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自己的背包，把它靠在桶上解了下来，改为单肩背着。他必须看到那个保险箱，只是为了完全确认楼上的那帮白痴没有发现并打开它。在水泥地上移动大桶又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动。斯蒂芬把它靠在那里，呆呆地站了一会儿。
这里的一切和他记得的一样，一点也没有被什么人打扰过的迹象。一种不可抗拒的急迫感涌上心头。他松开大桶，从肩膀上脱下背包。大桶在地板上发出当当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现在正在进行一次偷窃行动，他制造出的动静即使在天上都能把布朗吵醒，更何况那个人离他只有四层楼之远。
斯蒂芬把桶挪开，取出工具，戴上眼镜，然后点亮切割枪。这次他信心十足，就像是一名有经验的熟练工。没问题。乙炔“呼”地一声喷了出来，氧气也随之“砰”地一声喷了出来。要开始工作了。如果有足够多的乙炔和氧气的话，他甚至可以切通诺克斯堡的联邦政府黄金储备贮存处的防护墙，是这样吧？
他的手指因为紧张有些颤抖。
他单膝跪下，把切割端对准保险箱的锁眼。如果他能把锁簧切出来，保险箱的盖子就有可能跳起来。切割枪切进了保险箱坚硬的钢壳；并不像切黄油那样轻松，但是金属熔化了，滴进了保险箱里。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斯蒂芬的脑子里，让他猛地向后一退。如果融化的钢铁流到了大卫之石上，把大卫之石上的金子融化了怎么办？但是太晚了。当然，雷切尔肯定会保护它藏在保险箱里的任何东西。
斯蒂芬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用切割枪在保险箱的锁周围划了一个圈。他惧怕保险箱里的东西在切割的过程中被毁掉，但是几分钟的时间足以让的这种惧怕心理达到最高点。他完成了切割，关上切割枪，摘掉眼镜。在保险箱直径2英寸的锁眼周围，形成了一个边缘参差不齐但是完整的裂缝。
他把切割枪翻转过来，敲了敲被切开的那块盖子。那块盖子“铛”地一声掉到了保险箱里面。斯蒂芬急切地把手伸进了保险箱。手碰到了那块金属盖子，把斯蒂芬烫得一下子缩了回来。他把切割枪伸进保险箱，想用它把那块盖子勾上来，但是那块金属盖子卡在了口上，一动不动。
“来吧……”
斯蒂芬跳了起来，用尽全力向后啦。盖子突然脱了出来，他向后退了两步，坐在了地上。他紧盯着保险箱，盖子被抠了出来，搭在保险箱的口上。
他把保险箱打开了！
他不敢去看。
他慢慢地爬了起来，不顾摔倒造成的尾骨上的剧痛。他走到那个洞旁，向里面看了看，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看见。他摸了一下那块金属盖子，跟刚才相比，已经变得非常凉了。他把盖子放在一边。一个洞，直径十八英寸，大约两英尺深，呈现在他的眼前。
在保险箱的底部，有一件东西。
他的动作好像显得太慢了。嗡嗡的声响传进了他的耳朵。在保险箱里有什么东西。在保险箱的底部有一个扁的盒子，在盒子的上面，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有几个被烧穿的小洞。
是鲁丝的照片。但是照片上只写着“埃丝特”的名字。
斯蒂芬盯着她的眼睛。埃丝特是一块大卫之石。但是，还有别的什么吗？看，在照片下面有一个盒子，而在盒子里，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是一件价值上亿元的东西。他几乎无法呼吸。
斯蒂芬的头上，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斯蒂芬抬起头。他们肯定是发现了车库大门上的洞！
他把手伸进保险箱，抓住那个盒子，但是警钟立即在自己的脑中响起。如果那些德国人现在进入车库，他们肯定能够发现他这就够倒霉的了。但是如果他们发现他抱着一个盒子或者在书包里装着一个盒子的话，又会怎样呢？
心魔10（10）
今夜第一次，斯蒂芬万分惊慌。就像是一台经过精心调整、只是为了一个生产目的而制造的机器一样，现在的斯蒂芬无法做出任何清醒地反应。
把财宝藏起来。
他把盒子放回到保险箱里，把盖子盖在上面，用脚使劲踢了踢，让它恢复到原来的位置，然后把那个桶搬了回去。
那辆汽车。他必须让他们觉得是什么人闯了进来想偷那辆车。如果他们发现他在这里，他们就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会手持一个切割枪闯入大楼，径直来到锅炉房里。
他所能做的一切就是不去理会脑海中那个要求他拿走盒子的声音。看在老天的份上，盒子里可是一笔巨额财宝啊！
没机会了，千万别犯傻！
他背上背包，抓起切割枪，扫了一眼地面。在他看来，整个房间好像没动过。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关心得更多的是保险箱的安全，而不是自己的安全。如果他们发现了保险箱，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但如果他们发现了他，他还有一线机会。
