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病房的门,我看见就阿吉一人坐在方铃的床边守着,而寝室的其他人估计都回校上课去了。阿吉一边看着方铃沉睡不醒的脸,一边偷偷地在那儿抹泪,丝毫没有察觉到我与高松的到来。我完全能够体会阿吉心里此时有多难受,因为从大一到现在,阿吉、方铃和我,一直都是死党,走哪都形影不离,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瞒着谁,除了这次的事。可这次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阿吉,因为它实在是有点离奇。
我走上前,坐在阿吉旁边,轻声劝道,“别着急,阿吉,方铃会没事的。”
阿吉突然见到我的出现,就像是见到了救星般,一把抓住我的手问,“你刚去哪了,我找也找不到你,急死了。方铃怎么会成这样的?就一晚上的事而已。你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到底得了什么病,连医生都查不出来?”说着时,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高松,于是赶紧压低了声,问我,“他是谁?你带来的?”
我对着阿吉勉强笑笑,向着高松介绍道,“这是我的同学,阿吉”,再回过头来向阿吉说,“这是高松,我的一个朋友,有特异功能,我请他来救方铃。”
阿吉瞪圆了眼看着我,重复了下我的话,“他来救方铃的?”,然后用着一种狐疑的神色看着我。
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她解释,估计她听到我用了“救”这个字,所以才会这样敏感。正当我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向阿吉交代这件事情的始末时,高松笔直地走向方铃的床边,凝神看着方铃的额头,然后回过头来,对着我认真地说,“她的元魂已失,所以才会长睡不醒。”
“元魂?你说的元魂是什么东西?“我正想发问时,阿吉抢在我前面问出了我也想问的话
面对我与阿吉一脸迷惑的样子,高松只能无奈地向我们解释,“人有三昧真火,皆自于元魂。失元魂,则等同于行尸走肉。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醒不过来的原因。”
我与阿吉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再用着期待的眼神等着他说是不是有解救的方法。可是,高松却又一个折身,一把抓起马铃搁在床沿边的手,探了下脉膊后,猛地沉声问,“你们知道罗盘在哪吗?把它找来给我,迟了,她就没救了。”
这话让我与阿吉听了心里一沉,面面相觑了下后,竟不约而同地回答道,“罗盘在学校,现在取来,来得及吗?”
“还有三个小时,学校如果不远的话,应该来得及。”高松说得毫无表情。
“小秋,你呆这,我去学校取罗盘。那天是我帮方铃一起收的罗盘,我知道它放在哪。”说着时,阿吉已经起身冲出了病房。
看着阿吉以百米赛跑般的速度冲出去的背景,我心里不由地默默祈祷着但愿一切平安无事。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不自觉间,我眼神挪向了病床上的方铃。看到她平时最爱炫耀的、在阳光下总是光泽色润的乌黑长发,如今却像是个被人遗弃的旧物般,零乱地散落在枕边,把我心深深刺痛。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掉出眼眶,然后坐到床边一遍遍地替她梳理着那头长发。
病房里,安静地只剩下呼吸的声音,还有就是戴在高松手上的腕表,上面的指针发出的轻微的滴答声,提醒着我每一分一秒的流逝。这声音,轻细却又清晰,好像一把锋利的薄刃,剜向我的心头。
画符回魂
在天几近黑了的时候,阿吉的身姿终于如风卷般地冲回了病房,我猜她可能是由于电梯太慢于是一路跑了上楼的,所以张大了嘴不停地喘着气,一见到高松时二话不说,直接将一路紧紧拥在怀里的罗盘连同她身上的体温一起塞进了高松的手里,这旋风般的举动倒是把高松怔得往后倒退了一步,显得有点不自然。
我赶紧拖过张椅子,拉阿吉坐下,并且倒了口水给她,让她先歇一会,然后我再将眼神投向高松,见他正不断地用手摩挲着罗盘,并若有所思地对着它沉思着,一会儿眉舒又一会儿眉卷,让我的心也随着他的面部表情而一松又一紧。
就在我与阿吉紧张地瞅着高松对罗盘的沉思时,突然他的头一抬,向着我俩说,“你们一个守在门外,不管是谁都不要放进来,另一个留在房间里,当我的助手。时间不多了,我要准备开始了。”
