要再说一首。”宁彩儿说,“我和我家小姐也都在兴头上。”
“好,就再来一首汉乐府的《上邪》。”我接着开始朗诵,“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好!”董君宇率先拍手,说,“这首有气势。”
“君宇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我问。
“我啊,也习文练武的,不过更喜欢练武吧,我爹说将来我继承他行商,最好文武都学一点儿。”董君宇说。
“嗯,这样才算全才。”我说。
“哪里哪里,我学的都是些皮毛,现在凡哥还在教我一些实用的套路。”董君宇说。
“徐凡啊,他自幼练起,我们当年在书院一起读书的时候就没人敢惹他。”我说。
“不过,王兄,你文才功底这么扎实,为什么不去考个功名?”董君宇问。
“这个啊,一言难尽。”我说,“仕途艰险不论,我幼年时候还曾做一梦,梦到我若做官只怕会不得善终。”
……
就这样,忘记了马车的颠簸,一路上聊着。正午时分,马车停下,我们抵达“明心山庄”。“明心山庄”不算大,徐凡做了预订,给我们安排了四间房,马车夫则另安排在他处。所谓山庄就是在半山开阔地建起来的宅子,一般会开放接待来客,却不同于普通旅店纯经营性质。
安顿下来,山庄的仆人先打来水供我们洗漱,然后带我们去吃午饭。说起来除了颠簸以外,我们没怎么动,不算饿,略微吃了一些。下午大家休息了下,便去观光览胜,其实这里除了空气较为清新,也没有什么名胜。不过入夏时节,草木逐渐繁盛,一片淡绿色,在半山的庄子里看也别有风味。
各种场合,徐凡自然制造各种机会与杨巧莲私会,也帮助我制造与董瑶玉单独相处的机会。董瑶玉和我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老树下,树的枝叶就像一把巨伞,阳光从缝隙洒落到我们身上,不冷也不热,只让人觉得柔和、爽朗,我转过身面对着她。
“瑶玉,有件事我要对你说。”
“要说什么,你就说吧。”见我一本正经,董瑶玉略低下头。
“等徐凡帮贺捕头把那名大盗捉拿归案,我就让他找个媒婆去你家帮我提亲。”我说,“你觉得如何?”
“那要等多久?”董瑶玉抬头含笑看着我,说,“你不怕我爹反对么?”
“我也不太清楚。我确实一直担心你爹会反对。”我说,“不过我总得试试。”
“说实在的,我爹对你的印象还不错。”董瑶玉说着又低下头,“不过我也觉得他会反对。”
“那怎么办呢?”我问。
“是我跟你过一辈子,又不是我爹,你怕什么?”董瑶玉又抬起头对我笑,“而且你知道,我爹也是通情理的人。”
“嗯。”我点着头说,“那我尽力试试。”
“是啊,不试又怎么知道结果。”董瑶玉笑了。
“我们过去跟他们会合吧。”我笑着看了看董瑶玉的脸,又说,“应该不用等多久。”
跟其他人会合到一起,徐凡对我诡异地笑了下。我们继续绕着“明心山庄”转悠,这样远离尘世的地方确实可以帮人修身养性。
“‘明心山庄’取的是‘明心见性’的含义吧?”董瑶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