斯蒂芬关上灯，溜出屋子，但很快又回过头来，打开灯，最后一次确认一下他没在屋子里给别人留下什么找到保险箱的线索。他意识到，从理智得方面考虑，他应当为了自身的安全迅速逃离，但是在自身的安全之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他关上灯，闭好门。
现在怎么办？他的头脑里依然是一片空白。脚步声就在头顶上的那层。他现在必须离开地下室，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在这里和保险箱在一起。
斯蒂芬跑向楼梯通道，然后向上爬了两节台阶。电梯启动的声音告诉他，他们宁愿坐电梯，也不愿意爬楼梯。也许他可以在这里等着他们出来。他在通往车库的门后紧紧地贴墙站着。
不，他必须尽量接近那辆汽车，远离楼梯。
他爬上楼，向那扇门走去，推开门。两个身穿T恤衫、身材魁梧的家伙站在车库大门的洞旁，背向着他。在不被他们发现的前提下，他要穿着一双网球鞋跑上多长的路，才能钻进那个洞里？前门已经锁上了那里出不去。在车库里，除了距离三十码远的一辆卡迪拉克以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作掩护。
他心跳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打手鼓，恐怕他还没动，就会因为心跳的响动而暴露。他慢慢地吸了一口气，挤进车库，轻轻地关上门。
他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在夜光下，一个阴影慢慢地接近那辆汽车。他不敢向上看，生怕一抬头就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他必须到达那辆汽车那里，每向前迈一步，就会离自由更近一些。
这可真是愚蠢的做法！他现在暴露无遗！任何时候，只要他们回过头来，都会看到一个武装到牙齿的贼，手持切割枪，从他们的车库中走过。他几乎想退回去。
而且，他们还没有发现他。如果他们看到了他，他们会叫出来
“嘿！”
斯蒂芬举起手。“嘿！”他回应道。
那两个他早先碰到的人盯着他。也许如果他通过一些聪明的行动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比如用切割枪破坏掉汽车的一个轮胎，它可能会给自己赢得更多的时间跟他们周旋，最终找到机会从那个洞里钻出去。
那两个人里边的小个子，所谓“小个子”也只能是他们两个人相比而言，向他走来。在神志还清醒的时候，斯蒂芬突然间意识到那个人不是一般的杀手。不带有一丝凌辱的表情，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车库里，没有小心翼翼的神情，更不会拿着一把枪。那个人边走边从兜里拿出一只香烟，点着了。他在汽车边上停了下来，靠在汽车发动机罩上。他的伙伴也小心翼翼地和他一起走过来，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靠在了我的车上。”斯蒂芬说。
那个个子较大的人，金发碧眼，他小声地向无线电对讲机说了些什么，是德语。
“离开我的车子。如果你还靠在那上边的话，我要叫警察了，”斯蒂芬说，“我不管你认为你是从哪里租到的这辆车，但这车是属于我的，是我的老板的。她是我的太太。”这样说太蠢了。“我来这里只是想取回不属于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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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10（11）
他们根本没听他说话。无线电对讲机里传出了一个声音。
“我必须和你们的老板谈谈。我知道这可能看起来不太正常，但是我必须和罗斯？布朗谈谈。”
他们只是盯着他。那个带着无线电对讲机的人又向对讲机里讲了些什么。
他们可能是在讨论怎么处理他的尸体的问题。“你认出我来了吗？”斯蒂芬问，“我是今天早上来的那个人，我当时说我是个房地产经纪人。好吧，我必须坦白，我不是什么房地产经纪人。但是我的身份肯定会让罗斯？布朗感兴趣的。”
那个金发碧眼的人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指了一下电梯：“请上电梯。”
斯蒂芬犹豫了一下。这毫无疑问是一次生死抉择。
靠在汽车发动机盖上的那个人扔掉香烟，站了起来，说：“走吧。”
斯蒂芬转过身，向电梯走去。
罗斯？布朗身穿一件黑色的丝绸衬衫，坐在雷切尔？斯普里策的餐桌旁。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粗粗的金项链。斯蒂芬站在那个人面前，无法集中起自己的目光。那个金发德国人也长着一双蓝眼睛，但是目光柔和而分散；而布朗的一对蓝眼睛里透出的则是冷酷、静止的眼神，像死了一样。
