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又牵扯到一些手续。
所以棺材便在家里停了两天。
有天夜里,孟小芳起来小解,忽然听到怪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打门板。声音是从客厅里传来的,她就好奇地循了过去。结果发现声音是自棺材里发出,吓得她大叫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皮都发炸。
她的动静惊醒了父母,孟大顺和王芳来到客厅,也听到了棺材里的响动,除了敲打声,还有低低的叫喊,那叫喊听起来有三分像人七分像野兽。
一家三口吓得六神无主。
那声音却越来越大。
到后面,棺材竟然跳动起来,孟大顺上前按压,却被震倒在地,棺材竖立起来,盖板裂开,棺材钉也掉了一地。
孟家三口眼睁睁地看着孟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孟老头面色铁青,走路的姿势也是僵硬如铁,膝盖似乎不能弯曲。
孟家三口吓得抱做一团。
孟老头看了他们一眼,便走出门去。
孟大顺壮着大胆、那着棍棒追出去,便没有看见父亲,在村里找了一圈也无踪影,好像蒸发了一样。
第二天,是孟老头出殡的日子,各项手续已办好,乡亲们如约来到孟家要抬棺材去火化。孟大顺不敢说出父亲诈尸的消息,只说舍不得老父,要再停两天才发送。乡亲们有的虽不理解,但也不好强求,如此便算是瞒过了。
按孟大顺的想法是,先找到老父亲再说。
可他找了两天也没一点儿线索。
只是村里的鸡鸭鹅两个晚上死光了,全是很诡异的被吸干血而死。
村里现在人心惶惶,孟大顺一家更是恐慌,因为他们知道这很可能是老父亲所为。
已经有人怀疑到孟家,眼看着就要瞒不下去了,却又没有解决的办法,孟家媳妇和女儿急得成天哭,孟大顺急得直挠头,头都快挠秃了。
听完讲述,陆凡皱眉思索了一阵,问:“给孟爷爷装棺是在这客厅里吗?”
孟大顺点头说:“是的。”
陆凡又问:“装棺的时候,有没有猫狗之类的畜牲进过院子?”
孟大顺和王芳面面相觑,他们那天太忙了,没有注意到这些。
孟小芳突然说:“有……爷爷被装进棺材的时候,我看到有一只野狗跑进了院子,后来被赶……赶跑了……”
她说完之后,见陆凡双眼盯着自己,顿时垂下了头,白皙的脸儿变得像一张红纸。
陆凡点了点头,说道:“是了,孟爷爷这是让野狗给‘串了气儿’,起尸了。现在它是鬼非人。按你们所描述的,村子里那些家禽应该就是被它给吸干了血。等到家禽死绝,它就该吸人血了……”
听到这里,孟家三口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
陆凡接着道:“一般来说,起尸后的尸鬼胸中有一口怨气,它会怨恨自己的亲人没让自己得到安息,所以往往先杀至亲,再杀光村里的人,然后到其他地方杀人吸血。”
孟家三口吓得脸都白了,孟大顺连忙向陆凡求助,王芳和孟小芳也跟着相求。
陆凡本就有意要帮他们,此时见三人快给自己跪下了,连忙伸手扶住,说:“还好我今天到你家来借宿,还好你们也给我开了门,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到了明天,这院子里恐怕就没有一个喘气的了。
这话陆凡没说出口,担心吓坏了他们。
既然遇见,便是缘法。救人一命,乃修功德。何况这次可能救得一村人的性命。
孟家三口见他肯相帮,立时又要跪下道谢。
陆凡说:“不要再谢啦,时间不多,快去准备应对事宜,那尸鬼今晚九成会来。”
孟大顺连声称是,问该准备些什么。
陆凡说:“要大公鸡和糯米。”
孟大顺苦着脸道:“鸡已经全死光了。”
陆凡咂了咂嘴,心说,是啊,鸡鸭鹅都被孟老头咬死了。
便说:“先拿糯米来吧。”
心里思量着用什么代替公鸡血。
不一会儿,孟小芳端来了一碗糯米,问:“够……够不够了?”
陆凡说:“够了,再要一只空碗。”
孟小芳拿来空碗。陆凡看了看屋里的三人,最后眼神定在孟大顺身上,说:“大叔,借你一碗血。”
孟大顺说:“啊,要我的血吗?”
