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价值连城的物件,它本身就是灾难。
歹徒既然已找到他的家,不达目的,会放过他吗?
第三节 旅途邂逅2
如此血海深仇,他又能放过那些歹徒吗?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势单力薄,如何与歹徒搏斗?这不仅仅是在斗力,更重要的,这是在斗智,他有那么高的智商?他们是谁,还在云山雾海之中呢。怎样才不会受到暗算?怎样才不会受到伤害?在死亡和威胁的面前,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又如何保护自己?如此境况,父亲为什么不要他去找警察,或要求他与警察配合?早日破案,不就是早日雪耻报仇吗?同时,案破之后,自己不就是得到了最好的保护吗?但是……但是……为什么父亲却拼足了最后一口气,要他“逃”?
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要想通这中间的种种关联,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从小到大,什么决定都是父亲为他作出……可是这会儿,还能询问父亲吗?
此时此刻,他弄明白了一件事情,从今往后,所有的事儿,都得由他自个儿决定。父亲再不可能为他引路导航了。认清这一点,尽管痛苦,但是必须。每一个人,或早或晚,总得认识这必然的事实。只是,韩萌强认识到这一点时,比常人早,比常人痛苦,更比常人悲伤,当然,也比常人突然。
不大一会儿,奶奶回来了,号啕大哭,舅公舅婆也跟了来,悲声四放;不大一会儿,叔叔婶婶也来了,惊讶愤怒;不大一会儿,表哥表弟嫂子姐妹都来了,泪流满面,悲悲戚戚与义愤填膺……就在家里一团乱麻的时候,他决定了,逃!一方面躲过追杀,另一方面,弄清翡翠的来龙去脉,这也许就是父亲要他“逃”的初衷。他隐约觉得,前几天反复出现的那梦,多少是个提示,他问张海亮:“亮亮,我准备按我爸爸的要求做,逃,你跟我去么?”
“逃?”张海亮没有反应过来,惶惶然,“我们往哪儿逃?”
“我想去蜀都。”
“去蜀都?”
“是,去蜀都,”韩萌强小声地,“我有个远房舅舅在蜀都,是古生物和考古学专家,我想去找他,把那几张图弄弄清楚……如果,你不愿去,也没什么,帮我挡挡人,看我溜出去。”
“嗨,咱哥们儿,谁跟谁呢?我当然跟你去——反正我也烦死了上学。出去见见世面,有何不可?”也只有十五岁的张海亮异常丈义,想也没想便脱口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也小声地,“我昨天无意中瞧见,我老爸放了一叠钱在柜子里,大约有七、八千元呢,我去把它偷来,权作路费。”
“不,这哪行?”韩萌强阻止,“我爸给了我银行卡。”
第三节 旅途邂逅3
父亲曾告诉过他,这卡上的钱,是一家人省吃俭用为他积存的一笔学费。可今天,就在父亲弥留之际,父亲却要他拿着这张卡:逃!
这是父亲帮他作出的最后一次选择与决定,在生存与学习的选择中,首先是生存。
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此时此刻,魂魄出窍的父亲,也许就在房间的某一角看着他呢,焦急而不安地看着他。逃生,也许就是韩萌强唯一的机会。他的决定,一定会令父亲露出满意的微笑:孩子,逃吧,爸爸会保佑你。
“嗨,你咋知道那上面有多少钱?”张海亮道,“再说了,既然一道出走,就别分你我,我也没什么办法帮你,这七、八千元,就算我为你尽的一分力吧。”
韩萌强没有再争辩,表情认真而凝重,伸手与张海亮击掌:“好哥们!”
“……”
村民中的一些人自动组成了维护案发现场的治安员,另一些人忙着安抚韩家的奶奶、叔叔婶婶以及七大姑八大姨,哭声、吆喝声加上问候安抚声响成一片,而且此起彼伏,没有人注意这两个孩子的动向。直到后来的楚警官问起,人们才发现,这俩孩子不见了。
月色朦胧,海涛依旧,可是已物是人非。站在村头,听着奶奶那高一声低一句悲戚的呼喊,韩萌强心如刀绞,但是,他知道他必须离开,他在心里说:“奶奶,等着吧,我会回来的。”
“强强,”张海亮从车厢的接头处拧了水瓶回来,“我给你打了开水,我们泡方便面吃吧?”
韩萌强回头,看看这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伙伴,勉强笑笑:“你吃吧,我不饿。”
“强强,”张海亮做生气状,道,“从海岛出来,你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这样,身体可受不了。我们还要走很多路呢,到了你舅舅家,他老人家看见你如此憔悴,不也心疼?”
