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像听天方夜谭般地听完了这个男医生的话,一筹莫展地看着他,心想,这怎么搞得像封神演义般,听着完全没有逻辑可循。
男医生见我有点发愣,又接着说了下去,“他的病情史无前例,相当奇怪。虽然这会是醒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还会再次昏迷。我希望家属能配合病情治疗,和我们医院签一份协议。我们准备将他视作一个特殊案例,组织专研小组,全力以赴地将他的病因找出来,以杜绝他之后很有可能出现的反复。”说着,他走去办公桌,打开一格抽屉,翻了一小会,抽出一份协议并递给我,继续说道,“你可以先坐在这里,看看协议上的内容。决定后,告诉我”。
我没有如他所愿般伸手接过那份协议。我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协议。自小,从我妈那儿,我没少听说各类医学研究的事情。像这样的一种以特殊病人为实体的治疗,说穿了,其实是一种拿特殊病情为幌子,拿病人的生命为赌注的一项医学实验。不!我不能拿高松做赌注,给医院做实验。深作一个呼吸,我头脑变得万分清醒,冷静地回道,“他既然已经醒了,在医院里再住两天也没问题,只要能走路,我就带他回去”。
男医生显然一愣,他没有想到我会直截了当地拒绝,有些不甘这样一个好的实验品逃掉,于是好心地向我劝道,“作为病人的家属,当然,你可以拒绝接受治疗。不过,我觉得,如果从这个病人特殊病情的角度出发,我以为,你应该再多考虑一下。毕竟像他这样的情况,谁也不敢保证万一哪天突然再次病发时,是不是还有可能抢救过来。”男医生对着我煞费苦心地谆谆诱导。
我以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回复了他,并且说道,“谢谢你,医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暂时我还没有这个想法。”说完,我直接转身出门,头也不回。
折回急诊室的过道,只见方铃正在四处焦急地找着我,见到我的再现, 二话不说,直接拖起我的手,带着我就向着楼梯口冲去。
“怎么样?都办好了?他现在哪间病房?几床?”我一边被她拖着上楼,一边急急问高松的情况。
“他已经醒了,让我叫你赶紧上去”,方铃简单地回复我,没有停下脚步。
一听高松醒了,叫我上去,我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恨不能立马飞奔上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就这样,在方铃的带领下,我与她一口气地冲到六楼,直接撞进一间病房。人还没站稳,我们就听见高松问候的声音,他说道,“夏小秋,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
抬眼,我看见高松疲惫苍白的脸上,向着我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将我所有一路奔上来的狼狈不堪全数瞧了去,我不由脸一红,赶紧将跑得一团糟的头发拢拢齐,然后走近他的病床,低声问道,“瞎说什么啊!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你怎么会这样?干嘛不直接打电话给我?现在好些了没有?”
高松耸耸肩,答道,“你看,我这不是很好吗?”他笑说着的同时,抬手示意我再近前几步,他有话和我说。
我看了眼正站在我身旁的方铃,想起在急诊室过道中她说的话,发现高松一个尽地只顾着和我说话,不免有点冷落了她的满腔热忱,让我感觉有些不安和难堪。可是,看着高松向我招着手,示意我赶紧过去时,我还是顾不上想太多,走近凑上前,然后,只听到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着急地对着我说道,“我本想将困在符中的女鬼重新收回剑里去,可是没想到,我的功力失得太多,竟然没能将她收入剑里,却让她附身在了我的身上。所以,我不是病了,而是她在我的身体里捣鬼。我需要你帮我将她逼出来。”
啊!若不是高松祥装亲呢的样子,及时地捂住我的嘴,我估计一定会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大叫,能方铃、包括全病房的人都吓得半死。可是,就在下一秒后,我清醒地反应了过来。这个时候,高松单独和我说这话,无疑是需要我一个人的帮助。于是,当我站直身子时,我向他坚定地微点了下头,然后返身向着方铃说道,“他说没事了,他想睡会觉。我们别影响他休息了,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我侧过身,朝高松回以一笑,顺势向他眨了下眼睛,作为暗示。然后,拉起方铃的手,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就硬将她拖出了病床。而高松也相当配合地蒙起了被子,侧身假寐了起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寻找力量
方铃被我一路拖着下楼,直到一楼处,这才用力地挣脱我紧抓着她的手腕,抱怨道,“你干嘛使那么大劲,把我手腕都给拧疼了。”她向着我扬了扬还留着我五个指印的手腕,奇怪地问道,“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干嘛使那么大劲硬将我拖下楼?”