阿吉朝着我看了一眼后抢着说,“我守在门外,小秋,你当他的助手吧。”一边说,她一边站起来走向门口,在带上门时,又似乎有点不放心,补充了一句,“小秋,无论无何,一定要将方铃救醒。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就大声叫我,我就呆在门外,哪也不去。”虽然我自己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没有一丝着落,但是看着她忧虑重重的眼,我还是回予了一个坚决而肯定的点头。
高松将罗盘搁在方铃的床边,然后取过她的右手按在罗盘的一角,随后不知道他的手里突然怎么多出了几张纸符,并且递给我,吩咐道,“如果她有不正常的反应,就拿这符压住她的额头,一张压一张,不要一下子全放上去。”
我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结果说出口的竟然是“好,我会照办的”。说实话,我对高松的能力到底如何是一点也没把握,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想象来信任他。然而,这个时候除了信任他以外,已经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想,而方铃的生死又悬于一线间,想来再问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默站一边,见高松闭上眼,伸出一只手按向罗盘,与方铃按向罗盘的手呈对角方向。一切完全静止了下来,可我的呼吸却反而急促了起来,一种不安的感觉和胸口处莫名的燥热如同上次一般又在我的脑子里飘浮而出。
腕表的滴答声像是在为我的心跳计数般,我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和镇定,并睁大了眼观察着方铃的动静。窗外的天似乎就在这样焦急的等待中,不知不觉完全地黑了下来。因为紧张,刚才我竟然忘了开灯,而这时,一切寂静得让我又不知是否可以挪动半步去开灯,而高松仍是那样闭着眼,没有改变过姿势。漫漫无际的夜色渗进屋里,地上像是铺满了浓重神秘的阴影。
突然,就在这时,我的眼里无端地闪过一个暗点,向着高松与方铃的方向飘去。我使劲眨巴了下眼,想告诉自己,这只是我的幻觉罢了,可是,透过朦胧的月色,它却显现得越来越清晰,竟然就是那个白衣的女子。
可是,白衣女子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如何,身影却是极缓慢地向着高松与方铃而去。我惊得准备高声大叫时,却见高松的眼猛地睁了开来,一道凌厉的目光投向现身的白衣女子。这道目光炯如闪电,似乎也出乎白衣女子的意料,她的脚步不由一顿。
“把她的元魂放出来,我就让你离开”我没有想到高松睁开眼来的第一句话是这句,而且竟然口气间极为坚定,让我的心也随之祥静。
咯咯的两声轻笑,发自白衣女子,虽然我不是第一回听她笑,可再听着时,还是觉得不自在。她一边笑一边向着方铃的床又走近了两步,向着高松回道,“你确实很厉害,竟然能逼得我不得不现身。可是,她的元魂,是她自愿交给我的,我与她之间是一个交易,不信你问她。”
白衣女子的话音刚落,只见方铃僵直的身子突然一阵大震,胸口处起起伏伏,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似的。一见这情形,我立即想起了高松的嘱咐,于是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纸符,按了一张在她的额头。别说,还真有效,方铃的身子立即平息了动静。
白衣女子见着我按在方铃额上的符纸,轻咦了一声,然后变得面色凝重了起来。我不由也低头看了下手中剩余的几张符纸,只见得上面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线条,不像图形,又不像字,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似乎分明让白衣女子有所忌惮。由此,我对高松的信任感蓦然大增,于是信心陡起。
白衣女子的话对高松完全不起作用,他无甚表示,依旧重复道,“放出她的元魂,我让你回去,否则我就毁了这个罗盘,以免你继续害人。”
听到高松准备对罗盘下手,白衣女子似乎有所担心,立即神情微变,突然袖管轻颤,然后从中直飞出一道亮眼的光线,朝着高松的面部疾击而去。这速度之快,根本就来不及我的反应,而这变故之急,也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高松就像是有了预料似,虽姿势不变,但却在这道亮眼的光线向他击来并快近身时,猛地一伸手,用极快的速度在自己的周身凭空划了个圆,然后只见白衣女子发出的那道光线似乎被什么力量阻挡住了般,然后“嗤”的一声消失无影。
眼见一击不成,白衣女子袖筒又是一摆,然而这次不止是一束光线,而是无数束光线,并且明显比刚才来得更为明眼,速度更为凶猛,向着高松身子的上、中、下分别袭去。我的心凭空悬起,手心不由地为高松是否能抵挡而捏出一把汗来。幸好,那无数束光线虽然来势汹汹,可不知为何,在触及到高松划出的那个似有若无的圆时,依旧是被死死地挡住而消失。
