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馆不死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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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馆不死传说-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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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个,倒没问。”玄儿将烟灰弹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中。
  我又问:“到达湖边还不算太难,但他怎么上岛?”
  “啊,这个嘛……”
  “要是23日晚上的话,那艘手划的船被那个叫江南的年轻人乘坐之后,不就漂到湖中去了吗?而第二天,蛭山用了摩托艇,而且当场发生了那样的事故。”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就问了。他23日是在湖边停车场上的吉普车里过的夜。到了第二天下午,他绕到湖背面发现了那座浮桥,然后渡过湖的……”
  “阿!”我感到一条线索因此清晰起来,“所以那座浮桥才会那样……”
  “就是因为他不顾牌子上的警告,强行渡过那座腐朽不堪的浮桥,桥才会断开。”
  “那是24号的下午?”
  “真是合情合理啊!——上岸后,他好像一直躲在某处。我刚要详细询问,但他已经到了极限。”
  “极限?”
  “体力上的极限。当然也是精神上的极限。和你一样,完全失去知觉。”
  “啊……”
  “我慌忙叫野口先生诊断,总之烧得很厉害。我不知道他在岛上的哪儿过的夜,是怎么过夜的,不过他恐怕没能好好吃东西,又经历了狂风暴雨。过度疲劳,得了感冒?嗯,大概就是这样。他已经使出浑身气力回答我的问题,他已经身心疲惫了……”
  “情况危险吗?”
  “我不知道,但听野口先生说,今晚还是让他睡一觉比较好。他说虽然无需绝对安静,但如果强行叫醒那少年,多加盘问的话,作为医生他要反对。”玄儿夸张地耸耸肩,将变短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中,“茅子、江南君,还有你……真是遍体鳞伤啊!况且现在这宅子里,还有两具尸体。”
  “确实。”
  “已经把市朗从餐厅移到旁边的预备室里,因为那里有床,所以暂且让他睡在那儿。野口先生照例给他服了退烧药和镇静剂,所以估计会熟睡到早晨。”
  “其他还有什么?”
  我催促他继续往下说,于是玄儿又夸张地耸耸肩。
  “关于那个少年暂时就这么多了。如果早晨他的情况不恶化,就必须进一步盘问。”
  “他——市朗没看到什么吗?”我犹如自言自语。
  “你是指在红色大厅吗?”玄儿立即回应起来,“是的。他承认碰巧潜入那儿。而当时望和姨妈在画室里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凶手无法从房门出来,就从旁边的休息室打破玻璃逃入红色大厅。当时市朗已经在那里,要说目击了凶手的长相……很有可能。”
  “你问了吗?”
  “我只是提了一下。”玄儿故弄玄虚地笑笑,“他的回答也是让人不得要领。”
  “看到凶手了吗,市朗?”
  “他说只在一瞬间着到可能是凶手的人影。”
  “那么……”
  “相貌和体型因为黑暗和惊慌好像没看清楚。只看到玻璃突然破了,一个东西飞了出来。他吓了一跳,赶紧躲起来,根本没时间看对方的相貌。尽管如此他仍留在红色大厅而没有逃走,可能是不想回到风雨肆虐的屋外。他好像还到二楼的走廊去过,或者是想在那里寻求什么生路,比如新的藏身之处什么的——好了,一切等他醒过来,能说话的时候,再问。”
  “是啊。”
  玄儿喘口气,又叼起一根香烟。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但眼光仍然严厉,眉头依然紧缩。
  关于市朗的事情,通过刚才的谈话,我感到大体能够把握了。但是,即便如此我想知道的、想问的、不能不知道的、不能不问的事情依然很多。
  比如追上市朗时,那泥沼中大量的人骨是怎么回事?我想那些人骨原本就被埋在那里,是被大雨冲出来,形成了那种状态。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的骨头?为什么那么多的骨头会被埋在那里?
  “对了,玄儿。”我看着玄儿,决定马上就问他。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刚才的注射器被随意地放在放着台灯和烟灰缸的床头柜上。
  苏醒后,那银针从右腕的静脉中拔出的光景,以及当时掠过心头、难以描述的不适感又冒出来。玄儿用这个注射器给我注射了什么?这是野口医生的盼咐,还是玄儿的个人行为?
  注射器的针筒内还残留少许刚才看到的液体。浓厚、钻稠、红色,那是……
  “玄儿。”现在我变得非常在意,语气也有点加重,“刚才你用那个注射器,给我注射了什么……”
  “嗯?啊,这个吗?”玄儿瞥了一眼床头柜,抿着嘴,看上去似乎有点踌躇,不知如何作答,“我总不放心你身体,为了以防万一,按照我的判断……”
  “这里面残留的红色液体是……”我指着注射器问道,“是这种颜色的药呢?还是血呢?如果那样,那刚才不是在注射,而是采我的血,对吗?”
  如果不是那样,难道仅仅是静脉血液倒流进针筒内,与残留药剂混合在一起吗?
  “采你的血?”玄儿便劲忍住没有笑出来,“不是,恰恰相反。”
  “相反?”
  “是的。”玄儿点点头,从床头柜上拿起注射器,然后将里面残留的液体在台灯下照着,“对你隐瞒也没意义,实话实说。”
  我身体僵硬,注视着玄儿的手。玄儿的眼神中透出微妙的热情,仿佛要向我诉说什么。
  “这确实是血。”他说道,“不过,并不是要采你的血。恰恰相反,是要将这里面的血注入你的身体。”
  “给我输血?”我甚至忘记了绷带下的伤和肿痛,不由自主地用左手按住右臂上的针眼,“那到底是谁的?”
  “我的——浦登玄儿的血。”玄儿用拇指按着注射器的活塞,将红色液体从银色针尖挤出一滴,抿嘴一笑,“是我这个第一代馆主玄遥和达丽娅的直系子孙的血。”



