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装载你丈夫的尸体然後连车一起处理掉,这样,人们就不会从那辆装过你丈夫尸体的车子里找到什麽蛛丝马迹。之後,他开车回到公司,制造你丈夫回到公司的假象,让人以为你丈夫已经回来。这样,把你丈夫的失踪时间在人们的印象中延迟了,就算有哪天有人发现你丈夫失踪,也不会怀疑你丈夫是在回来的中途出事的。然後莫颖就再说他丈夫把车还给他就离开,之後就没再见过他这样的谎话就可以脱罪了,因为谁会想到,堂堂一位上位公司的总裁会去杀人呢!
但实际上,事情并没有照莫颖所想的那样去发展,因为他在等你丈夫会出现的地方里等不到你丈夫──
君女士,你曾经对我说过,出车祸的那天,你丈夫曾经去你上班的地方找过你,因为你工作的地方恰恰离他要去的莫氏旗下的分公司很近。并且你丈夫也曾对你说过,他是在办完公事之後才来找你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麽莫颖铁定是等不到你丈夫的,因为你公司的那条路线,与发生车祸的那条路是两条完全分开的道路。你丈夫这麽一去找你,除非是快要回到莫氏的总公司,否则,他不会碰到莫颖的!
之前,我到那里去时,听到一对情侣的谈话之後,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你的丈夫已经去找你了,那他又何必再绕远路从那条路回到莫氏总公司,并且还因此撞上人呢?这明显是非常不合理的。所以,当时我就有了这种推论。
後来我猜想,等了好久等不到你丈夫出现的莫颖一定是以为错过了你丈夫,因而心急地想赶上去看看,可能也因此,他意外撞上了一个放学回家的小女孩。
一开始莫颖或许想过去救那名女孩。因为我在与一位目击证人交谈时,她曾说过,那辆车曾经停下来,并且还有人要从车里走下来的样子。不过,很快,那辆车弃下受重伤的女孩离开了。
我认为,莫颖是不是在那一刹那间,突然想到了把这件事嫁祸到你丈夫身上才决定这麽做的。
莫颖一定没有把那辆撞了人的车子开回公司,他找了个地方处理了车子後,就想其他办法回公司,之後,他就等著你丈夫把车钥匙交给他,并且等警方把你丈夫逮捕就可以了。
之後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的差不多了。
最後,莫颖没想到以为被判死刑的你丈夫只是被判终身监禁,害怕你丈夫会多嘴的他,便与公安厅长勾引,让你的丈夫以监狱暴乱为由被杀死在监狱里。
这些事,多数是我以当时的情形,以一些证据推论出来的,可能会有出入,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把话都说完後,沈拓的视线落在车窗外,他不敢看君繁。
他怕看到已经哭到失声的君繁,他一看到这个样子的她,心就像被针刺般疼著。他会想起离开法院时,程涉缩在一起悲泣的样子……
方才,小雷说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伤感,没错,他的确是在悲伤──他与程涉会变成如此,真是他万万料想不到的。但是,他真的不愿回去头去找那个痛哭的人儿,斩钉截铁的离去,只是害怕自己会软弱。不想再回头,只因为,有些事情,已经回不到以往了……
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当沈拓便看到了坐落在山角的一幢房子。
这就是他刚刚跟君繁提起的那幢房子,这幢房子不仅是君繁要住而已,从今天开始,他也住在这里。
因为,不会再回到他从前与程涉共同居住的地方,不愿再见到他。
沈拓买下的房子坐落在市郊的一座山林里。虽然是在山林,但附近还是有不少人居住。毕竟现在的人,更懂得了与其在城市间接受现代工业废气的污染,不如享受自然空气的清新。
不过,这里的房子都是独幢的,并且每一家之间都有相对的距离,每一家都有高大茂密的树木做遮掩,看起来一点也不密集,还很清静。
当初沈拓看中的就是这里的清静,他认为病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才能好好修养。
自从把君繁接到这里後,沈拓就呆在这里没有去过哪里,除了上次官司的撤诉影响了他的声誉令他的工作多少受了些打击外,也因为他不想在这段时间里为官司忙碌而什麽官司都不接。
在这里的三天里,他一直在思考发生在他身边的一件接一件的怪异事件。
老人利用塔罗牌已经告诉了他一些事,他并不是十分清楚老人到底在跟他说什麽,唯一知道的,只是老人所布下的塔罗牌,每一张都关系到他的性命。还有,老人对他说过的一些话……
“我只能提醒你往後的命运如何发展,真正能帮助自己的,还是你自己。要想知道解开诅咒的办法,你唯有自己去参悟每一张塔罗牌其中的含义,然後找到解决之道。”
……“第一、第二张牌已经揭开,现在,是第三张……”
第三张牌揭开,它所显示的图案是──
“是谁?”正思考到这,沈拓突然感觉窗外有人在偷窥,那强烈的视线令他一惊,即刻转过头。
当他看到出现在窗外的人时,震惊到完全呆掉──是那个白衣少年?!
