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对岸缓缓爬去。
好不容易爬到江心,金树等人浑身已经被汗水和江面腾起的水雾浸湿,累得疲惫不堪,正想吊在皮带上歇上一口气,却听到头顶上一片鸟叫之声,天空中一大片飞鸟从黑水谷那边飞往对岸,看那争先恐后之势,好似惊弓之鸟。
金树正觉奇怪,却听前边传来叽叽喳喳的的叫声。
金树往前望去,却见一群金丝猴吊在绳索上,正迎面朝他们攀爬过来,这些猴子似乎受了惊吓一样,吱吱叫个不停,竟不也惧生人,从金树他们身上攀越而过。夕颜和常夏被金丝猴抓住时,吓得哇哇大叫,王继升在后连忙喊道“不要怕,不要怕,它们不伤人。”
一只母猴越过常夏时,它脖子上吊着一只小猴,那小猴看到常夏背包里露出的苹果,就一只手放开母亲的脖子,伸手去抓,那母猴因为一个劲往前攀爬,没有注意到小猴在干什么,小猴身体被母猴带着往前移动,手却抓住常夏的背包不放,常夏就以为小猴要抓扯自己,心头一急,叫道“快走开,快走开啊。”边叫边用脚猛蹬,那小猴吱地一声叫唤,竟被常夏踢了下去,跌进滚滚的江水之中。
身后已经爬过的那群金丝猴,本来在岸边等待母猴,却见小猴被人踢进了江里,齐齐怒吼,一只体形稍大,可能是猴王的蓝面金丝猴,扯住绳索,发狂似的摇晃,其他猴子也都跳过来帮忙。而那只母猴更是怒不可遏,抓住常夏的一只脚,狂叫着使劲往下抓扯。
绳子在江面剧烈晃荡,常夏等人吓得大叫,却死死抓住绳索不肯放手,猴子们见此法不灵,就在岸上捡起石头,朝他们掷了过来。
吊在最后面的夕颜和王继升先后被石子打中,夕颜痛得大叫,哭道“阿爸许,救命啊!”
却见王继升把挂在背后的羊皮鼓转到胸前,用一只手一边拍鼓,一边口中念着咒语,咒语念罢,顿时整片天空象被罩上了盖子一样,刷地全黑了下来,只在猴子所在的对岸的远处坡上有一团亮点,金树等人眼前漆黑一团,目不见物,只能听到虎虎的风声和江水咆哮之声,却听到王继升浑厚的声音响起——“快点过江!”
魏秦见状,心里暗自惊叹“黑山法!” 。。
猴绳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呼啸的江风,其中夹杂着低沉的击鼓声,常夏感到抓扯自己的那只母猴似乎放开了自己,又听得王继升喊声,就奋力向前攀爬,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对岸,金树连忙接住,紧接着魏秦和夕颜也爬了过来,此时鼓声渐竭,天色竟如云开雾散一般,陡然亮了起了,顷刻恢复如常。
却见王继升还悬在江心,再看对岸,那群金丝猴竟跑到了远处公路上,常夏急忙在滚滚的江水中搜寻那只被踢下去的猴仔,猛然发现远处江心一个小黄点在江面上若隐若现,沉浮不定,被江水夹带冲向下游,顿时大感懊悔,揪心至极,好在猴仔被冲到一个回水处,在漩涡中来回旋转,岸上的猴群见了,竟手抓着手,牵成了一条“猴绳”,纷纷跳入江中,捞起那只小猴,之后被岸上的猴子拉起上了岸,那只母猴接过小猴,将它深深的偎在怀中为它取暖,随即猴群就呼啦啦地上了公路,爬上山坡消失不见了。
夕颜还惊魂未定,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啊,天一下就变黑了?!”
魏秦说道“阿爸许,你刚才施了黑山法吧?”
王继升点了点头。
“什么是黑山法?”
“黑山法是羌族的猎人做的一种法术,就是打猎者一边击鼓,然后念起一种咒语,整个山就变黑了,只有一个地方是亮的,野物就会被吸引着往那边跑,而那边就是猎人设陷阱的地方。”
王继升说道“刚才我只是用黑水法把它们引到公路上去了,这个法我几十年都没用过了,咒语都差点记不得了。”然后整理了一下装束,说道“走嘛,我们上去。”
夕颜突然叫道“哎呀,江水怎么变黑了?阿爸许,你的黑山法真厉害啊!”
金树回头望江中看去,果然见从上游流下的江水竟然昏浊发黑,与原先的江水浑流一处,黑白分明,完全两个不同的水质。
王继升说道“黑山法只是个障眼术,江水可不是我变黑的。从黑水寨上游流下来的水每过九天就会变黑一次,然后水也喝不得,喝了就要闹肚子,喝死的都有。”
“为什么会这样呢?”
