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向你发誓什么？”
“就向我发誓就行了。”
“好。我发誓。”西尔维娅说。
“那是个保险箱。在她的住所里有一个小房间，里面装满了集中营的照片。她一定是个集中营的幸存者。我在一张照片上发现一个注解，照片上的那个女孩被她称作大卫之石。她的名字叫埃丝特。我想她可能还活着。我的养父过去总是管我叫大卫之石。”
他看着他们，好像希望他们听到了这一大堆信息后能表示出惊奇。哈伊姆听完了他的讲述，但他过于注意斯蒂芬狂热得近乎失态的表现了，以至不得要领。他看了看西尔维娅。西尔维娅抓着斯蒂芬的胳膊。
“斯蒂芬，从你说的一大堆话里，我没抓住一点线索。不过我想你的确需要休息。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了？”
“你是什么意思？你没抓住一点线索？难道你没有听吗？”斯蒂芬迅速扭过头，看着她，低声地说道，“那是个保险箱！我发誓买了那幢大楼的人肯定知道那儿有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我是一个战争留下的孤儿。孤儿会彼此找到对方。她想让我找到那个保险箱。据我们所知，那里可能藏有另外四块大卫之石。”
他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他看了看西尔维娅和哈伊姆，放下他的胳膊，说：“你们不知道，是不是？”
哈伊姆终于说话了：“我们知道你非常关注这件事情，孩子。但是你现在在这里谈论你关心的这件事情，不太合适。”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对不起。”
“别这样。”西尔维娅说。
他闭上眼睛。“我看起来一定像个傻子。”
“别傻了！也许像个疯子，可绝对不是傻子。”她笑着说。
斯蒂芬笑了笑。“好啦。十分抱歉。今晚我不会再提这件事，我发誓。”
“说实话，你必须小心谨慎。”哈伊姆说。
“别担心，拉比。”他拍了拍哈伊姆的肩膀，问道，“今晚的吃的怎么样？”
“小蛋糕是我吃到的最好的东西。”
“你们都有机会结识更多的新朋友，是吧？”
“还没有呢，”西尔维娅说，“不过肯定会有很多房地产经纪人愿意和我这名检察官喝一杯。你不介意吧？”
“不会的。”斯蒂芬说。
“听着。”斯蒂芬胡噜了一下自己的脸，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我不敢说这是个好主意。首先，我压根就不应该来，必须来的想法让我自己都不寒而栗。”
“好了，斯蒂芬，我们并不是那个意思……”
“不，拉比。”他拉起哈伊姆的手。“真的，我真的认为我该走了。我穿得也不对。”他眨了眨眼睛，把手放在哈伊姆的肩上。“帮帮我，好吗？如果你再碰到丹尼尔？施蒂勒，告诉他，我明天早上会和他联系的。”
心魔10（3）
“实际上，我自己也想要走呢。这……”
“不，真的不要。我不允许你这样做！你就呆在这里，好好地享受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办，办完我就回家。”
“有事要办？现在都九点了。”
斯蒂芬笑了笑，说：“一点不错。我要买点儿洗发香波和刀片。西尔维娅，谢谢你能来。我本来很想呆在这里和你聊聊，但是我想去洗个澡。在这儿呆着，好好玩玩。”
“别担心我，我正要开始呢。”
他用手做成枪的样子，向西尔维娅比划了一下。“这样才对。向拉比展示一下一名检察官的风采，怎么样？”他开始向后退，边退边向他们告别：“晚安。”
他转过身，迅速向旁门走去，哈伊姆和西尔维娅站在那里目送他离去。
斯蒂芬跑出大楼，感到一种长久以来不曾有过的无比解脱的感觉。他很运气，没有被一个同龄的单身缠住聊个没完。这会是个非常好的夜晚。就连那只趴在旁边座位上的狗看起来也有些急不可耐。
“别担心，拉比，”斯蒂芬在心里默默地说，“如果你能知道我所了解的……”
他了解什么呢？他潜进雷切尔？斯普里策的住所，从每一个可能想到的角度对它进行了侦查，然后在脑子里对得到保险箱这个任务进行了周密的安排。如果这能被列为研究的话，他的确是做了一些研究。他的研究结果就是碰巧找到了一个只有傻瓜才会忽略的信息：保险箱里的东西不属于博物馆。
不管怎样，他通过这种方法看到了雷切尔遗嘱中隐含的一些条款。
他离开雷切尔的住宅后，去了一趟卡德韦尔房地产经纪公司。在他的劝说下，公司的秘书萨莉同意让他看了一眼那些文件。其实这也无关大碍，因为这些文件很快就会作为房地产交易的一部分向社会公开。在那些文件中，他发现了雷切尔？斯普里策遗嘱中有关如何处理那个住所的一些交待。根据那个文件，雷切尔？斯普里策将她所有的“目前在三十二号大街五号楼第四层住所”内的财产作为大楼的附加品捐赠给博物馆，“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文件中还包括一张清单，上面罗列着她最有价值的财产。
