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感到神经紧张,他从中挑选了三本书,带回了家。他还没有研究到任何新的东西。
拉比仍然没有回来。斯蒂芬把狗带到房间里,命令它在墙角呆着。土豆跳上床,盯着斯蒂芬,好像是在请求他的允许。斯蒂芬没有表示拒绝,于是土豆就趴在了枕头上。
斯蒂芬看着那几本书。他在试图欺骗谁?现在只有一个方法去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他必须回到那栋楼里,找到钥匙,打开保险箱。他不可避免地在潜意识里要鼓足勇气这样做,但他却在拖延这种努力。
但是他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前,要求他们让他进去找把钥匙。楼房的主人一旦嗅到了任何有关类似保险箱的消息,他就会制止斯蒂芬这个疯狂的房地产经纪人进入大楼,然后把那份财宝据为己有。
“斯蒂芬?”
斯蒂芬转过身,发现哈伊姆站在门口。
“抱歉,我没想吓着你。”拉比疑惑地看着他,“你今天还好吗?”
“为什么不好?当然好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这就是我问你的。那只狗是从那幢大楼带来的吗?”
“我就想照看它一两天。”
“也就是说,你回去了?”
斯蒂芬耸了耸肩。“我只是去接这只狗。拉比,我很好,真的。”
拉比的目光开始移动,斯蒂芬的目光随着拉比的目光转到了他的左侧。那几本书放在桌子上,其中一本书被掀开,停在了某一章的开始,标题是“大卫之石:事实还是虚构?”。
“也许你应该从工作中抽出几天的时间,”哈伊姆说,“你的母亲去世了。你错过了母亲的葬礼,你应该以你的方式哀悼母亲。”
“哀悼母亲?我不知道谁是我的母亲。”
“那就为你不知道谁是你母亲这个事实表示哀悼吧。”
“而我一生都在为这个事实悲哀。”
“我想你要克制一下自己。”
“你总是那样说。”也许他应该信任哈伊姆,也只能信任哈伊姆。忠言逆耳,但从什么时候起,他才能听从别人的告诫呢?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拉比。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发誓保守秘密。你能做到吗?”
“我曾经违背过你对我的信任吗?”
“没有,你没违背过,但是这次你必须发誓。无论如何,你必须同意不透露一个字。可以吗?”
拉比笑了笑,说:“我必须刺破手指吗?”
“我不是说着玩。”斯蒂芬靠在桌子上,“我只需要你在这件事情上对我的信任。”
他们对视着。“好的。”哈伊姆说。
“你发誓吗?”斯蒂芬问到。
“不以上天的名义发誓,也不……”
“仅仅发誓就行。”
“那么我发誓。”
“你跟谁也不说。”
“斯蒂芬,我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说你又回到雷切尔?斯普里策的住所,并且在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地下保险箱。”哈伊姆皱了皱眉,说道。
“你知道?”
“很简单。从那几件脏兮兮的衣服就能推断出来。”哈伊姆看着地上那件被煤渣弄脏了的运动夹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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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8(3)
斯蒂芬的热情溢于言表。他把两只手插到自己的头发中,说:“是的,你是对的,那是一个保险箱。”
“那没什么惊奇的。我了解犹太人,尤其是那个年代的犹太人。我想吃东西了。你要不要来点儿?”拉比转过身,向厨房走去。
斯蒂芬赶紧跟了过去,他对拉比那种自相矛盾的心理感到怀疑。“拉比,那是个地下保险箱,是我母亲的地下保险箱。”那条小狗从床上跳了起来,跟着他走了过去。
“我不是让你麻木不仁,斯蒂芬。但是我认为任何事你都应当通过适当的法律手段来解决。雷切尔?斯普里策为了藏匿捐献给博物馆的那块大卫之石不遗余力。”
“那块大卫之石应当是我的!我可以对遗嘱的有效性提出质疑。”
“如果你能够证明你是她的儿子,也许这块大卫之石还是你的。但是为什么你母亲要那么仔细地去隐藏那块大卫之石?有些人会不择手段地获取价值连城的宝物。雷切尔受到了惊吓。你必须小心。”
哈伊姆的谨慎使斯蒂芬欲言又止。告诉他那些事是个错误。尽管拉比说的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请律师可能要花几个月的时间,那是不可能的。我怎么能证明自己是她的儿子呢?”