陆凡点头。
孟大顺一咬牙,为了活命,放碗血又算什么。就拿刀在手腕上一割,直到放了满满一碗血才让媳妇给自己包扎。
在孟大顺放血的同时,陆凡让孟小芳把糯米碾成粉,自己则从黑色背包里拿出那个装了笔墨纸砚的包袱,在小桌上摊开。
不同于普通的文房四宝,笔是狼毫笔、墨是松烟墨、纸是黄符纸、砚是澄泥砚。
当孟小芳端来磨好的糯米粉时,陆凡已经换上黄色的道袍、戴上道冠,有模有样。
先点三炷香,拜三清道尊。然后起笔墨砚三咒。
亲自将糯米粉、孟大顺的热血和松烟墨混入砚台中研磨,持狼毫笔蘸墨,在黄符纸上画下。
先勾符头,再画符胆,最后收符脚。
一气呵成。
一张符便画好了。
接着陆凡又连画了几张。
画完之后,他的额头已布满汗珠,喘息粗重得像牛,似乎比翻了一座山还费力。
将其中的三张符折成小三角块,分发给孟家三口一人一个,交代他们这是“护体符”要贴身藏好。
然后说:“睡吧,这样开着灯,尸鬼是不会来的。尸鬼不来,计划泡汤,那就麻烦了。”
孟大顺紧张道:“可是……”
陆凡说:“大叔大婶不用害怕,我估摸着那尸鬼回来会先找它的孙女,你们两个只要带着符,用床单盖住身体睡,可保无事。”
孟大顺、王芳怎能不害怕,尽管是农村,但是他们紧张亲生女儿胜过自己,听说尸鬼会先找孟小芳,立马急得脸都红了。
孟小芳也吓得快哭。
陆凡道:“你们别这样,我还没说完。今晚大叔大婶顾好自己,按我刚才说的做。我呢,就和小芳待在一屋,尸鬼找来,我立刻对付它!”
第3章 它来了
马龙村,孟家,孟小芳的闺房。
说是闺房,其实挺简单的。
但是再简单也比自己居住了十六年的小茅屋来的强。
陆凡一边四下打量一边心想。
而且这屋子里还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很好闻。
孟小芳坐在床边,低着脑袋,一动也不动。
陆凡站在窗边,有些尴尬。
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跟女孩子单独相处过。记事以来的十六年,他跟师父那老头子在一起的时间最多。而这也是他单独对付鬼怪妖邪的第一次。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要说害怕,那也未必。
双手握拳。
心里竟有一股子莫名的兴奋。
他见孟大顺和王芳房间的灯熄了,便对孟小芳说:“关灯吧。”
孟小芳低低地“哦”了一声,关了灯。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至此,整个马龙村都没了灯火,只有点点星光洒落。风呼呼地吹过,幽幽的小山村在这个时刻竟有种说不出的凄清、诡异。
陆凡走到床边,发现孟小芳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挠了挠头,说:“你睡下吧。”
孟小芳“嗯”了一声,钻进被子里。
陆凡又挠了挠头,说:“那个……你往那边挪挪……我,我也得睡下。不然一会儿你爷爷来了,万一它发现不对跑了,再想去找就难了。或许它转移目标,去袭击别人,比如你的父母朋友,那那……”
他还没说完,孟小芳的身子就往靠墙的一面挪了挪。
陆凡点点头,除下道袍和道冠,将之叠得整齐,放在枕头底下,然后自己脱了鞋袜,钻进被窝。
陆凡一上床,孟小芳就又往墙那边靠。
感觉孟小芳几乎贴到墙上去,陆凡不由有些郁闷,至于吗,我有那么可怕?
不过,这床是单人床,孟小芳就是再退让,俩人的身子还是免不了挨在一起的。
虽然俩人都没脱衣服,但还是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陆凡心跳得厉害。
好香,不知道是孟小芳的床铺香,还是孟小芳的身子香。
这让他有些晕晕乎乎。
过了一会儿,陆凡感觉床在颤动,是孟小芳在发抖。
她是紧张,还是害怕?
她是怕我,还是怕她爷爷回来找她?
陆凡担心她这样下去会崩溃,便说:“你别害怕,先睡一会儿吧。要是睡不着,我给你唱支歌儿?”
