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怎么拿到大卫之石的呢?
除此之外,便条中提到的他又是谁?斯蒂芬的养父从波兰的一个孤儿院里领养了他以后,就给他起了名字。但他真正的名字却是大卫,简直就是这样。
对此,盖里克也无力相助。同其他人一样,他也对雷切尔这么多年来一直收藏着如此珍贵的宝物而感到惊讶。六个月前,雷切尔给了盖里克这张便条,那时她的健康状况开始恶化。但是就像他承诺的一样,直到雷切尔去世,盖里克才打开了这张条子。如果哈伊姆没有谈及斯蒂芬身上的那块伤疤的话,盖里克永远也不会把这张便条同斯蒂芬联系到一起。
不论是什么阻止了雷切尔?斯普里策同她失散的孩子取得联系,都使得她一直积攒着一股能量,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斯蒂芬用颤抖的手接过那张便条,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十五分钟,问着一些不相干的问题。问题没有答案,就连自称对雷切尔了解比很多人都多的盖里克也无言以对。雷切尔是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女人。
在距离拉布雷亚三个街区的地方,车辆显得相当稀少。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仅一街之隔的邻居们之间有如此巨大的差距。街这边是拥有百万美元的富有住家,他们屋前的草坪上有美人鱼喷泉和优雅的棕榈树;而街那边则是住在用一块块粘土垒起来的房子里的穷酸人家。
“这也许是巧合。”斯蒂芬说。
“是的,也许是。”哈伊姆答道。“我看不懂,你能看懂吗?为什么你身上的那个疤痕和她便条上的那个草图能吻合。”
“另外,还能找到别的什么证据吗?”
“他们已经把她埋葬了。我不知道。”
“遗嘱是怎么样的?她会不会在遗嘱里提到什么东西?”
“盖里克说没有遗嘱。”
斯蒂芬咬着手指甲,尽量把事情想清楚。这些年来,难道他的母亲和他不过20英里之遥?他真的不好说这究竟是荒唐还是悲剧。为什么她一直没有找到他?为什么他也一直没能找到她?
这个人可能不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可能不是这个已经去世并给当地带来新闻的富贵女人。那个女人也许在波兰就丢弃了他,然后自己去过奢华的生活去了,丢下他一个人为建立新的生活而拼命攒钱。那个女人也许是给了他生命,但是他却无法当他的母亲。
“应该就在左前方。”哈伊姆说。
斯蒂芬尽力压制着一种返回的强烈欲望,他害怕在那里发现什么东西,也害怕一无所获。
。。
心魔4(2)
你是我的大卫之石。他的养父贝纳迪恩过去常边亲吻着他的额头边对他说。他问过贝纳迪恩这是什么意思,但贝纳迪恩只是笑笑说:“斯蒂芬,你是一个幸存者。连歌利亚都不能碰你。”这样地回答足以让一个六岁的男孩一天里都感到趾高气昂。
你是我的大卫之石。
但是,他从来都没做过雷切尔?斯普里策的大卫之石。
一幢高高的灰色的建筑呈现在眼前。他看了一眼单子,又扫了一眼那幢建筑。那幢建筑有四层高,外侧粉刷的水泥已经褪色,还出现了裂痕。屋顶是红色的瓦片。在粉饰的墙上,一盏灯照着用墨西哥瓷砖拼成的楼号。在草坪上竖着一个“卡德韦尔房地产房地产公司”的标记。
“就是这儿,”哈伊姆说,“我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你已经放弃了对它的否认。我完全是出于好意才这么做的。”
“我并没有予以否认,”斯蒂芬说,“我有我自己不为人所知的早年经历。”
哈伊姆没有回答。
斯蒂芬控制住情绪,凝视着那幢建筑。在满是尘土的窗户下,花盆中爬出的藤蔓近乎凋零,一棵孤零零的棕榈树稍稍倾斜,浓密的枯萎的叶子很久都没有人修剪。水泥台阶通向一扇棕色的小门。拐角周围有一片坑坑洼洼的棕色草坪,把这栋大楼和另一栋建筑分开。那也是一栋破损的建筑,面向街道一侧的窗户都用木板挡上了。这两栋建筑看起来是在同一时间建造的,但雷切尔的楼房看起来比另一栋房子要好得多。
他们从车里钻出来。斯蒂芬的手中抓着那张报纸,上面印有雷切尔?斯普里策在她的丈夫鲁迪?斯普里策去世前拍摄的一张黑白照片。在他的右边三码远的地方坐着一条狗,短短的尾巴疯狂地摇摆着,舌头伸出来,无力地耷拉在嘴外。这是一条西班牙长耳狗,还没有长大,大概只有一岁左右。
“准备好了吗?”哈伊姆问道。
斯蒂芬看了一眼那幢四层大楼,说道:“好了。”
“汪汪汪。”
“宝贝儿,放松。”
那条狗叫了一声,跳向斯蒂芬,后腿站立,尽力用它的大舌头舔斯蒂芬的手。