“你是谁?”白衣女子见状容色大变,不相信她两番相击竟都未得手,不由反问“你是怎么挡住我的修炼近百年的极光?”说着时,她全身紧绷,依旧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把她的元魂吐出来,还给她,我还是这句话”高松的神色丝毫不改。
“来不及了”白衣女子不愿意做出退让,“我不信,你能拿我怎么办?”只见白衣女子身一晃,瞬间化成一道白光,飞速地卷向罗盘内,一下子没了影。
终于没事了
在白衣女子化成的白光融入罗盘的那一瞬,罗盘突然开始一圈圈地缩小,一寸一寸小到几乎只有一个杯垫般大,并且在变小的同时,蓦地腾空缓慢旋转了起来,而且速度愈转愈快,就像是头被激怒了的狮子般,发出嘶嘶之声。罗盘的周围有一圈圈的白光隐隐泛出,由弱至强,直到刺得我的眼睛生疼,无法直视。
罗盘的这般变化,让高松不免一个惊讶,他动作迅速地一把将方铃与他自己搁在罗盘上的手抽回,然后双手合成一个整圆形,随着罗盘的转动也开始不停地转动,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却听不清他到底在念着什么。我不得不佩服高松的反应,因为我竟然还愣在原地,完全对此措手不及,不知道如何是好。
光圈太亮,使得我只能眯起眼看向罗盘与高松。猛地,耳边听到,高松对着我一声大喝,“快把手中的符给我!”。高松的声音有略有焦急,我来不及惊吓,赶紧上前几步把手中的符递给他。
只见高松手上拿着纸符,一边轻声地像是念着咒语般,一边一张张,看似极平缓地向着罗盘推去。很奇怪,这些画着奇形怪状图案的纸,虽然没有靠近罗盘,却不知道为什么,竟能一张张垂直竖在罗盘四周,似乎将罗盘完全围拢住。这些奇怪纸符的围聚,似乎让罗盘无处突破,它拼命地左旋右转,怎么都在包围之中。
高松的嘴唇默默有声地越念越快,那些纸符竟然随着他念声的速度开始如漩涡般地围着罗盘打转,并且对罗盘的包围也开始一圈圈地收紧。我的心似乎也跟着它们在一起旋转,不明白这一切是代表什么,却非常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软盘的嘶嘶声慢慢减退,最后咣的一声跌落在地,然后有道微弱的红光从中跃出。高松一个伸手,将这道红光握在手心,然后按向方铃的额头。只见红光一到方铃的额头,竟然溶入了她的肌肤,然后方铃的口中竟然发出啊的一声,虽然轻微,却很分明地告诉我,方铃醒了。
醒了?我欣喜若狂地扑到方铃的床边,俨然忘了罗盘与高松的存在,只对着方铃喊道,“方铃,你醒了吗?要是醒了,赶紧睁开眼,和我说句话。”
我大声地向着方铃喊着,浑然不曾想到坠落在地的罗盘竟毫无声息地盘旋起,迎着我的后脑而来。若不是因为高松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替我伸手挡住那飞旋过来的罗盘,我估计我此时已经小命休矣。
不待我多加思索,高松的手上突然多出一把木剑,向着罗盘的盘心猛刺了过去,竟一下刺进了盘心。随着罗盘被木剑刺穿,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尖叫随之直窜入我耳,差点把我的心脏给震晕。我吓得一个缩头,竟忘了自己刚才被高松拉在怀中,感觉倒是在往他的胸口贴过般。刹时耳根一红,我连忙向后倒退,不想,高松竟然紧紧地箍住我的人,不让我离开,同时在我耳边轻语,“不要乱动!”
说着时,除却他紧箍着我的一只手外,他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在木剑刺穿罗盘盘心的同时,松开剑柄,如鬼魅般地抓向罗盘。我以为他凭空要抓的是罗盘,可是不想,就在他抓向罗盘的时候,有一道白光疾速飞出,恰好被他握个正着。我心里大喜,想着,肯定是刚才白衣女子化成的那道白光,这下可好了,我还得问她要回我的玉。
可就这时,突然一声巨响,把我与高松都震倒在地。屋里像是被炸过一般,顿时弥散开一股浓烈的烟雾,呛喉刺鼻迷眼。趁着高松向后倒、手一松的间隙,我赶紧挣脱了他的手臂,向着方铃的床边扑去。我的第一直觉是不希望方铃有事。挥去浓浓的烟雾,我见方铃的眼已经睁开,并盲然地望着我,我的心这才稍许落定。
“竟然让她逃了”背后传来高松的话语。
“啊”我扭头,刚准备方铃没事,我得问那白衣女子要回我的玉,没想到高松竟然让她逃了,不免沮丧,道,“你怎么让她逃了,我的玉怎么办?”
“叫你不要乱动,要不是一只手为了保护你,我就将她收进木剑里了”高松很不满地回答着我,又问,“她应该醒了吧?”来没来得及我点头说是,病房门被谁的手狠狠地推开,一堆人立时没头没脑地冲了进来,有医生、护士、保安,还有阿吉。
“你们这群学生,不去学校上课,都呆这闹什么,还闹那么大声音!这里是病房,不是游戏室!病人需要安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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