韩萌强苦笑:“我这心情,能吃得下?”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张海亮出口成章,苦口婆心。谁说张海亮先生不爱学习?“吃得下要吃,吃不下也要吃。强强,你这心情我很理解。这事,搁谁也受不了,还好,你很坚强,要是我,早不知是啥模样儿呢,那能像你,有这么强烈的明确目的。但是,如果不吃饭,你能将你心中的事情办好吗?”
“亮亮,”韩萌强终于笑了,“什么时候你这么会开导人了?谁说你成绩不如人,我看你口才很好嘛。”
“唉,哥们儿,”张海亮也笑,如释重负,“看到你如此难受,我的心……着急呀!”
“……”
“请问,”猛不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这座有人吗?”
这人的普通话可非常标准。
第三节 旅途邂逅4
韩萌强抬头,警惕地打量这问话的人,这是一位戴了金丝眼镜的中年人,梳了学者头型,穿了夹克便裤,文质彬彬,那样子,就是某个单位的工程师,或者大学教师之类。躲在金丝眼镜片后的眼睛,含着探询的目光,正微笑着向他们询问。
“没人,”韩萌强道,“你坐吧。”
“噢,好,好。”中年人答,脸露喜悦,将随身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坐下,手中拿了几只橘子,放在小餐桌上,“来,小伙子们,吃橘子。”
韩萌强微笑着拒绝:“不了,谢谢。”
“嗨,客气什么,”中年人不容置疑,一人面前递了一只,“小伙子,这出门在外呀,在列车上碰上的人,就是有缘,有的人就是在列车上的相遇,成为终身朋友。”
“在火车上相遇,成为终身朋友,”张海亮道,“那可真是不解之缘呢。”
“可不是吗?”中年人一边向外拿橘子,一边说,随手将一本书放在小桌上。“来吧,吃,小伙子们,不用客气。”
既然这么说,恭敬不如从命,张海亮老实不客气地拿了只大橘子,剥开便吃:“这橘子还真甜。”
韩萌强也勉强拿起橘子,眼睛却盯着桌上的书,那书名叫《连山、归藏及乾坤三易对华夏民族的影响》,封面上的图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图的中央是一只野性不羁的狼。
“这连山……也有狼?”他问。
中年人笑:“你说这书么?它不是连山的狼,那是图腾崇拜。”
“图腾崇拜?”
“是的,”中年人道,“相传,我们华夏的祖先有很多氏族部落,原来居住在西北方的姬水附近,每一个部落根据自己祖先的传说、生存与繁衍的需要,有很多形式的图腾崇拜。狼,是其中的一种,那是因为当时生产力的低下,严格来说,那时,根本就没有生产力,人们以捕食渔猎为生,狼的野性不羁与捕猎才能,其组织才能和卓有成效的系统管理,都是当时人们的崇拜对像。为了生存与争夺,这些氏族有N多次迁徙,其中的轩辕氏族有一次大的迁徙,到了今天河北涿鹿一带,经过许许多多的战争,融会了华夏民族的大一统。所以,狼的图腾也被带到了中原。”
“呵,原来如此,”张海亮道,“叔叔,你懂得真多。”
“呵呵,小伙子,”中年人微笑,伸手揉揉张海亮的头,“只要肯学习,你也会懂的。”
韩萌强翻着那书,可突地抬头:“叔叔,这书是你写的?”
中年人微笑:“是呀,我写的,你怎么知道?”
韩萌强说:“这书中有你的照片。”
“呵,那是我们去连山考察时照的。”
“连山?”
“呵呵,其实连山也不是一座山,他是一个山系,具体地址,其实学术界也有争议。”
第三节 旅途邂逅5
韩萌强翻到作者简介:黄衍农因《三皇五帝考》《涿鹿之战看华夏文明》《从庙底沟文化、汤家岗文化以及红山文化的衍变与繁荣,看炎黄子孙的繁衍与融会》等诸多专著与论文,奠定了其史前考古学界的基础。他的新著《连山、归藏及乾坤三易对华夏民族的影响》,进一步阐述了华夏民族的起源和发展,以及对我们今天中华大文化所产生的深远影响。
“叔叔,”韩萌强问,“你叫黄衍农?考古学家?”
“是啊,”黄衍农微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韩萌强说,“我舅舅也是考古学家,我听他说过考古的事儿。”
“是吗?”黄衍农含笑,很有兴趣地问,“你舅舅叫什么?”
“他叫郑博达,是天府大学……”
“呵呵,我知道,”黄衍农说,“他可是我们考古学界的*及人物,你们这是……”
“我们就是去他那儿。”
“你是郑老的外甥,也想学考古?”
