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约么十五分钟左右,扇爱停下来了,说:“差不多了”,提开锅盖用筷子插插,说:“可以了”,盛在盘子里,说:“端房里去吃吧!”
吃饭的时候打开电视来看,由于装的是卫星接收器来接受信号,图像很不稳定,噪杂声也大,图像上人的面孔一会扭到左边,一会扭到右边,整个人面孔都扭曲了,善爱看到了强子,他满脸是血,眼神平静如水一样看着她,额头上裂开了道大口子,那是火车挂到了额头的印痕,浓黑的血股股的往外淌,漫过了他刺满忧虑的眼神。
善爱的筷子含在嘴里,痴痴的凝视着电视画面,其他人却无事一样低头吃的满嘴流油。
她的头有些抽疼,疼的她皱起了脸,放下了筷子,几人见她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也都停了下来。
王艳问她:“善爱,你怎么了?”
善爱不想让其他人感到害怕,就撒谎道:“我今天在车上吃了你的那盒饼干,肚子不饿,吃不下!”
王艳就重新拿起筷子说:“那你就看着我们吃吧,看的你流口水,呵呵!”,夹起一块油灿灿的鸡翅馋起了善爱,但善爱的心思不在这些上面,她沉思起了先前那些事情。
吃完后时间还早,几个人在院子里逗留了会,善爱家的院子很大,几人到处转了转,留下善爱一个人在奶奶房间里,她看着奶奶的遗像发起了呆,奶奶的遗像端放在柜上,柜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连她奶奶的遗像上也沉积了一层土灰,遗像里的奶奶还是年轻时候的妇女,国字脸刚正不厄,头上戴着黑布方巾,眼神炯炯有力,能把鬼魂都震慑住。
善爱从抽屉里取出三支香来点燃,跪下来磕了几个头,起身将香插进了香炉里,冉冉升起灰白的烟雾,那种气息她曾经经常闻到,她的奶奶生前每天都会跪拜菩萨,烧香给她,可是菩萨却没有让她长寿,现在善爱用香来祭拜她奶奶了。
她插上香,抬起头的时候猛然看见遗像里的奶奶正凝视着自己,双眼里流出了泪水,那种神情很奇怪,似乎在给自己预示着什么。但她再定神看的时候,遗像里的奶奶还是那样,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幻觉,现在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遇见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多的麻木,让她难以分辨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了。
王艳他们站在后院的古槐树下喊善爱:“善爱,快进来,快啊!”
善爱以为出了什么事,放下心头那些疑惑,跑去了后院才看见三人试图要将那棵槐树抱住,善爱这才松了心,说:“别徒劳了,再来一个人都抱不住的”
王艳这才拍拍手上灰尘,说:“这棵树棵够粗的啊!多少年了?”
善爱说:“一千年了吧!”
韩美惊叫:“这么久?都成精了”
雨轩伸手抚摸着树干上凝固成块的琥珀状东西,问:“这是什么东西?红的象血一样”
善爱说:“枝干里流出的汁液,结干了”
雨轩抬头昂往了高耸的树头,整个树象只蘑菇一样,蓬荜了大半个后院,只是枝干上已经没有叶子了,显得异乎寻常的沧桑。
韩美提议说:“要是能在这棵树下合个影,多好啊!”
王艳觉得主意不错,举手赞成:“咱们四个合张影吧?”她觉得不错,主要是因为合影中会有雨轩,雨轩反问她::“你有相机么?”。
王艳恍然道:“没有!”,底下头不说话了,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只见韩美神秘的嘻嘻一笑,她那只背包就象只百宝箱,不仅能拿出食物,而且还从里面取出了照相机。
王艳失落的心被安抚了,伸手要过相机,抱之感恩的神情说:“怎么不早拿出来呢?还以为这样罕见的大树不能与咱们合影留念了呢!”
雨轩冷冷道:“家具是有了,但问题是谁来给咱们拍呢?”
韩美奸笑道:“这嘛,就不用担心了,让鬼来给我们拍照吧,呵呵!”
王艳忌讳的白眼说:“你这小丫头片子,开口闭口就是鬼,我看你是对鬼情有独衷了啊!”
