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金树按事先交代,用麻绳把酒仙翁的手脚紧紧绑在十字木桩上,然后取黄纸折了只纸马,再取细线将纸马四只脚捆起来,烧了丢在空中,再取黄纸折了一柄大刀,将其折断也烧了。
这是酒仙翁教他的辟兵之术,那镇国大将军乃是一位马上英雄,常年驰骋于沙场,其所使兵器为长柄大刀,用此辟兵之法,毁其刀,陷其马,即可镇其杀气。
金树正要对酒仙翁说马上开始起妖,话未出口,却见酒仙翁将四根竹签从嘴里喷出,竹签射在半空,竟折返回来,分别射向酒仙翁的两只手腕、大腿,酒仙翁大叫一声,被竹签射中,深深地钉进骨肉之中,顿时血流如注。
金树大惊失色,叫道“仙翁,你。。。”
酒仙翁痛苦的说道“我有无伤鬼寄身在身上,只能。。。用这种方法镇住不让其发威,等会如果我鲜血流尽,将军还不去,则我必死,那你需立刻退出去,烧了灰室。。。去找老村长,把放牛大哥镇在村头。。。”
金树心如刀绞,颤抖的说道“仙。。。”
灰室的屋顶只稀稀拉拉地铺着一些白茅草,一道电光闪过,屋里照得透亮,雨点透过茅草打了下来,滴在酒仙翁已经渐失血色,有些惨白的脸上。
雨越下越大了。
“不要再说了,快。。。快起妖。。。”
立亡
金树见殷红的鲜血顺着竹签汩汩的流下,还在犹豫,是先驱妖呢,还是先救酒仙翁。
酒仙翁艰难的说道“佩儿就要生了,如果再不驱妖,婴儿一旦再被无伤寄身,又将祸害一代人,快。。。快,没时间了。”
金树心头涌起一股酸楚,酒仙翁口头虽说已出家不问世事,原来心里却仍然牵挂女儿以及未来外孙的安危,不惜冒死也要驱妖破咒,于是也把心一横,端起放在地上的面团,走出了灰室。
刚到门口,听到背后酒仙翁微弱的声音说道“二哥,你记住,一旦头上的白气开始减弱,无论将军是否出现,你要立刻回到灰室,千万不可逗留。。。还有,千万不可阻断白气。。。”
“仙翁,你放心,我一定会赶在你血流尽之前,驱走将军,回到灰室。”金树说罢,放下面团,脱了鞋子光着脚,取了酒仙翁刚才交给他的一道用竹签穿引的“大隐符”,三击天灵盖,手掐剑诀念了咒语,然后将竹签射向黑漆漆的天空,符在空中烧着,又悬浮在飘雨的夜空,旋即又灵光一闪,一道白气从火符中射下,降临在金树的头顶之上,便尤如天上的一盏明灯,用灵气牵引着金树一般。
这便是刚才酒仙翁教他的“坐在立亡”之术。施此术后,向左转三圈,既可让施术者进入鬼神灵界,用肉眼即可看到灵界中的鬼魂和阴灵,但却不看到任何活人与生灵。按照酒仙翁的交代,因为将军当年是在村口被处决,所以金树进入灵界后,需端着人形面团去到村口放下,如果能引将军现身,并吃掉象征当年添柴禾烹杀将军幼子的五百二十三位村民的面团,就算报了宿怨,然后就由金树口颂引魂咒,每走七七四十九步,就撒张冥纸,赤脚踏在上面缓缓前行,将军便会跟着金树这个灵界引路人一路走到灰室,并沿着鬼道自去,如果一切顺利,无伤之鬼就可彻底驱除。但是丁泉并没有按照酒仙翁所说,安排每户村民制作自家先祖的偶像面团,而是统一找包子店的刘锅魁作的,所以此法能否骗过将军,尚不可知。 。 想看书来
灵光
酒仙翁特地叮嘱,施术之后,头上的那道白气便是连结阴阳两界的灵气,切不可进到屋内或是头上有遮蔽的建筑,以免阻断灵气,一旦灵气断绝,金树就再无法回到阳界,而会成灵界的一只游魂。又交代将军无论是否现身,是否骗得过将军,只要灵气开始减弱,就要立刻回到施术之地,右转三圈回归阳界。
常夏在睡梦中被人推醒,睁眼一看,却是夕颜,睡在一旁的欧蕾也刚醒来。
夕颜神秘地说道“Sammi,Oyee,我刚才起来上洗手间的时候,听到金树他们说,要去村后边的荒地里挖坟捉妖怪,我还没见过捉鬼呢,我想去看看热闹,你们去不去啊?”
常夏听了十分兴奋,叫道“哎呀,这个死金树,有这么好玩的也不叫上我。走啊,走啊,我们去看看,我刚从金树那学了几招,正想去试试!”