“那就看法庭的了。”哈伊姆叹了口气说,“尽管你可能会在长时间的法庭判决中获胜,但是她已经把每一件东西都捐献给了博物馆。”
“但不是这样的。”斯蒂芬的思维迅速转动着“不一定包括保险箱中的物品。如果保险箱没有被列在她的遗产清单中,保险箱就不属于捐献给博物馆的物品。我可以找到清单。但是相信我,如果保险箱被列入了清单中,博物馆早就会宣布了,可是很明显他们没有。”
“可能以为它是空的。”哈伊姆拿出吃剩的小牛肉,放在炉子上。“我知道这些天对你来说很难,但你必须小心。”
斯蒂芬那时就决定不告诉拉比保险箱上印文的事情。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的注意力会从那个保险箱上移开。
“还有一个方法。”哈伊姆说。
“还有一个干什么的方法?”
“拥有雷切尔住所剩余的所有财产。谁在操作这个房地产的交易?”
“这栋大楼已经售出。”斯蒂芬说。
“已经售出?我们昨天还去看呢。”
“一个德国投资商把它买了下来。”
哈伊姆以一种兴趣十足的表情观察着斯蒂芬。“那就把大楼从那个德国投资商的手中买下来。”
这个建议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使斯蒂芬眼前一亮。是啊,他可以给那个德国商人一个短时间翻倍获利的机会,一旦大楼的所有人是他,他就可以打开那个保险箱了。
他转过身,担心拉比会注意到他的渴求。他必须低调处理所有的事情。
“可能吧。啊,你也许是对的。我应当就此忘掉它。有什么是我必须得到的?我已经看清了那里有什么,对吧。”
“我不是建议你忘却它,”哈伊姆说,“她是你的母亲。你需要时间和空间去处理那件事情。而且,真正是你的遗产就应当属于你。但是你必须小心行事。”
“你说得对。”斯蒂芬拍了拍手,斜着看了一眼炉子。“炖小牛肉的声音听起来美极了。”
“那才像我的孩子。房地产交易人员委员会的那个宴会是正式的吗?”
斯蒂芬看着他,没听懂。
“你请我和西尔维娅去的那个宴会,”哈伊姆说,“明天晚上举行,是个正式的宴会,对不对?”
宴会,这周末?斯蒂芬想着。“正式的,是的,我想是正式的。”
他们一起吃起小牛肉。
十点钟,他们各自回去休息。“晚安,斯蒂芬。睡个好觉。”
“晚安,我会好好睡的。”
但他没睡好,连个盹都没打。而那只狗,却想一个孩子一样,蜷缩在他的肩旁,睡得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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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8(4)
洛杉矶
1973年7月20日 星期五 早晨
斯蒂芬一直相信,当自己心神不定,既没有很快入睡,也没有处于头脑清醒的状态时,睡意在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工作。在这片无人地带,第二天计划面临的挑战像无情的号兵一样闲逛。国内收入署的代理商和收帐单的人走走停停。一个朋友随意说出的几个词在空中回荡,随后变成了邪恶的威胁。
这个夜里,斯蒂芬头脑中的无人地带被很多人占据着,他的母亲、一个没有脸的德国骗子、哈伊姆?勒韦尔和地上的一个充满了黑色气体的洞。可他自己却神秘地不在这里。拉比整夜都在保险箱里走来走去,像是一个矮妖精一样舞动着自己的胳膊,坚持说危险就在前方。大部分时间里,雷切尔?斯普里策都手持一块金色大卫之石,举向光明,请求它引导大卫回到家中。那个德国人守在浴室门口,手中的火箭筒瞄准电梯。而那个洞中……
那个洞是一个空洞,除了哈希德派的拉比。
斯蒂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了。他行动迟缓地下了床,穿上了一条橄榄绿的裤子和一件白衬衫。没时间洗澡了。但胡子一定要刮的,略显邋遢倒也无关大雅。斯蒂芬今天有制定好的计划。
那条狗!土豆在哪儿?他跑到起居室,看到那条西班牙短尾狗正在前门旁边耐心地等着。“你在那里。”拉比一定是听到了它的声音,才把它轰出去的。斯蒂芬准备喂它吃什么呢?“来,我们坐车去。”
斯蒂芬和土豆一前一后钻进那辆织女星汽车,发动了汽车。这时斯蒂芬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刷牙了。“在这里等着,小狗。我必须去刷一下牙。”土豆得意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你也应当试试。”小狗把脸转了过去。
斯蒂芬的车没有熄火。他跑回屋里,迅速刷了一下牙,又跑了回来。他准备提出的这个交易的美好前景使他热血沸腾,这比他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合同都更富刺激性。买一座在地下室中藏着宝藏的大楼无异于幻想。而这正是他准备去做的事情。
那个德国人花了四十九万美元购买了雷切尔?斯普里策的住所。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能很容易地以六百万或七百万美元,也许还会更高,的价格把房子卖出去。以他的投资组合为基础,银行会在不要定金的情况下向这个合同提供资金。这就意味着两件事情,第一,他会得到答应给丹的那笔钱;第二,他可以毫无拘束地打开那个保险箱。
但这必须是在那个德国人肯出售房子的前提下。
整个计划或许有一点冲动,但是它所包含的内容真的与调动几笔资金没什么两样。
但如果那个德国人不愿意出售房子呢?