韩萌强小声嘀咕:“还不知,我有哪资格没有?”
“人贵有志,”黄衍农道,“没听过有志者事竟成吗?千万不要小瞧自己,妄自菲薄。”
“……”
此时,在不远处的座位上,有一位剃了寸头的年轻人,正在耐心而专注地盯着他们呢。他就是那位在马六甲海域顶顶有名的海盗头子班达腊修斯的得力干将蒋航举,此时此刻,他看上去与国内一般的小资旅游者没有多少差别,身穿阿迪达斯运动衫裤,红蓝相间,脚蹬耐克波鞋,白碧无暇,再加上他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任谁一看,就是某个外资企业的白领精英,或者成功的私企小老板之类,谁也不会想到,他可是国际上好几个国家通缉的要犯呢。
这一情况,韩萌强哥儿俩,谁也没有发现,还以为,天上地下,知道自己目的与位置的人,惟他们自己而已,殊不知,他们的行踪,早已被人家纳入在眼帘之中呢。
危险已悄然而至,他们还浑然不觉。
当然,那位考古新秀黄衍农先生也不会发现,他正沉醉在他的新专著上呢。
蒋航举看似心不在焉,正在漫不经心地剥着橘子呢,可他心里非常明白,这两小孩已是班达腊修斯的囊中物了。从他出道以来,还从没有发生过班达腊修斯所看中的猎物,从他眼皮底下溜走的事情,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他将一瓣橘子送进嘴里,细龃慢嚼,品味着橘子的甘甜与芬芳,悠闲而开心。 。。
第四节 触目惊心1
韩萌强是在公用电话亭给他舅舅打的电话,待电话接通之后,他听到对方带有家乡口音的问话:“喂,你是谁?”
“舅舅,我是强强。”
电话里的嗓音,约显嘶哑与苍老,似乎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强强?哪个强强?”
听对方这么问,才想起自己前一次见到这位远房的舅舅时,已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一时间,他恐怕还确实想不起自己是谁?于是,很耐心地说:“我是韩萌强,我的父亲叫韩成奎,我的母亲叫郑……”
“呵呵呵……我想起来了,”对方笑,似乎想起了他的摸样,一个头发乌黑,眼睛明亮,鼻梁挺直的阳光男孩便浮现在眼前。“你就是那个……我叔家五妹的孩子,那个强强吗?三年前我回老家时见过你……一个英俊阳光的孩子。”
如此形容,可见舅舅对他的印象颇深。
听对方如此说,一股暖流从脚底直冲上头……顶,韩萌强一阵激动,热切地:“是的,舅舅,我就是强强。”
“你在哪儿呢?”
“我在蜀都。”
“在蜀都?”那苍老的嗓音显得有些兴奋,毕竟是老家的孩子,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情,一连串发出几个问题。“你到了蜀都?你一人来的吗?现在蜀都哪儿呢?”
“我与同村的亮亮一道,现就在天府大学门口的公用电话亭……”
“呵呵,到了家门口了,”郑博达高兴,“是在东门的电话亭吗?”
“是的。”
“你进大门,直走,见到大操场向北,有标志牌,我住北鹿小区四单元三号,记住了。”
“是。”
“这是校园的连排别墅,很好找,能找到吗?”
“能,应该能,”韩萌强冷静地回答,“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问路嘛。”
“呵呵,我就知道你是聪明的孩子,”郑博达表扬,“你还没有吃饭吧?”
“还没呢。”
“你舅娘去北京你大表哥家了,家里就我一人,”舅舅的话里透出热情与兴奋,“所以,我在家里给你们弄点儿吃的,你们一到就可以吃上热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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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触目惊心2
放下电话,韩萌强与黄衍农握手道别。火车是在晚上八点左右到的蜀都,当黄衍农得知这俩孩子都是第一次到蜀都时,就说:“干脆我送你们去吧,眼瞅着天已黑尽,俩孩子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瞎转,搞不好可真要出事。”
“叔叔,”张海亮道,“我们可不小了,看,站起来,我们可都有你这么高。”
黄衍农眼含笑意:“有这么高也是孩子,难不成变了大人?连大人在陌生的城市都会迷路,何况孩子?这样吧,反正我也去天府大学,我就叫个的士,顺带你们去,看看咋样?”
韩萌强礼貌地接受:“如此,谢谢了。”
一直到学校大门外的电话亭,韩萌强与他的舅舅通了电话之后,黄衍农才与他们挥手告别。夜空中,繁星闪烁,城市里,灯火辉煌,治理后的府城河,两岸清幽,河水,清澈明亮,一轮皓月倒映在水面上,微风吹拂,碧波轻荡,顿生涟漪,次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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