  5


  我哑口无言。
  他——玄儿的血?输给我?用那个注射器注入到我的体内?
  这是怎么回事?玄儿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他必须这么做?
  他说是“因为担心”。因为担心,以防万一……我该怎样理解这里面的含义和意图呢?——对了,为什么玄儿会那样笑?嘴角的笑容到底表达出他什么样的感情呢?
  在强烈的迷惑中,作为解释这种情况的常识性理由,我只能想到“输血”这个词。但是,我并没有受重伤以至于要紧急输血。应该没那么严重。因为现在除了被蜈蚣咬伤的左手外,身上其他部位并没感到疼痛。
  “我们血型一致。”玄儿收起笑容,进一步说明,“你是A型吧。我也是A型,所以不用担心产生溶血性副作用。”
  “为什么?”我用手按着右臂上的针眼,气喘吁吁地问道,“为什么要输血呢?我全身没有那么严重的伤……”
  “中也君,鼹鼠的活血对蜈蚣毒可是特效药啊。”
  “开个玩笑。”玄儿又在嘴边挤出微笑,飞快地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然后他把注射器放回原来的床头柜上,叼起一枝新的香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当然,我无法用笑来回应他的“玩笑”,而是斜眼继续看着放回床头柜上的注射器。针筒中仍残余少量红色的……那是血,浦登玄儿的血。恐怕玄儿是用同一个注射器,将同一个针头插入自己的血管中再拔出来的?……里面的血刚才被注入我的静脉,和静脉中流淌着的我的血混合在一起,流到我身体的各个角落……这是一种奇怪的不快感。
  这是对于异物侵入时几乎本能的抵触感和厌恶感——因为无论是蜈蚣毒还是他人的血,在“异物”这一点上是一致的。那种感觉仿佛自己已经被置于其他东西的支配下,仿佛自已己经被逼入无法挽回的境地。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十分痛苦。非常屈辱的、受虐的,但另一方面又好像感到某种甘美的、奇妙的……不,不行!不能这么想!不是这样的!
  不对,这样感觉是不对的。我觉得目前不能这样去感受。不能陷入这样的感觉中。
  我紧咬嘴唇,用力地摇摇头。
  不能陷进去。必须就此打住。必须把自己的感情恢复到应有的状态。否则我……
  按着针孔的左手下意识地加了力。绷带下的疼痛倍增。我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发出呻吟,通过感受肉体上的痛苦来控制稍一放松就会缓缓分裂的情感。我……
  我已经无法忍受。
  明确地说,我是这么想的。这么一想,至今为止一直盘踞在我内心的各种想法揉合到一起,形成一股激流,仿佛潮水一般涌出,激情澎湃。
  无法忍受,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了。
  我默默地不断这么对自己说。
  这样似乎只是在被蹂躏,不是吗?蹂躏……对,正是如此。难道不是单方面被践踏、被愚弄、被侵犯吗?几乎一无所知,就被带到这神秘地方;几乎是被强迫参加那奇怪的“仪式”;尽管关键之处毫不知情,却被卷入两起凶杀案中;无法也不允许和外部取得联系,最终变成……
  “玄儿。”
  我怒目瞪着这个年长的友人。与内心的激情相反,发出的声音却是冰冷而坚硬,没有抑扬顿挫。
  “玄儿,我已经……”
  玄儿扬起眉毛,仿佛很惊讶,嘴边叼着还没有点着的香烟,一只手撑在床沿自上而下看着我。
  “怎么了,中也君?”玄儿的口吻听上去像是在安慰年幼不懂事的弟弟,“声音这么可怕,这可不像你啊!”
  “请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怒气冲冲,“以前我也和你说过的。我不喜欢你把我当小孩看。”
  “嗬,好可怕啊!”玄儿抬起撑在床上的手,好像故意似的苦笑道:“你生气了,中也君?”
  “生气?”
  “啊,果然是生气了。”
  “一般都会生气的,不是吗?”我眯起眼睛说,“我感谢你把失去知觉的我搬到这里。但,到底这是……”
  “你那么不喜欢被注入我的血?”
  “但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觉得有必要啊。”
  “必要?但是我……”