欧蕾却有些不耐烦地呢喃道“别无聊了,已经闹腾了一晚上,你们还不累吗,你们去吧,我睏死了,我不去了。”说罢倒头又睡去了。
“她不去算了,我们走。”常夏三两下穿好衣服,随夕颜下了楼,此时楼下客厅里,陈用、常秉德还有老村长都不见了,只有欧天水一人窝在沙发上睡觉。
常夏听到外面的雨声,对夕颜说道“外面在下雨啊,那边门口有伞,我们一人拿一把。”
于是二人打着雨伞出了别院。
三回
金树端起面团,左转三圈,顿时便觉鬼道上八盏路引之火幽暗了下来,天上的雨也好象立刻停了,四周阴风惨惨,氤氲翻滚,知道是已经进入了灵界。
他手端面团,沿着来时的路,穿过茅草丛和田野,走进了村子。
视线之中,没有任何生气,仿佛进入了一座死去的村庄,两旁的墙壁,全都没有色彩,空气好生寒冷,一双赤脚,好似站在雪地之中。
穿过几条巷子,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村口。他看了眼立在村头的石牌,白天还巍然屹立的牌坊,此时幽冥的影子象是耸立在黑暗中的骷髅。
他把面团放在石牌边上,抬头看了眼空中的那盏明灯,见头顶的阳气正甚,就从背包里取出酒仙翁刚才给他的一沓纸钱抛在风中,冥纸漫天飞舞,撒落遍地。
“噫!噫!噫!回!回!回!”金树转身向村子黑暗处喊道。
“三声三回”是迎接神灵和拂去凶邪戾气的咒语。
金树喊罢,回身再看时,吓得是魂不附体倒退两步,原来地上的面团此时不见踪影,面前竟出现一座由人头堆起的小山!这些人头有的睁着眼睛,有的表情扭曲,断颈之处都淌着鲜血,地上几乎血流成河。
“是幻觉!是幻觉!”他自我安慰道,走到牌坊石柱之后,藏身起来,远远地看着那座人头山。
死一般的寂静中,金树屏息闭气望着四周,没有风,没有虫鸣,只有没有颜色的墙壁,和黑黝黝地耸立在暗处象死神手中的铁叉一般的树影。
“咚——咚!咚!咚!咚!”
村子里传来一慢四快的闷响。
“村里有人打更?!”金树心里纳闷道“难道又是村支书找人扮鬼搞气氛?”
金树心里急道“开什么玩笑啊。”
俗话说五更天鬼在窜,五更时分正是鬼魂回归阴间之时,这打更的声音只会吓走鬼魂,万一将军不现身,那可就完了。
不知从哪里的黑暗之处闪出一条黑影,金树见他是个黑衣白帽的人形,看不清脸面,手里提着面锣,像是旧时的更夫打扮,他在村口停了一会儿,就朝路中间的人头山飘去。之所以说是飘,因为他的脚步没有动,整个身体却是像被滑板搭载,缓缓向前滑动。
金树思忖“我现在身处灵界,不可能看到活人,他。。。难道就是将军!不对啊,将军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血人
常秉德看着发黑的小腿,不禁心惊肉跳,放下裤脚,他又掏出秋瞳给他占卜的那张纸条,再看着纸上已经有些发黑的血痕中隐现的字迹,手竟有些颤抖。
“报应哪!”他心里暗自感叹,苦笑着摇了摇头,把纸条丢进了马桶,按下水阀。
哗啦一声,水流从水箱中泻出,在马桶里打转,那张小纸条也随波颠倒旋转,飘浮着翻滚,然而片刻之后水位却不降反升,纸条上的血渍浸在水中,水色染成暗红,暗红又扩散开去,尤如搅动的血浆,殷红之中闪烁着恐怖,恐怖之中又存在一个漩涡,漩涡中央冒起一股水泡,水泡无声的炸裂,钻出一个血人,血人在血浆中翻腾,挣扎着向常秉德呼喊,尖嚣的叫声在他的耳膜上鼓噪,声音的利剑将他的神经和脑髓生生地切割,脑袋好似要割裂成碎片。
常秉德直冒冷汗,甩手将马桶盖啪的一声掀下,盖住了马桶,那令人心惊胆寒的嚣叫才戛然而止。
“过去造的孽岂是这样轻易就盖得住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喃喃自问道,却又始终没有胆量再揭开马桶盖,停了会又按下水阀,听到水流冲走的声音才惊魂稍定。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失魂落魄地走出洗手间,见客厅里陈用和老村长已不见了,只有欧天水窝在沙发上打着呼噜。
他本想拉把椅子坐下,却冷不丁瞧见茶几上搁了张纸片。他记得去洗手间之前,茶几上并没有这张纸片。他拿过一看,只见上面一行小字写着:爸,我和夕颜去村后荒地看金树他们挖坟抓鬼去了。署名是夏儿。
常秉德倒呼口凉气,刚才和陈用以及酒仙翁一番言语,他深知酒仙翁和金树前去起坟掘妖十分凶险,他本来是不太想让金树参与其中的,但当时在场众人之中,酒仙翁需要的助手非金树莫属,而金树又和酒仙翁八拜结义,金树自愿想助酒仙翁一臂之力,他自然不便阻拦。但是现在常夏竟然和夕颜跑去凑热闹,莫说可能坏了金树他们起坟之事,倘若有什么不测,伤及夏儿或是夕颜,那就不堪设想了。
“必须截住她们!”他心急如焚,快步冲出客厅,钻进了茫茫的雨夜。。 最好的txt下载网
鸡人
那更夫如鬼魅一般飘至人头小山前,躲藏在十米之外的金树也感觉到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金树见那更夫把铜锣和棒槌别在腰间,望着人头山迟疑了片刻,就伸出双手捧起一颗人头送到面前把玩,好似在仔细端详,然后冷不防就一口朝人头咬去,咔嚓咔嚓几下,就把人头吞食了下去。随即又捧起另一颗人头啃了下去。
金树心头大急,心道“这鸡人到底是不是将军,如果是的话到好,如果不是,这用来引诱将军的人头被这半路杀出来的野鬼给吃掉了,等会如果将军现身,没了人头,怎么骗得过他?”