“他说,女鬼还会出现,让我们赶紧离开,别妨碍他行事”,我知道刚才那句话明显骗不了方铃,于是故弄玄虚地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他还说,不能让女鬼见到我们,所以我们赶紧回校去,等他事情结束了再来。”
果真,方铃将信将疑地接受了我的说法,然后有点不甘心地和我一起走出了医院大门。走到路口时,我将手伸入口袋中,按下手机键,然后一阵手机铃响随即而出。我假装接起电话,问道,“妈,你怎么打电话给我?……啊,现在吗?……噢,我马上回家!”
挂断电话,我扭头向着拦下了一辆计程车的方铃说道,“你先回校,我家里有事,我妈刚打电话来,让我回去一次。等我晚上回校时,再和你细说。”说着,我向坐进车内的方铃挥挥手,然后将眉头皱成一团,假装又拨打起了手机。
方铃被我的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却也无奈,只好回道,“好吧,我在学校等你回来”,说完,计程车载着她,绝尘而去。
直到方铃的车子在我的视线中远离成一个黑点,我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反身向着医院大门内飞速跑去,一口气跑上六楼,重新来到了高松身边,不及歇气就向着他说道,“好了,方铃让我打发走了。你如果能走路,我们现在就去你家”。
高松点着头,从病床上坐起,轻声对我道,“扶我一起出去,别让医生看见就行”。我心领神会地将他从床上搀起,然后拿上放在床头他的外套,一并向外走去。
半个小时后,已到高松家里。我扶他坐在沙发上后,问道,“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帮你?”
“集中你的意念,将女鬼从我身体里召出来,然后再将它收进剑里”,说着,高松从怀里掏出子午剑,递在我的手中。
啊?我觉得有点犯晕,怎么又是意念?我,我哪会用意念招唤女鬼?这,这可如何是好?我一脸的不自信,吞吞吐吐地回道,“我,我不会用意念。你,你要不教我怎么召?”
高松伸出一只手握起我的手,紧紧的,声音坚定无比地向我说道,“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就像上次在墓洞里一样,集中你所有的意念,驱使它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用怕,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高松的目光坚定而有力。
我感觉到他温热的手心传递给我的一种力量和信心,于是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然后安定地坐在一张椅上,闭起眼,开始清空所有的杂念,将我的意念一点点集中起来。在我的意念缓缓聚集中时,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气息莫名地涌动了起来,从心口向着四肢蔓延而去,随之,一种心旷神怡的舒适感,传递至全身,让我感觉到如置身太空中般身轻如燕。
可是,当我聚集起了充盈的意念时,我突然发现,我还是不知道怎么招唤女鬼。是出声喊她?可是,怎么喊?大叫一声“女鬼,你给我死出来”?还是像唱戏一般,道句“呔,看打”?NND,高松刚才那些话不是纯粹忽悠我嘛,说半天,竟然没说到点子上。浑身上下油然而生的气息不停地在我胸口处流转,我却迟疑着,拿捏不定。
不得已,我只得睁开眼,准备问问高松,集中完意念后,到底用什么法子招唤女鬼。可是,在我眼睛睁开后,我却不由地大惊。只见高松竟然整个人像只大虾米般,嵌在沙发中,全身抽搐,痛苦的表情写在脸上,却强抑不发出声,似是怕打断我聚集意念。
我急步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臂膀,焦急地喊道,“你,你怎么了?那个女鬼,她,她在你身体了怎么了?”我看见高松面呈纸色,想回答我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只是费力地动了动手指,在沙发单上划出一个褶皱的字“快”。
情急之下,我早忘了我正准备问他什么,也忘了我刚才想着到底应该如何招唤女鬼的问题,不由自主地脱口大喊道,“女鬼,你……你赶紧出来,不许再呆在他的身体里!”我的话音未落,高松一声痛苦的低吼,整个人从沙发上滚到了茶几旁的地板上。
难道是我的招法不对?难道这个女鬼知道我要招她出来,于是加大力气在高松身体里捣鼓?我扑向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中的高松,不知为何,已是泪流满面,“你……,你再忍忍,我,我继续召她”。高松眉毛、鼻子,整张脸绞成了一团,根本无法回答我什么。
我从地上直起身来,再一次集中意念,挥起手中的子午剑,又一声大喝,“出来!女鬼!NND,你要是再折磨他,我夏小秋发誓,一定要将你斩除!”这个时候,我知道,我必须镇定,因为高松需要我。现在,没有了他的保护和提示,我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来与女鬼间较量出高下。
我的泪在脸上流淌成一条条小溪,落在衣口处,将它重重打湿,看了眼躺在地上、挣扎和抽搐越来越低弱的高松,我咬紧牙关,努力地维持清醒的意念。我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我在心底,对自己一遍遍地说着。
“出来!”