  “你不是从昨天起来以后就一直不舒服吗?所以我就更加……”
  “那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喝了太多的葡萄酒。”
  “嗯,想必是这样的,不过,我想为了以防万一……当然我并没有恶意。”玄儿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他的这个功作,看上去让人觉得有那么点寂寞或者说是悲伤。但我的内心却不能因此而平静。
  “玄儿!”我反而提高了声音,转身和坐在椅子上的玄儿相对而坐,之间只有几十公分距离,“不光是刚才的事情。这……这儿,你们到底在此对我做了些什么,想做些什么?”
  “我们并不想逮住你,把你吃掉……哈哈,你这个样子和那个市朗一样啊。”
  “请别岔开话题!”我厉声说道,“你可以适当地告诉我一些吧?这样的状态再持续下去的话,我就……”
  “你想知道什么?有什么会让你对我如此怒目而视呢?”
  “这还用我说吗?这个家的秘密、所有的这一切,我想我应该有知道的权利。”
  “噢!”
  玄儿将嘴里的香烟抽了出来,放入衬衫的口袋里。然后略微伸伸腰。
  “权利确实是有。”玄儿眯眼注视着我,用充满理解且中听的语调说道,“所以啊中也君,我并没打算隐瞒什么而让你困惑啊!我只是在考虑时机和方式而已。迟早你对这个宅子的疑问都会解除。傍晚在我的书房里我不是这么说的吗?我还说过绝不会做什么坏事,对吗?你不相信我吗?”
  我无法回答。这并不是信不信的间题。我并没有主动怀疑玄儿的言行和人格,也不想去怀疑。我也不认为他在撒谎,企图骗我、害我,并以此而生气。
  只不过,是的,我很不安。不知道且无从知道——这使我感到极其不安。最根本的就是这一点。那肯定是愤怒,这愤怒源于已经膨胀到我所能承受的极限的不安。所以……
  玄儿静静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不知如何理解我的沉默,一边仰望着黑色的天花板,一边用我也能清楚地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是这样啊”,便大摇大摆地走到床头柜前,将水壶中的水倒入另一个茶碗,三口两口将它全部喝完。然后……
  “你说‘想知道这宅子里的所有秘密”对吧?那也就是说……”玄儿回过头,从裤兜里抽出一张白纸,“就像是这个——记在这上面问题,对吗?”
  他打开折成四折的纸片,在我面前哗哗地晃着。一瞬间我有点莫名其妙,但马上就明白了。(那,那张纸?)  
  “这是在楼下图书室里发现的。因为就放在桌子上。”玄儿双手拿着纸片,放到我面前,“是你写的吧,中也哲?在我发现画室中情况异常,去叫你之前写的。”
  无需拿在手里确认。那是我昨晚在图书室的书桌上做的记录。
  当时,我把能想到的众多疑点都写在上面。
  “‘疑点整理’——你的字依然是方方正正,仿佛铅字。”说着,玄儿又抿嘴笑起来。但我无法推测他那看起来有点傲慢的笑容背后的真实想法。我还没那本事。
  “我读一遍吧!”玄儿说道。
  “不!”我摇摇头,“用不着。我……”
  “好了,别说了!”
  玄儿打断我的话,回到原来位置。他又在床边的椅子上和我近距离对面而坐,将稿纸摊在膝上,看着。
  “我虽然粗略看过一遍,但还想再确认一下。”
  “确认?”
  “对你而言,这宅子的什么地方是谜,是疑问的指南,让我知道今后应该说什么,怎么说。”
  于是,玄儿小声地将我列出的疑点逐条念了出来,这也会成为我疑点整理。



  6


  ★那个“宴会”是怎么回事?

  ★那些是什么菜肴?

  ★达丽娅是什么样的人?

  ★玄儿为什么曾被幽禁在十角塔上?

  ★那个年轻人是谁?

  ★“迷失的笼子”是什么?

  ★诸居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18年前,卓藏为什么要杀玄遥?在案发现场发生的“活人消失”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说染红见影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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