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儿有客人!”黄久成说。他的意思我很明白,他是在赶我走。
“啊,对不起。打扰了。”
说着,我就退了出来。
那个王思佳见我走了,也跟着我走了出来。走到门外,她说:“原老师,你找老板有事么?”
这时候,文新就凑了过来,轻轻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赶忙对王思佳说:“不不,没事儿。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顺路进来看看你们。”
我注意到,王思佳在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注意着文新。特别是文新亲昵地挽住我胳膊的时候,更让她显出有些迷惑的样子。她当时肯定想,这个原野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这么两天又换了一个女朋友呢?
王思佳说:“我们老板正在接待客人,你要有事待会儿再过来吧!”
“我没事,真的没事。”我用一种感激的口吻说完。又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便问道:“那人是谁呀?”
王思佳随口说道:“啊,你问的是那个高个子男人吧?他是大连春宇房地产集团的老总张春宇。东北三省房地产业的大腕儿!”
我点点头,故作恍然的样子,说:“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菱花河畔的西苑花园小区就是他开发的?”
王思佳说:“没错。”
王思佳又瞥了一眼文新,说道:“原老师,你有事等客人走了再来好吗?”
“我没事,真的没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说完,我就跟她告辞了。当我走到这栋楼拐角的时候,我回头一看,王思佳还站在门口瞅着我们。我怕她再有别的想法,就故意又跟她摆了摆手。然后拐过楼角,朝我居住的四号楼走去了。
当我跟文新走进我居住的房间时,文新又出现了第一次给我送电视时的那种恐惧感。一进屋,她就惊恐地低叫了一声,然后身子就瑟瑟地发起抖来。我急忙把她搂住,问道:“文新,你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
不速之客与凶宅(2)
文新的身子就像颤抖在风中的一片树叶似的,她的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说:“原野,我告诉你,我的那个同学钱玲玲就是……就是在你这个房间被人强奸后给掐死的!一进这屋,我就想起了钱玲玲死时候的样子。你不知道原野,当时她那样子实在是太吓人太恐怖太惨不忍睹了!”
我搂着文新走进我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然后问道:“怎么?钱玲玲被人弄死后,你来过现场吗?”
文新点头说:“当时,是我哥哥出的现场。当我听说钱玲玲死的消息后,第一个先给我哥哥打的电话。得到证实之后,我就赶来了现场。我跟钱玲玲是同一届的同学,我们又都喜欢诗歌创作。当时,我在我们学校组织了一个‘野草’诗社,我是社长,钱玲玲是我的秘书长。我们的关系很好。到了现场一看,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晕了。”
说到这里,文新的情绪似乎缓过来点了。她站起来,走出房间的门,来到客厅靠窗户的一个地方,指着地上说:“当时,钱玲玲就倒在这里。她的裤子被褪到了膝盖下边,整个下身全部裸露着,两腿之间全是血,上身的衣服也被掀了起来,乳房上面全是抓痕。脖子上有很深很重的掐痕,嘴唇也被那凶手给咬出血了。可能是死不瞑目吧,连眼睛都没有闭上,惊恐的大眼睛直直地瞪着,哎呀!当时她的那个样子真是太恐怖了!”
在文新描绘现场的时候,我注意到,她指的那个地方,正是我每天晚上看见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脸出现的地方。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奓。就赶忙拦住文新的话头说:“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文新终于停止了叙述,身子仍然像微风中的草叶那样有些轻微的抖。但情绪比先前好多了。我轻轻地搂着她说:“文新,既然这个阴影在你的心里总也抹不掉,那你就赶紧走吧!晚上这里更恐怖!我说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脑袋,每天晚上的半夜里,就是在你说的那个钱玲玲死的地方出现!”
文新听我这么一说,脸当时吓得煞白。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真……真……真的么?”
“我不骗你!”
“那……那你也赶紧搬出这个房间吧?”
“我还要在这屋里捉鬼呢!搬出去怎么捉呀?”我故意开着玩笑说。
“捉什么鬼呀!”文新恐惧地说,“恐怕不等你把鬼捉住,鬼就先把你给弄死了!我记得上次给你送电视时就劝你搬出去,你为什么不听呢?”
“我压根就没想往外搬!”我搂着文新的脖子,亲昵地说:“你放心吧文新,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我是钟馗转世,阎王下凡,我之所以要到这个世界来,就是专门来捉鬼的!”