孟小芳没有说话。
陆凡竟自己轻轻地唱了起来:“村里有个姑娘她叫小芳,长得好看她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听着这跑调的歌声,孟小芳的身子竟然不抖了。
又过一会儿,她呼吸均匀。陆凡知道她睡着了,连日的悲恐交加,也已累得很了。
于是,他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等着。
今晚倒是经历了好多第一次。第一次要离山出远门,第一次和女孩子同睡一张床,第一次要独立对付鬼邪……
想着想着,他也有些迷迷糊糊。
四下十分安静,只有声声蝉鸣。
突然,陆凡睁大了眼睛,他清醒过来。
多年修炼道术,对于时间的感知力已经很强,他不用看表,也知道现在是凌晨零点,精准得好像身体内藏了个闹钟。
子时,正是一天之内,阴气最盛、阳气最弱的时候。
阴邪鬼煞多在这个时段出没。
那尸鬼大概也会在这个时段到来。
陆凡不敢再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倾听外面的动静、用灵觉去感应。
蝉都已不叫了,整个小山村寂静得好像死了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没有异样。
突然,孟小芳“唔哝”了一声,翻转过来,趴在了陆凡身上。她的一只手臂横在他胸口,一只腿跨在了他的腰间。
这是个很暧…昧的姿势。
孟小芳闭着眼睛、嘴里“唔哝唔哝”两声之后便呼吸均匀,显然只是在梦中翻身。
陆凡现在却很是难受,被女孩这样贴着、半揽着,他也是第一次,芳香扑鼻,绵弹的触感挤压在胳膊上,这让他心头一阵悸动,身子全都麻了,血流却似乎更快。
就在此时,陆凡敏锐的耳朵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不似正常人走路的脚步,比较沉重,还有些拖沓。
声音已在院外。
陆凡立刻发动灵觉。
果然,院子外面有一个阴煞的气息。
感应到阴煞,颇为不适,陆凡只觉得遍体生寒、毫毛倒竖。
赶紧默念了两句道经里的真言,静守清明。
来了!
他拍了拍孟小芳。
孟小芳“唔唔哝哝”地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抱着陆凡,差点儿惊叫出声,陆凡赶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并做出噤声的手势。
孟小芳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陆凡悄悄说了三个字:“它来了。”
孟小芳原本羞红的俏脸登时变得煞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陆凡低声安慰她道:“你别怕,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慌张,万事有我!”
孟小芳点了点头。
陆凡这才放下了捂着她嘴巴的手。
只见她紧紧抿着唇瓣,看得出,她还是怕得不行。
陆凡拍了拍她的小手,不再说什么,一低头,悄无声息地钻进被窝,把自己藏了起来。
——其实就是整个儿缩在孟小芳的脚边,从外面看好像孟小芳蜷腿躺着。
孟小芳穿着一条牛仔裤,紧身的,将她那结实、修长、匀称的双腿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小脚儿赤…裸,白生生的,脚掌和每一根脚趾都精致得很。
道士陆凡凭借着异于常人的夜视能力在被窝里头看到了这些。
如此“美妙风景”,在香喷喷、暖烘烘的被窝之中瞧来,朦朦胧胧,简直动人魂魄。
陆凡心都有些乱了。
但他知道,在这关键时刻,不能乱啊。
黑漆漆的屋子里,孟小芳睁大明亮的双眼瞪着天花板,内心五味杂陈,紧张、羞涩、害怕、恐惧、刺激兼有,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感觉全身绷着一根弦。
屋子里只听得见孟小芳不均匀的呼吸。
为什么只有孟小芳的呼吸?
因为陆凡从缩进被窝的那一刻起就屏住了呼吸。
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孟小芳心跳得像擂鼓,浑身肌肉开始又酸又紧,膀胱很胀,想上厕所。
她眼睛也睁得酸了,不由闭了一会儿,再睁开时,赫然发现床边多了一条影子……
第4章 斗行尸
孟小芳感觉眼睛睁得酸了,不由闭了一会儿,再睁开时,赫然发现床边多了一条影子。
登时吓得她是头皮发炸,浑身冰凉,想叫竟却叫不出声来。
她只瞧见一个人站在那里。
不,那已经不是人,那是她爷爷的尸体。
那尸体依稀有着爷爷的模样,但也已有七分不像。
那尸体直挺挺地站在床边,身上的寿衣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泥土和血渍,它的脸青得像铁,眼睛白得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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