旧时巡夜打更这种职业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报时,和打鸣报晓的公鸡有些相似,所以一些地方又把打更的更夫称作“鸡人”。
正不知所措间,却见那鸡人将手中啃食了一半的头颅扔到地上,望着人头山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金树见状正有些纳闷,又听鸡人一声低嚎,突然抬腿朝人头山横扫过去,高高累起的人头山顿时坍塌,一颗颗头颅遍地滚落,鸡人又随手抓起一颗脑袋的头发,朝地上猛砸,然后发狂似地将地上的头颅乱抓乱砸,口里还不住地咆哮。
金树侧耳听去,那鸡人似乎在吼叫“蒙面贼!蒙面贼!蒙面贼何在?!”
金树听了是又喜又怕,喜的是听他言语已经几乎可以断定这鸡人就是将军,虽然现在不知道将军为何是这副打扮,但刚才听陈用说当年将军临危将幼子托孤给心腹,然而将军被擒处决之时,一个蒙面人竟在法场之上把婴儿献出,之后被村民献薪烹杀,这鸡人狂叫蒙面贼在哪里,定是对那个蒙面人痛恨之极。可是刚才酒仙翁让制作面团时,却忘了这一细节,将军没看到蒙面人的头颅,自然发怒,接下来到底会怎么样,金树也不敢去想,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怎么办?”金树抬头再看头顶的灵气,已经不若刚才那般旺盛,心头暗叫不妙“将军已经发怒了,要想让他遂愿意已没有可能,而仙翁刚才血流如注,自己头上的灵气又开始减弱,再不回去,恐怕不仅仙翁性命难保,自己也将无法回归人世,这该怎么办呢?”
金树心潮涌动,咬牙把心一横,从身上的T恤衫上撕下一大块布蒙在面上,从石牌后闪出身来,上前两步,对鸡人躬身下拜,凛然说道“将军,末将在此,当年末将把少主献出,其实是偷龙转凤之计,那个婴孩并非真正的少主。。。”
金树假扮蒙面人,谎称当年在法场被烹杀的婴儿并不是将军之子,不过是希望将军能了却仇恨,此法虽然是情急之下没有办法的办法,然而又实在是一个弄巧成拙之举,因为他话未说完,已经感知不妙,口中吐出的言语,此时只在脑腔中打转,并不从耳中传入,就尤如在水中讲话一样,猛然心头一惊明白过来:他身为阳间之人,虽施法进入灵界,但却是不能与灵界中的鬼魂对话的,也就是说,他只能听鬼魂说话,而他的话鬼魂是听不到的。
果然,鸡人见到蒙着面的金树,仰天狂啸一声,一脚将金树踢倒,又从腰间取了铜锣棒槌,一声锣响,地上的头颅个个怒目圆睁,全部飞将起来,张开大口,向金树袭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灵界
无数人头飘离地面,张开大口,朝金树袭来,金树翻身跃起,挥出赤炎刀,向飞来的人头劈去。赤炎刀剑影通红,在这幽冥的灵界之中挥动起来尤如金蛇狂舞,被砍中的人头都跌落在地面,成为一砣砣冒着白气、瘫软在地上的面团。
然而鸡人手中的锣声咣当咣当响个不停,人头从四面八方不停地飞来,金树抵挡不住,肩上却被一个人头咬中,被咬之处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人头咬中之后,又象蚂蟥一般,粘在金树身上不停啃食。
金树强忍剧痛,一手挥剑抵挡还在不停袭来的人头,一手扯住粘在身上的头颅的头发,想挣脱开去,然而头颅却死死咬住不肯松口,金树大叫一声,狠命拉扯才将头颅从身上扯下,却连带把自己身上的血肉撕下一大块。
金树明白这些头颅都是被鸡人敲打出的锣声所鼓动,所谓射人先射马,擒鬼先擒王,他看准鸡人位置,大喝一声,将手中赤炎刀掷了过去,红光闪处,那鸡人应声倒地,飞在空中的一个个人头也如强弩之末,慢悠悠地飘了一飘,就都落在地上,现出原形,成为一滩面团。
金树负痛走了过去,从地上拾起赤炎刀,却见地上只一面铜锣一只棒槌,鸡人却不见踪影,正疑惑间,忽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