保险箱内的物品没有包括在第四层住所之内。它们在地下室，而且从严格的法律意义上讲，地下室不属于大楼的一部分。保险箱本身也同样不属于大楼的一部分。
确实，一般来说，特指的她的住所可能就仅仅指她住的那一小块地方，但是就斯蒂芬所关心的，这其中可能还有所争议。有什么能说明在雷切尔？斯普里策不愿意交给博物馆的一个保险箱里确实存在着什么东西？他不是律师，但是考虑到其他的每一件事情，这些含意对于斯蒂芬来说完全像一个事实。
他还花了时间，去充分了解那个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就买了这幢大楼的男人。罗斯？布朗，一名德国投资商，过去从来没有见过他与美国有过什么联系。没有，一次都没有。他在德国注册了一个名字。对于斯蒂芬来说，罗斯？布朗在德国的一些生意看起来就像是在给黑手党做掩饰，特别是一想到他先前和布朗的帮凶的那次碰面，感觉更是如此。也许他买了这栋楼房真的是为了投资。
没有机会了。布朗知道一些事情，特别是有关雷切尔？斯普里策的一些事情。这敲醒了斯蒂芬，布朗可能就是他母亲在那个条子中暗指的那个危险的男人。这一切都为他尽快打开那个保险箱提供了更多的理由。
斯蒂芬花了三个小时，考虑了十几种进入大楼的方法。他可以扮作一名妇女，很明显就是这个城市里的普通人，到前门，同那个黑头发的德国人简单地说上两句，让他签个字，然后离开。也许一名监察人员还可以随意进入。
他面临的挑战就是如何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不管他怎样解决这个问题，从前门进入是不大可能的。一次又一次，他警告自己他现在就像是在危险的海域上绘制航海路线；一次又一次，鲁斯的照片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催促他解救那些大卫之石。关于这件事，地方当局完全插不上手。他也没向那几个德国人提出什么。聘请律师就更不可能了。如果布朗知道了有关保险箱的事情，他会在任何一家法院对这件事情进行立案审查之前，就带着大卫之石逃之夭夭。
心魔10（4）
斯蒂芬唯一的选择就是单独行动，并且动作要快。眼前的情况看起来有点不太可能，这让他感到不舒服或许有些头晕？
但是，一个想法使他忘记了身体上的不适。
一个计划。
一个不太可能，但却很有创意的计划。除了傻瓜，任何人都会对这个计划提出质疑。它让人感到几乎无法执行。
他回到雷切尔的住所，开车绕着那栋大楼转了三圈，每次都在精心设计他的行动步骤，最终确定了方案。然后，他去了一趟五金制品商店，进去的时候天还亮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时间是无法估价的。他又仔细推敲了一下行动计划，认真计算了一些细节，直至整个计划变得非常完美。
没有和丹尼尔？施蒂勒打个招呼就离开了招待会，这也许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但是他们仍然有很多的时间。在集中精力处理圣？莫尼卡那块地之前，他必须把心中这个涉及历史、命运和几亿美元的事情解决掉。
毫无疑问，哈伊姆和西尔维娅肯定相信他是个发狂的小男孩，他掩饰得非常好。他们无法理解那个保险箱真正的意义。
斯蒂芬看了一眼手表。离午夜还有两个多小时。非常好。
洛杉矶
1973年7月20日 星期五 夜晚
很奇怪，接近午夜，拉布雷亚大街上仍然车流涌动，看起来比中午还要热闹。斯蒂芬把他的织女星汽车停在母亲的住所南面相隔两个街区的路边。他从后座椅上拿起一个背包，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把背包背在肩上。自然一些，一定要看起来很自然。就像一个背着包的普通男子在午夜散步一样。
“你在这儿呆着，土豆。我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斯蒂芬还没关上门，那只狗就蹿了出来。“土豆！”但是那只狗头也不回地跑远了，消失在夜色之中。这可真是个坏习惯。
斯蒂芬锁上车门，转身向北走去，边走边寻找那只狗的踪迹。马路边行人稀少，只有在半个街区远的地方，有一名妇女径直向他走来。她从哪里来？一定不要看她的眼睛，自然一些。他们擦肩而过，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她看到他的汽车了吗？
走到第二条街道，斯蒂芬向东走，然后拐进一条胡同。从那里可以抵达雷切尔住所对面的那幢已经废弃的大楼的后面。黑暗吞噬了他。斯蒂芬加快了脚步。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只是没有找到土豆的踪迹。也许它也一切顺利。