“铃──铃──”
电话铃声蓦地响起,惊醒了呆掉的沈拓,他下意识地看了不远处的电话,再回过头时,窗外的人已经不在。
压抑心里对方才所见产生的一种不协调感,他过去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沈拓……”
“沈律师。”没等沈拓把话说完,对方就已经急冲冲地打断了他的话,“是我,盛庭。”
“盛警官,有事?”听出对方的著急,沈拓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那个出现在你事务所里的地下车库,并且你指引找到那个无头女尸的白衣少年吗?”
“记得啊,怎麽了?”
“你说过他有可能是莫颖失踪的儿子。”
“是的。”
“你知道吗?警方很有可能已经找到莫颖的儿子了,现在,只等他去确认了。”
“确认?”
“是的,到太平间去确认,因为警方找到的,是他儿子的尸体……”
後面的话,沈拓再也听不进去,他错愕地盯著窗外,刚刚他的确在窗外见到了那个白衣少年──
等等──
沈拓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丢下话筒跑到落地窗口前,当事情如他所想後,他无力地瘫在地上。
难怪他刚刚就觉得不对,因为窗口外,根本就不能站人啊!
这个窗户位於二楼──没有阳台的二楼──
刚刚那名少年居然出现在窗外……飘浮一样的出现在窗外……
只有,鬼才能做到的事情。
警方找到的那名少年的尸体的确是莫颖的儿子莫迎的。
法医已经鉴定出,他的儿子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死去。发现尸体的地方是一个被人废弃的建筑区里,是一群流浪汉无意间跑进去时发现的。
发现的尸体已经腐烂到不能辨认,沈拓并不知道莫颖是凭什麽确认死去的那个人是他的孩子,可能是什麽贴身物之类的东西吧?
盛警官打电话给沈拓就是想让沈拓去看一看那具尸体是不是就是他所见到的那名白衣少年,不过沈拓没去,因为,他不想见到莫颖,更不想,见到可能会出现在莫颖身边的程涉。
反正,已经可以确定了,莫颖的儿子莫迎就是那名白衣少年。
没错,那个全身白得刺目的人,就是在一个月之前出现的──每一次出现,都招引予他不幸──
用自己的死规化他的诅咒,可是──究竟是什麽原因,令他对他恨之入骨?
一个之前,他与他,甚至是莫颖都不曾见过一次面……
会不会是程涉?
看得出来,程涉很早便认识了莫颖──在他见过莫颖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他。
那麽,他与莫氏父子之间唯一可以连系在一块的东西,就是程涉!
双手在不自觉的在发抖,脑海里那个自己所爱的人的一切在一幕幕重现。
“涉,你与莫颖之间,到底是什麽关系?”
阳光被藏在云层里,突然吹来的一阵风把窗外的树叶吹得沙沙声响,恰巧响起的男人悲痛的低鸣都被掩藏於此。
风还在吹,枝叶骚动,就连阳光,都止不住它们的摇摆,它们,似是在发出自己的声音,一声一声,告诉谁,暴风雨即将来临。
君繁的情况还算不错,情绪也稳定多了。
每次去看她,她脸上安逸的神情让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是面临死亡的人。
是不是,看破生死的人,都是这种心态面对死亡的?沈拓每次见到她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
工作不想做,无聊时去陪君繁聊聊天,或是到书房看书,这样下来,休息的时间过得也快……
“沈律师,你的事情解决了吗?”跟君繁聊天时,她突然问起的话,令沈拓一呆。
“什麽?”
“你的事情啊。”君繁恬静的笑笑,“我的事情,我放弃了。那你的事情呢?是放弃还是什麽?”
“小繁,现在的你看起来很安然。”沈拓答非所问。因为已经不再是主雇的关系,升格为朋友後,沈拓不再叫君繁为女士,改叫她小繁。
“是啊,那是因为我已经没有什麽想要做的事了。”君繁不介意地回答他。
“我可能也一样吧,已经,没有什麽想要做的了。”沈拓冲她笑笑。
突然之间,他不想再去想任何事。
诅咒也罢,不过是死吗?
就是死,看开了也没有什麽。
曾经不想死,是因为世上还有牵绊,现在,让他留在世上的动力都失去了,他还去坚持什麽?