斯蒂芬的背包放在了地上。他们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检查了一遍。一堆厨具被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原本被雷切尔？斯普里策精心摆放的那些小装饰品以及那些油画都被从墙上和书架上摘了下来。他们对这间公寓进行了有条不紊的排查。
“你叫什么？”布朗问。
“帕克斯，”斯蒂芬说，然后清了清自己沙哑的声音，继续说：“杰瑞？帕克斯。”
布朗看了看那个金发碧眼的人。“你说他的名字叫弗雷德曼？”
“那是他今天早上告诉我的。”
布朗又看了看斯蒂芬，眼神稍显温和。“噢？”
“你不介意我喝点什么吧？”斯蒂芬问到，“那个老妇人肯定在这里留下了些苏格兰威士忌。”
“你在我的车库大门上打了个洞，还来我这儿要酒喝？”布朗湿润的嘴唇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好吧，为什么不喝点儿呢？拉尔斯？”
那个金发碧眼的人走到橱柜旁，拿过来一瓶酒和一个杯子。他给斯蒂芬倒了一点黄色的酒，然后退了回去。
“苏格兰威士忌。”布朗说。
斯蒂芬一点儿也没沾杯里的酒，他只想毫不犹豫地把酒杯扔回去。他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心里乱糟糟的。他看了一眼布朗，知道这个人如果想杀他，绝对不会犹豫。但是他还没有暴露那个锅炉房，对不对？那个保险箱是……安全的。
他看了一眼背包。“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奇怪。”他现在看起来更加荒唐。斯蒂芬强迫自己露出一丝怯生生的微笑。“我是说，不是每天都会有人假报他的身份、出资一百万美元去买一栋破旧的大楼，被别人扔了出去然后还要在午夜时分重新回来，在车库门上切开一个大洞钻进来，对吧？”
布朗的眉毛动了动。
“好吧，如果你知道了我所知道的东西，你就会觉得这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了。”斯蒂芬走到右边，看着已经被摘得空空的墙。他准备冒险赌一把大的。“相信我，确实如此。”
“我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你的。”布朗说。
斯蒂芬在乘坐电梯上楼的时候，当电梯走在大约第三层的时候就放弃了有关偷车的理论。就布朗本人来说，他可能会把他送到警察局，或许结果会更糟。
“首先，我不是个房地产经纪人，当然也不是个贼，”他说，“难道你真的认为我孤注一掷地冒险冲进你的院子里，只为了一辆卡迪拉克吗？我感兴趣的是你的大楼，不是一辆车。”
“那么，一栋年久失修的大楼里有什么会让你感兴趣呢？”
“那我必须问问我的老板。也许是令你感兴趣的那些东西吧。”
布朗被逗乐了。斯蒂芬清了清喉咙，向前走了一步。“我是说，你必须承认，大半夜在别人家的车库大门上打个洞的确是异常之举，但是拒绝别人为这么个破楼支付一百万美元也同样不正常，是不是？”
心魔10（12）
那个德国人琢磨了他一会儿，喊道：“克劳德。”
黑发的德国人走上前，伸出手朝斯蒂芬的胸前推了一下。他的力气真大，足以把一头公牛推倒。斯蒂芬被推得坐在了椅子上。
“帕克斯先生，你闯入了我的大楼，”布朗说，“我想根据法律足以把你杀了。”
斯蒂芬使劲站了起来。“那么，我成功了，对吧？”在他的心中，夜晚的激情油然而生。“别那么蠢了。”太过分了，斯蒂芬，完全是太过分了。
面对这样的污辱，布朗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应，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比抽出一把手枪更让斯蒂芬感到不知所措。斯蒂芬感到，如果不是坐着的话，他可能会倒下的。他一只手扶在椅子上，稳了稳自己。“如果你愿意把这栋大楼给我的老板租用三天，他准备出二十万美元。”
他的大脑紧张地转动着。他必须把他们的注意力完全从地下室里转移出来。如果他租用第四层楼，他也可以趁他们不注意找个办法去地下室。“实际上，二十万美元是租用第三层和第四层。”
布朗淡淡地笑了一下。“你在我车库的大门上打了个洞，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你为什么不和我的房地产经纪人联系？”
斯蒂芬犹豫了一下。“你的房地产经纪人不负责财产管理，他在这笔交易上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我对此不感兴趣。”
“那……那可真荒唐。那么，两天怎么样？”
“荒唐？可我想说，租用两层楼两天，支付二十万美元才是荒唐的事。”
如果布朗真地接受他的要求，他可能真的会付给他二十万美元。那些大卫之石就在保险箱里的那个盒子里面一定是的。他可能拿到它们然后离开。实际上，只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情，但是他必须在提出的要求被拒绝的情况下，给他们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在第四层楼上有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