“你给我出来!”
“不要再折磨他了!”
我的声音显得如此空洞无力,在房间里悠悠地回荡,却毫不起一点作用。一声惨痛般地大吼将我整个人震得一呆,只见高松全身,最后抽搐了一下,然后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他……难道……死了?我感觉到脑子一片空白,双腿一软,不由趴倒在地,奋力地向着他的身体爬去,泪如骤雨急下。
高松苏醒了
“高松——!你醒醒——!”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汹涌的泪水顺着脸颊,如同我痛彻心肺的悲伤,倾盆而下。
泪眼朦胧,往事如过眼风景般一幕幕在我眼前回闪。
“从明天开始,你必须与我寸步不离!”,似笑非笑的脸庞,总是透着不可捉摸的神情。
“我的房间不上锁,你要是晚上想睡过来的话,随时欢迎!”他的口吻总显得那么自以为是。
“我不是给人算命的,而是专门给死人化妆的化妆师”,他像一团谜,我永远也看不透。
…………
“我告诉你,夏小秋,我不会让你出事,那是因为,你是我命中的妻子。在我还没迎娶你过门前,我要你好好地活着”,他的声音如此坚定有力。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夏小秋,不过,我不会强迫你嫁给我的,除非你心甘情愿”,他暧昧的呼吸落在我耳边的发梢。
…………
“你为什么要睁眼?是不相信我?”那声长长的叹息纠在我的心头。
“夏小秋,你难道不想见他吗?”那个声音为何变得如此平静冷清。
“夏小秋,你可以走了”他背过身,拉出一条长长的背影,在我的眼中最终消失。
所有闪电般的画面,在我的心头,在我的记忆里,刻成了长长的胶卷,再也无法抹去。突然间,回想起方铃对我说的话“你竟然连他什么都不知道”,她说着时惊异而冰冷的目光,如一根被削尖的刺,划过我的心。恍惚中,我似乎又听见莫言忧伤而低落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回荡,“我知道,他已在你心里”。
他真的已在我的心里吗?这是真的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一听到他进了医院,我会如此不假思索地飞奔而去;如果不是,为什么当我松开表格的时候,我会感觉恍然若失;如果不是,为什么现在我会如此痛哭流涕?
终于,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我会那么安然、信任和依赖这个叫高松的男孩;终于我开始明白,一直纠结在心头不愿意去认同的一个事实;终于我开始理解,方铃与莫言真正想告诉我的意思。其实,那个叫高松的男孩,我在乎他,我很在乎他。
停下呼喊和哭泣,我异常清醒地站了起来,人挺得笔直。所有的眼泪此时化成了充斥全身的愤怒,我向着一动不动的高松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出来,我要杀了你!”
手中的子午剑,指向高松平躺在地、一动不动的身子。它在我激荡而起的愤怒声中,突然间滚烫了起来。那如热火般的温度灼烧向我手心的皮肤,我却全然不为所动。
就在剑柄蓦地腾起的高温中,我看见子午剑又一次变得通体赤红,周身盈圈起如月般的光亮,然后闪出一道卷着火焰的利光,和着我内心熊熊燃起的怒火,飞驰向高松的身体。
就在卷着火焰的利光钻进高松体内时,我听到一声女鬼的惨叫,凄厉无比。而在那身惨叫之后,有一道白光,从高松的身体里闪出,漫成无数的碎点,向着我所站之处飞速而来。我全身充盈的气息,如决堤的潮水般,涌向手心,手中的子午剑不由随着我涌出的气息脱手飞出,迎着这片碎点而去。
“不要——!”我再度听见女鬼凄厉的声音响起,可是,这一次,我听若未闻,毫不动心。就在这个声音只喊出了两个字后,赤红的子午剑已将所有化成碎点的白光收进了剑身,随后,倏地,又飞回了我的手中。当所有的白光消失不见时,屋内,又一次变成死一般的寂静。
我急步蹲向高松身旁,只见那张双目紧闭、眉头深缀的熟悉脸庞,依旧呈现出一片死寂的惨白,整个人,挺直在地,一动不动,毫无反应。他,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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