如果现在,他只有不到半个月的生命,那麽,他又何尝不能像君繁一样安安逸逸的度过余下的日子。
不去想什麽工作,不去想什麽背叛,不去想什麽伤害──
就这样死去。
从沈拓平静的脸上看到了什麽了吗?君繁不再说话,只是把目光移到窗外。
沈拓也在沈默,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跟她说什麽。
也没能这样子持续多久,沈拓请来照顾君繁的护工便敲门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不过,君小姐的休息已经到了哦?护工一脸微笑,用手指了指壁锺。
二十二点正。
沈拓一脸歉意地从位置上站起来。
沈先生,你最好也去休息哦,我发现你休息时间都好晚,不到一两点锺,卧室的灯都不关呢!年轻女护工用带著关心的语气对沈拓不失礼的说。
再怎麽健康的人,不好好休息的话,身体也会垮下来的。
是麽?沈拓也露出笑容。
是啊。护工点点头,接著又说,如果让我照顾两个人,我可是要加工钱的。所以啊,沈先生,为了让你更省点钱,还是注意一下健康为好。
啊,哈哈,这样。目光却不禁望向君繁,见她因他们的对话而莞尔,沈拓也笑了出来。
这位护工虽然年纪不大,却很称职。知道病人需要轻松的心情,便总是想著法子令君繁开心。
沈先生,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哦。严肃起来的表情,让人不得不正经起来。
是是是。沈拓只能点头,好了,我走了,不能打扰小繁休息。
晚安。女护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晚安。君繁也道。
晚安。沈拓对她们两个留下这一声问候後,便走出了房间。
关上门之後,正想离开,房间里传出的对话令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小然,怎麽样,对於捉住沈律师的心你有几成把握?”轻笑的探问。
“哎哟,君小姐,你怎麽这样说话?好像人家是偷东西的小偷一样。”有些害羞的话很快的接上。
“本来就是啊,不过,你要偷的可是沈律师的心。”
“……虽然,我对沈先生有好感,但我总感觉,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哦?这我到没听说。”
“算了,不管怎麽样,在照顾你的这些日子,我能呆在他身边就好。”
“──傻妮子!”……
後头她们再说什麽,他已经无意去听,迈开脚步一步步离开,待停下时,却不是卧室,而是书房。
心,心已经给了别人收不回来,只留下躯壳等待被爱。
但,那个人不但掌握了自己的心,还把一身躯壳狠狠丢弃──
背叛啊?
他给他的是一切,如果他给的不是一切,就是背叛。
没有什麽别的理由,真的。
因为真的很爱很爱,所以,只要能够敞开心扉一一说明,或许会震撼,或许会难过,但都会过去。
因为他爱的是他,不是他曾经发生过的事。
如果隐瞒,就是不信任,不信任就是不是真正的爱,不是真正的爱,就是背叛。
想从书柜中抽出一本书,另一本书却掉了下来。
很厚的一本书,发出的声响很大,令满腹心思的他惊动了下。
看了掉在地上的书片刻,他弯腰去拣──
“铃──铃──”
突兀的电话铃声恰巧在这时响起,在静夜里,突然到让人一时措手不及。
看了下时间,二十二点半。
可能是在心底叹息了声,沈拓有些无奈的把书拣起来放好,才走过去接电话。
听谁说过,电话是一个不速之客,他会无时无刻的突然闯入你的生活,令你倍感无奈却完全无奈。
是讨厌电话来著,但又不用又不行啊,工作需要──
“你好,请问你找谁?”
接起话筒,习惯地问过去,等待片刻,对方却一直无语。
“如果不想说话,那请你不要打电话,如果你有事,请说话。”沈拓捺著性子把话说完。
再等半分锺,见对方还是一声不吭,沈拓没好脾气的啪地一声挂电话。
才刚转身,电话响了。
倏地接起电话,却一句话不说,等待片刻,确认对方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後,沈拓用力挂上电话。
没有转身,只是盯著电话默默站立。
很奇怪,像是知道沈拓正在盯著电话一样,电话铃声没有再响起。
沈拓却持续等了好几分锺,直到认定电话不会再响起时,才有了动作。
“铃──”
又是在沈拓刚转身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可以想见,背对电话的沈拓额头上的青筋暴跳的样子。
沈拓用力地转身,用力地压抑快要爆发的怒火,
慢慢的接起电话,用平静,却不掩严酷的声音说道:“不管你是谁,如果你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不要怪我不奉陪──我摘下电话线!”
“……沈……律……师……”终於,对方说话了,但这个声音,这种语调,令沈拓惊心。
“小雷?!怎麽了小雷?!”小雷嘶破喉咙一般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好可怕。
“沈……律……师……吱──”小雷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