王继升摇头说道“没有人晓得,一直都是这样。”
夕颜说道“噢,黑水寨的名字可能就是这样来的吧。”
众人随着王继升爬上坡,然后沿着悬在绝壁上的栈道走了一段路,绕过一座山峰后,转到了另一座山坡顶上。。 最好的txt下载网
枪响
四人跟在王继升后面登上坡顶,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
坡下的前方便是森林的边缘,站在山坡顶上,映入眼帘的全是茫茫无边的林海,天空中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下面的树林在巨大的灰幕笼罩下显得低矮卑微甚至有些可怜,仿佛失去了颜色,显得分外冰凉与暗淡,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那是燃烧后残留的灰烬。模糊不清的地平线上,分不清是云是雾还是尘埃,层层翻卷朝这边蔓延,不过速度并不快,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所到之处的树林,都淡淡地没入云雾中,时隐时现,最终被完全吞噬,仿佛山谷在云层的压抑下缓缓沦陷,天空越发灰暗和深沉了,这黑森森的林莽隐没其间,全无一丁点人世间的气息,望着都令人脊背生凉。
下了坡,王继升说道“把羊头和面馍馍拿出来,我们在这里祭山神吧。”说着从羊皮袋里取出一把米在地上堆了两个米堆,又取两个面人立在上面,又拿出个猴头骨放在一边,把羊头和面饼供在前面,摆好法坛,然后就在坛前以手击鼓,前一脚后一脚踏着步子唱了起来。
常夏奇道“阿爸许的动作好像猴子啊。”
魏秦在一旁低声说道“没错,阿爸许就是模仿猴子的动作,金丝猴在释比巫术中是端公祖师爷的护法神,又叫端公菩萨,中间那个面人象征端公祖师爷,旁边的面人是山神。传说端公祖师爷从天神那取得了端公经书后,回来时在雪山下睡着了,醒来后发现经书被一只羊啃食光了,正在着急时,树上一只金丝猴告诉他,你把那只羊杀了用它的皮绷成鼓,当你敲起羊皮鼓后,经书里的经文就会浮现在你的脑海中,祖师父就照做了,果然回忆起了全部的经文。从此金丝猴就成了端公的护法神。”
祭完山神后,王继升领着众人沿着一条被人踩踏出来的,说不上是路的小路,走进森林,林子里,树干上的苔藓,头顶上的树枝丫,垂吊在树枝间须发状的松萝,以及空中,哪儿都在滴水。脚下踩着厚厚的绵软的毛茸茸的苔藓,一层又一层,重重叠叠。每走一步,湿透了的鞋子都呱叽作响。
远处,江水的轰鸣若隐若现。
突然,王继升停下脚步,手一扬,示意众人不要再往前走。
“怎么了?”常夏问道。
王继升蹲下身去,仔细查看地面。
金树凑上前去,见地上的苔藓上撒有几只带血的鸡毛,一滴滴的鲜血顺着小路向前方延伸。
正疑惑间,林子里又传来一阵枪响。
灰雾
金树等人听到林子里传来枪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又不敢循声去看个究竟,就都有些惊慌失措。
王继升却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走,我们马上退出林子。”
常夏惊问道“为什么?”
“路上撒得有鸡毛和鸡血,就表示蛮子封山了,绝对不能进,不然被蛮子搜山发现了,不得了。”
“封山?要封多久啊?”
“三天。我们快出林子。”王继升催促道。
常夏听了,大感焦急,叫道“三天!那。。。我爸他岂不是还要再受三天的苦,万一他被转移了地点,我们更难找到他了。我们都已经进了林子了,还怕什么?”