一说起鬼,善爱尽量不将这些词灌入耳中,她似乎都能听见奶奶纠缠呜咽的声音,能看见她黑夜里葵花一般失水的嘴唇。
野宿
韩美嘀咕说:“我的意思是相机可以自动定时的嘛,定好时间放在对面石板上就好了么!”
王艳听罢,拿起相机摆弄着说:“原来还是SONY的,名牌啊!”
韩美说:“定好时间拍照吧,来,善爱,过来站中间”
王艳定好时间,跑过去将相机放在了石板上,跑过来站在了雨轩旁边,闪光灯炽白一亮,四人连同妖气浓重的粗壮古槐树一起定在了胶片上,善爱脸上的表情如无风的夜晚苍茫的落月一样悠咽。
三人还想逗留下来再在院子里照几张相片,他们看上这古老庭院的建筑,善爱一直觉得奶奶突然浮现的面容是在对自己暗示着什么,奶奶的神情低落婉如枯萎凋零的茉莉,龟裂的双唇微微动了动,想对自己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她对他们说:“我们还是下寨子去吧?陈老师他们应该回大本营去了吧?”
王艳还恋恋不舍的看着古色古香的老房子,看着彩色漆染刻花的飞檐,说:“再拍几张留念吧!这样的建筑很少见的!”
韩美说:“想不到一心爱美的王艳还有这番喜好”,举起相机说:“摆POSE吧,给你多捏几张”
王艳站到大红柱子旁,侧身,昂起脸,双手将秀发向后一撩,打了个OK的手势。
雨轩看着善爱,两人面面相觑的笑了笑,韩美给王艳一口气拍了好几张,摆摆手道:“不拍了,不拍了,我怎么做起了你的专职摄影师了!”
王艳意犹未尽的摆了个姿势,求爷爷告奶奶的说:“韩美,再给我拍一张,最后一张”
韩美傻笑着举起相机给她照了最后一张相,王艳梳理着头发跳下房檐台跑过来说:“你们谁还照?我帮你们照”
众人摇摇头,韩美说:“可没人像你这么自恋的哦!”,在雨轩面前说这样的话难免让韩美有失面子,她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些羞赧的红晕,像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善爱一刻也不想让他们在院子里多呆,怕出现了什么事情,就说:“我们下去看看吧,陈老师他们回来了找不着我们会着急的”
韩美仿佛朵失水的荷花,听说要走,留恋的看着院子,唉声叹气道:“我怎么就没出生在这院子呢,这里山清水秀,做个大家闺秀多好!”
雨轩给她泼了盆冷水:“依你的性格出生在这还不把整座山都掀翻了!”
王艳瞟了他一眼,心里嘀咕他太不近人情。
下午的阳光懒散地洒落在开阔的庭院里,朱红的柱子泛着明晃晃的阳光,刺进善爱怅惘的眼神里,酸涩的眨了几下眼,泪珠晶莹的像玻璃球一样从眼眶里滚出来了,锁上门,院子里的一切都被遮挡在了大门外,所有的思念,所有的记忆却像泛滥的洪水一般汹涌不断的往外溢。
从锁头里拔出钥匙,腾出手擦了眼睛,转身跟在他们三个后面沿着来路而去。
雨轩脚步渐走渐慢,看得出是在有意的等待善爱跟上来。
善爱赶上了三人的脚程,从破庙前经过时她刻意朝大门里瞅了瞅,殿中央都已经坍塌,落着几根屋顶的腐朽木梁,一些大块泥胚。
她没看见那个老头,不知道他又去哪里乞讨了。
走过石拱桥,王艳最先抱怨:“怎么这么臭啊?难闻死了”
善爱说:“河水里死鱼腐臭了!”
捏着鼻子朝前面小丘上的灰白色大帐篷走去,大帐篷就像有些人家冬天给蔬菜搭的棚一样,赤裸裸的立在坡下的小丘上,又像是大地肥硕的乳房。
慢慢走近了,帐篷处悄无声息,韩美说:“老师带着其他人还没回来呢!”
“看那边!”
顺着王艳手指的方向看去,西天的太阳下,班里的同学像羊群一样散落在山冈上,逆着柔光,给他们镀上了层金黄的色彩。
风一吹,坡地上的玉米苗儿叶子就像跳舞女子手中的彩带一样柔软的摆动,一浪一浪,不知疲倦。
“他们玩的好开心哦!”,韩美有些羡慕的看着山坡,眼神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雨轩不屑的瞟了眼山坡,回头钻进了帐篷里,倒在睡袋上就睡。
王艳大喊:“哎!陈雨轩,你怎么了,瞌睡了么?”