斯蒂芬向周围环视了一下,没有看到狗的主人,就尝试性地拍了拍那只狗的头,对它的疯狂表示接受。
斯蒂芬伸直手,向空中一挥,对狗喊道:“嘘。回家。”
那条狗前腿趴在地下,抬着头,用大大的棕色眼睛看着斯蒂芬。
“嘘。走吧。”
那条狗转过身,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转过身,又坐在那里。
“也许,等到你有更多的时间琢磨这条新闻以后再来这里会更好。”哈伊姆说。
“不。”斯蒂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紧张。这仅仅是一栋房子而已。”
哈伊姆没说什么,但斯蒂芬肯定他在考虑如何否认。
他们走向入口。楼顶粉刷的水泥已经碎裂,门上的棕色油漆也出现了细小的裂痕,这一切都说明这栋楼房有些年头了。门把手上挂着一个锁盒。按照文章所说的,雷切尔?斯普里策把生命的最后一个月用在了筹备一个济贫院上,她准备把自己的一些财产捐给那里。这栋楼房已经进入市场待售一个星期了。斯蒂芬输入了他的号码,拿起一把已经生了锈的钥匙,打开了门。
哈伊姆把头探进屋子里,看着斯蒂芬,说:“我想我还是在车里等着吧。”
“没必要这么做。”
“不,我想有必要。你应该自己去。”
斯蒂芬点了点头,说:“好吧。我不会用很长时间的。”
“你随便。”他走下台阶,边走边说:“请便。”
那条狗突然间叫起来,跳上台阶,窜进了大楼。
那条狗肯定在里面无事可做,但是斯蒂芬跨入大楼的那一刹那,一种奇怪的感觉驱散了所有要赶走那条狗的想法。同其他的办公楼一样,第一层整个被改造成车库。三排暴露的钢柱立在承重墙的位置上。通过两个大蜘蛛网就可以判断出来,这个车库的门已经至少有一个月没有打开过了。他注意到他的右侧有一个电梯,电梯旁有一个门,上面写着:“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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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4(3)
这是他母亲的房子吗?
那条狗又一次站在离斯蒂芬不到10英尺的地方,抬着头,看着他。
斯蒂芬关上背后的门,对那条狗说道:“你不能在这里。”但他转念又对那条狗的出现表示欢迎。尽管哈伊姆坚持离开,但是斯蒂芬还是无法肯定自己想独自一人在这里。
那条狗跳向电梯,坐在电梯门旁,渴望地盯着电梯的按钮。它好像了解这栋楼。什么能证明这是雷切尔的狗呢?她或许已经为她的狗做了安排,就像是她安排自己的财产一样。
斯蒂芬走向电梯,他的鞋子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沉静。这栋楼需要重新修缮,因为它的很多地方都需要改造。另外,从头顶那些生锈的管子看来,也许需要大修。所以这栋房子可能会更便宜一些。
看,对他来说,这栋房子根本不像是母亲的住所。他不是一个儿子回到母亲的家里,而是一个房地产经纪人在检查房屋。也许这是因为他真的不是她的儿子。
一种负罪感引起的内疚刺痛了他的心。他应该感到自己更像是一个儿子。
“你呆在这儿。”斯蒂芬对那条狗说。但是他刚刚打开通向楼梯通道的那扇门,那条西班牙长耳狗就从斯蒂芬的双腿之间蹿了出去,跳下楼梯,消失得无影无踪。
“嘿!”他的声音在楼梯通道中回荡。他考虑着跟随那条狗一起去下面黑暗的地方。“我要上去了。”他对那条狗喊道,仿佛它能听懂他的话,“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要上去了。你不敢在那里拉屎吧。”
斯蒂芬走上水泥楼梯。他会在离开这栋楼前安排好这条狗的。暂时先让他在地下室里游荡几分钟,不会有什么事。
第二层楼仍然有三套房间,但是它们看起来好像已经被废弃了10年,也许是20年。到处都铺着50年代的绿色地毯。
第三层同第二层一样,昏昏暗暗、空空荡荡,到处泛着一股霉臭味。她一个月前还住在这栋楼里,但她住在哪儿呢?卡德韦尔房地产公司也许已经搬走了她的物品,但是前三层看起来已经空了很久。
斯蒂芬登上了最后的几节台阶,看到了一扇通往第四层楼的重重的栎木门。他停住了脚步。就是这里,他的心怦怦地跳着,是因为爬楼梯,更是由于紧张造成心跳加快。
那条狗坐在门旁边。它一定是在斯蒂芬还在三楼的时候跑上来的。也许这正是雷切尔的狗。是不是这就意味着它也是斯蒂芬的狗呢?它的确是一条漂亮的狗,从它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它非常聪明。不,这不是他的狗。雷切尔已经把所有的东西给了别人,留给了博物馆。
“你在那里拉屎了吗?”