文新在我的调侃安慰下,情绪终于有了些转变。我看着外面的天一点一点暗下来了,就想快点把她打发走。于是,我对她说:“文新,你还是早点走吧!晚上这屋子真是很恐怖的!”
“那我也要陪你吃完晚饭再走啊!”文新嘟着小嘴说。
“好,那咱们现在就吃饭。”说着,我就把刚才在超市买的那些熟食简单弄了弄,又开了一瓶红酒。我们就吃了起来。由于中午吃的火锅,吃了那么多肉,又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哪还能吃得下去!因此,我们每人象征性地喝了一杯红酒,吃了一点东西,这顿晚饭很快就结束了。在超市买的那些食品连一小半都没有吃掉。我怕剩下再放坏了,扔了又太可惜了,踌躇了一下,就把剩下的那些食品用塑料袋装好放到北阳台上去了。因为这个季节北阳台相对要凉一些。文新一看我这么仔细,就说:“我家还有个小容量的冰箱,那是去年我给一家冰箱厂搞广告创意他们送我的,一直放在家里没用。我妈都磨叨多少回了,让我处理掉!干脆,我就送你吧!”
我赶忙拒绝道:“你都拿来一个电视了,再送冰箱,这人情以后我怎么还哪?算啦算啦!”
文新听我这么一说,脸色当时就变了:“不是,你这人咋这样呢?谁让你还人情了?俗不俗啊?我觉着那冰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你这么一说,你怎么还想到人情上去了呢!”
文新这么一说,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时候,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了。我瞅了瞅窗外黑乎乎的夜色,对文新说:“你还是赶紧走吧!这地方不安全!”
文新在我的劝说下,终于走了。我拿着电筒把她送到小区的门口,正好过来一辆出租车。开车的司机还是个女的,我就让文新坐了进去。出租车一溜烟似的开走了。我总算出了一口长气。
从小区门口往我居住的四号楼走的时候,我特意在小区售楼处的门口停了一下。屋内黑咕隆咚的,显然已经没有人了。就在继续往回走的时候,忽然,从小区门口呼啸着开进两辆警车来。警车没有鸣笛,只有车顶上的红蓝色警灯在不住地闪烁着。
我就有些奇怪,这个时候,警车到这儿来做什么来了?于是,我就在三号楼跟四号楼的拐角处站住了。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警车停下来之后,下来几个警察,借着警车前面的灯光,我看见,这几个警察我都有些面熟,其中有张东泰猝死的那天晚上到这儿来出现场的连鬓胡子,还有那天在编辑部等我的胖警察和晚上开车送我回来的矮个子老严。他们下车之后,就在售楼处的门前“嘭嘭”地敲了起来。他们敲了好半天,门终于被敲开了。我看见那个王思佳披着一件大睡袍,散乱着头发,从门内走出来,一边揉眼睛一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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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与凶宅(3)
“你们找谁呀?”
“你叫王思佳吗?”
“对呀。”
“黄久成在不在?”
王思佳嗫嚅着说:“他、他、他不在。”
“不在?”我看见那个连鬓胡子上前就把王思佳给扒拉开了,然后走进了售楼处的屋子。另外几个警察也都呼啦啦地跟着闯了进来。
我听见王思佳大声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干什么呀?警察就可以这么不讲道理呀!”
她一边叫着一边也跟那些警察走进了屋子。这时候,屋内的灯就亮了。过了大约能有十几分钟的光景,我看见那几个警察呼呼啦啦地簇拥着黄久成从售楼处走了出来,他们押着黄久成跟王思佳这一对沮丧的野鸳鸯上了警车。然后警车就鸣叫着离开了。整个过程持续了能有二十几分钟。
我不知道警察突然把黄久成他们带走是什么意思。显然,他们不是来扫黄的。黄久成跟王思佳虽然不是夫妻,但两厢情愿,既不违法,更不是犯罪。这样的婚外情现在多了去了,警察找他们,肯定不是针对他们的婚外情来的。很可能警方又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才深更半夜来敲他们的门的。
直到警车离去,我才回到房间。进屋看了一会电视,对各个频道搜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我喜欢看的节目,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刚要打算上床看书,手机就响了。我一接,原来是文新。
“文新,你到家了?”我还以为文新平安到家打电话告诉我不要惦念她呢。哪知道,我听到的却是她急迫、紧张,并带有某种痉挛般的声音:“原野,你你你……你快来吧!刚才坐车,我……我遇到鬼了!”