雨轩把充气枕头搁好了,枕上去,懒散的说“瞌睡了”
善爱笑盈盈的柔声问:“你昨天晚上没有睡觉么?来的时候睡了一路,这下又睡觉了,昨晚干吗去了?”
“一定是没干好事吧!”,王艳接道。雨轩懒散的翻身说:“是,没干好事”
王艳怕自己惹了雨轩,就另辟话题说:“要不,咱们四个玩扑克吧?”
“也好”,韩美先身进了帐篷,善爱和王艳紧随其后。
善爱在雨轩身上轻轻拍打了几下,问:“雨轩,你玩不?差一个人”
雨轩坐起来问:“玩什么?飘三叶,或者同花顺,赌博吗?你们三带了多少钱,我看划不划算我出马”
雨轩一向沉默寡言,冷不丁开个玩笑,三女生都不仅咯咯的笑了,帐篷外阳光软软的铺泻在地面,荒草如浮云般隐动。
玩了几把扑克,帐篷被人在外面拍了一把,啪啪的响了几下,有脚步声传入。
王艳警惕的捏着一把扑克,神情凝滞了说:“外面有人”
雨轩说:“是班里有人从山坡上下来了”,帐篷上又是啪啪几声响动,雨轩大声问:“谁啊?进来呀!”
四人都凝视着帐篷外,久久却没人进来,善爱放下手里的牌说:“我出去看看”
善爱钻出帐篷绕了一周,都没有一个人影,山坡上有同学才远远的往这边走着,秋天的落日很快,这时阳光已经不再灼热,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清凉,加之晚风徐徐,就觉得有些冷飕飕的了,善爱疑惑着进了帐篷说:“外面没人,他们已经快回来了”
“没人在外面?那是鬼敲门啊!”
韩美阴阴的拉着脸吓唬道,又说:“谁看鬼故事?看看我这《阴灵诏书》!”
王艳避讳着摇摇头:“我不看,我不看!你就甭吓人了”
说着,隔着帐篷老远就能听见了外面踢踢腾腾的脚步声,班里的学生正一泼一泼的朝这边走来,四人出了帐篷站在丘上等着他们归来,黄昏下他们的轮廓很模糊,一泼一泼的像一团乌云压了过来,逆着的阳光早已变成了暗红色,陈艳如领着学生们走来,问他们:“你们四个没上山坡去啊?”
善爱摇摇头:“没有”
陈艳如说:“你们去哪里转了转?”
王艳快嘴说“去了善爱家,她家院子可大了,房子都是那种有花檐的,很古朴的那种”
当初报名的时候陈艳如已经从柳儿口中得知善爱家里没人了,所以就应了声:“是么?呵呵”,就再无问话了。
几十个学生围成一团坐在丘地上,欣赏起了西边的落日,善爱的的脸颊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显得红润饱满,象只垂涎在秋天山野的桃子。
落日霞光点燃了半边天空,云霞忽而变幻成各种动物的形状,引得有人惊叫大喊,似乎生平没有看过落日一般。
寒气渐渐上来,山里升起了湿漉漉的雾气,朦朦的笼罩了山旮里,寨子里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寨子里人一般没人家还晚上烧火做饭,所以这时候山里就越发显得沉寂起来,除了这边学生们的吵闹声,别处就安静的悄无声息了。
吵闹声在山谷里回荡不休。
暮色爬上了树梢,天空越来越沉越来越暗,象画板一样,突然被添上了浓重的色彩。
第十一章节
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他们在帐篷旁边那块光秃秃的地上点燃了篝火,众人围火而坐,聊起了天。
闪亮的星星一颗颗点缀在了天幕上,秋天的月亮特别圆,地上洒了一层层水银般流淌的月光,夜色静谧,人声鼎沸。
青年性格如同一匹不羁的野马,藐视既往,目空一切,好走极端。勇于革新而不去估量实际的条件和可能性,结果常因浮躁而改革不成却招致更大的祸患。老年人则正相反。他们常常满足于困守已成之局,思考多于行动,议论多于果断。为了事后不后悔,宁肯事前不冒险。 ——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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