斯蒂芬在胡同的末端停了下来，在墙角处探头探脑。那幢他决定称作“B大楼”的建筑，窗户被用胶合板钉了起来，后墙上到处都是涂鸦的痕迹。每天晚上这里会有多少男妓和瘾君子？他可不希望碰到这些人。与“B大楼”隔街相对的就是雷切尔的住所。如果他能进入“B大楼”，他就能找一个窗子，观察雷切尔的住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11：30。还差半个小时。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胡同，然后脚步轻盈地向“B大楼”的后门走去。
什么东西在柏油路上连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跳了起来。原来他的脚踢到了一个瓶子，仅此而已。他向大楼跑去，在后门旁边停了下来，轻轻拧动门把手。让他奇怪的是，门开了。斯蒂芬转身进了大楼，随手带上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在空洞洞的房子里，斯蒂芬的呼吸听起来就像是巨浪的声音。黑暗中，墙的轮廓逐渐清晰，能看到长长的走廊和楼梯。还不能用电筒。
他顺着楼梯爬上去，感觉中已经爬上了一层楼，然后两层楼，然后三层楼。他已经到了第四层楼。他推开通道和第四层楼之间的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月光穿过对面墙上的一扇窗户照射进来。整个屋子空空如也一些楼房架子的部件横七竖八地堆在房子中央。但是地板仍然显得很牢固。他穿过屋子，走到窗户边上。
对面，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的，就是雷切尔的住所。斯蒂芬的心跳加快。四层楼的灯火通明，主卧室和日光室的灯光都还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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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10（5）
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雷切尔房间的窗帘还拉着。凭直觉，他感到那两个曾经粗鲁地把他架出来的德国人不是那种不拉窗帘，就能穿着内裤在屋里走来走去的人。
斯蒂芬把背包摘了下来，单膝跪在那里。他们确实都在四层，在雷切尔的住所内翻箱倒柜地找着。他们怎么敢这样做？但是从另一方面看，如果他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四层，他们就不会去地下室。
如果。
感谢上帝，亏得他把日光浴室里鲁丝的照片拿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头脑中闪过，吓得他一下子直起了身子。照片！他把照片放到哪里了？
他立即想起来，他把照片放在了他的桌子上，随后稍感轻松。一段时间，他曾经想过顺原路回去，开车回家，拿了照片，再回来。如果大师进入他的房间，发现了那张照片会怎么样？他要对哈伊姆表示信任，毕竟那仅仅是一张照片而已。
斯蒂芬研究着他母亲的住所。真正的技巧是进到住所里面，完成任务再出来，而不留一丝痕迹。如果在锅炉房里留下什么痕迹，无疑是告诉人们那里有一些值得注意的东西。一旦他今晚失手，他将难以承担由于失败所造成的损失。不过这不太可能，因为他要聪明得多。
十一点三十五分。他的手指因某种预感而颤抖。午夜没有什么神秘的，只是看起来是个好时候。大楼的四周都已经静了下来，也许他现在应当走了。
不。他必须按照计划行事，他的计划是从午夜时分开始。
他的这个计划是不是违法了？也许违法了，也许没有。
当然没有，完全是合法的。但是，有些时候，信条是要在法律之上的，而这次就是。
这件事情的梗概是这样的：如果雷切尔想让博物馆拥有那个保险箱里的东西，她就会同样在她的遗嘱中注明。事实上，她并没有在遗嘱中标明这些，也就意味着她准备把保险箱里的东西给其他什么人，比如像他这样的。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在保险箱上刻着一些只有身上印着大卫之石疤痕的孤儿才能明白的文字。
危险因素始终与雷切尔形影不离，一个秘密使她的儿子身处险境。她曾希望她的儿子能够读懂那张纸上的文字“那些大卫之石就像失散的孤儿”并且能够理解其他的东西。就像他所作的一样。
哈伊姆曾经说过：如果你想拥有其他人没有的东西，你必须愿意做其他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验证这句格言的话，那么，今晚就是一个机会。
一亿美元这么多的钱，他连做梦都不敢想。这种想法使他有种受伤的感觉。有了这么多钱，他可以从塞普尔韦达大街上走过，把一百美元一张的钞票塞到穷人的手中，看着他们的眼睛闪闪发光的样子；他还可以买一座小岛，小岛岸边的码头上停着一艘游艇。
另外，他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