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更多的蛇与僵尸开始撞击石门!
砰!
蛇血翻飞!
隧道在振颤!
情势混乱到极点!
我逐渐清醒,开始怀疑门后秽迹金刚杵的承受力。
“嘭!”石门轰然而开。
粗大的门轴带动着万斤石门发出“嗡嗡”的轰鸣,金石之声清脆悦耳、动人心魄,伴随着门内腾起的黑雾气,在深邃幽暗的隧道里隆隆炸响。
墙壁的回音穿透迷雾尘埃,在黑暗中回荡缭绕,如狂风摧断枯木、似万马驰过草原,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抖晃动。
骇然!
千钧重门竟然能被群蛇撞开。
门后现出根弯曲的秽迹金刚杵!
就见那女俑忽跪在石门前。
黑蟒盘绕女俑身外。
鼓噪之群蛇停止抽搐。
隧道,死样静寂。。。。。。
我大瞪双眼。
呼,阴风四起。
从黑石门里伸出一个脑袋。
我看见那个脑袋,瞳孔放大五倍,身子僵硬。
那个脑袋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向四周看着。
接着露出身体。
是一个身着苯教黑色法袍的老喇嘛,身体单薄得像一张纸。
我的心脏从嗓子眼落下来,一只手捂着胸口。
心脏突突地跳得厉害,像一只逃命的鹰在里面扑腾着,要逃出我的胸腔似的,鹰爪在抓着我胸腔的内壁。
老喇嘛从阴风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说:“我终于醒了,醒了。”
他喃喃着,腿脚灵敏,把头转向女俑。肮脏的长指甲捂着嘴巴又打了一个哈欠,牙齿发黄,看上去很尖锐,像两个动物的犬牙。
老喇嘛两眼无光,目光呆滞,眼角夹着黑色的眼屎。
觉苯派的闭关喇嘛!
幻觉?
我闭上眼,然后睁开仔细地看过去。
是个活人。
他那两个眼窝处已经腐烂,像动物的肛门,有几只黑蛇慢慢盘过去,围绕着老喇嘛的眼睛在飞舞着,有几条已经把蛇芯子吐在那腐烂的眼窝上面。
我看得有些口干舌燥,恶心头疼。
是一个瞎喇嘛吗?还是……
不敢想下去。
一个人的颅骨在喇嘛怀中安静地躺着。
我又看了一眼。
似乎那个老喇嘛真的是一个瞎子,他在摸索着向前走着。
这黑暗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哪怕是地上的一滩血坑,他也会巧妙地避开。
他嘴里哼哼唧唧地嘟囔着什么,我没能听清。
他嘟嘟囔囔过后,摸着墙壁低声唱诵起咒语,一路摩挲着墙,一路唱诵着,声音是那样的凄厉、恐怖,使人毛骨悚然,吓得我险些喊出声。
无比强大的逃生的力量,使我终于忍住剧痛,一只手扶住身边的石墙,没想到,墙皮哗啦一下脱落了。
我的手触到冰凉的墙壁里面的石头,不……不……
我哆嗦起来,两眼发直,木然地看着那墙壁。
不……不……那墙壁怎么会是由一个个骷髅头堆砌成的呢?
怎么会?
怎么可能是这样?
一些吱牙咧嘴的骷髅从墙壁上突兀出来,似乎有一根皮筋牵着它们,它们在挣扎着想脱离那禁锢它们的墙壁。
它们张牙舞爪地从墙壁上飞出来几乎要把我吞吃在它们口中。 可是,那皮筋又使它们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在堆砌着。
我急忙躲闪,只要稍闪不及,就会被那些骷髅的牙齿咬住,撕裂开来。
我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的直觉,我的手指又一次地触摸过去,我的心猛地抽紧,痉挛一下。
真的。是真的。
我转过身来再细听老喇嘛的咒语,听不懂。
女俑,黑蟒,群蛇,静寂不动。
它们似在虔诚聆听喇嘛之教诲。
在我身边的墙壁底下,我看见了,看见……看见一摊血污和老喇嘛的苯教法袍,还有老人那鸡窝般的头发。
它们和蛇血混合在一起。
我恐惧起来,慌忙地从那墙壁边爬开,跑过几米后,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呼吸短促,双眼圆睁地观看着,端详着。
我的心因恐惧而绷紧,为之震颤,胸腔里像有一个涡轮在嗡嗡地旋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隐隐觉得颈背上的汗毛像刺猬刺般竖了起来。