还没等我问是怎么回事儿,她的手机已经挂了。但我从电话里完全可以听得出来,她那显得极其恐怖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一刻,我一下就蒙了。
。。
文新遇鬼(1)
我急忙又给文新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打给她的手机刚接通,就听见她在电话里歇斯底里般的叫道:
“原野,你怎么回事啊!我遇到鬼了,遇到鬼了!我让你赶紧来一趟!你听不明白我的话吗?”
说完这句话,她又把电话挂了。
从文新这句歇斯底里的话中,我猜测到,她肯定遇到大麻烦了。否则,她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但我对她的这句话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刚才明明是我送她坐的出租车。这刚走了还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就能遇到“鬼”呢?这“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看来,我必须得上她家去一趟了。虽然我上次跟她取电视去过一次,知道她家的大体位置,但具体地点我却不知道。现在文新的情绪这么不稳定,我再给她打电话问她家住的地址显然有点不太合适。我想了想,就给她哥哥文明打了个电话:
“文明么,我是原野。你在哪儿呢?”
“我在队里呢。怎么,有事?”
“刚才文新给我打了个电话,莫名其妙地说她遇见鬼了?”
文明在电话里声音显得很沉稳,不愧是当警察的。他用不舒不缓的声音说:“我妈刚才也给我来过电话了,说新新坐出租车让一个装扮成鬼的人给骗了。”
文明没有跟我说文新“遇鬼”,而是说被一个装扮成“鬼”的人给“骗”了。这里边恐怕就有说道了。但我也不好细问,就说:“文新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到你家去一趟,你能把你家的具体位置告诉我一下吗?”
于是,文明就把他家居住的详细地址和门牌号码都跟我说了。他还特意强调说,他正在审案子,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去。让我多安慰一下文新。
我跟文明通完电话后,就拿起手电筒,匆匆忙忙下楼去了。
由于月光花园小区所在的位置闭塞,再加上这边总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因此,一般很少有出租车到这边来。特别是晚上,出租车就更少。所以,下楼后我在小区门口转悠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打到车,于是,就沿着通往临东街的土路一直朝临东街那边走去。走了大约能有一里多地的样子,才遇到一辆出租车。我就上了车,跟司机说了文新家的地点,出租车就拉着我,奔她家的方向开去了。
文新家住在这个城市中一条名叫昌民路上的胡同里,相对喧闹的城市,昌民路显得特别肃静。由于他们这一条街住的大多都是市委领导,所以,这条路上的建筑非常特别,整条路上没有一幢高层建筑,每家都是独立的小院,独立的别墅式的带阁楼的二层小洋楼。整个一条胡同大约能有二十几幢这样的小洋楼。因此老百姓又管这条胡同叫“高干胡同”。胡同里二十四小时都有身穿便衣的武警巡逻。
我乘坐的出租车在路上整整跑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她家。下车后,我用手电筒照着,一个院门一个院门地找她家的门牌号。找了好几家才找到。我刚要按门铃,忽然,手脖子被一个人从后面给按住了。
“你是干什么的?”那人低声问道。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歹徒了。因此,我猛然一返身,想摆脱这家伙对我的控制。但这家伙太有劲儿了。我刚一用力反抗,他的手猛然加大了力量。嘴里低声喝道:“别动!否则我不客气了!”
“你想干什么?”我大声叫道。
“你想干什么?”他反问我道。
“我,我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先跟我走一趟罢!”他低声说道。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仍然拼命反抗挣扎。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又问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是来找我朋友的。”
“你朋友是谁?”
“文书记的女儿文新哪!怎么?”
那家伙听我这么一说,就把手放开了。然后借着路灯的灯光看着我说:“你说什么?文新是你朋友?”
“对呀!怎么,不行吗?”说着,我挑衅般的看着他,然后毫不犹豫地就按响了文新家的门铃。
隔了大约能有两三分钟的样子,院子里传出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老女人的问话声:
“谁呀?”
“我是文新的朋友,原野。”
“噢,是原先生啊!”显然,文新跟她已经交待过了。否则,这老女人也不会知道我是原先生。
随着老女人的声音,小院的大铁门被打开了。这时,抓我的那个家伙才知道我没有跟他撒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我握了一下手,说:“不好意思啊!误会了!你得体谅我们,这是我们的工作。首长一旦出事儿,就是大事儿啊!”
直到这时,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