他会出售,他肯定会出售。
他把车停在那栋住所前的路边上。尽管这才是他第三次来到这里,但他现在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家。
“好啦,小狗,我们说好。我可以把你关在车里,也可以放你出去,但是如果你出去的话,不要到处乱跑,也别惹麻烦。”
土豆低声叫着,透过挡风玻璃向外观望着。这里是它熟悉的地方,它可能更愿意到外面跑跑,这也是件好事。据斯蒂芬所知,有人已经收容了这只狗,正等着它回去呢。
“来吧,让我们去看看。”
他从车里钻出来,向大门走去。土豆也骄傲地跟在后面。斯蒂芬按着对讲机的蜂音器。蝴蝶围着他的腰翩翩起舞。
他按了一下门铃,“喂,有人吗?”
没人回答。
他抓住门把手轻轻一转,门是开着的。大楼没锁吗?昨天他走的时候没有锁门,也许他们没注意到。他们是从车库大门进去的。
斯蒂芬在带着小狗进入大楼前,扫了一眼大街。街道上空空荡荡。他环视了一下房子,像一座坟墓,显得很神圣。他的心跳动加快。雷切尔会把保险箱的钥匙藏在哪里呢?
“我们走。”他低声对小狗说。斯蒂芬和那只小狗一前一后地走向雷切尔家的电梯,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的爱犬。斯蒂芬的鞋子在水泥地上发出喀喇喀喇的响声,他只好垫起脚尖向前走。下次来,他要穿上运动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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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8(5)
电梯开始上升时,他本能地退缩了一下。乘坐电梯爬升四层楼的时间比走楼梯用的时间还要长一倍。当电梯门最终打开的时候,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空旷的房间和一片寂静。
“喂,有人吗?”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电梯里传出。他从电梯里探出头,向四周观望,“喂,有人吗?”
那个德国人不在,除非他是故意躲在这里准备抓住他们。这栋大楼或许正在交割。
土豆小心翼翼地走过房门,竖着耳朵,闭着嘴,用它的鼻子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这是什么?”斯蒂芬小声地问道。小狗放松下来,跑到它前一天呆过的那间卧室。
一股甘草的香味飘进了斯蒂芬的鼻子里。“喂,有人吗?”房间里空空的。如果房子的新主人正在进行房地产的交割,那么这个交易就还没有完成,对不对?也就是说,从技术的层面上讲,这栋大楼仍然在销售中。作为一个房地产经纪人,他就有权对这个地方进行检查。或许能够找到一把钥匙,然后打开那个保险箱。
他慢慢地走进那间起居室,再一次被这里无言的历史所吸引。他第一次离开这里时,曾经决定把这些历史远远地抛在脑后。但是,他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一种无法压制的欲望催促着自己去寻觅它,去拥抱它,去聆听已经入土的母亲在地下对他的表白。
他的手指在一块白色的小垫布上轻轻地抚摸着,然后慢慢地把它拿起来。这块小垫布可能是母亲在布达佩斯的一家小商店里买的。他把垫布放了下来。
在那边,一幅画上,一名小姑娘正沉醉于一朵玫瑰花的芬芳。为什么这幅画吸引了雷切尔?这是雷切尔精心挑选后购买的一幅画,还是仅仅用来填补墙壁空缺的一幅普通画?也许是精心挑选后购买的。雷切尔给他的印象是一个细致的人。
他茫然地在地毯上走着,在人们一般会藏匿钥匙的所有地方寻找一把铜钥匙或者银钥匙。厨房的碗柜,放百花香的罐子,梳妆台的抽屉,书柜,但实际上他是要通过这些,找到更多有关母亲生前生活的痕迹。她在厨房干活的时候哼歌儿吗?她煮什么样的菜?她烤甜点心和炖肉时,整个房间是不是充满了香味?他深深地呼吸着房间里的空气,尽力从房间里的甘草和樱桃的香味中闻到母亲的气味。
墙嘎吱嘎吱地作响。他猛地一惊。是风吗?还是房屋的钢架在太阳的照射下膨胀造成的响声?他继续寻找那把钥匙。
到处都能看到雷切尔细致生活的痕迹。银铃铛和水晶蝴蝶在书柜里排成一排,形成了一个非常完美的队伍。设计得非常复杂的小地毯,用色泽浓艳的红线和蓝线编织而成,十分精准地放在他的丈夫原先可能摆放的位置上。一幅画悬挂在沙发的正上方,上面画的是一株雏菊在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