常夏自从进了森林后,感觉并无什么异样,到觉得王继升他们对黑水谷的描述有些夸大其辞了。
正在这时,其他人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他们猛然发现周围竟不知何时被一团灰色的浓雾所包围。四面八方的影像变得模糊,消失了色彩,树林全都变成了隐隐绰绰的树影,路旁那棵倒伏的巨树顷刻被灰雾吞没看不见了,雾气还不断飘移,逐渐收聚,眼看就要将他们全部淹没。
气氛陡然变得诡秘,众人情知不妙,都把目光投向王继升,盼他如何行事。
“站过来。”王继升从腰间抽出法刀提在手上,招呼四人向他靠拢,金树四人就围在王继升身前,各自面朝一个方向站立,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转眼灰雾将五个人笼罩其间,四下里顿如黄昏一般灰黑模糊,江水轰鸣之声也听不到了,陷入死一样的沉寂,众人都感到一种恐怖从脚底升起,血都变得冰凉。
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沙沙的声声,像是野兽穿过草丛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常夏的心都提到噪子眼上,手情不自禁的拽住金树的衣角,似乎这样,才能有一点点心安。突然,呼地一声,雾中一个黑影闪现出来,夹着一股阴风向她迎面袭来,还没叫出声来,就感到被那影子猛烈的撞击在身上,身体向后仰倒,连带将其他四人撞开。
常夏跌倒在地,雾中那像怪物一样的黑影怪叫一声,又挥起一把砍刀朝常夏头上砍去,金树早将赤炎刀握在手中,见状挥刀架住那怪物的一击,啪地一声,那怪物的刀断为两截,金树冲上前一步,飞起一脚向怪物踢去。那怪物竟“哎哟”一声跌进雾里。
金树再转头看常夏,一眨眼的工夫,刚才被冲翻在地的她竟不见了,又四下在雾中搜索,周围却只有冷杉树黑呼呼的树影,其他三人也没了踪影。
他喊叫了两声,没有回音。只听见自己沉闷颤抖的声音顿然消失了,也没有回响。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陷阱
突然,分不清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鸟叫,金树将头转向哪个方向,那鸟叫之声就在哪边响起,那声音出奇的勾人,金树的魂儿竟好象被它牵引着一样,情不自禁地朝前走了两步,却脚下一软,呼拉一声,整个人陷了下去,竟掉进了一座陷阱之中。
还未从陷阱里站起身来,上面又撒下一片绳网,将金树网住,然后拖了上来。
此时灰雾竟神奇般地消退了,四周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他们身穿黑色的褂子,头上一律都包着黑帕,手上不是端着猎枪,就是拿着长刀,然而其中一人却与其他人不同,他头戴三叉形的猴皮帽,上面插着羽翎,身披羊皮披风,黄衣绿裙,手上提着一把和王继升一样的法刀,看样子也是一位羌族释比巫师。
“金树!”金树听到常夏的喊声,转头见常夏、魏秦、夕颜三人都蜷缩在一个网中,而王继升也被两个羌人用猎枪指着头,蹲在地上。
而他旁边还有一个人,身披黑袍,头上戴着一个怪兽面具,屁股上还拖着一只粗长的尾巴,此时正被两个羌人用麻绳五花大绑,那人一挣扎,羌人就用绳子抽打他,痛得哇哇大叫。
金树当下大奇,这个怪人不就是刚才在雾里率先将他们冲散,又挥刀要砍常夏的那个怪物吗?本来以为他和这些羌人是一伙的,现在羌人却如此对他。
一个羌人又朝喊叫的常夏踢了一脚,常夏吃痛,便不敢再叫了。
蹲在地上的王继升朝那个释比说了一句话,那语言稀奇古怪,金树一个字也听不懂,那释比就叫人把王继升押了过去。
王继升然后又用古怪的语言和释比交谈了半天,末了,那释比点了点头,就把金树和魏秦从绳网中放了出来,却仍把常夏和夕颜留在网里。
王继升走到金树两人身边,低声说道“我们走。”
金树问道“那她们两个呢?”
“她们两个是女人,那些蛮子要把她们留下。”
“这怎么行,要走一起走!”金树又惊又怒,说着就要冲上去,羌人们就纷纷举起猎枪对准金树,魏秦连忙止住他说道“不用轻举妄动,他们这么多人,还会邪法,我们硬拼只会吃亏。我们先脱身,然后再想办法救她们。”
金树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羌人把常夏和夕颜从网里拖出来,绑上绳子,准备押走。
“哺——”
一声长长的闷屁从夕颜身上打出,那味道极其难闻,羌人们齐齐捏住鼻子,用手在鼻前扇动,显得极其厌恶。
半晌,臭屁散去,那释比鄙夷地看了夕颜两眼,说了一句,羌人就把夕颜推了过来,示意让她快走。
金树大奇,原来老阿妈给他们食用的椿芽拌胡豆竟还有如此功效,可惜常夏当时因为赚脏而未食,不然也可躲过这一劫。
正在此时,林子里又传来一声马嘶,众人转头看去,见四五个羌人拖着一匹黑马的僵绳朝这边走过来,但那匹马似乎并不听使唤,不停想挣脱开去,羌人就挥起鞭子在它身上猛抽。
常夏见了,失声惊叫道“丹尼尔!”
那匹马听了常夏的呼声,长嘶一声,奋蹄冲开束缚,朝常夏奔去。
那释比见了,从脖子上的兽骨项链上扯下一块骨头,口中低声念了一声咒语,把兽骨往马前一丢,那匹马就失去前蹄,栽倒在地,后面两个羌人紧接着冲上来,其中一人扔了手上的东西,上前扯住缰绳。
常夏见他扔在地上的是一团衣物,仔细一看,脸色突变,因为一件白衣上印着常盛集团的徵标。
禁地
夕颜见了那堆衣物,失声惊叫道“那是德哥的衣服!”
常夏此时更是情绪完全失控,大哭道“我爸在哪里!你们把我爸怎么啦?!”想要冲上前去,却被羌人制住,动弹不得,又被堵上了嘴,开不了腔。
栽倒在地的丹尼尔挣扎着想站起来,无奈前蹄软弱无力,挣扎一阵也是徒劳,只能长嘶一声,望着常夏,眼中淌出泪水。
金树见状,对王继升说道“阿爸许,那衣服就是我老板的,这匹马也是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