那狗叫了一声,斯蒂芬跳了起来。“安静!”
真是荒唐,他应该直接到这里,看看雷切尔?斯普里策留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就走。
他振作了一下,把报纸从右手换到左手,推开门,走进第四层。一股气味扑面而来,让他想起了那种带着甘草气味的樱花香。那是一种……俄罗斯的气味,是莫斯科的那位领养他的祖母家里的味道。如果没有错的话,他还会在什么地方找到一些卫生球。
那条狗在他的周围转着圈,然后径直向套间的后面跑去。斯蒂芬透过昏暗的光线向前望去。他在用他的鼻子呼吸,声音很大;他张开嘴,感觉好了一点。
这一整层被改装成了一个套间。长绒地毯、有织物纹理的金壁纸、熏衣草窗帘如果他没有错的话,这是土耳其风格的装饰。
斯蒂芬扳动右边的一个开关,打开了一盏枝形吊灯。他走了进去,被面前的情景吸引了。第四层与前三层大相径庭,从墙上少量已经被摘走画的空位置上可以看出,有人选择性地拿走了一些画。毫无疑问,博物馆从她的物品中挑选了一些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搬走了。现在这里肯定没有什么大卫之石。
你是我的大卫之石。
斯蒂芬在那里足足站了一分钟,注视着这间房子,竭力思索着这里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套房子和他的一生是否有着深刻的、神秘的联系呢?他尽力想象着雷切尔?斯普里策住在这里的情景。他拿起那张报纸,盯着那张雷切尔和鲁迪?斯普里策的照片。这张黑白照片有一点焦点不实,雷切尔?斯普里策头发黑黑的,梳着一个发髻;一张和蔼的脸,瘦瘦的。在他来美国之前以及他到美国的第一年,他都在寻找真正的父母留下的记录,但什么也没有找到。他仔细钻研了成百上千的战争记录,也没有发现一点点有关他的父母的信息。
心魔4(4)
他折起报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进屋子里。他当然会到四周围看看。最好知道是谁生了他。但是如果假装那个女人和他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的话,就会使人感到一种被引入歧途的伤感。他曾经关上了寻找生母的那扇门,并找到了一丝平静。他无法承受打开那扇门造成的后果,这扇门应当慢慢关上,而不是重新开启。
斯蒂芬慢慢地从一片凌乱的五间卧室的套间中走过,感到与它们有着很大的差距。
她的一些衣服仍然挂在主卧室的衣柜里,他闻到的卫生球的味道就来自那里。房间里放着一张特大的带有华盖的床,装饰着花边。厨房里有最新的设备,有一个镶嵌着玫瑰花叶子的罐子,里面还放着一些甜点。尽管博物馆对房屋里的家具明显没有兴趣,但是卧室里的很多东西可能都是来自欧洲的古董,餐桌也是用樱桃木手工雕刻成的。这些东西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历史好像就在每个小摆设和每个小垫布中泄漏出来。但是斯蒂芬并不想立即卷入历史。带有鲜明风格的装饰品到处都是,但却没有一张照片。她竟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给他留下。
斯蒂芬站在房间的中央,压制着自己想哭的欲望。他当然不能哭,他已经是一个长大了的男人。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他的母亲。即使她真的是他的母亲……
一股悲伤涌上心头,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但还是无能为力。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抽泣得很厉害。他来了,他看到了,他也哭了,这就够了。他无法承受过多了。
斯蒂芬走到餐桌旁,把手中的报纸用力拍在桌子上,拍得手指关节啪啪作响。那就好了。你看过她的住所了,看完了。哈伊姆还在等你呢。他转身向大门走去。
那条狗。
“嘿,你……”他感到声音有些发哑,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叫道,“嘿,小狗?”他又转身回到主卧室,喊道:“喂,小狗?”
一个棕色的狗鼻子从床单下露了出来,仅仅露出个小鼻子,眼睛还遮在里面。“快来,土豆,该走了。”
那只长耳狗伸出脑袋,但仍然趴在地上,转动眼珠看了斯蒂芬一眼。这条狗肯定对这套房子不陌生。如果它不是雷切尔的狗的话,也是她帮助别人看管的。
“快来。”斯蒂芬转过身,走进卧室,希望那条狗能跟他走。那条狗突然跳起来,从他身边跑过去,在电梯旁站起身子,叫了起来。
“你想坐电梯?你平常也这么走么?”他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是啊,为什么不坐电梯呢?”斯蒂芬已经感觉好多了。
他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走了进去,快乐的西班牙长耳狗跟随他一起上了电梯。斯蒂芬按了一下最下面的一个按钮,才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