阴冷的腥味,使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恐怖、诡异。
墙壁里发出嚓嚓声……
老喇嘛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那面墙壁上,皮肉脱落,和那些骷髅融合在一起。
恐惧,像一根冰凉的手指碰到了我的心。
我从恍惚的状态里多少清醒过来。
立在我面前的是一面很普通的墙壁,只是有一些因为潮湿而留下来的斑斓痕迹,看上去像地图似的,又宛如几只挣扎的野兽狰狞地在上面舞动着。
也许真是幻觉。
我颤抖地用手指在墙壁上敲了敲,仿佛敲在骨头上的声音,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我木桩般地站立着,又听见阵阵凄惨的哭声从墙壁里面传出来。
黑色的墙砖微微颤动。
砖,向上隆起,停止,又一丝丝向一边移动。
砖,慢慢移动,露出了一条缝隙。
缝隙越来越大,逐渐变成半个黑洞。
仍然是死寂。
一只手!一只骷髅手从黑洞里伸了出来。
骷髅手颤抖着,摸索着,越伸越长,抓住了墙外的砖。
砖,再度颤动,向另一侧快速移动,整个完全露了出来。
又一只手。又一只骷髅手伸出洞口,攀住了洞口外的土。
灰白色的骷髅双手极力向前爬动,随即,一只长发脑袋冒了出来,接着是半只身子,整个身体,衣服破烂,全都爬出了洞口。
原来是一个精瘦的黑衣喇嘛。
他慢慢回头,面对着女俑。
面如死灰,毫无表情,双眼只有眼白,没有完整的嘴巴和鼻梁。
他弓着腰,一步步向她走去。
整个隧道开始蠕动,无数的墙砖都在颤动,都在移位,许多手茫然地伸出来,无数的喇嘛从墙里爬出,直立起身子,无声地在隧道行走。
他们面无表情、衣衫褴褛,如集中营里的囚犯,如坟墓中刚刚挖出的尸体。
他们从不同的方向,摇晃着,走向黑石门。
门前,站立着那个巫袍女俑。
她双手高举,背向我。
喇嘛群逐渐逼近,将她围成一个圆心。
喇嘛们伸出干枯的手,敲击着地面,再伸向她。
我骇然。
这节奏。。。。。。竟类似西藏祭祀之“羌姆”乐舞!
阴风大作!
群蛇鼓噪,昂首吐芯!
蛇群中,女俑猛然转身,伴随着激烈的节奏,身体剧烈扭动,一段强劲的“羌姆”喷薄而出。
“ 嗡。。。。。。嗡!”
“哄!”
“ 嗡。。。。。。嗡!”
刚才还缓慢行动的喇嘛们瞬间活力四射,无数的人蛇随着她动作摇摆,疯狂地舞蹈。
尖指敲击地面那特有的节奏猛然爆发出来!
这阴阳界间的声嘶力竭,让我战栗。
我紧张地盯着他们,感到口有些干燥。
(密教祭祀藏舞,是笔者看到的最令人难忘的画面。无论什么美女、风光,都替代不掉这种印象。太有魅力了。)
人影,蛇影,狂舞。
各种生物摇曳漂浮,形同鬼魅!
女俑猛地跪在地面,长袖舒展,向老喇嘛大拜。
隧道里顿静。
人蛇纷纷伏地而拜。
黑蟒眼中的光芒已经暗得不能再暗。
女俑似乎在轻声地叹息。
这令我想到句古诗——人间多少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她缓缓站起身来,巫裙曳地,碎步轻移。
一阵风过,长发飘然飞起。
隧道突然变得暗红,那是黑蟒眼中的凄惨光芒。
可是,女俑双眼却充满了幸福迷离的光彩。
她伸出手,用长长的指甲摸了一下脸庞,吃吃地低笑起来。
她又无限爱怜地回顾了一下自身的巫裙,双臂轻轻地垂落了下去。
长袖瞬间滑落。
一个赤裸如玉的肌肤裸露出来,竟然没有丝毫伤口。
她低首片刻,一只手臂突然举起,慢慢上升,高举到头顶,静止不动。另一只手臂随即缓缓抬起,在抬到水平处时,指结度母手印,接着,轻轻转动。
身体以举手为轴,以另一只手为轮,在蛇群里不住地旋转起来。
旋转、旋转,玉体飞扬,舞步低迴。
整个黑暗的隧道里只有风声。
人蛇长拜。
舞动的女俑毫无声息倒在老喇嘛脚前。
老喇嘛停止念咒,望着面前的她,动容道:“圣姬,我向大黑天起誓。。。。。。。要用生命保护我们的女儿。。。。。。要用生命去诛杀仇人。。。。。。。”
女俑努力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垂下健美的女体。。。。。。
忽然,自她口中不断涌出许多小蛇来,紧紧围绕在她身旁,久久不散。
四
四
我终于支撑不住,瘫软,昏厥。
。。。。。。
“轰隆隆”雷起,一道闪电随着这声巨响刺破苍穹,我恍惚惊醒。
夜色下,大地一震!
自己竟蜷缩在个巨型城市里。
远处黑的天空响过一声之后,哗啦啦,整个城市疯狂摇晃起来!接着是一道光亮接着一道光亮,光亮过后,我看见那公寓的裂缝里面开始流血,点点滴滴的,绳索般跳跃起来,绞结在一起。
“地震!”
“地震啦!”
“大地震啦!”
滚圆、晶亮的血滴上映现出不同人惊慌的脸,它们开始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那些人脸蓬头垢面,又仿佛被撒了硫酸,或者被熊瞎子的大舌头舔着。肉开始脱落,冒着血丝,那肉在一层层地剥离开来,现出发白的骨头。整个人脸的轮廓变得清晰、透剔。
闪电血似的流下来,流到一家夜总会金顶炸开,飞出一堆裸体女郎!
血淹没了城市,淹没了城市里那些安睡的人们,在豁然流淌。
流淌的血冲向火车站,商厦,机场,银行,学校。。。。。。哗哗的声音,它们开始咆哮起来,汹涌着占据整个世界。
那些逃跑的人脸从血滴里面飞出来,面目狰狞,尖牙突立……
我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动物般伸直了,坐在楼顶上,看着天上的那些星星。
死亡女神是那么的寂然,美丽的死神在凄伤地掉眼泪,每一颗闪亮的流星都是她的眼泪,在落入泥土后几乎都变成了金子或者在下落的过程中变成灰烬尘埃。
我倦怠的眼睛睁开,两个灰色的眼珠转着,看着人们在血液的红色海洋里飘浮起来。
一些人睁开眼睛,惶恐地看着红色的世界,看见了红色的光,红色的液体,红色的墙壁,红色的树木,红色的房屋……世界是红色的。
“地震!”
“地震啦!”
“大地震啦!”
城市里,人们开始恐惧地喊叫起来,慌乱地挣扎着,赤身裸体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踉踉跄跄地站在大街上,就仿佛一群来自地底下面的人,突然冒了出来。
大街上是不断涌出来的逃命人群,他们目光恐惧,身体颤抖着,两条腿麻杆般地站在街上,裸体白色的光被红色映衬着,看上去像一座白色雪山。
人体的雪山。
红色在狂涌,斑斑的白骨浮现出来,闪着一道道白光,射向黑暗的天空,在天空上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俨然一只野兽张开的大嘴,呼呼地冒着刺骨的凉气。
是侵入骨髓的凉气。
女人们不顾羞耻地赤裸跑出,在喊叫着,失去了女人的魅惑声音,差了腔调,声带从喉咙里几乎被扯出来。
男人们在红色的海洋中旋转着,翻腾着,在地上那些破碎的内脏中挣扎着。
一声婴儿的啼哭几乎盖过轰隆隆的雷声,凄厉的叫着,是那么嘹亮,听得叫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街头,人群呓语般地说着:“大地震!地震!”
“世界末日!”
更多的人恐慌地喊叫起来!
在废墟的混凝土海洋里,奄奄一息的女人和男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她们相互地原谅了对方的不忠,他们亲吻着,相互搂抱着。
大地震在延续着。
街道开始出现裂缝!
深深的通向地狱的裂缝!
人群在下沉!
他们惊愕!
她们也惊愕。
她们的身体在冰凉街道上抖动起来,吓得战战兢兢地不敢移动。
他们的腿纷纷地痉挛,抽筋,他们只能在那里看着自己怀里的对方在下沉,却无法松开。他们的胳膊像藤蔓似的缠绕在路边的护栏架上,企图阻止下沉的速度。
地缝越来越大,开始迅速成长,似足球场般,开始吞噬街道两侧的杂货店,网吧,邮局。
崩塌的车站,扭曲的街道,幽灵的公园,俨然一座血的森林。
我置身其中,一身冰凉。
在森林之上笼罩着大片的乌云,层峦迭嶂地压下来,几乎要把整个崩塌的世界包裹起来,吞噬下去。
霎时间,冷风骤起,透过那些地裂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音,整个生物的世界开始地动山摇,狂风宛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疾驰而去。
“轰!”
巨型电视发射塔开始向我头顶倾泻,这座在十二级台风下巍然不动的低合金钢塔,宛如芦苇,轰然折断。钢梁戳破路边商店玻璃,狠狠地砸下来,所经之处,草枯树折。
“轰!”
混凝土热电厂在大震下爆烈,野火一丛丛窜起,厂房钢缆绳被切断,屋顶从百米高的空中冲下来,几百个缝隙边缘的生命被砸成肉饼…… 电厂两旁高压线被击断,电流向密如森林的摩天巨厦射出毁灭性的能量。
政府大厦、电话大厦和银行大厦等高层建筑互相撞击,都从十余层以上被拦腰切断。上半截大楼的钢梁、水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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